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鬼魅这种说法，从古至今都没有确切的说法，你若信它它便有，你若不信则没有，虽然有着孤魂野鬼无法进入冥府继而只能进入人类的心灵间隙这种说法，但也只是书上这么说罢了，具体的来源，我们仍然无从知晓」
算命先生正在给大学生普及迷信知识，他一副让人信以为真的面孔，口中讲着不着边际的话，但寻诗看来却听的津津有味。
在午休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贩卖机旁就变成了两人聊天的场所，夜心是来买早餐，寻诗则是有着每日一瓶矿泉水的理由。
「那么那个鬼魅长什么样子？」少女一脸好奇的问着，少年便如此回答着「它没有什么具体的形态，但是根据人类负面情绪的种类倒有不同的鬼，例如怨气太重，则心生阴尸，仇恨太深，心生怨灵，心中悔恨沉溺无法自拔，则」他瞥了一眼少女吐出几个字「变为绯尸」
「绯尸……」女孩儿手握着水里的瓶子哦了一声，然后又背过小手，每到这种情况就说明夜心正在独自吃着面包不想谈话，或者这家伙已经把话说死了将美少女撩至一旁。
过了一会儿，不自然到处张望的少女才开口问道「那个夜心同学，就是你开开了一家内衣店，你的家人呢？他们也在北月市吗？」
夜心晃晃头，毕竟这句话的回答肯定会是他们已经死了几百年了。
「那一个人生活应该很辛苦吧」
少年停下嘴里咀嚼的动作木了一下，因为别人口中不经意的词句总能唤起他关于百年前已经遗失的记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年岁已大，还是因为活了很久见了很多世间炎凉，每当自己看到生活中的类似的点点滴滴，或者听到别人口中的熟悉，脑海中总能浮现出那些让人黯然神伤的画面，而感情沉淀的夜心又自然的将这种情绪展现在脸上，所以寻诗便好像看出了点什么跳开话题「我觉得夜心同学也是个很独立的人呢，一个人能够生活这么久，虽然我也是，不过时间长了还是会觉得有点儿孤独」
「孤独不过是深山老林里的一次造访罢了」
他说着继续吃饭。这句话倒是让一旁可爱的小姐姐捂嘴一笑。
「怎么了？」
「没，没什么」寻诗挥挥手「就是觉得夜心同学这种老生常谈的语气有点儿可爱」
「不，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女孩儿急忙脸红的挠了挠脸蛋「不是那种可爱的意思……」
「哦」
他随口哦了一声将面包塞进嘴里「对了，请问礼寻诗同学午时都吃些什么？这个时候了，你不去吃饭吗？」
一脸认真的说出这些话后，听者有点儿尴尬的笑了笑「嗯嗯，那我去吃饭了」她迈开步子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扭过头来「对了，夜心同学，下午的那节体育课……你会去上课吗？」
「体育课？」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奇怪的课程，所以夜心便松嘴问道「体育课是指？那种课程？」
「我选修的是网球，夜心同学你呢？」
「网球？」
男人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晃晃脑袋，他再次看了看少女身上所穿的短裙，好像某天在路过操场的时候看到过身穿白色小短裙，头戴遮阳帽的礼寻诗，那时候整个网球场都被围得水泄不通，毕竟被称之为网球公主的昵称好像也因此得来。
「对啊，夜心同学你呢？」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课程？网球又是什么鬼怪？）
「我还未从学过」
「没学过？」
寻诗奇怪的歪过头然后露出微笑将发丝撩至耳朵后面，她小踏步侧过身子拿着一口未曾喝过的矿泉水塞到男孩儿手里「这个给你喝，今天下午来看我比赛好吗？那我去吃饭了」一直低头忍着脸红的女孩儿迅速把话说完接着快步逃跑。
留下单身汉茫然的看了看手里的矿泉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瓶水之恩……」
定当以海相报？受人馈赠的夜心无法轻易忘却他人的恩情，这也是从很久之前才开始的，然而并不是百年前，因为当时傲慢不羁的自己，凭着实力和能力俯视他人，那还有受人馈赠这种说法。但是在这无人问津的百年之中，他卖过豆腐，做过裁缝，也当过半仙，曾经在若干年前，就有人善意的帮助过自己，所以自打那个时候，夜心就懂得了感恩和谦虚。
我总说时间能够净化一个人的灵魂，也能够磨平一个人锋芒的棱角，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到了下午两点就是刚才寻诗说的体育课的时间，在高级的网球场上正举办着不同学院之间的网球比赛，但只要你朝着人多的地方去，那必定是美少女所在的地方。
「真是人多，可比的上元宵佳节了」说话的夜心垫了垫脚朝着人群尽头看了看，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就要出场了，所以他便被人流挤到了铁网旁边，在对面的入口出，有一个穿着网球衣装的少女，她绑起了长长的黑色马尾戴着一定粉红色的遮阳帽，身上穿着白色的短裙和短袖，而在另一侧，那个来自另一个学院的美少女好像同样受人欢迎。
「为何这个人也在这里」
看着穿着小蓝裙的之雪，夜心奇怪的抱起双臂，没想到态度桀骜不驯的女子居然还有这种高贵的嗜好。
两边都是自己认识的人。
「一个是我们学院的，另一个是版艺的燕之雪，两个人都是美女」
一旁的夜心也同意的点了点头看向各就各位的两个人，倒是在右侧的寻诗向着一侧扫了一圈直到看到自己招了招手她才露出微笑。
「看到了吗！礼寻诗向我笑了！」
「是我吧」
哄闹的声音穿进夜心的耳朵里，他又接着看向左侧的之雪，她还是一脸认真的模样。
「如此看来，恐怕是燕之雪要胜了」自以为身为鬼使的之雪会轻而易举的赢了这场比赛，但是比赛开始以后，夜心反而对寻诗有点儿刮目相看的感觉，至少在网球上，两个人的实力不相上下。
（原来网球就是这个模样，过于简单了吧）
在场外看着来来回回的黄色网球，好像夜心也大概明白了这项运动的基本原则，毕竟把球拍当成长剑的话，就确实变成了他口中的简单运动。
「礼寻诗同学加油！」从后援团发出的呐喊声一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至少在夜心耳边的周围，他总能听到那些热爱寻诗的赞美词，因为那家伙身上有着术士的血统，所以天生就有着吸引男性的魅力。
（不过礼寻诗本身确有姿色）在心里也是如此说道的夜心听着和他想法一致的话语然后将目光移向赛场上的另一个少女，那个橙色发丝的少女也拥有自己强大的后援团。
「中场休息」在经过数十回合之后，礼寻诗暂时落后一点分数。
而到了这个时候，就看到许多长相英俊或者穿着体面的男孩子前来给她们送水。我们俗称为献殷勤，但不懂恋爱是何物的夜心只是抱着双臂平静的在外面观看，他看了看两边的实力，将注意力放在那个少女会获胜这个层面上。
「你怎么在这儿？」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男孩儿的脑内评估，他侧过头去，是正在用毛巾擦汗的之雪「我在这个书院学习，受人之托，来看看」
「来看网球比赛？」
夜心点了点头，少女也好奇的顺着他的眼光看了过去，在被男孩子包围着的中央正是今天与自己比赛的礼寻诗。
「你认识她？」
将白毛巾拿下手的少女随口问道，男孩儿就如实的道来「礼寻诗心有间隙，饲有鬼魅，曾经帮她驱过鬼，可事未竟成，之后我觉得还是她自己克服比较好一些，如果一味沉溺无法自拔，就算驱了百鬼，又有何用？」
之雪好奇的侧眼瞅了他一眼，心中却莫名来了一股不耐烦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口中出现的礼寻诗变得尤为刺眼。
「所以说，你是为了她才来看网球比赛的？」
「正是，其实之前受礼寻诗的邀请，我就来看看网球比赛」
女孩儿明白的哦了一声「礼寻诗的心灵也有间隙，那她心中是什么鬼魅？」
「绯尸，因为过往无法放下产生的悔恨与遗憾」
夜心将双手插在兜里，这时他还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少女看向他一眼，但是寻诗有点儿吃惊，自己身边为什么还站着另外一个女孩儿，那就是自己比赛的对象。
「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吗？」之雪背过身靠在铁丝网上，过往认识的同学便向着她打了个招呼，她也习惯性的回以微笑。
「此前知道礼寻诗初中的时候，她的朋友自杀了，具体是什么原因仍然不知道。」
他拖夜宁调查的事情就是关于几年前那场自杀的自始至终，不知道因为什么，她最好的朋友选择了跳楼自杀，而且这给礼寻诗带来了非常大的冲击，据说在整个高中生活中，她都是在自闭和悔恨中渡过的，只是到了大学才打算重新振作起来，可是时间过了不久，女孩儿便再次受到噩梦的困扰，种种挥之不去的梦魇又让她再次陷入对不堪回忆的沼泽里面。
「休息结束了，我该上场了」之雪面无表情的看向礼寻诗，她因为网球的原因认识了这个人，但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少女身上有着这种经历，但反过来一想，刚才和夜心讨论她的事情却让自己心里憋了一肚子火，这种火气就从她下半场的比赛开始，好像两个人都是如此，比上一场更来劲也更认真起来。
（突然用上全力了）在外围观战的夜心虽然还不是很懂网球的规则，但是使剑的自己却能看得出挥拍的力道和技巧，在之雪这里，她的体力明显要比寻诗好很多，但是寻诗的技术要比她好一些，随着拉锯战的结束，两个人都满头大汗。
（差点忘了）
在休息的时候，少年忽然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矿泉水，那是之前午休的时候寻诗请给自己的，然而自己还没有打开，所以他就寻思着是否将这瓶矿泉水物归原主，而且看起来这家伙也很口渴的样子。
在人群中挤了进去，快步走向少女的夜心也变成了这些追求她的男人中的一份子，至少在外人看来，他肯定也和那些人一样是送水过去的，而且肯定也和那些人一样会遭到拒绝。
「挤什么挤，能不能排队」
在自己面前的另一个男同志不耐烦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磨磨蹭蹭的夜心「你这还敢拿出去送？」他轻藐地瞥了一眼少年手里的普通矿泉水瓶，接着又嘲讽的耸了耸肩「追妹子也得诚心诚意吧，你这打发叫花子呢？」
「我这？」夜心低头看向手掌然后又看了看其他人手里的水瓶，确实在价格上并不是一个档次，但是由于极度吝啬的原因，没有花钱的东西便是最好的东西，况且这也是少女亲手送给自己的。
不过轮流排队送水这个场景还真有点儿搞笑，快轮到他的时候男孩儿才看到前面被陆陆续续拒绝的人，他们原封不动的将手里的毛巾饮品拿回去，然后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脚步声越来越近，道歉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水了」
这是从寻诗嘴里吐出的话，她带着微笑摇了摇手，拒绝了刚刚还在炫耀的自己前方的男孩子。
「不好意思，我」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少女抬起头来「夜心同学？」她显得有点儿吃惊的叫道「你这是？」
「之前你给我的水，但是我还没有喝，如今看来，好像你用的上」他将水瓶递给女孩儿「不过你的网球确实厉害，让我也心生钦佩之情」
「没有啦」少女将毛巾挂在脖子上脸红的低下头去，然后又急忙接过他举在半空中的水瓶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谢谢你来看我比赛」
「嗯」
在词句刚落，周围就传来哄闹声，说是礼寻诗接了一个陌生男子的慰问品，而这个男子还是一个形象不好的吝啬鬼。
「礼寻诗」直言叫道少女的名字后，夜心扬起嘴角「看起来，你不是也有自己喜欢的事物」
「网球」
微风穿过树梢，让两个人的视线相对带来一丝美好的心跳回忆，紧接着，少年又补充着
「还有戏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