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点地跟着小白,在她身边寸步不敢离,多走一步怕快,慢走一步怕甩,生怕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我就像是紧随老佛爷左右的内务总管似的,这种人我们俗称太监。看着她扶着后脑勺,像是半身不遂一样小步小步地走着,我就在她斜后方注视着她,生怕摇摇欲坠的她再倒在地上,不然我就不好办了。

“这只笨猫...我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倒着走路,不是等着撞墙么。”

“呜姆——你骂我!”

“没有,只是客观评价。”

“明明有在骂!”

“没有。”

“你有!姆...疼...”

小白瞪大眼睛,扭过整个身子看着我,然后又木讷地转了过去。

“头疼就不要乱动啊,我不姓南宫,也没有人参。别因为头痛摔倒了,没人会救你的。”

“姆...无情。”小白失望地吐出两个字。

“这边。”我故意冷冷地说道,岔开了那个直接到达我要去的地方的道路,转而走了一条更曲折的路。嘛,我需要点时间来让我冷静冷静,虽然几步的距离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用处,但心里安慰什么的还是要的。

这其实也补能算无情吧,或者用现在的词掩饰着说叫傲娇。真搞不懂为什么傲娇会被作为萌属性之一,是因为慌张敷衍还糊弄人的措辞令人一下就看透了内心这样的么。说到底还是人性的弱点,哪有恰到好处让人喜欢的傲娇,总归有玩脱的时候。或者叫情商低的下场?不知道,不清楚,我只知道表里不一是虚伪,我只知道这种让人喜欢甚至为之发狂的虚伪是不存在的,是由人遐想出来的。

如果真的存在的话,怎么会成为属性的萌点呢。

“老板有校服么。”

我停在一家小摊位前,冲着过道的位置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些零散的衣服,样式的差距都挺大的,有男式的有女式的。

“有。”

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放下了盒饭和筷子,站起身来从里面拿了件和我身上差不多的校服,只是褶皱稍微多了点,裙子的褶边和褶皱相互遮掩,却显得更臃肿了。

“就这一件了,你看还要不要。”大妈把校服扔了过来,又坐下吃了两口盒饭。

看起来不是什么能惹麻烦的人...

我拿起了褶皱的校服,裙子和校服被挂在一个衣架上,裙子搭在里面,校服披在外面。

我向旁边侧了侧手,递给一旁的小白看了一眼。

“行么。”

“嗯,可以,比你身上的好一点。”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手撑着下巴。

“我身上的明明是一样的校服,还是新的。我说你埋汰我也不用找这么差的理由吧。”

小白揉着后脑勺,不知不觉就放下了手,轻轻晃着脑袋,试探着有没有好一点。我没在意,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钱包。

“多少钱。”

“六十一件收的,你们五十五拿走得了。”老板嘶哑着说道,低着头吃着盒饭,丝毫没有看我们一眼的意思。有点饿了是怎么回事,是让这只笨猫传染的么。等下去吃饭吧。

这份懒惰的休息欲望让我想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干?作业是么?算了,反正到时候也要重新入学,无所谓作业不作业了,我现在只想把身后的书包放下来然后坐着吃一碗面,小腿已经酸得要死了。麻木了啊,麻木了。

我拿出了五十五元放在衣服堆上,大妈给了我一个纸袋让我直接拿走了这件衣服。

比想象的要顺利很多。

“你怎么知道这儿有卖校服的?别的地方就没有么?”小白转过脑袋来搭话着问道。

“一般这种比较靠边的地方都有卖学生必备的东西的,这是常识,即使是我也知道的外出常识。”

“诶,承认自己是废柴了么。”小白挑起眉毛装模作样地捂住了嘴。

“还不是被你给你逼的。”

我无奈地放下了肩,竟然感到了一点轻松。

“接下来我们去哪啊?不会去你说要写作业的那个地方吧,不会吧不会吧。”

这话和表情让我想打人的冲动,隔着电脑屏幕也是。

“今天还是不去图书馆了,我现在只想吃口面然后回家睡觉。话说逛了这么久就买了件校服,何苦啊...”

“这是斟酌,在看过了所有的选项之后然后选择那个效率最高的选项,科学杂志如是说。”小白笃定地冲我竖起了大拇指,距离封面就差手里拿一本杂志了。

“什么杂志会写这种问题啊...我说你头好没好点,还晕么。”

看着小白在我面前蹦跶着,嘴里还哼着小曲,好像活力又被焕发了出来。

“看你这么能蹦跶是不晕了吧,那等下的午饭就免了。”

“诶?!午饭!什么午饭!不不不,我没好!头还是晕着的!说吃什么午饭呀!!”

小白一听“饭”字就立马蹿到我的面前,抱着我的肩膀把我摇得天旋地转,大脑已经要被摇出去了啊!

“额啊额啊额啊,我额开额玩笑额的额啊啊,别摇了额,要吐了...”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不能开关于食物的玩笑,一是环保主义者,二是吃货。——秦丝卖

因为听起来像名人名言就用这种方式在脑海里留下一个印记,不过早就被这只猫给摇匀然后和我腐朽无用的思想混在一起了,想记住什么的很难啊。

小白平静了下来之后,带着她到了附近的一个美食区,在玲琅满目的小吃摊中,我选了一家相比较起来不那么华丽的要了两碗鸡蛋面,在一个靠着柱子的空座也是唯一一处桌子是完全没有人的地方坐了下来,把身后的背包卸到长椅上。

“舒服——”

这样惬意地发出了叹息,轻松的感觉在我的身上霎时游了个遍。想这样被逼迫着做着不喜欢的事然后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是最令人开心的,也是最轻松的时刻。

看着小白头已经不痛了,抱着自己的校服开心得哼着歌,摇着脑袋。

小白可可爱爱很期待上学的样子让我想起来参加学校春游的时候,收拾着野餐盒期待着会有人和我一起,结果只是坐在遮阳伞下的一个木桌上,自己一个人吃完了午饭,听着周围窸窸窣窣的吵闹声,我变得越来越不合群。

心灵创伤么?大概吧。

“对不起,这里有人么。”

正陷入童年创伤的我突然回过神,转头看向温柔声音的来处。

““青筝?””

“诶?你们?”

果然,生活总是突然的,说自己掌握了自己人生什么的是不可能的。现实与生活虽然区别,但是在这一点上是完全一样的。麻烦总是不经意间冲向毫无防备的你,痛击你最柔软的部分,然后让它变得更加坚硬,最后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