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件事我一直弄不明白,带上荷莉,一共有四件。
第一件事: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讲一句实话,我自己也不确定或者说,不愿意相信“我已经死了”这一个“实事”。即便是我看起来真的是死了,可是在我心里,我始终不认为这是真的。不过不管怎么说,也有可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或者说“逃避”。但……随便怎么说吧,我不能让自己的脑子因为这件事失去判断。
第二件事:如果我没有死,那那个人是谁?他看起来和我一模一样,根本不可能有这么相似的替身。如果基于“我并没有死”这个基调上做出结论的话,那么难道是某个人找来了一个专业的演员而且还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那这也太夸张了。”虽然说并不是不可能,但是,谁能肯出这个钱?
第三件事:同样是基于“我没有死”这个基调:为什么这个人要把我变成猫,或者说:这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且不管他用了什么方法,但是他的目的是一个谜。难道那个脑子里的声音他告诉我的吗?这件事和“皮尔拉海莱”又有什么关系么?难道这个人也在找这个地方?
最后就是,荷莉……啊,先不要管她比较好。
我趴在猫窝里叹了口气,在软绵绵的垫子上翻了个身眼巴巴地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自大那天看到了自己的坟墓,这些问题就把我缠住了。没错,字如其意:缠住。这些问题就像是千丝万缕的蜘蛛丝,通往的终点就是蛛网的中心。我就是那被困于网中,还不肯束手就擒的猎物。但奇怪的是,蜘蛛还没有回来。从那天开始到今天为止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两年的时间里,任何事情都没有进展。除了我莫名其妙地在猫的身体里还有人的意识外,别的都让我感到无比乏味或说“过于熟悉”。两年时间里,我也不是不曾求助过同事。但是得到的帮助大都是摸头、挠下巴和小鱼干,偶尔来一点牛奶和猫粮。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认识了荷莉。
荷莉是一只风情万种的波斯猫,两只眼睛好似蓝宝石和琥珀打磨成的工艺品。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老板给自己妻子买的白色狐狸皮围脖,我也真心地认为,她没有去好莱坞发展实在是浪费材料。啊,对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人。然后等我进入了这句名叫“潘兹”的身体,我才发现这只猫的真性情……
荷莉的身边从来不缺公猫,她就是我们俗话所说的“万人迷”用在猫身上就是“万猫迷”。然而虽然又不少追求者,荷莉却根本不为所动。就像是生在贵族家里的大小姐一样,她优雅地保持着自己的矜持和高傲,往来行走于各色猫咪之间,用余光瞥视那些追求她的公猫,理所应当地接受他们送来的礼物且不给任何回应。她就是这样众星捧月般地,在猫咪当中成为了焦点。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傲慢的猫咪居然对我现在所栖息的这具名叫“潘兹”的猫的身体感兴趣。而这个“潘兹”呢?似乎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存在。按照猫的眼光来看,潘兹是一只“身材完美”、“颜色如黑豹漂亮”、“脸如猛兽充满野性”、“不羁且不被驯服”又“拥有绅士风度”,是“万千年轻小猫的偶像和梦中情人”。按照人类的眼光看,就是能联想到“不幸”和“不吉利”了。但是嘛,不管怎么说,我是一个人又不是一只猫,本身也不需要在乎别人对于一直猫呀怎么看。与我而言是无所谓的,只要于其他人而言高兴就好。我的目标又不是长此以往地用猫的身份活下去,只要找到任何一个可能,我都是要继续变回人的。
而至于荷莉对我的一些想法……我要是说句实话,如果她不是一只猫的话我真的愿意考虑一下。但只可惜她是一只猫,而我是一个心智健全的人类。我应该承认我不应该有这样龌龊的想法,作为人类社会的一员,道德和底线是不容超越的。但是在她眼中,我明显是某个擅长做白日梦的大师,总是把自己套入一种“我曾经是人类”的痴心妄想中。而在荷莉的嘴里,有关我自己的一切事实就都被灵活地运用在了:这只是你的梦境;那是假的,你要面对你自己;这不是你的错,等等诸如此类无意义的辩驳中。
那真的是十分无聊的,虽然我的确非常感谢她对我的关注甚至远超于“和我同样性别的其它伙伴”。
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是不要提比较好。当前的情况已经很让我尴尬了,这种事情再说多了就只会让人更加头大了。
“总之,这些破事情简直太复杂了。今天就先想到这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下午了。荷莉在5:30还约了我去找她,我清楚她到底想干什么。作为这个季节的猫,这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如果是潘兹本人,它肯定是接受了。然而很可惜的,我不是,所以根本不考虑。
我翻了个身从猫窝里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准备继续找找有没有可以帮助我的线索。也许档案室是个不错的地方,虽然上一次去的时候一无所获。还有,通风管里的尘土真的很大。
一声玻璃被打破的声音惊到了我,原来是一个同事打破了咖啡壶。他捂着头,痛苦地蹲在地上。衬衫也被撒掉的咖啡弄脏了。
“这人没事儿吧?”我扭过头看去,却发现那个人正在盯着我。血红的眼睛离满是狂乱。
“他在笑么?”我感到后背一阵凉,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你没事儿吧?加班太辛苦了,还是早点走吧。”
另一个同事的到来把我拉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是不是我看错了?”我心里嘀咕着走了出去……
“大概……他就是太累了吧?”
也许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