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个,是什么时候的事?”殷天琴拿着录取通知书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殷天钥沉默地走到殷天琴面前,拿走她手里的录取通知书,然后将其随意的塞到书包里。

“有段时间了,一直忘了跟你说,抱歉。”殷天钥单手插兜,淡然地看着殷天琴。

“忘了跟我说?你骗三岁小孩呢?要是我今天没发现,你是不是准备一直瞒到你走?”殷天琴冷冷地看着殷天钥。

“你交了个女朋友这事不也一直瞒着我吗?咱们扯平了。”殷天钥随口岔开话题。

心脏的跳速暴露了我的紧张,居然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万一因为这件事再把左月的事情被发掘出来,估计又得被她说一顿吧。

“你,你怎么知道昙语的事?不对,现在重点不是这个,为什么要瞒着我?”殷天琴跳出了殷天钥挖的坑。

“没想瞒着你,只是没找到给你说的时机而已。”殷天钥拿出烟,毫不顾忌的在殷天琴面前抽了起来,“而且,就算今天你没有发现录取通知书,我也会告诉你的。”

“哥,你……什么时候走?”殷天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下周二,机票已经定好了。一早就要走,没必要请假送我的。”殷天钥把烟放到嘴边深吸了一口后打开窗户缓缓吐出。

“怎么可能不去送你啊。放心吧,我请假很方便的,而且现在学的东西也很简单,只是耽误一个上午的课根本没关系的。”殷天琴有些着急地说着,仿佛是害怕没办法去送殷天钥一样。

殷天钥再次深吸一口烟,而后将其掐灭,紧接着转过身,将口中的烟雾尽数吐出窗外。然后,殷天钥关上窗,转过身,对着殷天琴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殷天琴低下头,问道。

“通知书上面应该写了吧,三年之后。”殷天钥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纤细的烟,将其夹在手里,没有点燃。

“我看到了,但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最近一次回来会是在什么时候,春节?还是其它什么时间?”

“不会回来的。”殷天钥将手中的香烟点燃,轻轻吸了一口后继续说道,“这三年结束之前,我会一心扑在研究上,即是休息,也不会有太长时间的假期,所以,不会回来的。”

殷天琴坐到殷天钥的床上,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腿上,而后将额头放在握起的双手上,缓慢而略有些无规律的进行着呼吸。约一分钟后,殷天琴抬起头,快速地眨动了几下眼睛后缓缓起身,看向正在小口小口地抽着烟的殷天钥。

“我先走了。”殷天琴深深呼吸一次后对着还在抽烟的殷天钥说道。说完后,殷天琴离开殷天钥的房间,关上门。但又即刻返回,拿走了殷天钥笔筒中,用透明塑料盒装着的一套圆规。将圆规装到衣服口袋后,殷天琴再度离开房间,但这一次,她忘记了关上门。

殷天钥将口中的烟吐出,从衣服口袋中取出左月交给他的殷天琴的圆规。殷天钥抬头想了想,最终将圆规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圆规的一角,压住了那封通知书。

殷天钥关上门,坐到床上将手中的烟抽完。将烟掐灭后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给左月发起了信息。

“终于把事情说完了,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真好。”殷天钥将编辑好的信息发给左月,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说完了就好,你父母那边也没问题了吧?”左月快速地将信息发到殷天钥的手机上。

“放心吧,父母那边很早之前就通知好了。也多亏了天琴一直都住在学校,不然我也瞒不了这么久。”

“终于承认自己是在瞒着你妹了啊,明明不久前还在嘴硬。”手机另一头的左月毫不留情地挖苦起殷天钥。

“是啊,承认了。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清楚的,想想之前的自己,简直就像个幼稚到还在嚼棒棒糖的小鬼。”殷天钥不仅认下了左月的挖苦,还又给自己补上了重重的一刀。

“不过想想还真是快啊,过不了几天你就要离我远去了。今后的日子估计要很难熬了。”左月很自然的接上了话题。

“喂,我只是去国外学习研究而已,别说的跟我要驾鹤西去了一样。”殷天钥顺着左月讲话题进行下去。

“就你这准备把全部精力放在研究上的劲头,你这一走对我来说和驾鹤西去有什么本质区别吗?”手机另一边的左月轻笑了一下,将玩笑般的文字发送出去。

“我会保证和你的通话时间的,每天一小时怎么样?”殷天钥把准备好的时间报出。

“喂,你是生怕我们的关系不被人发现是吧。每周两三个小时还差不多。不过话又说回来,保证了和我的通话时间,你又准备聊些什么呢?”

左月在殷天钥的上一条消息发出有一段时间后将这条较长的消息发送出去。在别人看来,这或许只是在打字上消耗了一部分时间,但深知左月打字速度的殷天钥明白,她是在二人的通话时间上犹豫了。

“当然是你的近况啊,不然还能聊什么?幻奏有事你哥会通知我,至于胧月的事,我都身在异乡了,难道还用我操心吗?”殷天钥想都没想的将消息发送给左月。

很反常的,左月一直都没有回复,甚至连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都没有,似乎是在给殷天钥反应的时间。

“真准备放手了吗?”大约五分钟后,左月将信息发出。

“有你看着,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殷天钥打完字后微微抬头,思考了一会后又补上了后半句,“如果这边发生了什么事的话记得告诉我,到时候我联系这边的途径应该只有你了。”

“看来你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啊,离保护了这么久的公主殿下而远去的心情怎么样?”左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朝着殷天钥内心尚且柔软的部分来了一记重击。

“能怎么样?女朋友都有了,也该长大了。要是还放不下像什么话。”殷天钥笑了笑,按下了发送键。黑色的文字在绿色的对话框下显得略微有些不和谐,但却无可奈何。

然后,他将手机丢到一旁,微微闭上了眼睛。

“你等下,影子给我发信息了。”

没一会儿,手机的震动由殷天钥躺着的小床传导至他的身体。殷天钥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消息,而后继续闭上眼睛。

“你妹已经请好假了,看来也是决定好要去送你了。”左月简练地将从影子那里得来的信息告知殷天钥。

“我从之前就一直想说了,胧月的办事效率是不是高的有点过分?”殷天钥将开玩笑的信息发出。

“以我们学校的管理方法,学生会想知道请假名单这种事简直再简单不过了。好了,我得去写作业了,陪你聊了这么久,自己的事还没做呢。”

左月将消息发出后便没了踪影,殷天钥也将手机放到一旁,继续闭目养神。

自得知殷天钥要走的消息后,殷天琴便重新住回了家里,似乎是想要补回这段时间与殷天钥欠缺的交往。

但,即便是拼尽全力的想要补足所欠缺的情感,所剩余的时间也远远不足所需要的万分之一。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消逝在了一家人共处的温情中。

周二,殷天钥离开的时间悄然而至。

“到了那边记得照顾好自己,时差适应不了也记得告诉那边的人……还有,如果那边的食物吃不习惯的话就自己做一些吧,虽然做的一般,但你还是会做饭的……”殷天琴一条条的嘱咐着殷天钥。

“行了,咱爸妈来不了,从我耳边唠叨的人就变成你了吗?”殷天钥微笑着揉了揉殷天琴的头发。

“我也没一个人出过远门,更没出过国,也不知道说的这些有没有漏下什么……总之,有什么让你感到不舒服的都要记得及时说,千万别强撑着。”殷天琴没有理会殷天钥的揶揄,依旧自顾自的将自己能够想到的一切嘱托给殷天钥。

“放心吧,你老哥我可是那边要好好接待的大人物啊。单是平常专职照顾我的人都有两三个呢。我的日常生活不用担心。”殷天钥笑笑,继续揉起殷天琴的头发,“只是我这一去,估计就没时间联系你了。三年之内,估计都会如此。”

殷天琴的眼睛低垂着,长长的睫毛上似乎挂上了泪珠。

殷天钥沉默着将被他揉乱的头发理顺,然后松开了自己的手。

“我该走了。”殷天钥轻声说完后抬起头,看到在远离机场的方向有一个略微眼熟的身影,“你也是,别让你的王子等太久。”

听到这话的殷天琴先是一愣,然后顺着殷天钥的视线看去后才发现,萧昙语一直在远处等待着她。

殷天琴轻笑了一下,而后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她点了点头,将口袋里的一样东西塞给殷天钥之后便一路小跑着去到了萧昙语的身边。

殷天钥将东西收好,独自一人进入了机场。

“一切还顺利吗?”过了安检之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殷天钥,“为了防止被你妹发现,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了。”

戴着鸭舌帽的左月一手拿着一罐可乐,另一手假模假样地拉着一个空行李箱满脸微笑着来到了殷天钥的面前。

“胧月是不是太万能了一些?候机室你都能进的来。”殷天钥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奈。但嘴角的微笑告诉了左月,他很高兴左月能来送他。

“拿着吧,本来想着给你买上一杯送行酒的,可是酒这东西只能托运。而且以你的酒量和酒品,要是真的喝上一杯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左月的脸微微泛起红晕,但却仍旧不改坏笑地将手中的可乐递给殷天钥。

“你是故意的吧,绝对。”殷天钥的脸也不受控制地红起,他夺似的拿走可乐,直接当着左月的面大喝特喝起来。

“好了,我先走了。我可没像那两位一样请了一上午的假。是借口学生会有急事才能旷上一节课的。希望她们两个能像我预料的那样去约个会吧,不然就有暴露的危险了。”左月说完,拉着空行李箱,一边向殷天钥挥手告别,一边离开候机室。

“好了,我也准备找个地方坐一会吧。”

殷天钥下意识地拿出了塑料烟盒,并将一支女士香烟叼在了嘴里。紧接着他愣了愣,又将嘴里的烟放回烟盒。

毕竟没有火,还是算了吧。

“果然,这个时候还是这个才对啊。”

殷天钥从口袋里拿出殷天琴塞给他的棒棒糖,仔细地剥去塑料外衣,将其含在嘴里。然后,向着远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