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3/八月初某日 联邦,顶级议会。

位于康博格市中心的联邦中心议院,是联邦的最高权利机关。而最近的秘密内阁会议召开频率前所未有的提高了。

原因很简单,就是近日间断地发生的网络攻击。前任的信息战中心主任已经被免职了,不过这完全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第二次攻击,甚至将整个信息战中心给毁于一旦。现在面对来势汹汹的网络攻击,联邦官方只能用东拼西凑的临时信息战中心进行着完全是徒劳无功的调查和反击。

不过,更可怕的是网络攻击和机密泄露带来的社会效应。整个联邦的暴乱和针对政府的袭击在增多,“监察者”部门的工作量,人数和殉职率都在剧烈的上升。相当多的机密情报被开玩笑一般全盘公开,并且都是相当接近核心的战略情报,都是这个国家藏在阴影之中的伤疤和匕首。

今天,八月第三次内阁秘密会议,就是为了应对前所未有的情况。

位于议院地下的圆桌会议室,各位与会者已经就坐。

“好了,各位。这一次我们的议题主要是应对昨天由内线发过来的一封敌人的邮件。”说话的是这圆桌会议的组织者,联邦的统一执政长官——海森伯格·冯·尼采,“信件的内容会议前已经给大家看过了。我们这次会议主要就是讨论对策。”

“显然,议长阁下,敌人的要求我们根本不可能满足。”发言的是国土安全部的部长,“用西部七省的自治权来换取和平什么的,完全是免谈。”

“是的,但是我们必须能找到对策,敌人的攻势随时可能继续,”海森伯格沉重的摇了摇头,“此外,有关监察者部门的人员扩充问题也必须要提上日程。尤其是在我们的信息管制完全被禁用的现在,各个领域的无政府状态正在破坏原本的秩序,这次‘国民级别’的动乱很快就可能在规模上超过三年之前。”

“军队这边状况也很差,动乱的局面已经持续了相当的一段时间了。军队内部的斗争形势也复杂得很。”摘下自己的军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的是在场的人里唯一的军人,联邦统一司令部的轮值代表。

“现在的情况简直是最糟糕的了。”海森伯格摇了摇头,“不论是管制手段还是审查手段全部瘫痪。甚至国家机关本身也根本没办法正常工作,”

“报告长官,‘监察者’部门这边的情况倒还可以。但是伤亡情况和覆盖率属实不容乐观。”在座的与会者中最年轻的一位——“监察者”部门的部长托马斯·扎克如是说,“现在看来,超负荷运行的“监察者”部门已经成了唯一的秩序维持手段了。说不定现在首都的某处还能听指挥的军队和‘监察者’部门正在和暴民作战也说不定。”

这是事实。

军队还能听从司令部指挥的这一部分,正在这国家的各处和“监察者”部门一起对骚乱进行镇压,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官方的镇压活动正在明显的趋向于力不从心。

“各位,我觉得现在正是时机。”说话的是科学部的常驻长官,“很显然,‘监察者’部门的人数已经不能再增长了,那么,这种时候,就应该开启新的思路。”

“有话就直说。”军方代表似乎有些不满科学部常驻长官的话,“别在这里阴阳怪气,如果没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就不要浪费时间。”

“好,好,将军。”科学部的代表笑了,“我想大家还记得最开始,也就是上个月中旬的那件事吧。”

“当然记得,不就是国土安全部和你们科学部一起准备的骇客计划泄露的事么。”军方代表有些刻薄的语气说道,但是他的目光和其他人如出一辙——催促着科学部代表说下去。

“骇客计划尽管泄露了,但是还没有受到任何的实质性损伤不是么?”科学部代表笑了,轻轻敲了下桌子,“我们就用骇客计划的异能傀儡来进行直属的秩序维持活动。异能傀儡网络和单体不同,是没办法轻易被侵入的,而现在我们已经成功的构筑了足够牢固的精神波网络。”

“你的意思是……用他们来扩充‘监察者’部门?”托马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确实,如果结合内网监控系统,倒是可以一试,不过……不排除内网本身也被攻击的可能。”

“这点我们有对策——也就是不使用内网。”科学部代表笑了。

“不使用内网……那你怎么来部署?”这个疑问来自托马斯。

“用我们的新算法,简单地说,就是把内网的职能分布到整个外网上。”代表拍了拍胸脯,“想要破解这个程序,除非联邦的网络成精才行。”

“有趣。”海森伯格拍了拍手,随即,掌声充斥了封闭的地下会议室,“这个计划姑且先提上日程,你们放手去干就好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继续会议的议程吧。”海森伯格宣布道。与此同时,联邦各处的动乱,仍未停歇。

▲2283/八月初。瓦戈莱堡,斯坦因科技。

最近整个联邦的动乱风波自然也波及到了瓦戈莱堡和斯坦因家。不过,比较幸运的是,尽管状态非常混乱,斯坦因科技受到的损失还算能够忍受。相比之下,林德尔家的军工企业联邦分部倒是都被因为上个月开始的信息泄露事件被迫宣布退出联邦。

雷欧·斯坦因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看向窗外。今天的瓦戈莱堡天气并不好,相当阴沉,仿佛是在映射时局一般,如出一辙的让人感到压抑。

尽管现在斯坦因科技还能勉强的撑住,但是整个公司想要保存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了。暂且不考虑资金的问题,还有很多复杂的因素需要拿去考虑。此外,骇客计划背后的外援组——斯坦因科技的机密第十四开发部,也因为泄密事件不得已完全解散了,单纯是这一件事也足以让斯坦因科技元气大伤。

“该怎么办呢。”雷欧自言自语道,“就算是妥善安置和撤离,也没办法应付接下来的未知事件。”

“少爷,在下有事求见。”

这个声音从房间某处的扩音器传来,另一头连着的是房间门外的通话端。这声音雷欧非常的熟悉。

“奥莉薇亚?进来吧,门没锁。”

话音刚落,身着西装的奥莉薇亚就走进了房间,她的头发仍然是扎成单马尾,一如既往地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

“少爷,刚才收到了家主大人的信息。”

“是什么?”

原本雷欧就认为奥莉薇亚不会草率的来打扰自己,尤其是时局动荡的现在。而奥莉薇亚的回答,也完全印证了这一点。

“关于……艾伦和夏洛特的。”

“什么……?”雷欧对于这点倒是完全没想到,“他们出什么事了?难不成合众国那边也……”

“少爷。艾伦,还有夏洛特,被正式的定为叛逃者了。”

“叛逃……!”雷欧震惊了。这个答案完全没有出现在他的预计里,但是这意料之外的答复,雷欧却不只感觉到了震惊,反倒有点惊喜的意味。

“是的,经过利特家半个月毫无结果的调查来看,两人已经叛逃,不知所踪。并且……根据发给我的情报来看,夏洛特她……”奥莉薇亚断断续续的声音,将雷欧的心悬了上去。

“夏洛特怎么了?”雷欧急促的追问。

“夏洛特……她的异能被激活了。”

“这……怎么可能?”

“但这是事实。而且,夏洛特的异能是可变的。”

“可变的异能……这些可不在我们提供的基体和骨架的范围里……”雷欧的思路并没有被震惊占据太久,很快的,他恢复了理智,冷静的思索。

“所以,果然是另外的势力……有点麻烦了。”

“还有就是家主大人发来的命令了,要求您在八月九号之前必须回到本家。”

“就这样吗?我明白了。”雷欧点了点头,“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当然可以,在下有问必答。”

“你觉得,最后事情会怎么收场?”雷欧转了个方向,面向奥莉薇亚。

“您是指最近的这场混乱吗?”奥莉薇亚在得到雷欧的默许之后,继续说了下去,“我觉得,这次的事件不会仅仅止步于内乱,按照现在的状况还有敌人很可能的下一步攻击的推测,很可能最后会落得整个联邦倒退到战后几年的状况。”

“我觉得会更严重,奥莉薇亚。”雷欧点了点头,“这次的对手可是能在联邦引以为傲的信息手段上战胜联邦的存在。战后到还好,但是现在的信息化程度远远不是战后几年能比得上的。当然,从另一个意义来看,联邦确实很可能倒退到战后几年,那样也就不存在联邦了。”

“少爷……我们也许真的该想想退路了。”

“你说的退路,指什么呢?”

奥莉薇亚的提议被雷欧用一个问题应对。

“请原谅,我不清楚。我只是单纯觉得……您应该这样了。”

“我会的,奥莉薇亚。还有……谢谢你。”

“这是在下的职责。”奥莉薇亚行了一礼,恭敬的离开房间。

▲2203/08/08 斯坦因本家。

位于密林中的斯坦因本家,避开了席卷这个国家的风暴,暂时是的。

哈博坐在自己常待的位置。面向窗外的林海,他只是让自己的目光放的更远,更远,直到不存在的彼方。他手边的那杯红茶还热着,不过,热量不可避免的正在流失。

状况正在越来越糟。尽管斯坦因家的本部尚未被这混乱的漩涡波及,但是斯坦因家的外围组织,已经受到了相当严重的破坏。也不排除那个疯子有把触角伸向斯坦因家的黑暗的可能,包括艾伦的事情也是。

艾伦和夏洛特,这一对重要的试验品全都不在自己手里,不知所踪。就算是联系了那些人也没办法查到两人的下落,更不要提,现在的状况很可能和麦克背后的秘密势力有关。

是的,现在的状况,所有人都不值得信任,尤其是那个试图反叛的人——麦克·利特。尽管一开始他是自己的得力助手,但是,似乎从那个悲惨的四月以后,麦克的可信度就在一点点的降低。

现在缺少的,只是证据和代替利特家的替代品。而且在如今的混乱局势下,麦克的反叛倾向正在与日俱增,哈博很清楚这并不是幻觉,而是事实。

如今,麦克被哈博牵制在北欧地区,至少算是一定的安全措施。

今天,哈博借此机会和“那个人”准备进行一场约谈。这个人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也是斯坦因科技暗中的大客户之一,怀特背后,当初四月的时候就和哈博有了来往的他。他是代替麦克的一个绝佳人选,同时,这次会面也是早就在谋划的了,原定计划里,要商讨的事项有很多,像是新的佣兵契约,对麦克·利特进行处置的相关问题这些。

但是。

哈博·斯坦因,完全没想过在等待他的是什么,或者说,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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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密林中的一条曲折的小径,一步一步的走向远方的那幢别墅,秋风轻抚面庞的感觉,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非常久违的了,正因如此,他感到非常的愉悦和亲切。

一步一步的前进,用真实的身体,真实的腿脚,像个人类一样。

久违的“人类感”。

应该可以这么说。

这么享受着这种“久违的人类感”,使他露出了近乎恶魔的笑容。

一步一步的。走向充满怀念的那幢公馆,儿时的快乐浮现在眼前。那不只是他一个人的美好回忆,也掺杂了另一个人的,同样美好的回忆。

然后,美好的回忆就戛然而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噩梦般的回忆。

禁锢,痛苦,流血,孤独,背叛,终结,以及仿佛黑洞一般将灵魂撕成碎片再吞噬殆尽的,绝望。

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被强加的噩梦。

这一切实际上都是宿命而已,没什么对与错,只不过是他和“他”的命运因为无数的机缘巧合,借由血脉和永恒振动的基本粒子,跨越时空的交错在了一起。

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宿命,走向新的起点。

伴随着灵魂的重现,他的力量,也回到了他所拥有的身体。

那是已经因为时光和灵魂的运转,他已经陌生了的感觉。那曾经是他最想逃避的噩梦,是一切不幸的开始,但是却也是他的一切的基石,是他天赐的无敌锋刃。

那正是他的宿命,是灵魂的共鸣,是心灵的主宰者。

他笑了,眼前,就是斯坦因家的别墅。

侍从们,仆人们,这幢别墅中所有的服侍者,全部在大门之前站成两排,恭迎着真正的恶魔。

寂寞的脚步声,回响在安静如死水的别墅里。

一步一步,踏上楼梯,他前往最终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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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了。

哈博将目光转向那里。

然而,现在他面前的存在,让他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一瞬间,某些被尘封的回忆,在哈博的意识最深处,泛起了一丝波澜。

眼前的人的笑容,既熟悉又陌生,仿佛两张脸交叠在一起。冷淡和诡异的微笑,让哈博真正的明白了自己面对的是谁。

“好久不见,哈博。”他这么说道,尽管声音和哈博印象里的他完全不同——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说话的不是已经模糊的他,而是“他”。

站在哈博面前的人,是挂着一副摄人心魄的可怕微笑的艾伦·斯坦因,不过,只有肉体上还算是“艾伦”,他完全是另一个人。这一点,双方心里都很清楚,哈博意识深处沉睡的那个名字,伴随着那段记忆一同浮出了意识之海。

“好久不见……克里斯托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