2018年11月5日晚七点,我在关了门的车站门外等着,等待着双亲的到来,一辆辆汽车打着远光灯从我身边疾驰而过,产生的风压让我喘不过气,退一步,在退一步,从口中呼出一口浊气,一辆熟悉的轿车在我身边停下,两声喇叭响起,爸爸掌着方向盘,妈妈坐在副座上,我将2行李箱放在后备箱坐在后座上,家里人问候了两句,载着我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家里人嘱咐我点睡,应了几声,推开房门,熟悉的味道敞开,说不上是什么味道,也不像霉味。我好想一下子扑倒在床上,但我还没洗澡,只能忍一忍。洗完澡躺在床上,想着以后该如何,工作、爱人、家庭、孩子,这一切对我好遥远,却又感觉近在咫尺。

2018年11月6日凌晨两点。我对自己还清醒着这一事实而感到烦恼,明明眼睛已经困得睁不开了,但我的大脑依然精神,我想着“不要去想以后的事了”却越发清醒,感觉我现在可以立马下床做是个俯卧撑。我再次尝试去放空大脑。

“叮叮叮”熟悉的闹钟响起。摁掉手机。思绪开始运作,这是我的上班闹铃,现在已经没用了,我想睡多久睡多久。停掉了闹钟,但我没有选择回笼觉。一旦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这是我一贯的做法。早饭是热腾腾的烙饼和包子,好像以前就从来没变过,但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从家后面的小院里传来电动机的嗡躁声进入耳朵,脑子里给出了一个答案,当它启动时,树木就会倒下的电锯。我加快脚步向后院跑去,这躁动的电锯,好似有什么活动,心里竟轻松了起来。

树,是我不曾熟悉的,对于它的认知,只知道上学时会讲的东西。你不去了解一样事物,你永远不会了解它的魅力。

远远地看见父亲钉立在地上,拿着电锯咬着一棵树。有两件让我惊讶的事:一件是父亲哪里来的电锯。一件是那棵树是家里最大最老的树。我看着那飞溅的木屑落在地上、父亲的身上、电锯把手上。好像瀑布一样,落在大地上,和世间融为一体。我想上去说点什么。但是一旦开始,不就已经结束了么?

我从没有好好看过或注目过这棵树,好像它一直在,好像它本应该在。当它要倒下的时候才发觉。它要和我们告别了。它一直在那里,家人种菜浇水,无一不经过它的身边,直到现在。最终的结果是我们不在需要它了,可能是枝叶太大导致后院视野被挡住,可能是人们路过的来去不自由,也有可能是会卖个好价钱。

“这树怎么要锯掉啊?”我扯大了嗓门问父亲,父亲一边拽着电锯均匀横切着,一边大声说道:“这树太大了,枝叶已经不好修了,后院的阳光呗挡住了,视野不太好,干脆就锯掉算了。你看,它的枝叶都伸到你的阳台上了,人家还要收了三百块买它的木材。”果然如我意料之中,要锯掉它的理由太多了。想一想,我也没有要留它的理由。望向我的阳台,确实它的前端枝叶已经伸进阳台栅栏近三十厘米。我呆滞地看着它一点点分离,树干断裂炸开,向着规定好的路线躺下。

它以后都将不在,这只不过是平凡一天的小插曲,时间的洪流会冲刷一切,没人会在意这件小事,何时何地发生这样的事。

平常回家都会饱餐一顿,但是中午只有我和父亲一人一碗青菜面,今天是星期三,妈妈出去上班晚上回来,父亲吃完睡下了,还有夜班的活。爸妈都没有问我工作的事,我也没有主动提及,二十二岁的年龄整天待在家里实在不好。

我也接到几家公司的电话,也会去招聘会,感觉自己什么都可以做点,感觉自己对什么工作都不感兴趣,明明自己现在很需要工作,却对任何工作都很随意,有兴趣的没钱,有钱的干不了。迷茫,没有目标、没有信仰、没有兴趣。

星期天,妈妈叫醒我将自己的房间打扫一下,实在佩服我的妈妈,放假了也要找点事做,她总是在忙碌着。有事做,忙点好,可能老年痴呆才不会找上门来。

“自己把自己房间弄干净”就久违地听到了分配给自己的任务,但也并不会100%干劲地去做这件事,我可以慢慢地弄,起码可以做到拖完地不喘气的地步。但当我看几件妈妈拿着扫帚进入自己的房间,我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对我下达的任务。

我拿着扫帚进入房间,走入最里面的阳台,白色的瓷砖倾斜着一条三十厘米的粗黑线条,是树枝,树枝的尽头是一朵圆圆的红,是花,不认识的花。应该是从阳台外面掉进来的。我捡起来闻了闻,有淡淡的香味。花很美,就是不知道美在哪里,扔掉实在可惜,它正是绽放盛开的时候,欣赏不了也可以当我为数不多的房间的装饰吧。我随手放在桌上,开始打量起房间。

我的房间实在没什么特色,木质地板加上一座书柜桌,桌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这电脑是我暑假打工换来的,在工厂上班实在不好受,当时一心只想着能和同学一起玩游戏,现在因为工作能聊天的都没有几个。床、书柜、衣橱、椅子。一目了然,清晰可见。当我弄完房间之后,妈妈已经转战到一楼了,我始终没能猜透她

我帮妈妈一起吧整个家翻了个新,坐在椅子上,喝着饮料,运动过后的胃口实在大方。目光停滞在那朵花上,讲究一个整体来说,枝叶与花朵的结合看看起来有点突兀,有点说不上来的违和感。就像将篮球当成足球来踢;明明自己吃不下了还有接过亲人们的所谓有营养的饭菜一样。我看着这枝花好像越来越丑,我从没这么长时间地近距离观察过花,若将它的树枝看成一支笔,上面点缀了一朵花,又觉得惊艳了许多。它的归处始终没能决定下来,再三辗转,几片花瓣掉下来,实在心疼。最终还是暂放在阳台的窗台上。食之无味弃之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