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侠,今天是决赛。”擂台上,依旧是比武裁判的管师爷对着蒙面棍手陈天意说。

“恩。”陈天意淡淡地回应了声。

“……”

“……”

与那对蒙在灰布后面的湛明眸子对视了好久,沉默地等待陈天意回应的管师爷终于忍不住提醒道,“白少侠已经准备好了,您……”

“可以开始了吗?”陈天意用力攥了攥立在身边的白蜡木棍,视线转向我,询问道。

“恩。”我抽出腰间的月光剑,向他点点头。

-这几天为了习惯白家剑法,总不能老是左手握着剑鞘的我还是勉强将剑鞘系在腰间,但……可能是男装和女装的不同吧?男装的腰带比较靠下,系上剑鞘总感觉怪怪的说,一点都没有我原先装备剑鞘的灵便。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想管师爷慌忙打断我俩的准备,“陈少侠,今天是决赛,你的罩帽是不是可以取下了?”

“就是!”看台上有人附和,“蒙着头怎么来比武嘛!”“难不成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在下……”周围的哄笑让陈天意稍稍犹豫了下,但最终他还是用力一摆头,“在下有不得已的苦衷,望诸位见谅!”

“有苦衷就不能露脸吗?——这是比武招亲吔!难不成你也要戴着头套和大小姐洞房吗?”看台上有人接着叫道,猥琐的语言再次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这个……”陈天意一时无言以对。

“大家静静!”替他解围的是沈齐伟,“大家闯荡江湖,谁都会有难言之隐不是?比方说,开原兄你,你不也是不愿意让人知道你出身豪门世家吗?——不愿听家里话读书行医,非要仗剑闯江湖,才被赶出来的?”

“愿不愿意不也被你说出来了?”开原详怒地笑道,“再提这件事小心我宰了你!”

“所以说咯,”沈齐伟再次朗声面对众人,“也许这位陈兄真的有不能露面示人的苦衷,反正这次是比武招亲——以武功定胜负,大家又何必在意陈兄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爽朗正直的发言引得周边一片赞同之声。

“我们这不是怕大小姐吃亏嘛!”起初出言起哄的那个人讪讪道。

“这你担心什么?你是大小姐什么人?”开原笑着给沈齐伟帮腔,“既然人家丁帅都同意让这蒙面陈兄上场了,你在这里瞎操心个屁!——丁帅手下五万精兵,有谁能让她女儿吃到亏?!”

“这个……”起哄的人不说话了。

“多谢沈兄,多谢开兄!”得以解围陈天意诚挚地向他们两人鞠躬致意。

“别谢我俩!”开原右手一摆,“你要是真想谢,就和白雷白兄打得精彩些——也好让我们这位沈齐伟沈公子知道自己输在二位手里是多么值得自豪!”

“好你个开原你这不是当众揭我短吗?!”

“都在台上输给他们两个了,你还怕被揭短?活该!谁叫你刚刚提我家事来着?!”

“额……报应得好快……”

“哈哈……”看台上又是一阵哄笑。

“那……你们开始?”见众人都不再介意陈天意的蒙面形象,管师爷确认地问——在得到双方肯定的回答后,管师爷大声宣布,“擂台比武终场——白雷对陈天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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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是第一次和使棍的人正面交手,但因为昨天看过陈天意和沈齐伟的对战,所以我对以棍手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陈天意的棍法很是朴实,双手握棍之中段,上挑下戳中段防,厚实的防御面对沈齐伟的刚猛刀劈丝毫不见劣势,恩……进攻的时候手会握棍之中下段,以增大其攻击范围——这个和小露卡使枪时的感觉差不多。

恩……也就是说,棍法多变,攻击范围是关键。

“流星剑·突!”管师爷这边离场,我那边抢先发动攻击,上来就是一招三连突刺,不为别的,只为突进陈天意的攻击范围,逼他手握中段进行防守,然后——“流星剑·破!”借着大喊的威势,冲到陈天意近前的我改突刺为横斩,快捷的三道横斩直攻他上中下三路。

“好!”陈天意手中木棍上下连晃,接住流星剑·破后踏左一步的同时旋身猛然横扫——“着!”随着他的大叫,木棍带着呼呼风声,已然贴到我的后背。

好在我使出流星剑·破后并没有停步,陈天意向左踏踏一步的同时我也跟着向左踏了一步,随即收剑回转,避开身后最有杀伤力的棍稍同时紧贴着棍身,白家剑法第一式,“白日升天”顺势直取陈天意眉心!

陈天意本想收棍回救,不想此时长棍被我压在身后,不得已只得转身闪避,不想“白日升天”这一式本是取意自道士白昼升天成为神仙之意,剑取眉心的同时还裹有凌厉剑风,借以比作道士升天时的屡屡祥云——于是,躲过我剑锋的陈天意却没躲过月光剑周围的剑风,“滋啦”一声响过,陈天意用来包头蒙面的罩帽被狠狠地撕去一大块,露出他光洁无须的下巴。

“好!漂亮!”看台上一阵叫好。

额……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罩帽破裂“滋啦”声响起的同时,陈天意身形一震,显然吃惊不小,至于我,借着他吃惊的机会急忙退后几步——明明陈天意有难言之隐想要蒙面,我这一出手就破坏他的罩帽……也太不礼貌了吧?

该……怎么道歉呢?说自己是无意的?可刚刚明明是我抢先进攻,那流畅的连招——陈天意他能相信吗?

“陈少侠……我……”虽然不知该怎么开口道歉,但再犹豫下去误会会越来越深,慌乱间,我吞吞吐吐地开口到,“对不起……我……我……”

“该说对不起的是在下,”不想仅仅只是愣神了稍稍一会,陈天意用比我大几倍的声音朗声道,“确实,如此重要的比赛,面对如此身手的白兄,在下依旧蒙面,实在是对白兄你太不敬了!”微微顿了下,他又说,“白兄你不高兴也是自然的,在下做的太过分了!”

“额……”意料之外的话语让我再次尴尬,“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不对……”

“呵呵……白兄你对在下棍法那么了解,一定已经猜出在下身份了吧?竟然还这么照顾我,”然而陈天意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自顾自地大声说道,“仅仅扯掉面巾上的一部分表示对在下不敬的不满,却没有直接扯掉在下罩帽暴露在下的身份——您对在下真是和对沈齐伟沈兄一样的手下留情,一样地照顾我们的面子。”

——人家真不是这个意思呀!刚刚扯破你的面巾,那是意外,是意外啦!还手下留情不扯你罩帽?!还已经知晓你的身份?!人家哪有这个本事啊?!呜……我哪里有你们说的那么伟大呀!

“白兄你都这么照顾在下了,”自说自话的陈天意对我一副钦佩不已的表情,“在下依然隐瞒身份,岂不是对白兄你大不敬了么?!好!事到如今在下也不再隐瞒什么了,白兄!诸位!请看!”说完,他一把扯掉自己的罩帽,露出了——光头?!头上还有六个戒疤?!和尚?!

“哈哈哈哈哈……你个和尚跑来比武招亲?!哈哈哈哈!”看台上那个最初起哄的人出声大笑,“和尚动凡心了吗?!哈哈哈哈!”

“小僧法号‘天意’,‘陈’姓本是小僧出家前的家姓!此次蒙面参加比武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无视着看台众人的哄笑,带着钦佩与郑重,僧人陈天意环抱木棍,双手合十地向我郑重行礼,“望白兄谅解!”

“刚刚确实是我的错啦……”失手加误会让陈天意暴露身份的我,用比他低几倍的声音尴尬地说道,“我不介意你刚刚……”

“谢白兄原谅!”陈天意再次恭敬地向我鞠躬,“敢问白兄,比武继续么?”

“啊?”虽然我知道此时可以以他是和尚不适合比武招亲而拒绝,但人家陈天意都那么坦荡地表露身份了,此时拒绝他的比武,那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么?想到这里,我点点头,再次举起剑,“继续……吧?”

可以的话,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在众人嘲笑陈天意的时候和他比武呀!万一我输给这个如此高看加钦佩我的陈天意(性格还是像沈齐伟那样爽朗的好性格),那么,陈天意就算赢得了比武招亲,然后会因“和尚娶亲”被人嘲笑,也许也会因自己“和尚”的身份而被丁铃和丁铃夫妻丁帅拒绝;而我赢了,那陈天意更会被人以“不自量力,思凡和尚”笑话致死……

唉……都怪刚刚扯破他面罩……

不对!应该怪他们过份高看人家才是!从那个过份夸大我的沈齐伟和死阿萨开始!

就是他们两个乱说话才造成现在这个状况的!

讨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