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3/08/08 夜间。未知地点。
头晕。而且也疼的不行。意识一直都是混乱的虚无状态,感觉不到时间和空间,甚至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能感受到的只有痛苦而已。
痛苦褪去,所剩无几的只有飘渺的不真实感。
温暖的感觉,从彼岸传来。
意识也在渐渐恢复。
实在感随着无形的时间流动逐步重建。
风声,刺耳又猛烈。强大的力吸引着他。前所未有的惊慌和绝望感,还有迷茫。闪现在脑海里的,是被寄予了这样的复杂感受的感觉片段,以及伴生的突然的清醒感。
猛地睁开眼睛。
雷欧·斯坦因侧身躺在地上,身上盖着层薄薄的被子,明显的热量感从后背的方向传来。他感到脖子很酸,也许是因为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枕头的躺在地面上相当久。顺带一提,他刚刚反应过来,薄薄的被实际上是他那件西服。
“呼——”
他深呼一口气起身,除了脖子酸痛以及头还是很晕以外就没什么难受的了。他将滑落的西服穿到了身上。刚才感觉到的热量感,来自雷欧不远处的一堆燃烧正旺的篝火。
环视四周,雷欧现在在林间的一片空地,还能隐约听到潺潺的流水声。雷欧轻轻坐了起来,看向上方,还能看见澄澈的星空。
“啊,您醒了。”
奥莉薇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雷欧回头,正好看见她从林木间的狭窄道路走过来,手里握着一个小型的终端——那是雷欧的个人终端,储存着相当多的程序。不过设备似乎没有开启。
“奥莉薇亚……我们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没敢用您的终端,今天这事情有蹊跷。”
“你说的蹊跷是指什么?”雷欧的目光也变得尖锐起来,“哦,对了,先不管那个,快来烤烤火啊,这时节就穿着一件薄衬衫你会出事的。”
“感谢。”奥莉薇亚漫不经心的坐在了火堆旁边,正对着雷欧。
“发生了这么多事……真是麻烦你了,奥莉薇亚。”
“啊……没事,这都是在下的职责。”奥莉薇亚有点腼腆的笑了笑,“毕竟这种时候就是需要我们保护者全力工作的。”
“好吧……那我们言归正传。”雷欧正色道,“奥莉薇亚,你说的蹊跷是什么?”
“这个啊。就是那些突然袭击的敌人,他们中有的人我曾经见过。”
“曾经见过?”雷欧的某种预感把他的戒心提了上去,“你还记得在哪里见过吗?”说完,雷欧笔直的注视奥莉薇亚,篝火的暖光把奥莉薇亚的脸色晕染的憔悴可爱。
“我还记得,当然。就在我很熟悉的地方——利特家。准确点说的话,是在家主大人周围出现过很多次的护卫者之一。”
“你确定么?”雷欧的语气,不只是惊讶,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不,但是我不认为那种情况下在下会认错。”奥莉薇亚平静的宣告。
“也就是说,这次袭击可能是哈博所为么。”雷欧听完奥莉薇亚的陈述后,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个信息,并作为自己的思路起点。值得注意的是,他没有称之为“父亲”或是“家主”,而是直呼其名。不论雷欧还是奥莉薇亚都没有任何的抗拒感。
“所以,你才没有贸然的去使用可能被追踪到的手段,真是多亏你了,奥莉薇亚。”雷欧用诚恳而又毫无波澜的语气向奥莉薇亚表示感谢。
“我们现在应该在新巴伐利亚辖区的边界附近,还没进入新巴伐利亚的辖区内。赶路去本家的话不考虑迷路也要几天……但是考虑到家主大人那边的状况,本家是不能去的,我们该去哪里呢?”奥莉薇亚见到梳理了一下现在的状况,然后,提出了这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应该去哪里。
雷欧沉思着,他也不清楚具体应该去何方,现在两个认为了不暴露不能使用联系外网的信息设备,也就没有钱。而且显然的,现在去城里也是死路一条,最近新巴伐利亚辖区简直是乱成一锅粥。
“算了,少爷,时候不早,您先睡吧。明天……我们赶路。”
奥莉薇亚坚毅的目光透过篝火被雷欧接受到。
“赶路?所以……去哪里。”
“我们……离开联邦,我有办法了。”奥莉薇亚这么说着,笑了。
“是么……只是我担心啊。”雷欧没有否定奥莉薇亚的话。
“我担心就算离开联邦,也无济于事。”他这么说道,目光变得深不可测,仿佛已经看到了遥远的时空之外那恐怖的未来。
▲2203/08/08 夜间,斯坦因本家。
“该死!怎么,这几个人连一个雷欧都抓不到么!”
气急败坏的对着耳机咆哮的是哈博。站在他身后的是麦克——他半个小时前刚刚回到斯坦因本家,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着哈博的背影。
“好,我清楚了。你们现在先去康博格准备下一步行动。”
通话结束了,哈博转过身,和麦克四目相对,耸了耸肩。站在房间面向林海的落地窗前,哈博沉重的摇了摇头。
“家主大人,需要我们再布控去找雷欧吗?”麦克这么发问。而——这话里的“我们”,却并不是指利特家或者VL安保,这一点两人都是非常清楚的。
“不需要。他一个人成不了什么气候,再加上本来的计划是用技术手段逼他就范。不过现在雷欧逃了,只要单纯的使用‘备份‘就可以,没必要大费周章再去找真的雷欧。”哈博回绝了麦克的提议,表情变得沉重,然后话锋一转,“中村家的事已经可以确定是谁干的了吧。”
“可以确定了,就是圣堂的人。背后可能有政府和布拉德家撑腰,贸然深入不是最合适的选择。”麦克恭敬地低下头行礼,流利地回答哈博的问题,“此外,有关西部七省的问题,很快我们的人就会去接管那边的军队组织。不过我还是认为把精力放在那个不成器的特务头子身上是个错误的选择。”
“那是克里斯托弗的决定,不是我的。”哈博叹了口气,“我们这边的资金准备也很充足了。行动准备很充分,现在完全就是等待机会了。克里斯托弗那边也早就在准备了吧。”
“是的,现在只要联邦的人按计划行事就好。”麦克点了点头,“对了,克里斯托弗……他现在在哪里?我一直没看见他。”
“他啊。在小书房,把自己关在那里。”哈博轻轻闭上双眼,不由自主地回忆着儿时那曾经的美好,那尘封多年的美好时光。
“没事,哈博。很快,我们就能重新找回逝去的美好,一劳永逸的。”麦克走上前来,拍了拍哈博的肩膀,“不论你我,孩子们,还是克里斯托弗,甚至斯菲尔,都会重聚的,重聚在由我们亲手建造的人间天堂。”
“啊,是啊。但是在此之前,我们都必须……去投入力量,对吧。首先就是将势力正当化。”哈博睁开双眼,目光变得冷酷无情,“是的,为了我们所追寻的天堂,这一切的牺牲都是必须的,也都是值得的。”
“啊,哈博。我们会成功的,圣堂阻止不了我们。”麦克的手放下了,留下这一句话,他离开了哈博的房间,只留下哈博孤身一人在寂寞而空旷的房间。
▲2203/08/09 上午,西岸联邦,匹克堡。
太阳刚升起没多久,这座城市的游行队伍就已经开始活动了。尽管匹克堡的城市规模并不大,但是游行队伍的人数也并没有少太多。
原本就无人光顾的酒吧,作为老板的他,只能期待风波不会太波及自己。毕竟他只想要过着酒吧老板的平静生活。至于其他的那些生活中刺激的成分,只是他的业余爱好而已。
不过,现在的他又要为自己的爱好广泛而付出代价了,就因为现在正坐在他店里的一男一女。
“说起来……斯坦因家的人跟我还真是有缘分,真是的。还有你这家伙也好久不见,但是为什么又要给我添麻烦啊,我早就洗手不干了。”酒吧老板一脸不屑的挠了挠头,“说什么‘逃出联邦‘,说的像你们就算能逃出联邦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一样,啧。”
“得了,混蛋。”奥莉薇亚完全没有理会酒吧老板的牢骚,“你那副说辞也就能骗你自己。”
“切……什么嘛。尽管我们可以逃出联邦,但是后面那句是真的。”酒吧老板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就算逃出联邦,也无济于事,最终……都是一个样子。”
“你知道什么,对吧。”奥莉薇亚目光尖锐的盯着他,“你的信息来路一直都非常广,一直都是。你肯定知道什么。”
“是,我知道,然后呢?”酒吧老板不耐烦了,“然后你就要让我非要送你和你的主子出联邦?就算给钱也没用,钱那种东西买不来免灾。”
“所以……到底要怎么办?”奥莉薇亚做了个深呼吸,目光也变得柔和下来,“就算只能暂时避免也好,杰森,我需要把他送出联邦。”
“切,女人。”被叫做杰森的男子,扶着额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几秒钟,都是沉默,然后,他冰冷的声音又打破了沉默,“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把他送出去?你想想,他没有战斗力,你现在和斯坦因家的保护者协定已经不算数了,这里已经要变天了,你却还是愚忠。”杰森的目光扫过坐在奥莉薇亚不远处的雷欧,他一直没有贸然开口,随即把头偏向一边,“还是那句话,就算离开这里,结果也是一样的。我们无能为力。”
“你……算了。”奥莉薇亚放弃了再说什么,“既然如此也没什么意思了,杰森。你这家伙……呼。”
“喂。我是说了没有用,但是我可没说不帮你这个忙吧。”杰森叹了口气,“反正本来也没什么多余的功夫,多带几个人反倒有点意思。”
“你这……”奥莉薇亚说不出话了。
“你们跟我一起走,今天就动身,走地下出联邦。”杰森这么解释道,指了指身后的柜子,“我的东西什么的都打包好了,就是可惜了这些好酒。”
“……”
奥莉薇亚和雷欧,仍然是沉默。
“算了,真是无聊。”杰森这么说道,叹了口气,“你们应该累了半天了吧?先到后面休息会,今天中午我们动身。”
他这么说着,歪头示意两人跟过来,推开柜子后面那扇虚掩着的门。
▲2203/08/09 上午,康博格,中心城区。
游行的人群正聚集在国务大厦和中心议院一带,警方和监察协查部门的“秩序维持”,把整个事态搅和的更乱。枪口的脉冲,人群的呼喊,嘶吼还有痛哭。交织在一起,简直是噩梦一般的画面,更不要说,还有异能者的参与呢?
三条街外的第四大道上已经爆发了又一次异能冲突。与其说是“冲突”,不如说是“单方面暴打”。使用异能,并不意味着能够战胜为数不多但是装备精良的官方势力,现在的康博格,军警的飞行器满天飞,开枪示警,进攻暴动者。不过大厦将倾,这种事情究竟有什么样的成效,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就在某间位于市中心的公寓楼里,有个人正饶有兴致的窥视这混乱的景象。
“真热闹啊,太热闹了。”
发出感叹的是个壮实的男子,一头亚麻色的头发,还有灰绿色夹克下的魁梧身形,以及最具标志性的,他腰间的银枪。
爱德华正在用看戏的目光审视着这个已经陷入混乱的国家。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在,最后上方就是这么决定的,他负责在几天后的攻势中担任先锋。爱德华很清楚,他的“夺命”早已等候多时,而很快就可以大快朵颐。
上升到一定高度的话,教会的势力,将会正式拥有一个圣堂没办法抗衡的正面后台。这是绝对的优势,也是计划的关键一步。现在护教者大人已经重新得到了身体,一切也在按着部署进行。对于教会的一名直属刺客来说,这意味着接下来的“新秩序建设”将会提供很多有意思的时光。
圣堂原本在联邦的势力就薄弱,这样一来,联邦无疑是行动所需要的温床。现在只差时间了,很快,这原本的一切就会结束,最后迎来新的开始。
爱德华只是轻蔑的笑了笑,就离开了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