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大盘局,白方认输,黑方胜——”管师爷苍老沉稳的语调宣告了棋局的终结,“白雷——白少侠胜!”

我……赢了?

这……好没实感的说。

呆呆地看着棋童撤走我身边的屏风,再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已经起身向我作揖的沈齐伟,后半局一直按照阿萨指示落子的我根本对这次胜利毫无得胜的感觉。

真的赢了?不觉得啊?明明现在黑白双方互有攻防,谁也奈何不了谁,怎么沈齐伟就突然起身认输了呢?

“喂!沈齐伟,还没下到底,怎么你就认输了?”至始至终向我“透露”出好多建议的开原(阿萨教我的落子有很大一部分是开原和其他人讨论时得出的)不解地问。

“唉,沈某今天比武已经输一场了,”沈齐伟苦笑着摇摇头,“再和这位白兄比下去,沈某可就不是丢盔弃甲那么简单——还不如主动认输好。”

“可我们觉得你和白少侠势均力敌啊?”陈守信追问,“怎么就会觉得自己输了?”

“白兄一直在让我——难道你们看不出来?”沈齐伟反问,“你说是不是?白兄?”

“有……吗?没有……吧?”

啊?人家有让他吗?真的?哪里让了?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唉,白兄你真是太谦虚,太照顾我面子了,”沈齐伟叹了口气,大步走到悬挂着的大棋盘边,朗声说道,“白兄的棋艺沈某输的是心服口服,白兄照顾沈某面子,沈某却不能不为白兄证明——诸位请看,”他手指着棋盘,“右上去位和右下入位,白兄每一步都是尽着妙棋,攻我不备,围我孤军,沈某每一步棋都不得不走在白兄为沈某安排好的地方,当适时,试问诸位,在白兄落子时,你们落子点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没有。”“有一两个,但效果没什么区别。”众人附和道。

“所以说,上半场白兄攻我必救,白兄围我必防,原本白子大占优势的整个右场,愣是生生被白兄杀的尽缩腹地,但看右面棋盘,黑子已然获胜,可以说整个上半场棋局,沈某是被白兄玩弄于股掌之中——沈某这么说大家没意见吧?”稍稍等了一会,见众人不反对后沈齐伟接着说,“可是你们再看左下平位和左上上位的棋局,白兄虽然时有妙招,但总体上沈某应对起来却是游刃有余,很明显白兄不想让沈某输得太难看,想要以和局结束这场对弈——白兄这份深情,艺不如人的沈某可是万万不可领受的!”

额……左半场棋局只是人家懒得动脑子……毕竟左半场白棋已经成势,就算再努力也占不到什么太大的便宜,所以才全部交给阿萨,以免自己输得太难看而已……

“恩……确实,”陈守信赞同地点点头,“确实白少侠前后棋路有明显差异,原来是这么回事。白少侠不仅身负惊人艺业,人品之佳也是当世罕见,佩服佩服!”

我觉得沈齐伟人品更好好么?实事求是,输不馁,志不短,性格还那么豪爽……

唉,本想出言解释误会,但一时却不知该怎么解释——说我作弊?还是说我没这个心思?

都行不通……

算了,反正比武招亲后就没“白雷”这个人了,沈齐伟他们想要这么误会的话,就让他们误会好了。

好在现在这个一直没怎么开口(被沈齐伟误会后我更害羞了)的“白雷”被那群不断发出称赞之声的众人当成初涉江湖,不知怎么应对众人(事实也差不多)的青年,表达敬佩之余也没有特意过来打搅的意思。更有不少自负棋艺高超的人在沈齐伟那一番解释之下,顿时深感与我的棋艺差距,觉得前来挑战就是自取其辱。

所以现在我呆坐在这里,不去在意众人眼光的话,倒是没人打搅……唉,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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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便是连续几天的擂台比武,托第一天发挥太好的福,之后几天的比试都很轻松——因为惧怕我那威力极大的流星剑·突和能发出远距离剑气的月光剑·闪,很多对手一上台就说“请白兄指教,”之后便异常谨慎地保持守势,我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练习下师傅白随云教我的白家剑法,几天的比武下来,我自觉自己的白家剑法精进了好多——说不定现在对阵沈齐伟,用白家剑法我也不会输。

而对于和我缠斗十几回合才分胜负的对手来说,“白雷”没有一击将自己击飞已是手下留情,明明最后被我击败了,却还是一句:“多谢白兄手下留情,”“和白兄交手真是获益良多”什么的,让这个拿他们来练习新学剑法的我内心总是羞愧得要死——要不是我厚着脸皮反复对自己说“都是白雷做的,都是白雷做的,和我无关”,说不定我真的连站在擂台上都做不到。

这……是不是说……人家的脸皮,也越来越厚了呢?

唉……

顺带一提,这几天阿萨这个白痴倒是很开心——听说擂台外还有专门的赌局,知晓我心思的阿萨每次都买我十回合以上取胜,倒是赚了个盆满钵满。要不是最后被人怀疑和我串通一气禁止他再参赌,说不定一场比武招亲就能让阿萨在东方舒舒服服地以富豪的身份过下半辈子了。

不知不觉,已然到了决赛之日。

原本我以为会在决赛再次对战沈齐伟,不想在昨天的半决赛中,和我交手之后再也没输过的沈齐伟,竟被一个至始至终包着头,蒙着面的使棍好手打败了。

于是,今天我的对手,就是那个至今不知姓名长相的蒙面棍手。

“查不到他的资料,”负责为我解说对手的阿萨这么告诉我,“他的登记名为‘陈天意’可据管师爷说江湖中并没有‘陈天意’这号人物。他用的是白蜡木棍,武艺是很寻常的少室棍法只有简单的制敌十八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就是出奇的强。”

是的呢……用的是白蜡木棍,对战的是沈齐伟。

以擅长不断给对手压力,一招“凤鸣九断”能恣意破坏对手武器的沈齐伟来说,明明是很好解决的对手,可偏偏凤鸣刀连碰上白蜡木棍的机会都没有。

昨天我亲眼见他们两人互拆了三十多招,蒙面棍手那少室棍法招式都用老了好几次,偏偏沈齐伟奈何他不得,蒙面棍手击败沈齐伟获胜,那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蜡木棍竟然毫无被刀砍过的痕迹。

纯熟的使棍高手。

这是观战的我唯一能做出的评价。

他是经过了多刻苦的训练才到的这一步?能将自己仅有的简单招式锻炼得纯熟,纯熟比用自己手指还灵活,那是要付出多大的努力?要有多大的决心?

就和……刚到我家的雷斯一样……不懈努力,纯熟武艺。

今天要和这样的对手争锋……能赢么?好没信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