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有些紧张，有些服用五行散以后，长时间没有二次服用的孩子现在还住着，药物不适，嗯，顾黎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了，她最近好像进入药灵期了。”医院里，一个白衣服的医生对刘主教官解释道。
“这孩子，跟王双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但都是优秀的好兵啊，心理却依然是这么幼稚。”刘教官说着闭上眼，像是在回忆。
“还是送她回去吧，应该有个家人吧，我跟她往期的医生交流过，似乎还有个阿姨在家。”医生同刘教官说道，刘教官问道：“你交流过？”
“顾黎以前不是有个医生，治她肌肉萎缩的毛病吗，夫医生跟他以前的主治医师问过，刚好和我认识。”医生解释道，刘教官点点头说了声哦，又摇摇头道：“最近国家对药灵师的需求量变大了，你不晓得我送双颖回家有多不容易。”
“双颖她不是药灵师吗？”医生问道：“那走路跑步的问题？”
“哦，这个，前不久不是刚找到她老母亲嘛，现在又哭着闹着说要双颖回去，谁知道呢，我看那个女人不像是卖女儿的人，查了一下，丈夫年轻的时候是个混账东西，要把孩子卖了，双颖母亲不同意，后来偷着把孩子送到军营，但是体质不允许她在正常环境待下去，就送到药灵军校锻炼，现在她的后半生也该交还给她了，药灵师的寿命可不长啊。”
“是啊，能找个人嫁出去也不容易。”医生附和道，突然问道：“诶，对了，要不联系一下顾黎的亲人，有没有认识的人，或者还是送去秦安学院吧，就安心做个药灵师。”
“不不不，我不能把宝马拿来拉磨。”刘教官用力摇头，闭着眼连说三个不字。
“啧，药灵师跟我们医生如出一辙，有什么不好的。”医生说道。
“嘶，你可别误会，我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但是顾黎的性格，那是真不合适。”刘教官摆手，态度十分坚决：“怎么说也是我战友的学生。使不得。”
“那我也做不了主，但是顾黎似乎是有家人的，询问一下愿不愿意去你们军营入正，我觉得吧她后半生如果做个药灵师，也会安逸一些。”医生解释道：“我是说县级药灵师。”
刘教官沉默了一会，抬起头看了看医生：“问问她自己怎么想的，要去哪，当兵行不行，再不行，双颖不在了，换个教官行不行。”
“那等她醒吧。”
顾黎醒来以后，对于刘教官的问题表示无法理解：“我要跟着王教官，我不服从你的指令。”
主教官吸了一口冷气，哼了一声：“小卯兔，你还认主了，不行，双颖也不会答应的。”
主教官抬起准备挠后脑勺的手抖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红了眼睛的顾黎：“诶，我的个乖闺女，你不会打算哭吧，我可不懂怎么哄小姑娘，女兵都不哭的，你要是哭，你可是标兵，你这要丢大脸的。”
“真哭我不帮你了。把眼泪憋回去，这是命令。”
顾黎呆了一下，说道：“明白。”
主教官立刻笑口颜开，哈哈哈地公鸭子笑起来，对医生说道：“你看，小姑娘有意思吧，她一直这样，跟双颖一个样，不怕笑，不怕骂，但是双颖受批评了她比谁都着急，上次差点为着双颖跟我打起来。”
医生笑了一下：“结果怎么样，谁赢了。”
主教官笑脸一收：“这不跟你开玩笑嘛，你还信了，信了就没意思了呀，你这合着欺负我老刘，不过跟你说真的，军营里没几个打得过她，我说整个军校。”
“你看她又不说话了，啥话也没有，闷死了，长得多可爱呀，咋这么木呢。顾黎，听话没。”
顾黎愣愣地看着教官：“请下命令。”
主教官白了一眼：“你以前有没有亲人，你阿姨？”
“没有亲人，报告完毕。”
主教官嘶了一声，看向医生：“你看这不气死人。”
“教官的意思是，有没有熟人，接触时间稍微久一点的，你不是有个阿姨吗？”
顾黎沉默了一会，说道：“是的。”
主教官气呼呼地说道：“怎么我问你就没有呢。”医生一只手拦着主教官：“你多大人了还生气，自己问得着急，怪她，她憨你也憨。”
主教官立即回复道：“我没生气！”
“好了好了，我问她，顾黎，那你愿意回家吗，去你的阿姨身边？”
“阿姨希望我在军营里，信息不完整，我无法判断阿姨是否愿意。”
医生呆了一下：“诶，你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顾黎睁着雪亮的大眼睛，眨了两下：“报告，没有。”
主教官立时就笑了起来：“嘿嘿嘿，她一直这样，好了，那问你啊，愿不愿意去当正式兵，可能有能力参加特种兵训练。”
“你想去我给你申......”
“不想去。”
“怎么现在又有自主思想了呢。”主教官左右看了看，站起身来：“你这是在折磨我老刘子，起来，跟我打一架！”
顾黎爬了起来，主教官又坐了回去：“算了，你坐吧。”顾黎便乖乖地躺会床上。
“这能当兵吗？这只能当兵了。”医生说道，主教官点点头道：“对呀，也是为她好。”
“王教官说过，顾黎不能去当兵。”
“为什么？”
“所收情报不全，无法回答。”
主教官差点气晕过去，看向医生：“这命令，掰不回来了。”
下午，顾黎便草率地出院了，暂时被主教官带着，主教官说只能带她去学院转转，不去当兵也至少干点正事，以后一个人也好过日子，转悠着就在秦安学院的操场逛了一圈。
“我特地给你带到当年同一届的淘汰生圈子里逛逛，哈哈哈，你药灵学业考怎么样？”主教官带着顾黎在教学楼晃着，有几个认出教官的往届学生还激动地敬了礼，大呼教官好。
“好好好。”主教官笑着回应：“哈哈，以前学生。”
“市级乙水平。”顾黎老实回答，对于同样对她打招呼的老朋友，她一个也不认识。尤其是这个，黑眼圈三七分样貌邋遢的白大褂学生，自称是顾黎的老朋友，从小长大的故交，姓王名佐。
“抱歉，我跟你不熟。”顾黎低下头抱歉地说着冷冰冰的话，这年轻人当时气得就往墙上打了一拳。
“我是王佐呀，教官，我就是当年那个往你饭盒里扔毛毛虫的年轻人，您还记得我不，我那个时候......”
“还有这事......”
“啊这.......”王佐尴尬一笑，看向顾黎，指了指自己又说道：“我呀，啧，芊和，芊和你总记得吧！”
“你是芊和！阿芊！”顾黎突然神情发生了巨大变化，张着嘴用手抬在嘴边，像是受到了极大地震撼。说着就差点要抱上去。
“不是！我们三个！我们三个是好朋友呀，你忘了我小时候喂阿芊吃鼻涕让你给打了，我，我就是个那个大头啊！”王佐撕声力竭地喊着。
“你是......”顾黎得知对方并不是芊和以后，瞬间恢复了平静，甚至眼里多了一丝杀意，低着头说道：“抱歉，不认识。”
“行了，别啰嗦了，我带顾黎散步。她最近情绪动荡，她教官......算了我不说了，等等，你说你跟她认识？”主教官看向王佐，王佐得意地哼了一下：“是啊，我还是她男朋友的朋友呢。”
“顾黎有男朋友？”
“我没同意！”顾黎突然脸红地低下头，支吾着说道：“没有这件事！”
“靠，你小子胡说啊。”主教官敲了王佐一个板栗，王佐捂着头说道：“嘿！顾黎，你是不打算见芊和了是吧，我告诉你，他就在我们班，我爸当年送我来志愿我还不高兴，要不是有芊陪着我。我早退学了。”
王佐闭着眼话没说完，顾黎刷地一下从窗户上翻了进去，开始扫视四方。
“啊！不是这个班！”王佐大喊道，看了眼捂着脸的主教官，主教官低声呢喃着：“还真有男朋友......”
三零三教室里，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为着一个白白净净的青年问问题，男生挠着头眯着眼睛解释着，有些不解地问道：“可以晚上再问吗，放学以后可以吗？”
“你一放学就跑了，你怕什么呀，我们女孩子又不会吃了你！”
“但是......”
“啊你快教啦！”一个女生红着脸叫道：“要考试了，你不着急呀，快点。”
“但是，但是这个问题我教过两遍了。而且，我这几天出差很忙，昨晚真的没怎么休息。”这个相貌清秀的男生头疼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突然看向窗口，王佐正站在窗外指着自己，跟王佐说话的还有一个教官，以及一个瘦瘦的女兵，跟自己差不多大，虽然看起来眼生，但是他还是冥冥中感应到了什么，王佐还欢天喜地地朝自己叫着，立时间，芊和便明白，大事不好了。
那个青年女子走了进来，全班的视线都看了过去，不论男生女生，虽然那个姑娘穿着简单的迷彩军装，带着一个帽子，留着单马尾短发，但是还是掩饰不了这画里走出来的人，现实中见不到的五官，而且那种能够清晰感受到的宁静气质。而今，所有人在看她的同时，她在走神，犹豫了一会，冲到男青年身前，突然抱住自己，嘀咕着阿芊，阿芊。
“阿芊的女朋友吗？很般配呢......原来我一直想象的存在，真的活在这个世上。”
一个男生低声念叨着，在场的似乎大多在惊讶地同时，感到惊喜，一种祝贺感动的心情，只有几个女生呆呆地站在原地发愣。
“很般配的气质呢......”
芊和在颤抖，顾黎也在颤抖，两个人耳朵贴在一起，顾黎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耳朵烫的不行，而自己的脸蛋也是温热的，耳朵有些痒，她一时间只想哭，十年，却绝对不可能认错的气息，如果说药灵师能够清楚感应到远处的药灵，那么顾黎此时觉醒的就是这种感觉。
“你是......”
芊和颤抖地问道，顾黎湿润着眼睛，用脸蛋蹭着芊和的脸。
“阿芊，我是顾黎呀，顾黎。”
“哦！阿芊有女朋友！天仙配啊！我靠，今生能见此眷侣，真的死而无憾啊！”
“阿芊，嫁给别人一定要记得老哥我们啊，草，早就觉得阿芊是神仙转世了。”
“乖乖，阿芊女朋友真的美，啧啧，有点不服气但是，阿芊确实是配得上。”
“切，我倒觉得小芊没几个人配，你不知道芊楠莜小的时候多可爱，我跟他是真的同一届，还有老王，咱们几个都是刘教官的学生。”
后面的欢呼声叫个不停，一个老师拍着墙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试卷：“都快要毕业了，老实点。”
“老师，阿芊，咱们小芊的女朋友来了。”
老师嘶地吸了一口冷气，笑了起来：“真的假的，小芊有女朋友的呀，老师还以为小芊以后要出家呢。”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芊和往后退了一步，把顾黎往前推了一下：“抱歉，我不认识芊和，我叫，芊楠莜。”
顾黎站在原地，笑道：“不是，你就是芊和，你就是芊和，阿芊。”
王佐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芊和，支吾了一会，此时芊和正带着悲伤地眼神看着自己，每当芊和被伤害的时候，都会带着这样的眼神，比责怪还难受，因为芊和这家伙就是这样，从来不责怪别人，而且有着自己公正的价值观和亲近人的温柔。
“啊，对，他，他是。”王佐呆呆地解释着，芊和先开口道：“我是芊和的哥哥。”
“对，他是芊楠莜，你刚才没听我把话说完。”
“那芊和呢。”顾黎此刻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看得直叫人害怕，后面不明所以的学生还在叫着，起哄着，那个老师见情况怪怪的，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抱歉，认错人了。”顾黎鞠了个躬，向每个人弯腰，合着手低着头道歉道：“抱歉，打扰到你们课堂了。”
“没事没事，其实我们早就毕业了，还没找到工作而已，诶，姑娘，你没事吧。”
顾黎转过头看向正坐在窗台咬着嘴唇的芊楠莜，问道：“那，芊和在哪里，求求你，一定要告诉我，拜托，他对我，真的很重要！他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我......”
“我没见过芊和......自从他被一个叔叔带走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顾黎，真正地感受到眼前一片模糊，昏天黑地的血红色，天空再一次开始旋转，四处都是嘈杂地叫声，像是此时此刻，正身处夜晚的火山裂缝，顾黎扶着墙，顺着墙滑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