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自从看到这封信起,林志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是凯罗的人吗?还是想拿奴隶堡赏金的猎人?不对,他们没有理由先警告再动手,凯罗悬赏的是自己的性命。如果这群人能不动声色闯入这里,那么昨晚才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这感觉就像——
有人在故意赶我走似的。
林志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开始整理从调查局拿到的资料,里面的信息大多语焉不详,凯罗的母亲身份不明,父亲名为札兰•维亚切斯,毕业于天空塔学院召唤系,与当今学城的掌权者叶云峰理事长曾在同一班级就读,是非常有名的役兽使。役兽使是白魔法师的一种,非常罕见,他们能够将自己的精神通过魔晶石投射在魔种身上,与魔种沟通甚至役使其为自己作战。札兰•维亚切斯在十年前出使人马族汗庭中莫名失踪,不久后人类与人马族的战争爆发,与其它在战争中失去的父母的孤儿一道,凯罗被送进孤儿院“黄鹭”抚养,不久后亦不知所终。
不管怎么看,这一连串事情都透着蹊跷。
“黄鹭孤儿院吗?”林志自言自语道,“看来很有必要去探一探究竟……”
札兰曾和叶云峰在同一班级就读过,也许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与后来他的失踪有关。但直接去调查学城的最高掌权者不切实际,不知道有没有其它方便联系的同班同学?林志把这份资料翻来覆去又看了几遍,都没有找到有关札兰和叶云峰其它同学的名单或者资料。
接下来是前任调查员,他是在调查途中突然没了踪迹,在其所租住的酒店里行李都一件不少。在这座城市里失踪基本宣告死亡,也没有人能说出其中的蹊跷。
“线索太少了,谜团太多了。”林志只觉得头有点疼,“到底要我怎么查。”
看来只能先去孤儿院调查一下看看了,林志打定主意。这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昨晚刚到学城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好,白天一直在忙活各种事情,现在林志才觉得疲倦不堪。本来还想去一楼搓个澡,但没有热水实在有点劝退。林志将资料封好放在桌上准备上床休息,突然又想起了放在口袋中的那封信,思来想去怎么也放不下,只好拿出来又仔细看了一遍。
“究竟是谁想赶我走?没道理啊,我可是初来乍到,有这么讨人嫌吗?”林志搜肠刮肚地想着,却还是整理不出一个头绪。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的敲门声。
“是老吴吗?有什么事?我准备休息了。”林志只觉得有点奇怪,那个老头应该不会半夜还来打搅自己。
“是奴家啊,不是老板叫奴家晚上过来的吗?”门外传来的女声狐媚到了骨子里,听在耳中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
“我没有叫你来啊……你肯定找错房间了吧。”林志吞吞吐吐说道,“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不要害羞嘛,老板!只要1个银币,奴家就能让你欲仙欲死哦……”
“你是谁啊?”
“奴家是醉红楼的小狐啊。”
“不是,我真的没叫你来——”林志刚把门拉开到一半,一道黑影飞快闪了进来。林志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脖子一凉,一把匕首就抵在了他的劲动脉上,满腔邪念顿时化为乌有。
“乖乖闭上嘴巴把门关上,奴家的匕首可不长眼睛哦。”
从后背传来的柔软触感,告诉林志这是一名身材火辣的成熟女性,但攸关性命,已经没有闲心去体会这等美事了,他满脑子都在懊悔方才为何这么轻率开门。但当前保命要紧,只能嘴上认怂。“大姐姐……你肯定是认错人了吧。我刚来学城,身上没什么钱……但上衣口袋里还有3块银币,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奴家可不是为了来抢你的钱……”女刺客忍俊不禁,“哧哧”地笑了起来,“奴家可是真的想杀了你哦。”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谁让你来的?”林志心脏砰砰直跳,说话间用眼角地余光打量周围,拼命寻找脱身的机会。
“虽然奴家可以立刻杀了你,但你这样的好男人……”女刺客用手背轻轻摸过林志的脸颊,“就这么杀了,有点可惜呢。”
“那你想怎么办?”
“和奴家玩一玩。”女刺客贴在林志耳边轻轻吐了一口气,“奴家就让你在快乐中死去,怎么样?”
玩?玩哪种……怎么可能!命都要没了还玩什么!林志又惊又羞,语无伦次说道:“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奴家觉得你没有选择的机会了哦。”女刺客的匕首又往肉里深入了几分,已经有血丝渗了出来。
“等等!”林志吃痛忍不住喊道,“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先等等!”
“给你十秒钟时间,扔掉藏在袖子里的短刀。”女刺客用舌头舔了舔林志的耳垂,吓得他浑身打了个激灵。“奴家可是最喜欢听话的男生了……”
她怎么知道我在袖口里藏了一把武器?!
震惊之中的林志来不及细想,只好听从她的话,短刀从袖口中脱手而出,掉在地上。
“真乖……”女刺客媚声入骨,听在耳中却如同催命魔音,林志满脸冷汗直下,正束手无策的时候,一道无形的剑气将房门劈开两半,直朝林志脸上扑来,还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女刺客急忙闪身欲退,但剑气却直劈中女刺客的脸,巨大的力道将她推后数步不止,一个踉跄半跪在地上。林志急忙躲到一旁,避免殃及池鱼。
张河手持太刀,如鬼神之姿般出现在门口,冷峻的面容直盯着女刺客,他和昨天林志遇到的那个玩世不恭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菲利克斯家族的刺客?”
“又来了一个好男人呢……就是对奴家凶暴了一点。”女刺客身穿紧身的黑色皮衣皮裤,脸上的金属面具碎了,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面孔,鲜血从额头上淌了下来,但她脸上没有一点觉得痛的意思,反倒露出了狐媚的微笑,“不过奴家并不讨厌呢。”
“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张河再度挥动身前的太刀,锋利无比的刀锋发出破空的响声,“老实交代,否则下一刀就取你小命。”
“大爷不要心急嘛——下次有机会奴家再陪你玩。”女刺客往后退了几步,身影仿佛将要融化在黑影之中,张河怒喝一声,挥刀砍了上去。但刀光只劈中了放在墙边的大衣柜,将它“啪”的一声斩得四分五裂。房间里竟再也看不到那个女人的身影了。
“人呢?她去哪了?”林志忍不住问道。
“已经跑了。”张河收刀入鞘,转头对林志说道,“你受伤了,没事吧?”
林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有余悸说道:“一点皮肉伤,没事。”
张河点了点头,看着这满地狼藉,苦笑道:“老吴看到我把房间又搞成这个样子,怕是又要拿扫帚赶人了。”
“那个疯女人是谁?为什么想杀我?”
“有可能是菲尼克斯家族的人,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学城了,知道的事情未必比你多。”
“菲尼克斯家族?”
“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的变态组成的杀手家族,只为钱而行动。”张河上下打量着林志,“你身上有悬赏吗?”
“100个银币,奴隶堡城主亲自发布的悬赏。”林志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那么这件事情就说得通了。”张河倒没觉得意外,只是意味深长看了林志一眼,“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不怕我拿了你的脑袋去奴隶堡领赏?”
“张兄,我认为,就算你想要这笔钱,也不是现在。”即便受到这种赤裸裸的威胁,林志也不失冷静地回答道,“你应该有比钱更重要的事情吧?”
“你……偷听了昨晚我和老吴的谈话?”张河脸上略有些吃惊。
“初来乍到,总要小心谨慎一点。”说这话时林志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我自以为处事谨慎小心,但今天若不是张河出手相救,就会因为大意死在这里了。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林老弟。”张河脸上流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菲尼克斯家族的人非常擅长变装和易形,你要小心为上。”
“张兄,这封信可是你写给我的?”林志拿出口袋中那封信,递给张河。
张河打开看了一眼即摇头表示否认:“不是我,我刚刚才回来,碰巧在门外听到了你和那个女人的对话,才知道你有危险。”
既然排除了最有可能的嫌疑人,那究竟是谁写的?林志感觉自己的思考一下子陷进了死胡同里。
“这个房间已经不能住人了,下去找老吴换一间吧。”
出乎二人意料,底下也是一片狼藉,老吴拄着拐杖站在大堂中间,呼吸有些急促,脚边则躺了两个男人,生死不明。
“小兔崽子,你一回来,这两个混蛋就过来找我的麻烦,你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事?”老吴一见张河就怒气冲冲骂道。
“老头子你虽然年纪大了,身手可不减当年啊。”张河踢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一脚,一点动静都没有,多半已经伤到了内脏,回天乏术。
“兔崽子,你不想想你的剑法到底是谁教的?”老吴拄着拐杖颤巍巍走回前台的模样,实在令人难以想象他刚刚竟然能单枪匹马解决掉两个带着武器的壮汉。林志用手探了一下这两人的鼻息,已经气若游丝,只剩半口气吊着了。
“他们是什么人?”林志问道。
“我哪知道,什么人都有可能。这里可是学城,我得罪过的人太多了。”张河一屁股坐在吧台前唯一一张完好的高脚椅上,拍了拍桌子,喊道,“呐,老头子,还有酒没有?”
老吴的拐杖咻地一声就砸了过来,速度之快,林志根本没有看清,张河差点没躲过去,屁股一歪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个兔崽子!”老吴骂道,“吃我的喝我的,还尽给我添麻烦!”
张河从地上爬了起来,尽管出了这么大的洋相,却一点都不恼,只是厚着脸皮笑道:“老头子这里毕竟还有客人啊,总不能拿杯水来招待吧?快把你的珍藏拿出来。”
老吴吹胡子瞪眼看了林志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找来三个干净的杯子,倒满了酒。林志找不到坐的椅子,只好在一旁站着端起了酒杯。
“来,为我们这次相遇干杯!”张河举杯说道。
这酒入口非常辛辣,一口吞下去如同一把火从嘴里一路灼烧到喉咙,林志忍不住咳了出来。
“林老弟,你要慢慢喝,这酒劲大。”张河说完只是呷了一口,把酒含在嘴里慢慢吞下去。
“张兄……你刚刚使的也是魔法吗?”林志酒量不佳,一杯下肚脸已经通红,他靠在前台语无伦次起来,“真的好厉害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的刀。”
“哈哈哈!不是魔法,是武术!” 张河拍了拍林志的肩膀,忍不住开怀大笑,“是很厉害吧,老头子教的,我打小魔力值低于常人,最多也只能施展二级魔法,在这座城市里这点魔力跟废人没有区别。”
“兔崽子,你话说的有点多了。”老吴忍不住插嘴提醒道。
“可……可不可以教我武术?”林志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其实我比你还废,一点魔力都没有,最简单的一级魔法都使不出来,哈哈哈……”
张河和老吴二人听了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张河放下酒杯,正色道:“林老弟,怎么可能。每个人都天生带有魔力,多少的区别而已,不可能有人会没有一点魔力。”
“所以说啊,我比你还废……”
林志说完这句话,就扑通一声醉倒在地上,发出了深沉的鼾声。老吴和张河两人面面相觑。
“老头子你相信吗?他会是无魔力者?”
“传说中,无魔力者应该只有一人——”
“勇者叶瑟。”张河用指节轻轻敲着桌面,又小酌了一口酒。
“叶瑟两百年前已经死了,只是一个传说而已。”老吴听到这个名字连连摇头,“就像街头巷尾流传的那些鬼故事一样,不足为信。”
“不过我和这小子挺合得来的,老头子,他既然想学你的武术,你干脆收他为徒吧。”
“兔崽子你想教为何不自己教?”老吴气不打一处来,“有你这样的孽徒已经够我受的了。”
“老头子你知道我现在的状态,什么时候横尸街头也不奇怪,我没有时间去教。”张河笑了笑,又举起酒杯补充道,“更何况这双手只杀过人,没有教过人。”
“我今年已经七十岁了,本来只想平安无事的度过晚年。”老吴皱着眉头看着酣睡正香的林志,“虽然我没有兴趣帮你,不过我对他说的话有点兴趣,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无魔力者。”
“如果传说是真的。”张河摇晃着酒杯中橙黄色的液体,“而且他也是真正的无魔力者,那么这就意味着——。”
“我的安稳晚年一去不复返了。”老吴一口气饮下满满的一杯酒,沉声道,“动荡的年代又将来临,恐怕远比十年前的人马族战争更为混乱和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