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十二点准备去哪里玩?”
这句话是我们时空梦游者之间的暗号。因为在不同的时空里,我们的相貌都会有很大区别,这句暗号能帮助我们确认彼此的身份。
被掐得喘不过气,我赶紧抓住大妈的手喊道:“嘿……Q!是我……我是M啊!”
每一个时空梦游者都以字母为代号:那个大妈是Q,我则是M。
Q总算松开手,我都被掐得大脑快缺氧了。她压着声音说:“你记错‘脚本’了吗?!”
“我没记错啊!”我揉着红肿的脖子回道。
“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现在是1997年,我们是在2021年才认识的,在此之前我们应该从未遇见过彼此!你知道这样贸然前来找我有什么后果吗?你会害我们都被时间抹除的!”
“抱歉,我都忘了,在你还未当上物理学家之前,你的性格比较谨慎保守。”
说到这,Q的表情才稍稍缓和些,卷起裤脚坐到我身边。
说出来可能很多人都不相信,Q虽然现在只是一名公园的清洁女工,可是当我在2021年认识她时,她已经成为闻名世界的物理学家。
忽然好想知道那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要吸取那两个人的教训。”Q说,左手不安地捏着右手的手指。
“哪两个人?”
“就是A和E啊!”
Q拿起树枝在沙地上写出他们的真实名字,刚写完痕迹就立马消失了。
我脑海中浮现出他们的样貌,模糊得几乎像是我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
A和E是一对夫妻,都是我们的伙伴。他们在得知对方的身份后,在不同的时空中试图修改脚本,以求逃出永恒的时空轮回。于是,他们违背了因果论,被卷入时空漩涡……
消失了。
和他们相关的一切大都被一同抹除了。
而作为时空梦游者的我们,或许是在“允许误差”的范围里,却还能存有一些关于他们的记忆。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没有?”Q抬起手臂碰了我一下。
我从虚幻的回忆中抽身而出,点头呢喃着:“知道了。抱歉,我只是有件事情想请教你……”
“什么事?”
“我最近,在好几个时空都遇到一个人,这个人以前从未出现在我的脚本里。而且穿越时跨越了很长的时间段,可那个人的样貌却一直没改变。”
“关于时空,还有很多我们无法触碰解析的真理。你看,像我们一直在自己的生命脚本中不断循环穿越,不生不死,这就像一个无止境的轮回。”
Q用树枝在沙地上画了个圆圈。
“不过受蝴蝶效应的影响,我们在轨迹中循环的同时,有些细微的修改——就比如你在我们还不认识的时候就来找我——会使我们的轮回在时间轴线上偏离原有的轨道,推动轮回前进,迈向未知的未来……”
Q在圆圈下画了一道直线。
“那个人,可能就是入侵你脚本的‘修改者’吧。至于他这只蝴蝶会刮起多大的风暴,而这场风暴是否在时间的允许误差内——这就不是我能回答的事情了。”
“那为什么他能在不同时空中保持相同的样貌?”
“请允许我引用我的偶像——爱因斯坦和霍金的理论:物质会减缓时间运行的速度,比如在河的下流,物体越重,对时间的阻力就越大。因为地球质量的关系,时间在太空比在地球运行得慢。比如银河系中最重的天体——黑洞,只要靠近一个质量相当于400万个太阳的超大质量黑洞,引力影响远比地球引力极端,时间就会相对于地球过得缓慢。”
“这么说的话,那个人……”
“我不认为那个人是一成不变的,时间如瀑布般汹涌澎湃,受时间一泻而下的冲击,几乎没有事物能够做到永恒不变。我认为,应该是他所处的世界,时间的流逝与我们所处的世界不一样。他的时间流逝较慢,所以看上去才没什么改变。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时空里还有很多我们无法触碰解析的真理——在我们领悟参透它们之前,我们只能在未知中以微薄之力愚蠢地前进。”
一个40岁的清洁大妈在向一个7岁的小男孩解释物质质量与时间运行的关系——要是旁边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内容,真不知会做何表情。
Q的话以我现在7岁的智商还无法完全消化,不过我尽可能地记住,等到我穿越到较为年长的时空再来分析。
向清洁大妈咨询完这么严肃的学术问题,我想我应该回到脚本中的轨迹,去邻居家玩游戏才是。
临走前,Q用手指指了下我的额头,再次叮嘱道:
“记住,在2021年之前都不要和我说话!”
说完她捡起扫把,继续在她在成为物理学家前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