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夜里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与某个一直呼呼大睡的魔术使不同，李绯业在这段时间里可没有闲着。
除了要为老太婆配药，搜集情报也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但努力是值得的……当然，这指的不是“能理所应当地和美女发生亲密肢体接触并怒刷好感度”这样的事。比起那个高龄老人，李绯业对坐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更感兴趣。
这个的中年人有着普通的长相、普通的衣着，就连名字都是普普通通的“杰克”。如果不是已经从对方嘴里听到了几件重要情报，李绯业怎么也无法将他和“情报商人漆黑的野兽”联系起来。
“所以说，野兽先生……”
“嗯……如果可以请直接叫我杰克，”
李绯业摇摇头，认真地说道：“没关系的，野兽先生，每个人总会有自我意识过剩的时候，你应该试着与自己和解。况且'漆黑的野兽'这个称号既没有奇怪的标点符号也没有生僻字词，单从语法角度来说也远比‘xx的大图书馆’和‘暴风的xxx’之流要易于接受……”
“好吧，李先生，随你喜欢好了。”杰克算是彻底放弃了。这个炎城客人已经在称呼问题上和他讨论（单方面）了许久，如果再纠缠下去恐怕咖啡厅的老板就要和这个一直续水的家伙翻脸了。在那之前，他还是希望能先把报酬谈拢。
杰克端起桌上的咖啡浅饮一口后，沉声道：“我手上有芙蕾雅的去向，也有密党的消息，不知道你想买哪一个？”
“哼，”李绯业冷笑一声，“野兽先生，恐怕你还没搞清楚状况。”
“什么？”
“买的前提是，我要有钱。”
“嗯……”杰克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厚颜无耻的回答，联想到这个人之前关于“自我认知心态”深刻而体系的见解，他只当这个炎城人脑子有病。“我还赶时间，先走一步。”说着他就在桌子上放了两张钞票，准备起身离开。
就在杰克起身的前一秒，他的余光突然瞟到对方手里抓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不断蠕动的白色肉球。
看着李绯业玩味的表情，杰克又坐了回去，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欲肉……”
“我说了，野兽先生，你好像没有搞清楚状况。”
“好吧，”杰克耸耸肩，开口说道：“首先关于那个叫芙蕾雅的小女孩，有最新消息称曾在下城区的学院门前见过她的身影，并且同行的有一对皮肤苍白的男女……我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继续。”
“嗯……然后关于密党，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毕竟他们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能明确告诉你的一点是，密党在英城发展了大量的血仆，连上城区都已经被他们渗透，有传闻称最近的重魔键失窃一事就与他们有关。”
“这两件事我就知道这么多，如果你还对别的情报感兴趣，我可以……”
“不用了。”李绯业看着杰克贪婪而压抑的眼神，摆了摆手。他把手上的肉球推到两人中间，说道：“这是从血肉教会的怪物身上取下来的，它的本体是密党和教会合作的产物，除了神术痕迹我还找到了人为加工的迹象，我怀疑他们正在做一些亵渎神明的事情。”
“我曾亲眼见过被改造过的新血族，他们拥有更强的生存能力，并且一些天生的弱点也已经消失了。而教会的怪物也在密党的帮助下有了些许变化，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
“等等，等等！”杰克出声打断了李绯业的叙述。他一口气喝光了剩下大半杯咖啡，但还是觉得口干舌燥。他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而他粗重的喘息更像是发作的哮喘病人。
李绯业所透露的信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本来是想拿走那个肉球当作自己的报酬，但现在看来那个欲肉遗产根本不值一提。
现在杰克所想的只有一件事：自己真的配知道这么多秘密吗？
李绯业似乎看出来对方心中所想，他正色道：“野兽先生不要妄自菲薄啊，你可是英城最出色的情报商人，连密党秘密布置你都清楚，这城里还有什么事情是连你都不能知道的吗？”
杰克一手按着胸口，苦涩说道：“李先生！我错了！我不该骗你！其实我对密党的事情一无所知，刚刚说的都是捕风捉影的怪谈！不过我可以保证，那个叫芙蕾雅的小姑娘真的在学院门口出现过！真的！”
“不要紧张，野兽先生，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李绯业说着拍了拍杰克的肩膀，“改过自新就还是好同志嘛。”
“是，是……”杰克现在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实在是不好意思……”李绯业话锋一转，让杰克的心也跟着一沉。他摇头说道：“这个东西我还有用，暂且不能交给你……”
杰克听完这话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李绯业接着道：
“但是……”
但是？？？你不给我就好了，还但是！？
李绯业看着杰克反复横跳的表情，不怀好意地笑道：“作为补偿我要告诉你一条消息。今天晚上八点半，第二件重魔键将会出现黑市的拍卖会上……好了，再见，野兽先生。”
李绯业在杰克耳边留下这样的话语后就转身离开了，只剩下惊疑不定的男人呆坐在桌前。过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招手道：“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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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个情报商人并不知道更多关于密党的情况，不过他关于芙蕾雅去向的消息还算有用，而且李绯业从他那里意外得到了有关那个黑甲女人的情报。
“午夜的黑骑士”是一个流传于英城的都市怪谈，大致的说法是这样的：传说在魔法战争末期英城曾发生过一次惨烈的战斗，隶属地球联军的一支骑士团为了和亡灵军队争夺城市的统治权而全军覆没。而一位优秀的女骑士在战死后因为心有不甘便化身幽灵骑士，在英城的街头游荡。
作为吓唬小孩子的怪谈，这个故事其实漏洞无数，至少李绯业就知道那个“骑士团”的说法完全是在扯淡。而且，“女骑士”、“战败”、"异种族"这几个关键词放在一起怎么看都不是能讲给小孩子听的故事……但这和他没有关系。他之所以对那个黑骑士感兴趣，是因为从这两次的经历来看对方貌似和他有着微妙的渊源。
不过，这些都不是要紧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即将开始的拍卖会，以及将被出售的重魔键。
无论是五十岚的药钱还是前往寒极渊池的路费，都是一笔不菲的费用，而寻找重魔键的任务可是李绯业能找到的来钱最快的合法途径。
所以李绯业暂且放下了疑虑，把目光投向了会场正中，今晚的第一件拍卖品已经被摆上了展台。
那是一根破损的龙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