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吗……”
待意识清醒以后我所注意到的,仍是那仿佛吞噬一切的无尽的白光。
“……”
不过,和将我们引向灭亡的白光不同,这样的光芒,一定是拯救人们生命的希望。
这里是……医院。
也是我熟悉的地方。
“感觉怎么样……”
“……”
拼命的想要直起身,可只有视线能够跟着我转动,我的全身似乎都被固定在了这个充满消毒液味的白色病床上。
“你与一架未知机体一起倒在路上,你右半身全毁,得幸亏大脑还在……”
“你这边我姑且给你做了紧急措施,不过机体那边,很可惜除了抱在你胸前的手臂以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留下了。”
“右手和右脚……很抱歉已经找不到了。作为救治措施给你安上了义肢,不过等回家以后还是去正规的医院买个好点的手脚吧。”
耳鸣不时的还在持续,我定格的视线捕捉到从上向下俯视着我的男人。
他是我在军队里的熟人,朋友,一个拥有作战指挥权的高级军官。
“事情怎么样了……”
拼命的挪动嘴角,好不容易从喉咙里蹦出来的这句话语,将我引领到了那不愿回想起的痛苦地狱。
“大获全胜……战斗机与侦测机的损失仅有300架,人员伤亡……除了某个放弃任务四处摸鱼的白痴以外,几乎可以说是零吧。”
“那真是……太好了。”
不对,我不是想问这样的事情。
事情怎么样了?天空和大地在被死神吞没之后有好好的连在一起了么?
“记得起发生了什么吗?”
啊……没错,记得啊。
记得清清楚楚。
导弹的白光将所有生命的都吞噬,无情且狡猾的现实欲要给予在场所有人无法逃脱的毁灭命运。
然后,在那镰刀即将触碰到我正在啜泣,且脆弱不堪的内心时,天空……
天空……
“天空……一把将大地推了出去。”
大脑里响起了无尽的悲鸣,想起了那个女孩的温暖,想起了她流下眼泪那撕心裂肺的呼唤。
她是在在求救么?亦或是是在寻找救赎?
不,她是在拯救吧,并非寻找,她将自己变成了救赎本身。
“……”
就这么无言的望着我,严肃,且庄重。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的感情。
军官摇了摇头,从一旁的柜子上拿出了一份印有他签名的电子文书。
“……嗯,鉴于违抗军令,玩忽职守,经中央第二大队研究决定,给予陆中尉开除军籍的处分,本令即日生效,立即执行——就是这么回事。”
如同训练时一样,眼前的军官双脚并拢的站着,背直挺着,向我传达着被解雇的决定。
“总之,你的行李我替你收拾好了,凭你这伤势,想要完全恢复至少要1个月的时间吧,在那之前可以安心静养,不过伤势一好你就得立刻给我滚出去了。”
“还有就是……”
军官看着我,死盯着我的眼睛,想要从我的心中挖出什么他所渴求的东西。
“姑且提醒你一句……茜空是军方区域,私自进去是违法的,带走里面的东西更是如此,即便是破铜烂铁也不行……一旦被发现,不,肯定会被发现吧,到那时应该是直接死刑吧。”
“……”
“还请不要让我,变成亲手打烂你头颅的刽子手啊。”
他笑着,眼神坚定的,看不清真意。
随后,向我敬了一礼——
“这些年多谢了,陆中尉。”
身板笔直的,步伐坚定的,军官就这样从病房……从眼前……从我的未来中消失了。
“我也同样谢谢你啊……朋友。”
恐怕,我能像现在这样安热的躺在这里养伤都是多亏了他的福吧。
或许,如果他不去进行对我的搜索的话,我现在已经和泥泞的大地融为一体了。
我很感谢他,也正是因为他我才能活下来。
活下来,去抓取最后的希望。
脑袋终于可以进行轻微的转动,脑中的耳鸣声也逐渐归于平静,我望着自己那不成样子的手臂,默默的想象着他握紧拳头的一天。
该做的事已经决定了。
无论命运如何,我都会去反抗。
注定的悲剧,造就的不是注定悲伤的物语。
在那之后,在悲剧之后一定能有打破命运的光明。
少女最后的泪水,在毁灭的白光中所唱出的希望的悲歌。
是啊,我很确信。
不是什么天意,也不是狗屁的命运。
因为,我在那一天——
——
“有了……”
“有了……”
“终于找到了……”
“就是这个,只要它还在,空就还可以存活。”
“接下来就是逃跑了,只要能瞒过军队的眼睛,我们就没事了!”
“没问题……都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军队对这片区域的管控也松懈起来了。”
“没问题……我一定会拯救你的。”
“是啊……没问题的……”
“有希望了……”
“我们终于……能够在蔚蓝的天空下相见了!”
“20的思念,现在终于……”
“啊……是啊……”
“走吧,空……”
“我们回家了。”
【把主电源关了,维持住核心芯片,我要把你的核心转移到手上。】
——因为我在那一天,如此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