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让我加入幻奏的真实理由是什么?总不可能真的是缺人,或者说是我节奏感很好这种理由吧。”刚加入幻奏的殷天钥找了个机会,把左阳拉到了还在举办着派对的仓库的门口。
“挺敏锐的啊,看来我没有看错人。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做到。”左阳把手中的罐装啤酒放到嘴边,喝了一小口。
“做到?你在说什么?再说了,我们才认识几个小时啊,你就能确定没看错我了吗?”殷天钥轻笑一声,品尝了一下刚倒入杯中的柠檬水。
“只是一种直觉而已。”左阳扭过头,看了一眼仓库,“如果有你在的话,或许……就不会孤独了吧 ”
“看来你真的是乐队的队长。歌词写习惯了吗?说话连个主语都不带。”
“哈哈,大概吧。当我没说就好。回去吧,主角一直不在像什么话?”左阳拍了拍殷天钥的肩膀,返回仓库。
殷天钥深吸了口气,然后转身准备进入仓库。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撞上了仓库里面,那个戴着鸭舌帽,用吸管安静地喝着玻璃瓶装可乐的白衣少女。
……
黑夜之上,在众星的簇拥下,皎月肆意的散发着反射自太阳的光芒。
狭小而不显逼仄的卧室内,左月认真地用文字记录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复古风格的时钟内,齿轮运转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滴滴答答轻和着少女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与她声带间发出的歌声。
分针与秒针再一次重合,左月停下笔,将桌上的东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后把日记本放回带锁的柜子中,从未被动过的钥匙向见到它的所有人宣告着自己存在的多余。
收好日记本后,左月整了整睡衣的衣领,而后扑到床上,抱着枕头深沉地入眠。
“喂喂,你听说了吗?咱们班刚转学走的那个,说是父母的工作调动的原因,但其实啊,是偷东西被劝退了。”
一大早左月班里的女生便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最新的八卦。
左月坐在她们中间,饶有兴致地听着她们的聊天内容,时不时地发出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语气词。
“那我的耳环不会也是他偷的吧。虽然管得不严但还是不让带都没敢跟老师说,还好昨天回来了。”一个女生神秘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对有粉色心形装饰的悬挂式耳环,凑到众人之间小声说道。
“估计就是被老师试探性的谈了次话之后心里害怕就给你还回来了。”其中一个女生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听到这话的左月直了直腰,一直托着腮的右手也缓缓放下。
“那个耳环,不就是你拿的吗?”左月指着刚刚说话的女生,成竹在胸地说道。
首先,是第一块碎片。那个人是个偷窃惯犯,不会因为这种没有指向性的随机谈话而害怕到把东西还回去。
其次,第二块碎片。说话的人在前天晚上的聚会上戴了同样的耳环,当时她说这是自己新买的,炫耀了好一会。但是她的零用钱,无法支持她在跑去看了一场演唱会之后再买下一对不便宜的耳环。
连第三块碎片都不需要,这次的“拼图”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硬要说的话也算不上简单吧,毕竟这次的碎片其实也是之前完成的拼图。
没错,我并没有利用额外的精力去调查偷窃事件,也没有去参加前天晚上的聚会。能够得到这一次的碎片,只是因为我一直在从他人漫不经心的语言与行为中获得更多更加细小的碎片。在将他们拼合在一起后,完成后的较小的拼图就可以成为其他事件中的碎片。就这样,无限地重复拼合,哪怕不曾亲历,也可以清楚地得知事情的全貌。
而且,由于所有的话都并非对我所言,所以也没有必要对我撒谎。
第二日,左月依旧准时地来到教室。在她的左脚踏入教室中的那一刻,空气中一股不可言说的氛围紧紧地包围了她。
无数的碎片以最快的速度尝试着拼合,却连指向真相的手指都无法看到。
左月沉默着回到自己的位置。
桌洞有被翻找过的痕迹,十分明显。
而且,非常轻易地就能看出来那人试图隐藏。
左月轻轻叹了口气。既然隐藏过的话,就不能以玩笑来解释了。
简单地检查了一下,没有丢失的东西,有过翻动痕迹的主要是各种笔记本。
“想看我的日记吗?”左月小声嘟囔了一句。
左月有写日记的习惯,这点班里的人基本都知道。
这样的话,将这块碎片加入试试看吧。
左月的右手轻扶额头,将所有碎片尽可能与新的碎片尝试拼合。
原来如此,对我的行踪感兴趣啊。
“今天来的最早的是谁?”左月用随意的语气问向身边那个很有可能知道的同学。
那人想了想,指向了昨天那个撒谎被左月拆穿的女生。
左月起身,走到那女生旁边。
“你,有事吗?”
不自然的动作,慌张的语气,尽管变化轻微但仍然加重了的呼吸。
简直就是把自己做了什么这件事写在脸上了一样。
“我的日记不在学校。而且,你就算真的看到了也没用,因为我没去过那天的聚会。就是你戴着耳环出席的那个聚会。”左月站在那女生的旁边,冷淡地说道。
那女生的嘴巴不自觉地长大,直到自己意识到为止。她的眼神愈发慌乱,甚至开始四处乱看,似乎是想要找到类似针孔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我没有特别监控过你哦。倒不如说,想要知道这么昭然若揭的事情,也根本用不着特别监控吧。”左月叹了口气,用略带怜悯的眼神看向那女生。
鼻间愈发沉重的呼吸,额头上逐渐渗出的汗滴。
瞳孔逐渐开始收缩,这个表情……对了,是惊恐啊。
咚!
紧握的双拳狠狠砸到桌子上,教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女生最后看了左月一眼,然后跑出了教室。
左月歪了歪头,眼中难得地透出了迷茫。
仅仅只是将理所当然的事告知他人,就会让别人有这种反应吗?
左月回到自己的座位,准备着下一节课上课会用到的东西。
在上课铃响起的时候,左月看了一眼那女生的位置。
没有人在。
下课之后,左月稍微问了一下可能知道情况的人后,再一次用碎片拼合了当下那女生的情况。
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有请假,但是家长对老师说了不用担心……
碎片有点不太够啊。
“看来给自己搞个情报机构这件事有必要提上日程了。”左月小声嘟囔着。
“左月,这个给你。”
就在左月思考着情报机构时,一封用信纸做信封包着另一张信纸的简易的信被一个女生送到了左月面前。
“哦,谢谢?”左月满是疑惑地将信封拆开,与信封别无二致的信纸上写着一行略有些歪扭的字:
放学后,学校后门见
没有产生歧义可能的文字,却让左月陷入了久久地疑惑。
看来还是有必要去一趟了。
放学后,左月用手机将自己的位置共享给左阳后,将用于求救的信息编辑好,处于随时可以发送的状态。
这是第一次,她感觉到了对未知的恐惧。
“所以,叫我来做什么呢?”
左月用冰冷如机械的语气问向面前那个今天逃掉了一天的课的女生。
“表姐。”那女生没有回答左月的问题,而是叫向了身边那个看起来就要比她和左月大一些的女性。
那女生的表姐点了点头。突如其来的,一股剧痛侵袭了左月的神经。
左月挣扎着,在失去意识前将求救的信息发出。
在意识彻底陷入混沌的前一刻,她似乎听到了那女生对她问题的回答。
“当然是要审判你这个魔女啊。”
……
意识恢复清明后,少女看到的第一个画面,便是高举着火把的众人,用夹杂着愤怒与恐惧的眼神盯着她。
自己被捆在木桩上,木柴已经堆放在脚下。
为什么啊。我明明,只是不想变得和别人一样愚昧无知而已啊。
仅仅只是因为我与别人不同吗?仅仅只是因为如此,我便要成为被处刑的对象吗?
谁能,救救我吗?
把我从处刑台上救下来……
把我,从这群人中救出来。
……
“左月!”
回过神来,身上的绳子已经被左阳解开。
但他连安慰左月一句都没顾上,便又和那些将左月带到这里的人撕打了起来。
左月瘫坐在地上,泪水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
“已经没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后,脸上挂了彩的左阳来到了左月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左阳带来的那群人也跑了过来,但并没有说什么。
左月擦了擦脸上残留的眼泪,向和左阳一起赶来救她的人们一一道谢后便跟着左阳返回了家中。
……
黑夜之上,皎月被一层层的云层遮盖,甚至连反射谁的光芒都无法做到。
狭小而逼仄的卧室内,左月拿着笔,在日记本上写下只有自己才能读懂的语句。
“仅不愿成为埃庇米修斯的影,
便要被处以极刑”
分针与秒针再一次重合,左月停下笔,将桌上的东西仔细地收拾了好后将日记本放回带锁的柜子后转动钥匙,空荡的锁眼向所有见到它的人宣告着自己的存在并非多余。
“我的情报机构的第一任首领看来不应该是我。”
左月小声地呢喃着,眼神中无法看出悲喜。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眼神一般,左月笑了笑。
就这样用笑容伪装好自己吧。让自己像个普通人一样。
这样就好……
……
实际上,仍然渴望着能被谁所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