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3/八月初 北亚同盟,查连岑科。
位于西伯利亚未被开发的广阔荒原深处的查连岑科科研中心,是北亚同盟的军事科技的最前沿。尽管在表面上看来,那只是一个占地几十平米的平房而已。科研中心真正的主体,在地表之下,在错综复杂的通道网络之中。
此时,地下某一层的小型模拟测试室。
蓝色的全息地球投影在投影台正中央,在北部同盟广袤的国土之上,有几个聚集在一起的红色光点,一条细线垂直向下指向某一点。如果认真的去对应的话,那里对应的正是这里——查连岑科科研中心。
全息投影台边,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瘦削俄国人站在一台终端之前,双手飞快的键入着参数,与此同时,一行行的代码出现在了模拟地球周围。
“好……最后是1.0倍的测试值。”
他小声自言自语,双手依然飞快的键入着数据和指令。
“切。还是不行。”他叹了口气,停下了自己的行动。
在此之前,那蓝色的投影地球上,弹出了一个窗口,最上方是红色一个的“ошибка”。他按下了键盘上的一个按键,所有的参数全部清零。他伸了个懒腰,一脸茫然的看向已经清空的显示屏。
“有设计问题么。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呢……”
自言自语的同时,他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思考着各种可能的情况。不过,很快他就看开了,决定先休息一下,毕竟连续通宵两天,脑子已经变得奇怪了。这么想着,他打了个哈欠,坐到了放在一排数据存储器前边的一张转椅上。
“哈……困死了。”研究员先生看起来似乎非常困扰。
这个时候,测试室的门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就涉世未深的年轻女性,她一头精心打理过的蜜色长发和那瘫坐着的研究员乱蓬蓬的灰白色短发对比相当鲜明,目光也是一个调皮灵动,一个死气沉沉。不过两者相同的是身上的白大褂——这两个人都是查连岑科的研究者。
“啊……你来了。”男性研究员看见来者,摆了摆手。
“真是啊……米沙你这家伙还是这么拼命。”
脸上绽放出微笑的是卡缇娅·彼得罗夫娜·伊凡诺夫斯基,虔诚可爱的教徒,同时也是来自波罗的海的研究者,米沙的同事兼女友。
“我有什么办法?在这里不拼命就没饭吃,没饭吃就得走,离开就得被那些家伙看扁。”米沙摇了摇头,“努力工作才有饭吃。我就是个为了谋生而投身于科研事业的吊车尾。”
卡缇娅看着米沙无奈的笑了笑。但是不需要细想也知道米沙说的没有多少严重的谬误。
米沙的本名是米哈伊尔·阿列克谢耶维奇·林德尔。正是林德尔家的下一代。不过只是曾经而已,早在一年前米哈伊尔就已经和林德尔家彻底脱了干系,背后的故事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而米沙现在就完全生活在这里——查连岑科科研中心,为了生计而给北部同盟的军方打工。
尽管话是这么说,但是以米哈伊尔的工资水平,完全没必要再如此刻苦的工作。现在他靠自己赚的钱已经足够他过完余生了,但是他还是选择继续工作,这一点其实细究起来很复杂,不过不论是他自己还是别的谁都没什么兴趣。
在这里——查连岑科,如果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是没办法长久待下去的。包括米哈伊尔和卡缇娅这对情侣也是,平常的交际其实不算太多,两个人与其说是冷淡,倒不如说是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并且看得很开。
“嗨呀。你这家伙可真是。明明都强的不成样子了,还是妄自菲薄,这可不好。”卡缇娅笑了,“说起来,最近的局势可真是动荡啊。”
“有一说一,确实。”米哈伊尔有点感慨,“联邦那边听说也会出事情,不过那个身份不明的黑客某种意义上干了好事,有很多关键的第一手数据和战略资源就摆在那里,不拿来用就是大罪啊。”
“所以……你这边的成果呢?一定不错吧。”
“真不巧,卡缇娅。”米哈伊尔无奈的摇摇头,“根本就没有达到预期,而且出现故障的次数也在变多,可能整个‘天际系统’都要送回中央设计局回炉重造了。”
“唉,我们这边也是一样,尘晶的激发程度和质能转化率都完全达不到实用的等级。”卡缇娅一脸无奈,“说起来中央设计局拿到联邦的资料了么?”
“应该能拿到,我记得中央设计局的情报系统和这里是有联系的。”
“这样啊……我觉得确实该联系一下设计局的人了。”
“呼……不管怎么说,一会我要休息了,先吃个饭去吧。”米哈伊尔这么说道,把自己的白大褂随意的扔到了投影台的操作终端上。卡缇娅无奈的耸耸肩,两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2203/08/08 下午。瓦戈莱堡某处。
瓦戈莱堡的状况到底有多么混乱,这次是他——雷欧·斯坦因第一次亲眼见到。
斯坦因科技已经在今天中午正式宣布完全撤离西岸联邦。在此之前,其实相当多的人和数据资料已经撤离到了北部同盟和联合体的分部,最后撤离的人,其实也只有雷欧和总部的一些职员了。
“没想到……这里已经这么乱了。”他颇有感触地说道,忧心忡忡的看向窗外的景象,简直是一片狼藉。就在悬浮车道下面,有一队愤怒的游行群众正走过,和雷欧的方向相反,应该是前往市中心的地方政府机关。
这样的游行队伍,在此刻的联邦几乎每座城市都有,他们仿佛一张蜘蛛网,以这一连串的泄密事件所披露的黑暗秘密为中心,由怨念所织成的网,一点点把这个国家割裂,直到崩溃。
“少爷,我们马上就要离开瓦戈莱堡了。”
坐在前座的奥莉薇亚看了看车载终端,这么说道。
“出城之后就按计划直接前往本家就好了吧。”
“是的。不过在下还是有点担心。毕竟现在局势这么乱,中村家还出了那种事。”奥莉薇亚的声音里,确确实实的透着担心的意味。
“啊……是啊。但愿不会有事。”雷欧如此说道,也确实在期待着。
很快,他们出城了。开上了前往本家方向的公路。
但是这之后的状况,完全背叛了他先前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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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确认。准备上!”
“已经联系好上边了。”
“记住,雷欧抓活的,他那个女随从不需要管。”
“接近,正在接近。”
“行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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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上方传来了剧烈的冲击。以某一点为中心,车的顶棚被撑开了和巨大的缺口。
“什……”
来不及反应,不知源头的力已经将雷欧向上面的一架低空飞行的飞行器推。毫无疑问,这是异能者的杰作。
下一瞬间,几发机炮脉冲袭击了那辆车,车体瞬间融化,然后,伴随着巨响爆炸了。
一道影子在车被击中前闪了出来。奥莉薇亚很幸运的没被爆炸和机炮伤的过重,仅仅是皮外伤而已。但是,靠在悬浮车道边缘的护栏上,她只能目送着敌人得胜回朝。
那不是她想看到的,也不是她作为雷欧的保护者应该允许的。
这就是她应该去拼死工作的时刻。
毫不犹豫的,奥莉薇亚做出了选择。
她脱下了外套,操作着解锁了绑在自己右手手腕上的装备——飞索发射器。对准了正在远去的飞行器舱门边缘,发射。
猛烈的加速度将她向着终点拖拽,此时,一道阻力突然迎面袭来。视野尽头,可以看到一个正在使用异能的家伙。
瞄准,集中精神,要快!
奥莉薇亚的脑中掠过如上所述的想法,她没有时间迟疑。
集中精神,确认敌人的方向,感受异能的存在。
将一束无序的精神波发射出去,刺穿敌人的身体。
这就是奥莉薇亚的异能“灵刺”。操纵无视物理阻碍的无序精神波,摧毁目标神经系统的精神波体系,也就是造成机能混乱,甚至是脑死。
果不其然,阻力消失了,那名异能者摔下了飞行器。飞索将奥莉薇亚带到了舱门下,她果断的翻进了机舱内。
时间,只有一瞬间。
让她用来进攻的一瞬间。
弱化对于方向的感知,将功率控制在合适的范围。向所有方向同时放射精神波。
一瞬间。
所有除奥莉薇亚的人都被震晕了。被无形穿梭的精神波。
来不及想太多了,刚才的那一下之后,飞行器开始下坠,也许是因为震晕了辅助驾驶位上敌人。
奥莉薇亚将被震晕的雷欧死死抱住,头也不回的跳下了即将坠落的飞行器。跳下的瞬间,奥莉薇亚用飞索将两人拉到了悬浮高速路的外墙,经过几秒钟的简单休整后,奥莉薇亚带着雷欧消失在了文明之外广袤的荒原上。
▲2203/08/08 康博格,国务大厦。
国务大厦就在联邦中心议院对面,是整个西岸联邦的最高行政机关的所在。同时,“监察者”部门——所谓“监察协查科”的总部,就在国务大厦地下。
“监察者”部门的总部,有全联邦所有的“监察者”的详细资料,还有所有的案件卷宗和相当一部分的“监察资料”——也就是监听网络所得到的资料和一些监察协查科的行动记录。每一次监视,每一次监听,还有每一次的抹杀和暗流涌动,全都被记录在总部的一组数据存储器中。
现任的部门长官托马斯·扎克,把自己一个人锁在会议室里,没有人怀疑什么,毕竟这种情况下,每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的,也理所当然的会有一个人思考和喘息的权力,部门内部受到的压力最大的托马斯尤其是这样。顺带一提,原本的“监察者”部门副长官,前几天因为一次首都近郊的冲突殉职了,整个“监察者”部门,只有托马斯一个人来承受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可怕的噩梦。
这个国家现在的状况,与其说是内乱倒不如说是割据。军队和地方的行政长官们正盘算着建立脱离于这个腐朽的联邦的新国家。现在也只有会为了钱卖命的亡命徒们——“监察者”还有机会成为政府的武器,但是实际上,“监察者”们其实更偏向于拥戴自己的顶头上司,也就是出生入死的部门长官托马斯·扎克。
这种时候,对于扎克来说,简直就是——
最棒的机会了。
他脸上挂着老谋深算的笑容,左耳耳机上的指示灯标示着他正在和某人进行通话。托马斯坐在会议室长桌子的尽头,翘着二郎腿,轻轻点着头。
“是的,我十分感谢您的协助。除掉那家伙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托马斯站了起来,在房间内踱步。脸上挂着沉醉于胜利的微笑,尽管现在的局势如此动荡,尽管那胜利还差一步之遥。
“哈哈哈哈,没错。海森伯格正准备启动骇客计划,一切正如你所说的。”
托马斯正在和他的一位同僚通话,那位同僚——他很确信,他们都是有同样野心的人,那个未曾谋面的同僚目的同样是这个国家。不,与其说是同僚,倒不如说是互相利用,利害关系一致的工具。
“当然,当然。如果您能担当西部七省的代表串联者,我也会感激不尽。”
这就是两人原定的计划,那个人得到西部七省这块麻烦的肉,而自己利用“监察者”部门来夺取相对和平的东部省区。
“是的,我定会协助,这是我们的交易,对吧。”托马斯再次哈哈大笑,不过这一次,让人感到恐惧。两人之间的某种交易,就在刚才再一次的被重复了一次。
“时间没问题。希望您也能遵守我们的协议。”
时间。某个行动的时间,也已经彻底确定。现在所要做的,只有表面上的警力部署,还有暗地里的行动部署,最关键的,只有一件事——等待。
通话就这么挂断了,房间内瞬间被沉默笼罩,直到托马斯的疯狂的笑声打碎了短暂的安静。
“呵呵呵……嘿嘿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