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惊慌过后,我坦然地冲他笑了笑。

没必要回答什么,反正法兰克本来就不是我的希望,不清楚白罩帽的意图之前,保持冷静最好。

白罩帽很怪。

相信他一定知道,从我这里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从他刚刚和法兰克的对话上看,他也根本没打算在这里审讯什么。

那他如此大费周章地来这里做什么?仅仅为了杀法兰克?如果是这样就好了,那就意味着我作为诱使法兰克来这里的价值结束,作为目击主教法兰克之死的我,应该会被灭口——这样,也遂了我现在唯一的心愿。

该怎么刺激他动手呢?万一说错话,让他丧失消灭我的兴趣就麻烦了——毕竟,这里让人保持不死却开不了口的方法有很多。

“不回话?……恩……初次见面,伯爵大人,您好!”半天没得到回应,估计白罩帽等得不赖烦了吧?他自顾自地取下罩帽,露出一头明亮的金发,以及……异常俊美白皙的面容,“我叫尤利安。”他自我介绍道。

尤利安?尤……利……安?尤利安!

这是——

简单又熟悉,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名字!

怎么会是他?

怎么会是这个人?!

怎会?!

“现任……教皇?”我不确定地问。

教皇?怎么可能?跑这里来?

“不信?”尤利安有意侧了侧头,微笑道。

“能让法兰克主教称呼你为大人,你的身份应该是真的,可是……”

“我不该出现在这里?是么?”尤利安伸出他那瘦削白皙似乎连叉子都捏不住的右手,轻轻地搭上我的左腕——

“咯喇!”一声脆响,早已习惯了的剧痛再次传来,我忍不住闷哼了声。

“伯爵大人您忍耐力真的很强呢……”带着毫不介意的微笑,尤利安顺着我左腕不断向上捏去,“咯咯咯”几声脆响响过,我的臂骨再次变成碎片。

“呼,真残忍……”怜悯的语调,慈悲的话语,带着一脸惋惜的表情,尤利安仔细观察完他的成就后,十分无奈地摇摇头,“伯爵大人您很强,要是我,早就疼晕过去了,而你却仅仅哼了一声而已,而且……看起来你已经接受命运了,唉……”说着,他轻叹了口气,手指又一次撘上我的手臂。

这次是右臂。

我闭上了眼睛。

接受命运?不接受还能怎么样呢?

祈祷,诅咒,恳求,谩骂,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任人宰割的废物而已。

不论我做什么,最终,我也只能在刑架上接受无尽的刑罚。

这次受刑,樱还能撑得住么?大概再过不久,樱又要开始分担她的生命之力了吧?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无力反抗,无法可想……

双臂又传来灼热的疼痛。

开始用火刑了么?也好,也许将手臂烧完就没必要激发再生了,樱也可以少输送些生命之力。

樱……已经两个月了,你为什么还不停止?你为什么还不放弃?你应该知道的,现在的我,已经毫无拯救的价值,毫无生还的可能,你为什么还在源源不断地供给我生命之力?樱……求求你,放弃我吧……

我祈祷着,却不知该向谁祈祷。

我盼望着,却明知眼前的是无尽的绝望。

“杀了我……”忍不住,我再次睁眼恳求地看向尤利安,“求你快杀了我……”

“杀了你?那我可就难办了呢……”尤利安表现出困扰的神情,继而又冲我笑了笑,“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我怎么能让你死呢?”

“恩?”我正要继续哀求,不想双臂的疼痛骤然减轻,这是——

诧异地看向尤利安搭在我双臂的双手,那两只手掌中间分别维持着一个金色的魔法阵,魔法阵的正中正不断地向我的双臂输送着金色的魔力之光,在这两道魔力之光的照耀下,双臂的痛感迅捷地在减轻。

治疗术?虽然我不懂魔法,尤利安释放的明显是用来治愈的魔法,而且……从效果上看还是很强力的那种。

对我释放强效治疗术?!教皇尤利安亲自?!那个宗教狂热派的首领尤利安?!对我这个被判定为被魔族污染的人类?!

完了!

痛彻心扉的寒意自脚底升起,充满着全身。

我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漫长的刑罚?残忍的实验?难以想象的折磨?

不管将要到来的是什么,唯一能肯定的是,那一定是十分激烈和残酷的,残酷到只要我生命力不够,就会很快死去的程度。

所以,尤利安才会亲自治疗我,他想要我恢复到正常状态,再去接受足以摧毁我的计划!

不,不是摧毁,他不想我死,只是想让我再次回到濒临死亡的状态,然后……

樱!那样的话樱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我这边生命之力瞬间枯竭,那樱不就不得不瞬间给我以大量生命之力用以补充?那樱还受的了吗?原本维持我都很困难的樱,遇到这种突发状况,她一定会不经思考不惜一切代价地……让我活着。

哪怕,牺牲她自己也在所不惜……

神……命运……你们……究竟要折磨我们到何时……

“唔……大概就这样吧?虽然不能说是完全恢复,但目前来说伯爵大人您的身体应该和进来前差不了多少,”过了好久,尤利安才满意地收起魔法阵(他不仅仅用魔法治愈了我的双臂,连全身的创伤都一并治疗了),又仔细地打量了下我的全身,“可惜留了不少伤疤——算了,就这样吧,不是有句话说‘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么。”

“你……想怎么样?”看着眼前一直露着和善微笑的尤利安,我止不住地颤抖。

“哦?这里都看不出来?伯爵大人您不是传说中的智将么?——真令人失望。”说着,尤利安顺手扯开了绑住我左手腕的绳子。

恩?什么?

不等我反应过来,又是“啪啪啪”三声,绑住我的另三根绳子也被扯断,我跟着“啪!”地一声摔倒在地。

“哦!抱歉,我忘了伯爵你被绑在这里时间太长了——现在还能站的起来吗?”尤利安的语调很关切。

“我……没事……”艰难地站起身,我猛地向一边耸拉着刀刃的刑具扑了过去!

“哎呀!别冲动嘛……”

遗憾的是,尤利安轻松地将我按回地面:“好不容易将你恢复过来,怎么立刻就去寻死?”

“让我死!求你!”我努力挣扎着。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死?——你觉得是你先死还是樱小姐先死?”尤利安语气忽然转冷,“别以为你死了一切就结束了——对我来说不是,对樱小姐来说更不是!”

樱?尤利安怎么会提到樱?!

“不明白?”见我疑惑,尤利安索性拖着我来到法兰克的尸体前,左手金光闪过,法兰克胸口传出轻微的结界破裂声,“你去看他心口——如果没被他自己抓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