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術後
晃眼的白炙燈照耀。
慘白的世界剩下部分的淡綠色與淡藍色。
一群急診科的外科醫生正身著全套手術衣執行搶救。
專業、快速、冷靜、準確。
他們是對付死神的軍隊。
在這些人眼中，眼前的與其說是急診病患。
不如說是流水線上的木偶玩具。
一道道的命令發出。
宛若機器零件一般持續修復著患者的身體。
「報告醫師，病患強烈心顫。」
「立即準備AED。」
「電極貼片就緒。」
「Clear！電擊！」
「嗶、嗶、嗶、嗶」
「報告醫師，病患恢復心跳。」
「血袋確認。全血輸入。」
「呼吸器加壓、提升氧氣含量。」
「提升血壓。」
「持續CPR。」
「PSVT 10mg注入」
「另外先準備經皮體外心臟節律器。」
「外傷止血、消毒。」
「皮下肌肉重構手術、神經重構。」
「燙傷移植。」
「麻…」
「病患意識目前如何？」
「報告醫師。重度昏迷。」
「準備束帶。」
「看狀況局部麻醉。」
「切結書呢？」
「目前法定監護人並未到場。」
「搞啥？」
「由另外一名長官代簽。」
「哀算了，怎麼這傢伙這麼多壓力。」
「聽說是馮氏，還有科研部的要人。」
「…」
「也太亂來了吧。」
「不管是這套盔甲、還有使用者…」
「這樣的機制是怎麼過人權審核的…」
「25次電擊末端神經居然還沒燒毀…」
「還有這個數據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經過近四小時的作業。
急診室的大門再度打開。
日常作業一般的拿起了表格。
像外查看有無家屬。
只發現了一個個頭矮小的少女正在等待著。
「你就是家屬了嗎？」
「恩？妹妹嗎？」
「！」
「我是長官！」
「切結書上不是有寫了嗎！」
少女的憤怒在半夜中的急診室迴廊發出了一陣陣的回音。
「？？」
「拿，執行證。看到了嗎！」
拿起身分證一般的小卡在自己兩倍高的大叔面前用力地揮舞著。
面色疑惑地外科醫生看清楚後才恍然大悟。
「啊啊。是的，不好意思了。」
「原來傳聞是真的阿…」
「ˋAˊ」
「啊啊。抱歉抱歉。」
「上野…博士。您好。」
「所以呢！？」
（目前急救狀況如何了？）
「急救解果目前很順利。」
「不如說順利過頭了呢。」
「簡直不可思議…」
「一般來說這樣的阻斷傷害除非執行神經重構手術或橋接人工神經不然不可能會復原。」
「但是他或許可以試試看。」
「別廢話了！到底是怎樣？」
（了解了，請繼續。）
「啊啊不好意思了。依照目前的態勢，基本上他可以靠著自己的復原力完全恢復。」
「比較危急的狀況反而是旁邊那個少女。」
「部分燙傷還有失血導致目前還未脫離昏迷。」
「知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有親屬嗎？」
「…」
「檔案上也完全沒有他的個人資料。」
「難民嗎？」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啊！？」
（不，我也不清楚。）
「阿…是的。抱歉…」
隨著對話的進行，男子不知不覺地開始低頭哈腰了起來…
「血型庫裡完全沒有對應的血型的超稀有血，目前只能倚靠血漿輸血。」
「因該是戰場上的新生代對吧？」
「真是太有趣了。」
「如果不介意的話可否受與合約參與醫療檢驗和後續追蹤？」
然而心裡知道所謂的檢驗大概不過是把人當白老鼠而已吧。
至於自己為什麼會知道也是因為自己在要白老鼠的時候也是這樣寫的…
看著越來越興奮的主治醫師，少女默默的從懷中掏出一份資料表。
「閉嘴，拿去看。」
（這裡是申請來的表格，請確認）
「是。這是…」
接過少女從懷中掏出的資料表文件仔細地閱讀過後。
「啊啊，原來如此。真是可惜了…」
男子在看像屬名與文件內容後，默默的簽上了自己的姓名後哀嘆著。
那是自己前些天向總指揮申請的保密條款。
在這個智慧聯合裡超級智能仿生電腦──總指揮的授權書是凌駕於憲法之上的。
對於建國團的保證，以及這些年來各種建設、政策、民生、經濟、法律、反對派的規劃。
也是它帶領著反抗軍與戰亂難民一步一步建立起這一個神奇的國度。
從最小的實驗室一直發展到現在各項設施完好的制式國家。
本國國民已經對於總指揮的判斷是完全的信賴了。
而且由建國團所開發出來的二代總指揮對於人類的獨立性與自然發展演化是其絕對性的目的。
慈父一般的總指揮近年已經逐漸將出手干預的次數下降。
開始只在必要時刻才會使用它那如同預知未來一般的判斷力。
宛如神之棋手一般的每一步甚至快要到達無人能了解的地步了。
甚至可以這麼講。
儘管總指揮是錯的，它也會變成對的/它也是對的。
又有誰能夠知道它是否是為了在凡人們看不到的未來做準備？
隨著男子在完成了簽名之後。
少女默默的接過了簽好的文件。
對話就這麼陷入了沉默之中。
滿臉不悅的少女就這麼瞪著主治醫生仿佛想說些甚麼…
「啊啊。您的狀況我還是知道的，我並不會介意。」
「亨。知道就好。」
（對不起…）
轉過身來準備離去。
大半夜的還發生了這麼一齣。
得要自己處理的事情還堆積如山呢。
不如說最近覺得總是在發生各種意外。
想想就開始覺得煩躁。
此時。
空無一人的昏暗長廊中。
「喀！咚！嗡嗡嗡～」
發出了詭異的聲響。
伴隨著鐵質物品於水泥地上的滾動回音。
一個血紅色的滅火器在轉角緩緩地滾了出來。
兩人就這麼站在了原地盯著這詭異的一幕。
「挖嗚…真的遇到了嗎…」
「閉嘴。」
醫生老神在在的說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畢竟夜半的急診室甚麼都有可能發生的對吧？
而少女已經快速的從包包中掏出了某樣黑色的物體。
同時在次將另一張與身分證差不多大小的小卡從原先的卡後方推出對醫生展示。
「二級武器許可。」
「！？」
隨著上膛的槍聲響起。
少女獨自一人緩緩的向深黑的轉角口前行。
後方是透著亮白光的手術室。
而前方是由淡綠色逐漸轉至墨綠與深黑的長廊與樓梯轉角。
水平舉起手槍左側肩靠牆瞄準著右側轉角滾出的消防滅火器。
一步步的深入黑暗試圖搞清楚，是否有甚麼異常。
對於獨自前來這件事情是肯定的。
半夜的醫院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也是肯定的。
老鼠？急診室怎麼可能會有老鼠。
其他的病人？保全？
都有可能…
緩緩的向前邁步。
捏緊了握柄。
吞了口口水。
在一步。
全身已經不在光的範圍之內了。
逐漸適應黑暗的眼睛。
踏出了最後一個步伐。
黑色的長廊空無一物。
只有滾動停滯的滅火器。
放下了手槍。
醫生也快步走了過來。
「沒事吧！」
「….」
「突然間就拿出了許可證，可嚇了我一跳呢。」
男子確認了狀況沒有異常後試圖緩和一下現場緊張的情緒。
「不愧是天才！真好奇你是不是打從娘胎就開始讀書了呢…」
「你最好別再問下去了。」
「啊啊不好意思，我明白了。」
「或許是我們都累了。」
「…」
「您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好了。」
「我送你。」
「謝謝。」
在男子有些意外地注視之下，兩人結伴走出了醫院。
或許只是單純的一次靈異事件小插曲。
然而兩人不知情的是。
在掛回去的滅火器上，似乎有著一個奇異的黑色刮痕…
獨自一人回到了車上。
打開了手機訊息查看。
顯然報告已經出來了。
也是，畢竟保密令的許可都批准下來了。
APS的回傳資料已經不可能再做假了。
即便非常令人難以置信，但如今也是不得不相信了。
總指揮選在這個時間點才發送顯然是有它的用意吧…
傳來的訊息是總指揮對於此次事件提出的建議與看法，還有一些較為詳細的規劃。
顯然事故的發生被證實後已經將部分訊息告知了某些人物。
而自己也是其中一人。
順便一提，關於部分訊息自己還是有權利知道的。
不僅是自己其實是建國者的孫女。
同時也是自己對國家各項付出與開發中換來的權力。
例如調閱部分保密文件，查閱特殊歷史、論文。
還有特戰科都是依些莫名其妙的人…之類的。
雖然在這裡依然有諸多秘密被隱藏著，還有各種部門可能會衝突，然而在總指揮的神機妙算之下。
各部門的人時刻都在發光發熱著。
自己也是如此信賴著的。
可是隨著報告的閱讀。
逐漸鎖緊了眉頭。
雖然關於事件的發生與保密令的申請是由自己願意承擔這次事件的責任所換來的。
一開始申請時，相關文件也是這麼填寫的，諸如願意承擔此次意外責任包含說服理由等等，亦可能被捏造為是自己開發不利導致APS爆走失聯等等危害自己信譽的申請。
但是。
計畫的下調…
APS計畫的優先度被下調到了探查意外與未知世界之後…
這一點是自己意料之外的…
稍微有些不悅，這還是自己第一次受到如此對待…
「莉莉斯…你在等一等…」
幾盞路燈的空曠的停車場裡。
少女獨自一人在黑暗的車上面視著手機的微光。
而凌晨的戶外也因寒冷的溫度開始下起了毛毛細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