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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醒醒，千泓！”
少女焦急的嗓音，沙哑难掩稚嫩，似乎有段时间没听到过了。
这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可为什么想不起是谁的声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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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冰冰的触感告诉我，此刻我正躺在某个金属平面上。
睁开眼睛，是未曾见过的光景，灰白色的天花板，灰白色的墙壁，灰白色的怪异机械，似乎整个房间里只有靠近出口的一块玻璃板上投射着淡蓝色光芒，可那并不是照亮这个房间的光源——明明没有照明设备，为什么这个灰白色的房间里还会如此明亮？
“千泓！”
“啊？”
呼唤我名字声音是从脚下传来，不对，应该说是从脚那个方向传来的，因为此刻我正平躺着。
“这是哪儿啊？”
“你小子别是被打失忆了吧？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是拓伦，这我记得，但我想不起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试图回想，却只感到脑袋像是要裂开一样剧烈疼痛，我想抬手揉揉脑壳，又发现手脚都被冰冷的环形物体禁锢住着。
“下水道里发生的事情还记得吗？”
“下水道......？”
哦，想起来了——我和拓伦为了营救小萱，通过下水道潜入海森堡财团下层区，在一个流浪汉的带领下......
“那个流浪汉骗了我们，把我们引进海森堡财团设好的圈套，你小子和我跟一群怪异的机械狗战斗，后来阳先生和那个自称奥克米斯特的流浪汉出现了，他们希望你小子配合参与测试实验。”
“但我拒绝了。”
“没错，因为你小子拒绝配合，而且拼命反抗，他们就把你打晕然后绑到这里来了。至于我，当然是在被迫陪你小子受罪咯。”
拓伦话音落下，又响起“哗啦哗啦”的金属铁链声，他大概是被类似手铐的东西禁锢着吧，虽然我的视野没办法看到他那边情况。
“抱歉啊，拓伦，又把你卷进麻烦事里了。”
“不用道歉，救出小萱可不是你一个人的愿望，而且，我本来就很看不惯海森堡财团的所作所为，要是能破坏掉他们的计划就好了，只可惜......现在咱俩都成俘虏咯。”
即便拓伦在努力把话讲的像是责任不在我，但我心里非常清楚，害他落得现在这幅惨状的原因，完全都怪我当初轻信了那个叫奥克米斯特的流浪汉的谎话。
那个家伙可不是什么流浪汉，而是如假包换的海森堡财团研究顾问，是跟阳先生一条船上的贼。
“拓伦，现在有办法逃脱吗？”
“并没有。我的装备和道具全被抢走了，而且和你小子一样，我这边也是手脚被禁锢状态，根本没办法自由活动啊。”
情况不妙，这样下去岂不是只能任人摆布？就算被强行绑去做实验也不是没有可能。
“拓伦，快想想办法吧。”
“啊呀，我当然一直在想办法啊，在你小子醒来之前我可是一直都......”
啪呲呲呲——
如同漏气的声音响起，房间出口的房门横向打开了。
“哟，两位都恢复精神了？”
走近房间的是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眼镜，以及留着锡纸烫发型的怪人——他就是海森堡财团的首席研究员阳先生，同时也是2048计划的主谋。
“那个叫奥克米斯特的老东西呢？你让他过来，我现在就宰了他！”
拓伦猛然爆发出强大的怒气，果然从刚才开始就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吧。
“他老人家有他要忙的事，现在是我来亲自照顾你们。怎么，难道就我一个还不能让你们满足吗？”
“（脏话）！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算了拓伦，和他废话也没什么用。”
因为曾和这位阳先生对阵过的我很清楚，即便我跟拓伦都和他一样是成年人，但我们两个人的脑力加起来也赶不上他一个人的老奸巨猾。
“不打算继续提问吗？再过一会你们可能就没机会了。”
心里当然有很多疑问啊，可是就算问了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得被迫参与实验，难不成还有可以期盼的外援来拯救我们？怕是狗血剧情的漫画看多了吧，我又没什么主角光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那我就在你们提问之前主动回答吧，这样够不够给你们面子？”
“我看是你那些阴谋诡计实在没地方宣扬，憋了太久终于难得有人能听你叨叨吧？”
“哼哼......”
阳先生没有理会拓伦的嘲讽，发出和奥克米斯特极为相像的沉闷笑声。
“其实啊，这个所谓的2048计划也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样可怕，它只是一个或许会改变世界的普通测试罢了。”
他居然管那叫做“普通测试”？
“千泓，你是搞程序的，所以应该对这方面的知识比较了解，这也是我坚持要选择你参与测试的原因之一。”
“可你现在是在把我当成小白鼠，而不是让我和你们研究员一样坐在监视器前。”
“小白鼠？这个词挺可爱的，不过我更喜欢称其为Tester，也就是‘测试者’。你想一想啊，利用VRC技术将虚拟和现实两个世界连为一体，总得有人进入其中完成测试吧？而符合条件的测试者又不能是普通市民，还要具备一定编程知识才行。”
“说白了就是想让程序员去送死呗，那为什么其他懂程序的人就不行，偏偏是我？”
“因为只有你是半吊子啊。”
“......”
“千泓少年，在这整个财团里，就连最底层的保洁阿姨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牺牲‘人才’还是牺牲‘人材’，你认为哪个性价比更高呢？哼哼哼......”
阳先生边说着边走近我，俯下身来透过眼镜的反光盯着我，发出戏谑的笑声。
“顺带一提，我是德国古科毕业的博士，留学历程中受西方思想的影响，所以对于手中所有物的价值权衡相当看重。”
“德国骨科？”
“是德国古科！德国古生物科学研究院！你瞧瞧，就你这点知识储备，怎么和其他人比？你能担负的起的职业就只有‘测试者’而已！”
“那你呢？既然你有那么狂妄的野心，难道就不想亲眼去看一看那个VRC的世界吗？”
“我当然想！但是在2048计划宣告成功之前，我还不能那么做，因为我不得不带领这个财团的人继续前进，这不仅仅是为了我的梦想，更是为了我的家族！”
看着他情绪高昂的模样，我不知道该用“野心家”还是“疯子”哪个词来形容他更为合适。
“你妹妹雪儿要是知道你这样强迫我参与测试，她也肯定不会高兴吧？”
“啊，确实，她昨天确实来找过我，替你向我求情，希望我能把测试者调换成其他人，我当时也确实答应过她，因为我发现了比你更有趣的Tester候选人......不对，应该说是‘候选猫’。”
猫？他是在说糯糯吗？
“你们不准伤害糯糯！”
“‘糯糯’？原来那个孩子叫糯糯啊，真是个可爱的名字，和她拥有的神奇能力完全不相符啊。”
“你们要是敢伤害糯糯，我就......”
“你就怎样？千泓少年，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吧。但我也并非无情之人，只要你愿意配合参与测试，我可以答应你不去调查那个叫糯糯的小猫的事情。”
“......”
他是在赤裸裸的要挟我，可我却丝毫没有办法为自己增加筹码，因为此刻不仅是在谈话中处于劣势，就连自身的处境也相当危急。
“那么，千泓少年，现在就做出决定吧，如果你能在十分钟内给我答复的话，我或许会考虑给那边那个你的朋友留条生路。”
他居然还在无下限地给自己增加筹码，对我继续施加压力。
为了糯糯和拓伦的安危，显而易见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啪呲呲呲——
我正要开口回答，房间的门又忽然打开了，铿锵有力的少女声音出现：
“今天他们每个人都会有条生路。”
步入房间的是一位穿着和阳先生同款白大褂的少女，她有一头紫藤花样的秀发垂在肩后，头上还别着一枚亮银色小熊发卡。
“阳哥，你今天必须把他们全都放走，包括千泓、拓伦，还有这个孩子。”
随着少女的言语，在她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胆怯地看向这边。
“小萱......？”
被少女带来的那个孩子正是小萱。
“老哥！你没事吧？”
在和我对视两秒后，小萱顾不得胆怯，便朝我扑过来。
“啊！压死我了！我没事，你快从我身上下......”
“呜呜呜呜呜——！”
话才说出一半，却发现小萱已经抱着我哇哇大哭起来，这孩子，让我还怎么忍心说下去。
“阿雪，你怎么现在又来......”
“阳哥，是你昨天才答应过我的没错吧？你说过不会再纠缠千泓，那么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甚至连他的妹妹和他的朋友也被你绑架了！？”
“阿雪，你先听我解释，那边那个家伙是跟千泓硬闯下层区，至于他的妹妹就更不是......”
明明刚才还态度强硬的阳先生，此刻却像是气球泄了气憋下去一样，对那名突然闯入的少女慌慌张张地解释着。
这就是铁骨铮铮的德国古科高材生吗？
那个正在数落他的少女，正是他的妹妹雪·海森堡，同时也是我的青梅竹马雪儿——被我误解又被我骂跑的女孩。
看着他俩吵作一团，我只能缄默不语，并不是想假装不认识，而是我根本没脸喊出雪儿的名字啊......
“不管怎样，事实就是你已经违背了约定。阳哥，如果你再这样固执下去，那我只好退出2048计划！”
“阿雪，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本小姐才没闹！我很认真，你今天必须放他们走！”
“你......我要是不同意呢？”
“阳哥要是不同意，那本小姐就只能......”
雪儿不知从何处掏出匕首，在阳先生面前划过一道银色弧线，把匕首的尖端指向她自己白皙的脖颈——她要自刎？不，她是在拿自刎要挟她哥......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只感觉自己亏欠她的更多了。
“阿雪！你这是......”
“现在就放他们走！”
“别天真了，阿雪，就算你真有胆量在我面前自杀，我也......”
“你以为本小姐只是自杀这么简单吗？哼，阳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小七做过什么，若是我在自杀之前先把那份视频录像公之于众的话......”
嗯？小七是谁？
“你......！住口！阿雪，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成为阻碍我的人，你明明是我的家人！”
“我知道！只要你现在能放他们走，我就答应你会做出选择。但是阳哥，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放他们走！不然的话，你今天只能失去亲人，失去名誉，失去成功的可能，我会让你失去一切，阳哥。”
“阿雪......”
此时能清楚地听到阳先生嘴巴里发出牙齿摩擦的声音。
“既然你这样逼我......行，我今天可以放他们走。”
震惊！海森堡财团首席研究员阳先生，居然在妹妹的要挟下做出妥协，决定放我们走？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雪儿看似是在无理取闹，但她在和阳先生打哑谜一样的对话中，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那是目前仅限于他二人之间才能理解的对话。
在雪儿步步紧逼下，阳先生万分不情愿地走向控制台，按下某个按钮。
“但是你们不要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金属链解除禁锢，我和拓伦终于重获自由。
这剧情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脏话）！我现在就打死你！”
似乎有段时间没有说话的拓伦，脱离禁锢后立刻朝着阳先生冲过去，势必是想把他狠狠打一顿来消除心头的怨恨。
“住手！阳哥已经同意放你们走了，你们还不快走？”
雪儿呵止住他。
见这般场面，我只好一手抱起小萱，一手再拽住不肯罢休的拓伦，费尽力气才把他们拖出房间。
在踏出这个仿佛只是一场噩梦般的房间时，我又听到雪儿的声音：
“安保人员已经接到过本小姐的命令了，没人会阻拦你们，快点走！”
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
“雪儿，谢谢你，还有......对不起，之前......”
“道谢和道歉的话都不必讲了，本小姐现在只是在履行过去的承诺。从此刻起，已经没有亏欠你的事情了，所以，回去之后自己想办法保护好那个叫糯糯的孩子吧。本小姐可不会再帮你第二次，快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