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啊。”秋韵不舍地回头望着秋冥,“有事一定要给我说,记住没?”
秋冥点点头,然而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他可能还是会违背诺言。
目送着秋忘开车送走秋韵,秋冥绕到后院看着坐在屋檐下发呆的程心妍。
“妈。”
程心妍看到秋冥过来,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继续朝着眼前那一片蔬菜发呆。
长势喜人。
秋冥摘下两颗小番茄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程心妍一颗塞到自己嘴里一颗。
“她俩在一块儿会闹矛盾吧。”程心妍摇摇头把小番茄还给秋冥。
“刚开始肯定会吧。”
让秋韵住到程可儿家里算是他们三人合谋安排的,一是为了让程可儿监督帮助秋韵备战高考,二来也是担心假如他哪天突然出事也不至于让秋韵发现导致分心。
“你四舅妈怀孕了。”
秋冥有些惊讶,他还以为那俩人是打算丁克呢。
“其实你姥爷他是一直期盼着你四舅回来的,只是他拉不下脸去说,而你四舅他更是自己给自己困在了凤泽。”
程心妍不急不慢地讲着,看了看秋冥有些迷茫的眼神没有多去解释什么。
“或许借由这个孩子,他爷俩的关系会有所改善吧。”
这样的程心妍令秋冥有些不太自在,仿佛跟变了个人似的,一时间让他适应不过来。
“老实说从小到大我就没怎么管过你俩,你爸倒算是尽职尽责。”程心妍话锋一转,又开始聊起了儿时的两人。
秋冥在一旁默默听着,程心妍说的很多事他只有一缕模糊的印象,也有很多是他根本不记得的。
大大小小的事情程心妍都记得清清楚楚,恍若昨日一般历历在目。
期间秋冥去端了几回水,顺便又服下一片药。一直靠药物压制着疼痛的他一旦失去所维持的药效,感受到的就是较之以往成几何倍叠加的疼痛。
加之药物的副作用带来的肠胃出血……秋冥揉着眉心苦笑了一声,尽管他一直都尽可能在不活动的时候不去服用止痛药,但长期这么下来身体未免还是有些吃不消。
“你老实点儿待着吧,别乱跑了。”程心妍没好气地敲了下秋冥的头,回到屋里把轮椅从楼上搬下来。
“也是最后一场夏天了吧。”秋冥躺在地板上,用手搭起凉棚看着那刺目的晴空万里。
尹月薇去上班后,家里就剩下秋韵和程可儿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坐着,虽然两人笑容满面地给尹月薇承诺会好好相处,但是实际进行起来却难如上青天。
秋韵站起身故作镇定地回到小卧室,轻手轻脚地把门合上。房间的装潢很是偏向少女心,和曾经她见过的程可儿的房间有那么几分相像。
桌椅一尘不染,想来是近期才擦过。秋韵缓缓将椅子拉开,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在外面保持着同一个坐姿坐得她腰酸背疼,就差骨头没当场折了。
休息了一会儿给秋冥发了条信息权当报声平安,秋韵弯腰从书包里拿出秋冥整理好的复习资料摊在桌子上,嘟着嘴呼了口气将思绪扎入如潮的白纸黑字当中。
而在客厅坐着的程可儿见秋韵离开亦是松了口气,她是真怕那小妮子又和她吵起来。
拿出手机给尹月薇汇报了情况,程可儿走到厨房思考着今天中午该做点什么好吃的。
程心妍和秋忘依然每天都得去上班,期间秋冥收到过宁超发来的消息,久未谋面的两人换上语音通话东拉西扯又地聊了好半天。
从学校的校规到班上的学生,从周边的环境到相熟的亲戚,宁超一边吐槽着好吃的东西没云江多,一边又向秋冥安利起自己去过的几家餐馆。
发来的照片上那个一头清爽短发的男生显然比以前胖了些,秋冥打趣道他这样怕不是要吃成猪。
“啐,哥的身材可是依旧完美。”
一聊开宁超就又没个正形儿了,贱兮兮地试探着秋冥有没有谈恋爱,又添了几个后宫成员等等。
秋冥笑骂了几句安静下来听宁超开始对他们班上女生的分析,从他的言辞中秋冥也听出来了,他现在应该是有了喜欢的人了。
“宫寒雨呢?”秋冥等他说完平静地问了一句。
宁超干笑几声,停顿了好半天才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也知道她不喜欢我,更何况我俩这生存水平差得太多了,不合适不合适。”
往事如烟。曾经的桃花流水,最终都成了年少轻狂。
“你呢,还好吗?”
“不算好吧。”秋冥知道宁超所指何事,说来倒也是稀奇了,他曾经竟然会去给那么个小屁孩说自己命不久矣,结果对方竟然还真的接受了这一事实。
这种超出一般人认知的事情应该任谁都不会轻易相信的。
“嘿……当初咱们都说好要等高考结束一块儿出去玩的,张无忧赵格他们几个也都获家里批准了。”
秋冥没吭声,若不是宁超提醒,他就已经把这场五年之约给抛之脑后了,虽然当初也只是宁超抢着替他做下的决定。
“我妈回来了,先这样,有空再给你打电话,高考完我就去找你。”
通话结束。
秋冥转着轮椅移到后院走廊上,阳光和煦,三两麻雀,宽大的法桐树叶随风摇曳着。
树下一只三花猫伸了个懒腰,伸手舔舐了一会儿在头上抹了几下。
“咲咲。”
三花猫抬头看了秋冥一眼,喵了一声跑过来,三下两下翻过围栏趴在秋冥身旁。
“又去哪儿野了?阿姨看到还得敲你。”秋冥捏掉粘在它身上的细碎杂草,拍了拍它的头笑道。
“喵呜。”三花猫咲咲翻了个身,肚皮朝上跟秋冥撒着娇。
滚滚闷雷惊得咲咲从地上弹起来,突如其来的大雨倾盆而下,伙同狂风用力扯着狼狈的树冠。
秋冥退回屋里,咲咲矫健地越过围栏跳进旁边的院子,站在房檐下抖了抖身上的雨水。
哪里都是一片喧嚣,哪里都是一片宁静。
秋冥倒了杯水捧在手里,妖娆的热气在空气中挤了一会儿便荡得无影无踪。
他,有点想那个丫头了。
住得时间长了,程可儿和秋韵偶尔也会聊上几句,然而令尹月薇颇为头疼的是,几乎每天她下班回家后都能看到两人争着来给她打小报告。
而内容无非就是程可儿可乐喝多了,秋韵不听话吃饭了,程可儿衣服不洗了,秋韵玩手机时间太长了等等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谁吃西瓜?”
“我!”程可儿和秋韵齐声答道。
“那就给我闭嘴!”尹月薇把西瓜放在地上,气鼓鼓地在两人头上分别给了个栗暴。
晚餐过后轮到秋韵刷碗,趁着两人都不在厨房秋韵悄悄地打开冰箱偷喝了一口可乐。
“做坏事呢?”
“噗……”秋韵捂着鼻子咳了几声,转身怒视着一脸戏谑地环臂靠在门框上的尹月薇。
尹月薇尴尬地轻咳一声,从睡衣兜里拿出几张纸塞给秋韵。
“住得还习惯吧。”
秋韵点点头擤了下鼻涕,幽怨地对着尹月薇翻了个白眼,转念一想既然都被发现了,那还不如拿出来接着喝。
尹月薇好笑地看着秋韵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上前几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程可儿的键盘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秋韵搞不懂她买个键盘为什么不能买静音轴的。简直就是在扰民。
“还怨她吗?”
尹月薇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在这件事上她一直以来都想去开导秋韵,只是犹豫来犹豫去最后也只好作罢。
“或许早就过去了。”
有些意外。
秋韵别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虽然当初说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但其实时间长了也放下了,毕竟我这样我哥他也不好受。”
键盘的声音停止了几秒,旋即又啪嗒啪嗒地响起,听上去仿佛是乱按的一般。
尹月薇眉头一挑不动声色地朝身后瞥了一眼,她大概又发现了一个不听话的小姑娘。
“其实现在想来也不能说全是她的错,只是自己一直和自己拗不过来,”秋韵摸了摸鼻子,许是因为羞怯声音逐渐降了下去,“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姐。”
突然尹月薇被人从身后撞得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后忍着发作的欲望冷冷地盯着冲进来给秋韵一个熊抱的程可儿。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秋韵一时羞愤欲绝,跺着脚把程可儿从自己身上推开。
程可儿红着眼眶在秋韵身上蹭了蹭,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道,“我下半辈子一定给你做个好姐姐,要不然劈……”
“嗯?”尹月薇不悦地踢了她一脚。
“臭女人你一边去。”
秋韵趁机绕过程可儿溜出厨房,拿出手机享受和秋冥的日常晚间通话时光。
午夜,秋冥拔下耳机从床上缓缓坐起来,尽管已经尽可能减小动作幅度,但腿上传来的剧痛还是令他瞬间冷汗直流。
秋冥把头伸进窗帘里,两列路灯投射出暖黄色的光芒,贴近灯罩的地方似有一群小飞虫在徘徊。
手机响起特别关心的提示音,秋冥靠着床头坐好,拿起手机点开给秋韵回了一句。
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便再次响起了电话铃声,秋冥赶忙用指肚堵着音量口并滑动接听。
“这么晚怎么还没睡呢?”秋冥接上耳机,一边说一边把手机设置成静音模式。
“睡不着。”秋韵大概是怕吵到尹月薇两人,将自己声音压得很低。
“那我陪你说会儿话。”秋冥说罢将通话开成静音,从枕头下拿出药瓶倒出一片丢进嘴里,就着杯子中的水咽下去后才把静音关上。
秋韵轻轻嗯了一声便保持着沉默,不知是在等他先开口还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药效发作还得过一会儿,秋冥想了想将宁超几天前给自己打电话的事情给秋韵大致复述了一遍。
秋冥蹑手蹑脚地走到楼下,搬着凳子坐到后院继续和秋韵聊着。
“嗯。”
“有心事?”秋冥迅速拍死腿上的一只蚊子,回屋里洗洗手并抹了些花露水。
要怎么说呢。秋韵放下手臂置于膝盖上,闭上眼感受着房间里迷迭香的气息。
“考试完带我出去好不好。”
她好想抱着他,就像从前那样扑进他的怀里,就像从前那样让他拉着手陪着她把她哄睡。
大概,大概都不会再有以后了。
“好。”
尽管他们都清楚这也许是很困难的,甚至是不可能实现的。
“没事,我就随便一说。”秋韵伸展双腿顶着飘窗的墙壁,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能早点考完回到家,多一些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你记得早点睡,晚安。”
“嗯,晚安。”
从国外回来的慕容昌三天两头地往秋冥这边跑,虽然病情研究有了新的进展,但还是没能取得有效的治疗方案。
本就不再抱有什么期望的秋冥听到后反倒多了些坦然,他的死亡将如猝死一般迅速短暂——这也让他比较心安——没有过多过长的疼痛,也不用伴着亲人的痛哭的入眠。
可与之共存的却是难以预料的死亡,也许是下一刻,也许是睡梦中,也许他将触碰到秋韵的发梢……
他已经很虚弱了,秋冥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器官仿佛生锈了似的,不知道究竟在哪一个瞬间就会彻底卡死。
离高考仅剩不到一个星期,可他连这短短的几天都不敢再作出什么保证。
如果他又违约了,那丫头会恨死自己吧。秋冥看着趴在对面房顶上晒太阳的咲咲无奈地想到。
“倒是也快半年没回去了。”秋冥轻叹一声呢喃道。
次日中午,秋冥让慕容昌离开时顺带捎了自己一路。小区里已经放假的小孩子挥舞着树枝木棒哇哩哇啦喊着什么台词玩闹着,丝毫不把晒得他们汗流浃背的太阳放在眼里。
一楼永远都是那么凉快,甚至说是有些寒意,秋冥把轮椅往后倒了几步,等着电梯门开启后让里面的人先出来。
下来的一对父子把目光在秋冥身上停留了片刻,快步走出给秋冥让开道路。
电梯里的烟味仿佛一直消散不去似的,和着古怪的刺鼻气味游荡在狭小的空间中。
“姥姥。”秋冥敲了敲门退后坐好,对于自己这幅样子出现在二老面前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不巧的是,来开门的是程正心,秋冥倒吸一口凉气干笑了一声。
“老头我都没用上这玩意你倒是体验上了啊。”
“啊呀,你就不能少说两句。”顾星玲拿着菜刀从厨房里慢慢走出来,把程正心往一旁一扒拉,走到秋冥身后推着他进了屋子。
“姥姥你拿刀小心点……”秋冥盯着肩膀旁锃亮的菜刀,生怕她不小心脱手掉到地上。
顾星玲笑了笑回到厨房,一边切着菜一边问秋冥吃饭了没。
“我吃过了。”
“体验感觉如何啊。”程正心推着秋冥到沙发旁边,笑眯眯地揶揄道。
根据过往的经验秋冥可以肯定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再说了,这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和蔼可亲一类的。
“得了……”程正心褪去笑容,把茶几上的一盆杏推到秋冥身旁,“我这连重孙儿都没见着一个倒是还得先送走一个孙儿嘞。”
秋冥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这话,只好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你们父子俩就没一个好东西。”程正心嘟哝着从茶几抽屉里掂出一袋子老式点心放到秋冥腿上,起身回屋里也不知是不是在生闷气。
秋冥解开袋子,松糕酥饼等七八样的东西混在一起,在袋子底下积了不薄的一层碎渣。
捏起一块松糕放进嘴里,味道没张老头做的好吃。
那条老街彻底翻新了一遍,店面该合并的合并,该重修的重修,曾经的那些“老人”也都带着家当消失不见。
张伯的松糕和桃酥,李姨的炉果和槽子糕,李婶的蓼花糖,王伯的果脯,小海叔一家的米花、枣糕、春饼……
还记得曾经街口总有只瘸腿的老黄狗趴在那儿,天热了找个墙根趴着,下雨了就躲到谁家店铺的檐下。
后来大概是被车撞死了吧,秋冥托着下巴回忆着过往,他还记得姥姥他们搬到这里之前的房子是找人盖的,楼顶还养了十几只鸡。
那时的姥姥姥爷腿脚都还利索得很。
曾经姥姥家附近的桥墩下每天都有早市,卖小鸭小鸡小狗的摊贩早早地就占好了有利位置,也不用喇叭宣传也不刻意推销。
曾经他们家小区附近的菜市场上总是人来人往,后来附近开始拆迁,门口的小卖铺、画室、超市、烧饼摊等等都消失不见,再后来菜市场也没人了,小区也换成了另一个小区。
秋冥看着坐在餐桌前吃午饭的姥姥姥爷,不同于程正心直接用言语“挤兑”他,顾星玲则因为忙碌一直和他没有什么对话。
白发人送黑人放到谁身上想必都不会好受。
电视上播放着秦腔,挤满阳台的花花草草互相推搡。秋冥把腿上的袋子系好放到桌子上,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从盆里拿出一颗杏。
酸味在口腔中蔓延,秋冥皱着眉头三下五除二地将剩下的果肉给咽下,再去看盆里的黄澄澄的果子时已没有了品尝的欲望。
如果她在的话可能会把剩下的部分全丢给他解决,然后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去找姥姥要甜食吃吧。
与此同时,尹月薇家里……
“干杯!”
程可儿和秋韵坐在地上,阳台的窗户大开着,客厅里的空调呼呼作响,几块瓜皮掉在两人身旁,手中的啤酒罐在碰撞过程中溢出了不少。
“嗝。”秋韵打了个酒嗝,抓起一把蚕豆塞进嘴里。
“哈!”程可儿把罐子里剩下的啤酒喝完,从桌子上又摸来一罐晃晃悠悠地给扣开。
“给我留点。”秋韵甩了甩头,脸上红得跟被开水烫过似的,身子往前一扑摔倒在程可儿怀里。
“你还没喝完,呢。”
秋韵美眸一瞪,仰头就将剩余的半罐啤酒灌了下去……
“我回来……了,程!可!儿!”
开门便闻到一股酒气的尹月薇朝屋里一看,乱得不成样子的客厅和满地的啤酒罐想都不用想就是地板上那鬼玩意的杰作。
撒了一地的瓜子花生,随意丢弃的啤酒罐,不知黏在地上多久的西瓜皮……
“啊?月薇你回来了。”程可儿抬了下眼皮,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一句拍了拍头继续抱着怀里的小家伙睡觉。
尹月薇眯着眼俯视着两人,连她都把秋冥和秋韵不能喝酒的事情记住了,这鬼玩意的脑子又长哪去了。
把背包和外套丢进卧室,尹月薇拖着死沉的两人给丢进浴缸,拿起花洒将水龙头全扳到凉水那边。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瞬间被冻醒的两人赶忙坐起身,慌乱中秋韵的脑袋又磕在了程可儿的下巴上,疼得两人又是一阵哇哇乱叫。
“我去上班你俩玩得蛮开心啊。”
虽然有些喝断片了,但两人大致都还记得自己喝酒的事情。
“衣服脱了赶紧洗澡,程可儿你要是再敢喝这么多看我不抽死你。”
尹月薇把水给两人调好,恼火地走出卫生间拿起抹布和扫把开始打扫卫生。
简单将垃圾清理了下,尹月薇从柜子里拿出两条浴巾丢进卫生间架子上,打开手机上网搜索醒酒汤的做法。
凌晨将近,程可儿和秋韵彻底收拾好回到各自的房间倒头就睡,尹月薇在客厅点上熏香,蹑手蹑脚地去给两人掖好被子,端着沏好的茶坐到工作间。
同样失眠的还有坐在客厅抽烟的秋忘,差不多都戒烟的他还是下楼默默点燃了一根,赤红的光芒如同恶兽的眼珠,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中悄然睁开。
“呼……”
他认为他们攒的钱已经够多了,从秋冥被那一张破纸下了判决起他们就努力地赚钱,拼了命似的工作,到头来却发现治疗原来根本不用花钱。
因为除了等死他们什么都做不到。
曾几何时,他们坚信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国内外的医生一定可以找出治疗办法,到那时,不管多贵他们都会义无反顾。不够了就借,借不来就变卖家产。
秋忘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他们的使命还没有结束,所以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再努力几年,他们就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