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克斯递来的一张写字的纸,沙利叶接过去,上面写着【青之魔女还在北之国境内】。盯着这张纸,沙利叶感觉自己的眼瞳在逐渐发热,好似被火灼烧一般,不由得用手捂着。诺克斯看着沙利叶因为魔力涌动而绽放着异样的金色光芒的眼睛,不由得想起了以前和故友一起工作的时候。

“诺克斯先生,青之魔女他...”

“我知道了。”

看样子就算是猎魔令也没能让青之魔女离开这里,或者说是,依旧永远的停留(死)在了这个国家。

“诺克斯先生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他吗?”

“地下拍卖场。”诺克斯惜字如金,简单回答了便不再理会沙利叶,径直朝着不远处屹立的教会走去。

“但是我们在往教会那边走诶。”沙利叶似乎对诺克斯产生了极大好奇,仿佛雏鸟一样对其纠缠不休。

还没等到对方的回答,却被什么打断了,“砰”地,一颗子弹擦身而过,笔直地落在脚边,写满了警告的意味。

...

所见之处是一片黑暗,被什么东西蒙着眼睛,稍微动一下便可以清楚听见锁链的声音——这是哪?拉结尔在哪?嘴被布料塞住无法呼喊。被束缚住的手向地上摸索,地面粗糙又潮湿,在地面上铺开的衣服也稍稍沁湿。

茵陈就这样,待在一个黑暗,找不到方向的地方。

“等我东西收拾完,我们就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吧。”

想起这句话,拉结尔在等着我,必须快点回到他的身边——但是,茵陈根本无法动弹。

突然,一阵悲伤涌上心头,泪水像决堤了似的,停止不住,沾湿了遮住眼睛的布。到底是为了什么流的眼泪,茵陈不知道,有什么牵动着她的心。

拉结尔有没有逃出去,拉结尔还好吗?要是他没有固执地等自己就好了。

从出生开始,两个人就一直在一起,不管是住在漂亮的庭院的那段日子,还是那个女人带着自己和拉结尔出逃的日子,一直一直都在一起。

突然,传来一阵的脚步声,伴随着钥匙的哗啦声,似乎有什么被打开了。

“今天真的好运啊,在军队赶来之前,提前捕捉好了这么优质的商品。”一个男人转着钥匙圈,嘿嘿笑着说。

“小女孩么?贵族们挺多人都好这一口,看样子可以大赚一笔了。”另一个肥胖到臃肿的男人也笑起来。

胖子抓起茵陈的头发,粗暴地将蒙眼布扯了下来。附身解开她的锁链和镣铐,居高临下地啐了一口。

“洗澡去。”

胖子伸手碰向茵陈的胳膊,手指在触碰到皮肤的一瞬间迅速变得乌紫发黑,一直蔓延至手肘。

“喝啊啊啊——”惨叫声响彻地牢,胖男人瘫倒在地扭动着臃肿身子嚎叫着。

一旁守着门的男人闻声侧头,发现了惨状,立刻扶起自己的同事。

“那个兔崽子...有毒...呼哧...呼哧...”

胖子伸出自己的手掌,已经完全被侵蚀成了黑炭。

而在两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茵陈已经从门里窜了出去,用手在生锈了的铁丝门上用力一按,剧烈的疼痛让她一颤,但丝毫没有犹豫地将血洒向对面的两人的脸上,立刻传来了两个人撕心裂肺的叫声,一阵接着一阵,茵陈在这个空隙,赤着脚在过道上,向着有光亮的地方跑去。

奔跑着,奔爬着,脚底传来穿心一般的刺痛,脚底的茧一次又一次被磨穿。右手的伤口还在滴答滴答的往外流着蓝色的液体,落在了身后。

无时无刻都厌恶的血液,此时正救了她一命。

茵陈揣测着这个地方是港口下的地下室,过分的潮湿,而且她被绑之后也应该没有晕厥太久——只要朝着有光的地方跑去,应该可以找到出口。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多少人,只有被困在铁笼里的各色魔女,无一不是带着嫉妒和艳羡的火热目光追随着在廊道上奔跑的女孩。

“找到你了...呼呼呼...”喘着粗气的陌生男人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吓得茵陈反手将血液糊在对方脸上。

一路上看守魔女的人没有再出现了,她也能稍微喘会气了。端详着光源处,越靠近光源的地方关押魔女的笼子越少,似乎有风从那边拂过莱,让她更加确信,很快就能从这里逃出去见拉结尔了。

拉结尔肯定会吓一跳。

“早点放弃吧,你和我们一样,是出不去的。”铁笼里有人突然开口说话。

“别再犯傻了。”又有谁在劝着。

“快回到笼子里去吧。”惋惜的语气。

闻声不顾,一心向着出口。拉结尔还在等着她,约好的一起逃出去,去开始新的生活,两个人一起。

在迎着光的时候,一瞬间感到有些恍惚,可口的下午茶,温暖的阳光,女人的叫喊哭诉,管家的愤怒,冬日的橱柜,所有的记忆交织在一起,最后浮现在脑海的是拉结尔的温暖的手。

第一次和拉结尔牵着手是在逃出去的时候,女人不肯触碰自己,拉结尔丝毫不介意,牵起她的手。

“拉结尔,不要再牵了...”

“没关系的,茵陈的毒是伤害不了我的。”

“但是...”

“永远不要放开我的手。答应我,我们永远不分离。”

永远不分离——

努力向着有光的位置奔去——

终于触碰到了——

面具。

面具。

面具。

一排排带着面具的人,不掩欲望的目光投向自己。

茫然地环顾四周。

自己站着的充斥着白色的光芒的地方,铺着精致的绸布,滴答滴答,蓝色血液落在了上面,灯光照在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似乐器裂开的呼啸声,又好似音弦断掉的哀嚎,被紧紧扼住的喉咙发出的尖叫声,响彻着整个舞台,夹杂着台下的窃笑声,合着乐队的交响曲,主持人兴高采烈的在说着什么,少女用手抱着头蹲下,蓝色的温热的液体擦在了脸颊上。

拉结尔拉结尔拉结尔拉结尔不停地呼唤着那个名字,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回应。

...

“啊这个孩子...白发...伤口的颜色居然是蓝色...”

“是魔女吧,看样子是被军队开枪打死的。”

“真可怜,军队为什么要伤害它们...”

“已经没救了,走吧走吧,再待下去扯上关系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