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地顺利呢,维洛君。”
见阿鲁卡多已经逐渐失去了意识,站在自己身旁的叶尔德露出一抹苦笑,侧过脸来对站在身旁维洛说道,但后者的表情却依旧凝重,一点得手的表情都没有。
特意选在清晨这个对于血族来说是入夜的时候,以交付画像为由袭击一天中最为疲惫的阿鲁卡多,不得不说这些计划都是很有想法的。
“啊,算是吧,感谢你的配合,叶尔德君。”
“哪里哪里,只是这种程度的工作的话我还是能够做到的,毕竟见维洛君抱有这样的觉悟,实在没有理由拒绝呢,”对话在进行着的同时,叶尔德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着,面色一冷地张望了大厅四周,沉声道,“我想我只能帮维洛君到这里了,我在这想必也只会碍事吧,何况刚才的动静...多少会惊动附近的仆从,我会用空间魔法掩护这个大厅,请维洛君速战速决。”
点了点头,然后看见叶尔德轻声一笑,向后方破损的洞口走去,很快,那透着光亮的大洞就被蒙上了一层黑暗,叶尔德如他所说施展着空间魔法。
维洛则是直接跳下,这个高度跳下去实在还是有些勉强,好在除了双腿稍稍麻了一瞬外,没有大碍。
于是有些狼狈地站直身体,将宽刃长剑摆好架势,维洛一步步地靠近着阿鲁卡多摔去的角落,同时也不能放松警惕,眼神紧锁在他的身上,观察着他的反应,确保若是他反扑能第一时间反击。
可是虽然维洛已经非常放慢步伐了,而且这个大厅面积不小,走过如此之长的距离,阿鲁卡多还是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依旧静静地躺在那个角落。
他的身体因为受击而有些扭曲,银白色的中长发散乱着,苍白的脸庞之上的表情也看得出很痛苦,喉口的伤口差点到了枭首的程度,在自愈的能力下缓缓恢复着,但是意识看上去却依旧没有恢复。
直到架着剑的维洛都已经走到了阿鲁卡多的面前,他都这样狼狈地躺在自己的面前,保持着微弱的呼吸,显然维洛已经进入了阿鲁卡多的反击范围之内,如果他真的还醒着的话,应该没道理放过这个反过来切断维洛喉部的机会才对。
缓缓将宽刃长剑的剑刃垂下,维洛也打算不再多费时间了,因为时间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拖太久只会对自己的情况不利。
「Fou ki ra bansh ciel mea」
吟唱出空间魔法的咒语,维洛从漩涡之中抽出从艾赫蕾娜那里拿到的圣剑,名字...德墨特尔?能拥有名字也是说明主人很爱惜它吧,还是个女性的名字,看着它在这稍显昏暗的环境中淡淡地散发出银色与深蓝色的光芒,圣洁的气息慢慢驱散着血腥的恶臭,不得不说它如同女性一般圣洁,优雅又美丽。
都到这个时候已经不会存在后悔的选项了,维洛也不多话,反手持剑后将那圣剑直直地刺穿了阿鲁卡多的右胸膛,这点维洛拥有很大程度的自信,一定是精准地绕过骨头,刺穿了阿鲁卡多的心脏不假,剩下的就依靠圣剑的威力吧。
已经可以看见圣剑的光芒已经微微亮起,剑脊上深蓝色的花纹也亮起明亮的光芒。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几乎是立竿见影的程度,马上阿鲁卡多就突然恢复了意识,但是发出了相当痛苦的叫声,身体也开始了僵直的抽搐,能够看到刺穿的伤口发出那种灼烧一般的白色荧光,那神圣的气息散发得更为明显,而阿鲁卡多的叫声也是更加凄惨,回荡在大厅之中,不过好在有叶尔德在的话不用考虑声音外传的问题。
“啊啊啊啊啊!”
看着面容有些扭曲的阿鲁卡多,维洛也多少有些罪恶感,转过身去,不再看那挣扎的模样,在旁边静静等待一切的结束。不禁内心有些不安,难不成真的已经做到了吗,自己没有欣喜或者成就感的那种心情,只有一些困惑。
身后依旧是传来了那凄惨的笑声,声音很嘶哑,因为喉部受到了很大伤害的缘故。
...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到维洛回过头去时,立刻一个后跳拉开了一定距离,眼前的景象也说明维洛的判断是正确的,阿鲁卡多他...已经苏醒了。
那个男人靠在被自己砸出裂痕的墙壁,一只手扶住自己的脸,不过就算遮住表情也能够想象到那手掌之下狰狞的笑容,他放声地笑着,都已经到了很失态很疯狂的地步了,无论他此时抱有何种情感,维洛都会认为阿鲁卡多在嘲笑自己。
笑声总算平复了一点,但是阿鲁卡多的嘴角还是上扬到一个夸张的幅度,没有收敛的意思,然后用他已经逐渐清晰的话语说道:“我真是太开心了,维洛君。别误会了哦,我没有丝毫憎恶维洛君的意思,反而要好好感谢一下维洛君呢。”
已经到能站起来的地步了——尽管胸口插着一把剑的模样很是滑稽,但维洛这个时候却完全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阿鲁卡多像个没事人一般地站起,然后清秀的脸上还是挂着他那现在看来有些令人作呕的笑容,就这样站直身体,面对着维洛。
“不过维洛君也许不能理解,活了这么长时间,几百年的时间啊,好久都没能这么痛痛快快地笑出声来了,自从我最喜欢的那位喜剧演员死去都过了两百年时间了啊!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一边无视了手持武器的维洛,阿鲁卡多不紧不慢地阐述着原因,伸出手,看样子也不太费力地将胸口那把德墨特尔给拔出,继续用那轻松写意的态度说了下去:“但是维洛君今天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哦,实在是太出乎我意料了,露出久违的失态呢,好在只有维洛君一个人看见。”
“没想到维洛君是艾赫蕾娜那个女人派出来的死士呢,为了杀我才突然出现的吧?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机重重呢,可怜的维洛君怕是也被那个女人蒙骗了什么吧。”细细端详着手中的德墨特尔,似乎就算是阿鲁卡多也不得不为那分美丽而折服,他语气迷离地喃喃道,“这份忠诚实在是令我感动得不行呢,我说过我没有生维洛君的气哦?因为杀掉维洛君实在太过可惜了。”
向一脸困惑的维洛伸出了手,尽管面貌有些狼狈,连头发都是散乱地,但阿鲁卡多还是露出了那熟悉的温柔笑容,向维洛摊开手掌,扬起几分声音说道:“我目前缺一个得力的助手,因为其他二位都有非常死忠的十三主上陪同着,说实话我有点羡慕。而艾赫蕾娜是怎么样的女人也无需我赘言吧,因此实在很缺乏这方面的人。在我看来维洛君相当适合呢,怎么样?接受我的血液的话,想必维洛君绝对不会被族里的那些老头子看不起的。”
“恕我拒绝。”
“哎呀,也是啊,只是不杀的话我也觉得不是很符合维洛君价值的筹码呢,是我不够诚意了,真是失礼,那我想问问艾赫蕾娜开了多高的价码呢?”
一边说话的同时,阿鲁卡多身上肉眼可见的伤口已经逐渐全部愈合了,不过他似乎也不是有意拖时间,因为语言中听不出谎言的味道,的确是一板一眼地跟维洛谈起条件来。
“我是很意外,因为过去这么多年艾赫蕾娜也是第一次派遣刺客来刺杀我,她明白这样做意味着彻底向我宣战,因此需要十足的把握。所以我很好奇她开出了什么样的价码,那个除了身体以外一钱不值的荡妇...难不成她把厄西娅君也放在了筹码之内吗,那我也——”
“住嘴吧,阿鲁卡多。”
正当阿鲁卡多自顾自地欢快地将话题进行下去时,维洛冷冷地打断了阿鲁卡多的话语,甚至连敬称都一起划去,锈色的眼瞳无悲无喜地盯着阿鲁卡多的脸庞,说道:“厄西娅小姐不是你这家伙可以随便揶揄的,所以住嘴吧,我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阿鲁卡多的表情依旧没有怒意,只是充满了意外。
“杀了我吗…该说是天真还是别的什么呢,此时此刻想的是杀我而不是逃跑啊。不过虽然维洛君把话说的这么狠,但是还是不明白我为何还活得好好的吧?”
这点阿鲁卡多倒是一点也没说错,看着他已经逐渐恢复的状态,维洛也想不通为何会变成这样,虽然一开始就想着难免一场恶斗,那么简单地杀掉只是痴人说梦,但是事情完全向自己理解的方向偏倚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看出维洛的不解之后,阿鲁卡多倒是没想着隐瞒,接着把话说了下去,并不给维洛发问浪费时间的机会。
“可能性有三种。”
自顾自地推进对话,阿鲁卡多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种,这把剑是假的,并没有艾赫蕾娜可能向维洛君吹捧的那种程度。不过这我否认,那个女人还没有愚蠢到会在这种大事上欺骗维洛君。这把剑名叫德墨特尔,我是知道的,甚至很熟悉。的确是把好剑呢,把它拿出来说明艾赫蕾娜已经是殊死一搏,失去它的话应该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哦。”
“第二种,德墨特尔不足以杀死血族之王——也是不存在的哦,别说被刺穿心脏了,被划开任何伤口都是不得不动用全身血液去恢复的严重伤口,被刺穿心脏的话就完全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只能静静迎接死亡了吧。”
剩下一种可能已经呼之欲出,维洛在想到的同时,也微微倒吸一口凉气,疏忽了一个非常大的漏洞,也正因想通了,之前的种种疑点也算是连成了线,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用力地一捏德墨特尔的刃口,在迸发出一阵紫色荧光后,阿鲁卡多强大的蛮力直接将那把剑捏成了数段碎片,掉在地上,将那被割伤的手放在身前,静静地感受着血液如同小溪一般流淌,滴落在地板上,很快就在阿鲁卡多的面前形成一滩血池。
“第三种——不错嘛维洛君,看你那个表情,已经想明白了吗。”脸上的表情泛起了一反常态的残忍与得意,算计到了维洛让阿鲁卡多的心情更加得愉悦,最终揭露答案的话语都无法保持平静的语调了,“因为此时的我并不是血族——这就是那个正确答案。”
维洛感觉呼吸逐渐变得有些困难。
不错,此时的阿鲁卡多,并不是吸血鬼,否则已经被德墨特尔抹杀了才是。
无论他是怎么做到的,不得不暗骂一句,果然啊,在阳光下看见血族的王大摇大摆地走向自己,是一件多么扯淡的事情啊。
咬了咬牙,维洛将宽刃长剑架起,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静静观察着情况。
「Was guwo ga mea prooth re xest un」
念出了一串吟唱,只见阿鲁卡多面前那摊血液逐渐如同沸腾一般冒起了气泡,随后一把通体赤红色的剑缓缓升腾着,借由着魔力抵抗着重力法则,缓缓升腾到与阿鲁卡多大致齐平的位置。
那也是一把相当美丽的长剑,不过看上去就已经可以喊出魔剑的恶名了,不止是那如同侵染了无数血液都隐隐发亮的鲜艳血红色与暗色的花纹印记,剑身也不是笔直,而是稍有弯曲的一把血红色长剑,在刚刚从血液中取出的那一刻,通体散发出鲜艳的红色荧光,实在难以被人赞叹是什么很圣洁的东西。
然后阿鲁卡多也顺势用那还在流血的手握住了那把剑的剑柄,随后可以明显看见剑似乎更加兴奋一般,贪婪地吸食着阿鲁卡多的血液,从握住剑柄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血液滴落,每吸食一分血液,那剑身都会如同心跳一般微微发亮,将那邪恶嗜血的气息扩散地更开。
“它的名字是摩卡莎哈,维洛君。”
听见阿鲁卡多的话语,维洛不禁眼角微微抽动,也很显然被阿鲁卡多所捕捉到,只见对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感叹一般地说道:“看那个反应,维洛君大概也是知道的。不错哦,我的老师,前任血族之王,摩卡莎哈。不过不是为了什么所谓无聊的纪念才起这个名字的——这把剑就是她本身。”
用着轻快的话语,如同小孩子做了什么自得其乐的事情而显露出的骄傲的神态,阿鲁卡多沉醉于自己的世界之中,仿佛在欣赏艺术品一般地,也没有第一时间攻击维洛,只是拿起剑柄后,以合适的角度在维洛的面前炫耀一般,细细地端详。
“将她杀了之后,我用尽她的血肉与骨制作出了这把剑,连同她给我的这罪恶的力量,我全数...一滴也不剩地如数奉还给了她,剑中封印着我身为血族的力量。”
“不过既然用是亲爱的摩卡莎哈老师制作的剑,我当然是下了不少功夫的,连锻造都是我这个外行人一锤一锤地敲出来的呢。最好的原料加上乘的手法,所以这把剑自然也是有自我意识的,不过嘛也只是谁的血都好随便给点它都会被唤醒的程度。”
——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啊,不是吗。
最后带着极致的个人色彩暗骂一句,阿鲁卡多收敛起了笑容,整个人的气场也随之改变,似乎逐渐取回了血族的力量之后那分暴虐的情感也已经回到了躯壳一般。
“最后一次机会了维洛君,若是要投降的话,如刚才所说我不会——”
“叮——”
将手中的剑架起,抵挡住了维洛一息都不到的时间就挥砍向自己的宽刃长剑,尽管是维洛的武器重量明显占优,但是用那修长的剑挡下自己突袭的攻击对于阿鲁卡多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反而还有余力用力一震剑身,弹开宽刃长剑之后再次挥剑反击,不过被维洛横过宽刃长剑,用刃面作盾抵挡住,尽管还是被那难以想象的蛮力震出数米远。
血族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充斥着阿鲁卡多的身体了,刚刚还想趁这个空挡一举造成相当程度的伤害才行,不过没想到这个状态的阿鲁卡多拥有的力量也是如此强大。
看来刚才无论是断颈还是用德墨特尔贯穿心脏的伤口,对于阿鲁卡多来说都已经是可以忽略的问题了,看着眼前阿鲁卡多明显的外伤都已经开始逐渐愈合,那种跟刚才的慢速愈合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恢复速度,维洛的大脑在快速思考之中也多了很多苦恼与绝望。
只是刚刚站稳双腿而已,阿鲁卡多就顺势发动了攻击,似乎只是在两次眨眼之间的速度而已,那微不足道的几米距离顿时就被拉到面对面的距离,鬼魅一般的阿鲁卡多已经架起剑,表情淡然地,单手挥剑朝向维洛的颈部。
光是身体素质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过,从一开始维洛就没想过能够避免一场苦战,所以还是着手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的。
好好感受一下人类的智慧吧,吸血鬼。
“当——”
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并不是切断骨头的那种声音,而是金属与金属的碰撞。
阿鲁卡多的瞳孔微微一缩,看着眼前的维洛——他左手的手腕处方才还被白色的长布衫遮挡而没有看到,在长袖之下居然还绑有一个非常小型的盾牌,那个尺寸简直比小孩子的玩具还来的更滑稽一点,就只比维洛略微纤细的手腕宽那么一点而已。
但是凭借着极佳的动态视力,在如此之近的距离受到剑击也能用那么小的盾牌挡下了阿鲁卡多的剑刃,已经是值得赞赏的能力了。
更加怪异的是,阿鲁卡多感觉自己右手顿时力道完全涣散了,被盾面一震传达给手臂的麻木感是一个原因,但是维洛巧妙的在合适的时间与位置发动盾击破坏了攻击节奏与力道更是一个原因。
而且由于刚才太过自信能够立刻解决掉维洛,阿鲁卡多的站姿也只是优雅地直立着,这个站姿并不平稳,此时右臂的平衡被破坏,连同身体都有些被微微甩出去的感觉。
盾反——剑技范畴的一种衍生战技。
面对强大蛮力的种族而不断刻苦钻研出的,一种用灵巧的力道防守反击的极致技艺。
看见阿鲁卡多有些惊讶的表情,维洛在得手之余也没有时间庆幸,立刻将那只手横起,利用刚好被缩的很短的距离,用盾击的姿势直接重重地将那面盾牌砸在阿鲁卡多的脸上,感受到了很明显的击中手感。
“啊啊啊啊啊!”
被那么小的盾牌砸中并不是很痛楚的事情,但是面部传来了诡异的灼烧感,这点让阿鲁卡多不禁喊出声——银,对血族有非常卓越杀伤力的物质。
见鬼,那面盾牌居然是银质的。
因痛楚被激怒,阿鲁卡多那被灼烧脱落了小半张脸皮肤的面容就显得更加狰狞,眼神恶狠狠地死盯着维洛,看到的却是维洛顺势架起宽刃长剑,只用单手就挥舞着那夸张的利器,直直地横向自己的头部袭来。
要比猎杀时的动态视觉,阿鲁卡多更是不会甘愿认为不如他人,在那长剑挥砍来之时精确捕捉到了动向,在那那夸张的攻击范围袭向自己之前,用手掌发力在那剑刃上施加一个力道,让它失去平衡剑刃直直地插在地上。
“叮——”
那把剑居然就这样直接插入了地毯之下的石质地板之中,剑的锋利程度和施加在那之上的力道可不容小觑。
「Was i ra keen khal mean」
注意到维洛嘴中的吟唱的时候,那金色的壁垒已经在自己的面前升起,让现在这副本来就不适应光明的身体尤其是眼睛收到了相当程度的刺激,反射性地抬起左手臂遮挡那刺眼的金色光芒,但在逆光之中,只看见一个黑色的人性身影扑向自己。
本应该是用于保护自己的神圣术,却万万没有想到维洛会从光壁之中扑过来,像一头野兽一样歇斯底里地揪住了自己的衣领,然后用力地将自己刚刚躲避攻击还没有站稳的身体拼死地向那金色的壁垒拉了过去。
“啊啊啊啊!”
在自己的脸庞穿过那金色壁垒时,感受到的是比接触到银更加剧烈的痛楚,犹如被该死的圣水泼了一脸,被灼烧的感觉又犹如蚁虫在啃食着脸颊一般,非常提神醒脑的痛觉顺着面部蔓延,让阿鲁卡多的身体应激地作出反应,奋力地用膝盖撞击插在地面的刃面。
那金色的光芒顿时消失,剑刃在强大的撞击下也被完全震开,即使是插在地面之中,那股恐怖的力道也能让它保持那样的状态,以横向这样很大受力面积的状态划开一路的石材,而且就算有这样的缓冲,维洛还是连同剑一起撞向了一侧的墙壁。
刚才身躯被剑刃重重砸了一下,现在后背又被墙壁狠狠砸了一下,这双向施加在躯干的力道也让维洛顿时无法呼吸,在痛楚袭来的同时,窒息一般的眩晕感也在身体乱窜。
好在阿鲁卡多也和自己差不多需要那么一点点时间的重摆架势,尤其很在意脸的阿鲁卡多还在静静等待面部皮肤的再生,那被灼伤露出黑色皮肤有些瘆人的脸中,尤其一副猩红色的双眼死死地看着维洛。
“彻底激怒我了啊,维洛君,现在可不是求饶能够避免一死的了...”
皮肤正在迅速地以鼻梁为中心慢慢再生,苍白的皮肤包裹脸颊的同时,阿鲁卡多用冰冷的声音警告维洛,很显然是被完全惹恼了的状态。
“能杀死我的话尽管来试试啊你这家伙!”
对此完全没有畏惧,大笑着挑衅一般喊道,维洛调整呼吸后很快就站起身来,右手握在宽刃长剑的剑柄上——见鬼,那把剑遭到那样的攻击都还没有损毁吗,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阿鲁卡多一咬牙愤愤地想道。
维洛接下来也做出了反应,抬起自己的左手,再次开始了吟唱。
「Rrha quel erra mea vonn re fusya」
又是什么见鬼的吟唱——而且生效的速度相当之快,在维洛的左手中缓缓聚起了一团黑紫色的球状物质,然后仅仅出现了一息时间又立刻涣散,不过在涣散的同时将本身体积无数倍的黑色迷雾如同爆裂一般地扩散开来,几秒的时间就充斥了整个大厅。
「Was guwo ga mea prooth re xest cinq」
无论维洛做了什么,对此也必须快速地作出反应,阿鲁卡多也催动着身体内的血液发动血族特有的血咒,很快一股血液就钻出了自己右手臂的血管,迸发进入空气之中,然后很快就刺向阿鲁卡多的正前方,扎入了迷雾之中,在拉出很长一段距离后变成了血红色的荆棘。
但是没有命中生物的手感,荆棘是撞在了墙壁上。
啧...逃掉了吗,那家伙。
右手臂的血管又再次慢慢钻回手中,阿鲁卡多轻一咂舌。
细细呼吸着空气——然后惊奇地发现,没有维洛的气息,如同只有自己一人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呼吸一般。
估计是这团迷雾搞的鬼,不但让能见度相当之低,连嗅觉都能够阻断吗,而且既然是魔法生成的产物,想要驱散的话用物理手段估计不行。
还真是适合胆小鬼的伎俩,从几百年前开始人类都怎么进步过,还是不断逃避着自己弱小的事实,用这些歪门邪道来暗算高贵的族人。
不过时间是站在自己这边,本来打算速战速决的是维洛才对,不但时间会让自己的伤口快速地愈合,而且本来就是在自己的公馆之中,做最麻烦的打算,拖到入夜的话按往常来说总会有些多事的族人上门拜访的,被逼入死境的那可就不是自己了,只是得不到血液补充还是比较麻烦的,不过问题也没有那么大。
我有的是时间跟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维洛君。
锁链的声音,划破了寂静,不过听声音应该没有多近,打偏了吗,毕竟想必他也没有什么手段确认自己位置——
“噗呲——”
一道末端是刀刃的锁链划破空气,划破了阿鲁卡多的脸颊,让血液迸发了出来,而且毫无疑问是银质的玩意,所以阿鲁卡多也不能冒险抓住锁链的锁环,就这样看着它如蛇一般快速地伸出然后被拉回,然后就是脸颊传来的灼烧感。
确实是打偏了,应该是瞄准自己头部的,但却只擦过了自己的脸颊。
心头刚刚还平复下去的狂怒再次被激起。
该死…该死该死!
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确定自己的位置的?听刚才锁链的声音,这迷雾也会一定程度影响听觉,所以那个家伙的听觉也应该受到影响了啊!难不成他在听力被干扰到这种程度也能够听见自己吗?
这个时候阿鲁卡多才反应过来,自己因为愤怒逐渐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如同大海迷雾上的灯塔一样,在给维洛发着信号。
果不其然,迷雾中再次响起了锁链的声音,不过声音依旧很小,如同打偏了一样,但是阿鲁卡多不会再上当了,轻一侧身,一道与刚刚自己头部还在的位置平行的锁链刺过,扎向另一头的迷雾之中,而自己则是刚好躲了过去。
没放过这个指示方向的好机会,阿鲁卡多架起手中的血色长剑,全身的血液立刻被激发,用力一蹬腿,快速冲向锁链的方向,以刺剑的手法以恐怖的速度冲向那个方向。
果然破开迷雾之后看见了维洛,他此时又换了一把武器,一把别在腰间的轻薄的剑,但是此时却滑稽到连剑都没来得及拔出,只是傻傻地看着阿鲁卡多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向他,摆好微微俯身的姿势,这样用呆滞的目光锁向自己。
阿鲁卡多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意,接着就是手中的摩卡莎哈直接命中了维洛的胸膛,刺穿了心脏的位置,如同钉子一般将维洛钉在了墙上,自始至终维洛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哈哈哈!看到了吗愚蠢的人类!就凭你凡人的身躯还妄图杀了我?做梦吧你这家伙!我倒要看看被洞穿心脏的你,还能活多久!”
可是维洛却没有吃这挑衅的意味,被刺穿了心脏身体也诡异地没有松开架势,那冰冷的脸上尽是无悲无喜,铁锈一般无光的眼瞳与自己洋洋得意的眼瞳对视,如同镇静的药物扎在自己的心脏一样,阿鲁卡多也迅速被压抑着狂意。
“我说了...能杀的话尽管来试试啊,而且愚蠢的是你啊,吸血鬼!只会用一种武器的话,会被当白痴的,阿鲁卡多!”
眼前这个该死的人类居然还能动,而且动作快到已经几乎无法用眼去捕捉了,在那短短的一瞬之中,只能凭借全身血管与皮肤的感知来明白发生了什么。
诡异到都有一丝丝恐惧在心中作祟,因为明明维洛手上只有一把剑,但是在肉眼看到那把怪异的剑出鞘的同时,血管与皮肤却感知到仿佛有二...不,三把剑在砍向自己,还是来自不同的方向,快速到如同时间被放缓了一般。
然后阿鲁卡多的右手,肩膀至颈部以及左腿都被银质的刀刃切开,再次迸发出血液,而因为不同地方受击,加上血管被精确地切断了不少,由于血咒一时无法传导全身,阿鲁卡多的身体也失去了平衡而向一边倒去,只能看着维洛收剑之后,再次用力跑去,遁入了迷雾之中。
缓缓地半蹲在地上,血液再次流失了不少,若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劣势的话没准真的会被消耗到虚弱状态。
阿鲁卡多心中不断升腾着怪异的情感,一种之前完全没有过,现在也说不出的情感,只知道这种情感的目的最终是要将维洛给完全杀死。
“几百年的时间...真的有那么长吗,真的可以如此程度地改变人类吗。”
在感受着伤口快速愈合的同时,阿鲁卡多低声地喃喃着。
放在数百年前,若是有人类胆敢拿着武器直面自己而不是丢盔弃甲地逃跑,阿鲁卡多会面带宠溺的微笑,温柔地将那个人类毫无痛觉地杀死,就和自己出门无意间踩死一只蚂蚁,或者带着一点贪玩的心理捉蝴蝶结果不小心捏死了它一样的情感。
但是如今,居然会有一个区区人类,拿着可笑的武器,却在不断地不断地将自己往死亡的边缘推——不...是把自己往死亡的边缘拉去。
也忘了是谁曾经对自己说过,人类是最擅长杀死比自己强大存在的物种。
啊,真是很久没有把死亡的脚步听得这么明显了,简直就在耳旁响起的那种程度,除了那个女人将丑恶的牙咬向自己颈部的那时候之外,许久都不曾有过这种感受了。
这种屈辱与不甘杂糅的丑恶情感,灼烧着自己躁动的心。
“所以你这女人啊,把所有力量都还给我吧。”
已经不是顾及形象的时候了,此时就算完全堕落为血族也已经无所谓,抱着这样的心理,阿鲁卡多缓缓对身旁的血色长剑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