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反抗结束了。

仔细想想，我们迄今为止的所作所为，似乎与“反抗”这个色彩强烈的词并没有太大关系，是因为想象力匮乏导致的吗？还是说我和学姐都不够努力？

我不知道。

不知道的事有点太多了，可惜没办法。

那天之后，橘学姐给我传过短讯，她在网上倒是很惜字如金，害我花了好久才理解她的意思。

『我决定转专业了。』

外表上虽然看不出来，橘学姐竟然是个根正苗红的理科生，她就读的专业全称很长而且很难记，我只知道与化学有关。

学姐很喜欢自己的专业，可失去嗅觉的她不可能再进实验室工作，在极力隐瞒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请加油。』

想不到什么安慰的话，我只得挤出这干巴巴的鼓励。

我的味觉没有恢复，我也能确定它再也不可能恢复了。

“莫名其妙。”

我倒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拿手臂贴住自己的额头，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书桌，上面放着学姐送我的乒乓球拍。

我还是不习惯失去味觉的生活。

我不觉得品尝食物是一种多大的乐趣，可我认为那是属于我的权利。我的味觉是我的私有物，要怎么处置它应当是我自身的自由。

所以我不想习惯。

“……真讨厌。”

大人真讨厌。

我“啪”地从床上坐起，一离开自己的房间，耳朵里便传进了嗒嗒嗒的键盘声，姐姐正坐在餐桌前，用笔电办公。

她将刘海分别梳到两边，额头上贴着淡蓝色的清凉贴，眼角耷拉下来，时不时地挤出两滴眼泪，大概很长时间没有闭眼了。

“姐姐？”我试着向她搭话。

“怎么了？”

“在忙吗？”

姐姐敲打键盘的手指停了下来，我确认自己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可她看上去却花了好长时间去消化。

“算是……吧，”她一边点着头，一边却慢慢地把笔电阖上，“不过……正好先放一放。”

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把清凉贴撕掉，随手扔到厨房的垃圾桶里。

“桉，你最近发生什么了吗？”

“诶？为什么这么说？”我怔住了，被姐姐突如其来的提问。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感觉而已，我们姑且还算亲姐妹不是吗？”她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我。

“证、证据呢？”我被她的话搞得有些心慌。

“哈……这是什么问法？”姐姐无奈地耸耸肩，闭上眼回忆道，“前几天我做晚饭的时候，不小心把辣椒粉加进去了，还忘了提醒你。可你却若无其事地把那盘菜吃完了，明明你一点也吃不了辣。”

“加上之前的种种，所以我才觉得你有些奇怪。”

“那个……”

说起来，我当初为什么不想让姐姐知道这件事呢？

“愿意和我聊聊吗？虽然我也不是很擅长和别人谈心。”少见的，姐姐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别扭。想必她也是鼓足了勇气才能对我说出这番话，我唯独对此十分肯定。

毕竟我们是姐妹。

“等我一下。”

我落下这句话后，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拔下正在床头充电的手机，我打开聊天软件，找到学姐后，键入信息，确认语气无误，点击发送。

『周末再一起去打乒乓球吧。』

等了不到五秒，“嗡嗡”的震动声响起。

『好啊。』

她回复我道。

我们一直都没能找到那个失去视觉的人。

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