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之后……
【2032.6.13】【CH·CH-04——工业大道内部防线暨安全区·A1区域】
“交租啦陌亦！你条死佬快D出来！”“啪啪啪！”
一大早起来，陌亦便被阵粗鲁无比的催促声和拍门声叫醒，他看了一下此时的时间——现在是早上的八点钟，明明是星期天，按道理来说也不需要那么早去参加什么民间人型机模拟赛事。
“不对……好像是……damn it！”
陌亦马上从松软的木质床上爬起，拿出昨晚就放在床头柜的CCS（Circulation Currency of Supplies物资流通货币）就往门外跑。刚一打开门，陌亦便把一大叠蓝红间色的纸币全部搭在了站在门外的那位女人手上——她是陌亦的包租婆。
“算你识做，这个月的账齐了。”
包租婆把头一扭，清点了下手头上的CCS后点了下头。“下次交租一个月后，记得啊！”
“知道了知道了……”
陌亦挥手迅速打发对方下楼，同时回身把门关上。
自从2025年开始真的什么事情都变了：世界上的所有城市地区什么的被统一划分为战斗区域，货币从各式各样转为了单调的红蓝硬纸；曾经读到EMBA（工商管理硕士学位）的大学生现在居然只能做个普普通通的街边摊——陌亦叹了口大气，每天先这样抱怨一次，然后下楼去进货卖东西或者去参加自己很久之前拿手的人型机模拟比赛活动获得一点零花钱已经成为了他每日麻木生活的的日常。而这样的生活却已经持续了半年了……
虽然陌亦和嘉文凌萧他们还有联系，在其中也知道了不少关于“流光”的消息：“流光”科研部正式允许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新兴企业的支持，在短短半年的时间……甚至在陌亦离开之前就已经有了大概二百五十多个和“流光”合作的项目计划，其中已经有九十五个得到应用。
“发现搭载着异星生物的‘无懈可击’飞船竟然能够在2720摄氏度的温度下与强大的电磁力反应，这种反应程度大概就是一小块这种材质爆炸出和一枚破片手榴弹的破坏力吧。话说那家公司叫啥来着，我都忘了……”
陌亦只知道那只是家新兴公司，其他一概不知。但更多的，当嘉文和他说了一句：“这样就可以真正打击那些外来入侵者了，想想那些黑不拉几的飞船连同里面的异兽和士兵一同被炸得灰飞烟灭的场景吧，bro!”
陌亦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开心好还是伤心好。
简，凌萧，嘉文还有白梦一都在前线出生入死，而他却不得不放弃自己挚爱的工作，连他的老朋友——现在存放在待处理仓库甚至准备进入回收程序的“未知领域”也许都正在面临着档案里面“关闭日期确认”的窘况，到时这部人型机和他的名字可就真的成为“流光”的历史了。
老实说陌亦不是凌萧和白梦一那样的CH-04人或者说是CH人，他是AM籍华人，他还可以选择自己一个人冒着被异星飞船里的“捕龙人”砸下来的危险去乘坐一部空客A380回去AM-07然后帮陌尔·道——他的哥哥，AM“流光”第二大的工业支持企业“陌道工业”董事长的忙。他手上有着EMBA的证书，去那里干活完全没有问题。但曾经沧海难为水，他真的没有心思去干别的工作了，他现在最低的要求仅仅是为了自己的饭碗。直至今时今日，陌亦心里面还承受着自己半年前那次失败所产生的巨大压力，不敢再去做什么大事了：哪怕他再次成为一名人型机驾驶员，自己也觉得会止步于开端。
“也许过不了几年，我就能在电视里面看到人类最终战胜异兽的新闻了吧。”
陌亦摇了摇头，进入偶尔断水的洗手间刷牙洗脸。
【9：00】【乐峰俱乐部】
原本是一间比较大的商场，后来战争爆发后，“流光”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小型的民众娱乐场所兼人才招揽所，这里也间接成为了一个小型的俱乐部：人们在这里观摩，甚至上台操控虚拟的人型机和人比赛从而获得“流光”提供的部分奖金。陌亦在这里组建了一个小队伍，教授人型机的技术并且经常上台和人切磋。在周六日更是自己亲自参加周末联赛：1V1决斗粗最强人型机驾驶员的小型赛事。
虽然现在接近夏天，但是这里的热度却丝毫不比夏天逊色多少，陌亦绕开繁多的人走到了一个接近竞赛台的地方从自己的黑色连帽风衣里面掏出一个馒头开始大嚼一通。
“该死，劣质面粉馒头！”
陌亦口里吃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泥土味，但是为了填饱肚子还是把那馒头咬碎往肚子里面咽……自己本来就没多少钱，不要浪费。
“陌亦哥，说了不要去那些小店买那些早餐吃了，万一吃吐了怎么办。”
一个喷香的菜肉大包子忽然从陌亦身旁出现，一名身材比较矮小——比简一米七二的身高矮了大概二十厘米的少女走了过来，“早上好，陌亦哥！”
“额额，嗯，早啊。”
陌亦点了下头，手却不由自主地往包子那里摸了过去，紧接着和陌亦沉稳性格大相径庭的吃相瞬间出现。“好，好吃……你自己做的吗？”
“恩恩，肯定啊。”少女的脸色稍微有些泛红，“你要是想吃我每天给你做啊呵呵。”
少女的名字叫做瑟卢卡·西麦尔德，是中东区两名著名的人型机驾驶员的后代——他的父母都是人型机驾驶员，在CH的“流光”实习并且作为海岸前卫一直在CH南部的南沙堡垒驻守，自己家里面还有个弟弟要照顾。正因如此，瑟卢卡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自己独立生活。
陌亦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比赛台上，那时候她正获得了五连胜的战绩，然后陌亦在自己调整模拟系统的时候将自己的装甲系统，武装程序和武器全部搞成了类似于“未知领域”的配置。
结果瑟卢卡被完虐……但是瑟卢卡在赛后也知道了陌亦是前CH特别行动组第16组的成员，所以心中没生恨意甚至还有了点崇拜感。
“话说陌亦哥，你今天好像是要和莫扎里拉对阵啊。”
“是啊。”陌亦回答着望向了另一侧的一名白皮肤卷发男人，他正拿着一块莫扎里拉芝士和一些面饼在街边烤披萨，一块现烤的小披萨可以卖到20块CCS——用以前的钱币来讲就是40块。
“芝士哥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我一样都是被‘流光’炒鱿鱼的家伙啊。 ”
陌亦这个时候忽然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如果对方也是专业的人型机驾驶员，那么两个人的模拟舱就应该不是摆在这个小俱乐部而是摆在专业几乎无延迟的模拟室中了。
过了没多久，一阵熟悉的机械化语音传来：“请今天的两位人型机驾驶员准备上台，第二十一号选手和第十三号选手即将开始本周最后的决战。比赛时间仍然是半个小时，之后的时间则是剩下的团队对抗赛，另外告诫各位观赛者文明观赛，不要做出任何过激行为……”
“又要上去了啊。”
陌亦打了个哈欠，看了下本周的赏金：200CCS——如果双方把决赛数据改变为非对打而是合作战的话可以有1200CCS。
“600那么多？还有什么时候有合作赛了！”
“兄弟有兴趣吗？”
“嗯！”陌亦感觉到自己的手和一只油腻的手接触了，他抬头一看：莫扎里拉那滑稽的八字胡脸正在直直地盯着他看。
“初次见面，兄弟，我叫卡尔·莫扎里拉·科里森，前CL驾驶员，IT的Humans部队精英小组第二梯队队长。原总评S+，擅长远程牵制。”
“远程？”陌亦一边想着“这家伙真是驾驶员”一边对莫扎里拉回答道，“我是攻击位，陌亦·道，前CH特别行动组第16组组长……总评S+。”
“那真是太好了。”莫扎里拉指了指那个打着1200CCS的牌子，“兄弟，二打一而已啊，合作赛打过吗？”
“没有，之前也没见过。”陌亦老实回答。
“你知道吗，乐峰俱乐部这一次的神秘对手是一个很强的女‘骑士’，人型机是半自动偏无自动的，评级为SSS-级。当然这个指的是总评……”
“SSS-，打得过吗？”陌亦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莫扎里拉想邀请陌亦和他“响”声发大财，但是他也知道，SSS-级究竟是什么概念。“那家伙的战绩是……”
“不知道。”
“那家伙的人型机参数？”
“没有公开，上次合作赛的时候是另外一个‘刺客’。”
“那能打吗！”陌亦觉得很匪夷所思，以前在“流光”的时候他最信赖的“未知领域”系统也会给他报告敌人的参数，这样他才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但是现在对方所有的数据都是“未知领域”——全都是Unknown，陌亦如果不是看着那些1200CCS早就想喊一句“怎么可能去打啊”。
不过莫扎里拉的下一句却让陌亦打消了不打合作赛的念头：
“你可以选择更多的数据——包括但不限于武器、装备、护甲、武装程序甚至人型机模板，组装时间给我们十五分钟够了。”
“这，可以啊……只要你操作的技术没有任何问题的话。”
【半个小时后】
“两位选手决定打合作赛！”
这一阵声音传遍了整个乐峰俱乐部，一时间整个工业大道区人山人海，他们无一例外都想看到这难得的战斗。当然，很多人完全就是抱着看那名神秘对手的表现：如果在三分钟内打败了两名挑战者那叫无趣，如果在三分钟被两名挑战者打败那叫废物。
“我赌挑战者七分钟内下台！”
“我赌五分钟！”“三分钟！”
……
陌亦和莫扎里拉丝毫当这些话为耳旁风，他们将各自的人型机模板准备完毕后便开始往上面添加甚至改装配件，最后再把武器和武装程序准备好。两个人似乎都有着同样的嗜好：超讨厌外面的起哄嘈杂，因此他们决定将所有步骤完成后直接进入模拟舱等待。
模拟舱并不是很大，只能容纳一个人，人型机驾驶员的手脚将会被安装进联动装置，最后由精神系统加以稳定。很多人想买一套这样的装备当游戏机玩，可事实上，除了一些富人家可以买得起外，穷人是基本接受不了这些价钱的。
毕竟5000000CCS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啊……
陌亦和莫扎里拉互相打了个手势，进入了模拟舱。在进入的那一刻，陌亦和莫扎里拉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将联动装置放松……
“Load on！”（提前载入）
一时间，联动装置发出了一阵令人感到不适的电流，紧接着陌亦感觉自己的精神开始漂浮——他知道这是正常的，因为他们两个正在作弊……用官方的方式进入模拟舱。
过了没几秒。陌亦睁开眼，眼前的一大片废墟证明了他已经进入了虚拟的战斗空间。他身穿着的是“未知领域”的复刻版，而莫扎里拉的人型机“芝士”就在他的身旁。
“可以啊，两位，你们是前驾驶员啊？”
“谁！”
陌亦听到了一阵不失威严的女声，紧接着机械运动的轰鸣从左侧传来：一名身着金色间白色的人型机缓缓走向陌亦，右手拖着一杆和“海洋记忆V”差不多大的长剑，左手则是拿着一面盾牌。“初次见面……我是CH‘流光’特别行动组第2组的队长……”
“第2组……圣堂对吧。”
陌亦下意识地说出他教官人型机的名字——他面前的正是他很久之前的教官。
“哦？能说出我人型机的名字的人，除了见过我的人应该没多少个了吧……”
“圣堂”把在地上拖曳的长剑忽然挑起指向陌亦，“不过我不管你是谁，反正今天你们两个就是我的对手。”
“唰啦！”
话音刚落，“圣堂”便以肉眼都无法精确捕捉到的速度向陌亦的人型机奔来，但陌亦知道对方人型机的配置：她率先开启了“赫尔墨斯”推进器——重装人型机经常选择的机动装置。嘉文曾经和他说过这款推进器的存在：“这东西都能驱使重装人型机飞起来，可想而知这东西提供的能量有多大。”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对冲了啊！”
陌亦紧握手中的复刻版本“祭灵”，同样开启了自己的普通氮气推进器冲了上去：他想争取首先出刀，砍中对方的要害一击制敌。当然，他的教官自然也会那么想。
但他还是低估了“赫尔墨斯”的速度。
“咔啦！”“咕呜！”
陌亦只感觉到胸部一阵冲压，整台人型机被弹飞了出去，在悬空了好几秒后掉在了一块巨大的水泥块上。此时陌亦只感觉到左边肩膀上的酸血腐蚀伤口再度传来熟悉的灼热感。
“靠，不是吧，旧伤复发？”
陌亦暗骂了一句，看了下装甲的受损程度，幸好除了胸甲被剑身撞凹外并没有什么大碍。确定仍然能够战斗后，陌亦再度爬起，却望见“圣堂”把剑和盾全部平行展开……
“该死，她要一次性把我们两个秒杀了！”
“现在怎么办陌亦！”莫扎里拉操控自己的“芝士”飞了起来并且用一杆ARX-160Q突击步枪正在扫射“圣堂”，很可惜的是“圣堂”装甲是有抗热能材料的，高能G粒子打在上面产生的伤害微乎其微……
“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
陌亦聚精会神地盯着“圣堂”的剑尖，也就在这个时候，“圣堂”的下一波快速进攻开始了。“芝士”虽然想躲开，但他和陌亦一样犯了一个错误：他轻视了“赫尔墨斯”推进器的速度。盾牌以排山倒海之势直接撞向了“芝士”的胸口，“芝士”的系统马上就出现了重创警告。
“哗啦！”
陌亦操控自己的复刻“未知领域”提前来了一记滑铲，在滑铲动作完全进行的时候，他看见“圣堂”的剑尖距离他的脸庞只有五六公分。陌亦不由得打了一个颤，而这个颤却让陌亦感觉时间仿佛暂停了一两秒左右。
“怎么……回事？”
陌亦嘴里这么说着，身体却迅速操纵起人型机转身扛起“祭灵”往“圣堂”的“赫尔墨斯”推进器就是一砍。“啪啦”一声，“赫尔墨斯”推进器在陌亦的镰刀斩击下发出了一大片电火花。随后整块推进器发出爆鸣，然后炸裂。
“呜……还挺厉害的啊，话说这镰刀我好像见过。”“圣堂”虽然被摧毁了一个推进器，但是并没有倒下，一米八五的人型机身缓缓转过身。“那么接下来，我要认真了。”
“砰！”“唰！”
“圣堂”不知为何将手摆在身后，紧接着，一声巨响让陌亦瞬间吃了一惊。
【21号选手-Offline】
“我要和你单挑。”
“圣堂”收起了手上的盾牌，转而双手握住长剑向陌亦发起进攻，陌亦迅速开始躲闪。当然在闪避的时候，陌亦同样疑惑自己的反应怎么会变得那么快。
闪过好几剑以后，陌亦扛起“祭灵”直接往“圣堂”的头盔砍去，可是当他出刀的一刹那，却发现“圣堂”的剑刃已经划向了自己的左肩膀。
“假动作！”
陌亦知道不妙，想闪开却晚了一步……剑刃在陌亦的旧伤上留下了虚拟电流的刺激。
这一下刺激让陌亦的精神变得异常亢奋。
“呜啊……可恶的家伙，老子一定把你干掉……傻逼琳白！”
“啥，你是谁？”
“圣堂”的驾驶员听到陌亦喊了她的名字，手上准备连击的剑刃直接定住在空中仿佛打出了一条长时间的武装程序后系统僵直了一样。陌亦又怎么可能放过对方，直接先一脚踹开她，手上的镰刀迅速扔向空中然后拔出手枪射击。“圣堂”迅速用机械臂挡住头部和胸部的要害，却不想陌亦已经开启推进器冲上来拿回“祭灵”猛地就是往“圣堂”后脑勺精准一划。
……
“这条武装程序，现在记得我是谁了吧？”
“好的……半年不见还是那么强，一会不介意来叙叙旧啊。”
【场外】
所有的人都一言不发注视着台上的复刻版本“未知领域”的身影，他们如同看到乱世巨星般瞪大口眼惊叹，虽然听不见里面的对话，但是每个在场的人心里面都知道他们的战斗不是用语言表演出来的，无论是刚才的“赫尔墨斯”冲击还是陌亦最后一道武装程序都让他们深深着迷。
只有一个戴着帽子，身着西装的男人咬了下手上的草药烟摇了摇头。
“才六分钟的打斗，开什么玩笑。而且，16-D驾驶员看来还是需要能力辅助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