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了.. 好吗?”
云层之上的海洋还是明亮的碧蓝色,校园午后的操场,嘈杂而安逸。
教学楼的斜长投影将地面分割成光和影两个区域,一刀劈砍在跑道上。而我则处于两者交界处,刚刚好迈入影的边缘。
手表,恰好是十二点半。
脚步,朝她的反方向迈进。
身后忽然传来这样的试探——
“别走了. 好吗?”
走到这,我与她相隔也有一段距离了,可以说是声音穿过流动的空气浑浊在其中,会变得模糊不清的距离。
可耳朵还是如同守株待兔的猎人一般,无论如何还是捕捉到了。
「别走了... 好吗?」
比起感动,在精神层面给我带来更多冲击的是迷茫与焦虑..
我摇着头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回头看向她,心脏一直砰砰乱跳。
这次可是真的下定决心了的!我在内心无数次告诫自己,在来这儿的路上,在转身离开她后:无论如何.. 迈出这一步是绝不能回头的!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我回头看见她后是否还能拥有再度转身离去的勇气。
若.. 能把我这短暂的17年称作为人生的话,活到现在才明白啊:原来人的心是如此容易被另一个人支配的。
因此... 我绝不能回头。是的!无论不争气的听觉再捕捉到什么,也绝不。
于是我继续前行,任由泪水挤满眼眶,任由鼻腔深处肆意流动着酸味儿。左右脚自顾自地跟上对方,接着朝面前影的深处走去。
“天满宫同学.. 真的,别再走了..”
这次她又抬高了语调。
声音如利刃般刺穿浑浊的空气,像是不可抗力的万有引力,接着又化为无法言喻的痛楚直勾勾地向我袭来,扎进左胸。
身子颤抖了一下。
午饭后的操场塞满了各年级的学生,或锻炼或聊天或散步,成群结队的。周围一片浑浊的空气中开始充斥着恼人的窃窃私语,还有不知道谁人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渣男?/ 你看看那女孩子好可怜啊 / 就是啊,怎么这样啊.. / 还有没有人性啊!」
怪难受的。
可他们又能明白什么呢?他们根本什么都不了解!关于我,关于她,关于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我们对于声音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八卦的娱乐。
我讨厌这样。低下头,不自觉地把手插进口袋,装作没事人样接着朝阴影处...
咦?
双腿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我离她的距离似乎愈发再难拉长,可手腕上冰冷的指针依然无情地一分一秒地「嘀嗒」向前。此时,身后似乎有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绳子正拉着我,逐渐缩紧。
是命运的红绳想把我拉出眼前阴影世界吧..
-
但这是我早就决定好了的.. 并不是突然心血来潮来的干劲,我倒还不至于这么差劲。
与她在一起三年共同度过的时光,一起经历的不同事情,遇到的不同人.. 已经让我觉得很累了。不论是从前还是至今,她对我来说,其实都谈不上讨厌,倒不如说是恰好相反。但,继续这样下去的结果不敢保证是正确的。算是为了她好,亦或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自作主张罢了。
但是啊.. 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 请再允许我最后任性一次..
从半年前高三那会儿开始,我就用尽各种方式想把这种情感传达给她,却怎么都无法表述清楚。
我已经累了,真的累了.. 她未来也要努力做好应对学期末准备工作。
而或许,我们本身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稍作停留,左右脚又自顾自地缓慢地向前挪动,迈向阴影处。
「别走了,好吗..」
「求求你了..」
「....」
不久前,从身后捕捉到的声音又再度闯进我的内心世界,充满了整个意识。与她共度的回忆如决堤的洪水般不断涌现出来。
「别走了,好吗..」
与此同时还有周围许多其他的声音也混杂进来,有寒风划过教学楼间隙的呼啸声,有校围墙外各式车辆在街上飞驰而过的声音,运动器材碰撞的声音,还有头顶上的红旗,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一切,交织在一起,合奏成了一首校园的青春回响。
我不能再控制自己了,那些一直以来都存在的声音快要淹没理智线的意识,心脏发了疯地砰砰乱跳..
脚步,停了下来。我刚好站在影的边缘附近。
手表,指针停在12点31分。
我的勇气,我的决心,与我的担忧.. 或许在命运红线的拉扯间,不过都是可笑的挣扎。
我不愿回头,但很清楚,身后的她不会就此放弃的。她一定会再一次,再一次呼唤我的名字:
「等等.. 天满宫同学!」
这一次,右脚先转向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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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满宫同学!我说啊!你别走了好吗.. 跑起来啊!你这态度怎么参加比赛?同学,还想不想拿成绩了!!!”
“老... 老师啊~ 算.. 算我求求了啊啊啊啊啊啊.. 我真是的一点也没有了啊啊啊啊啊啊.. 咳咳咳,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啊啊啊... 让我稍微缓缓吧..”
“那.. 再往前多走一步,加罚十圈哟~”
“嚯!爽快!好的老师!我突然感觉健步如飞!脚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背也治好了!保证完成任务!”
“喲?这么精神?那就再多跑十圈呗~”
“淦.... 大姐你是魔鬼吗!还有没有人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等.. 且慢,女士,请你把拳头放下.. 嗯.. 怎么过来越来越快了.. 喂.. 喂喂,你不要过来啊.. 不要过来!! 我跑.. 我跑还不行吗!”
这个糟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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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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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充的青春都是在与恋人的羁绊中度过的.. 如果跑圈算是一种爱,我或许.. 从田径教练那获得了全世界最大的爱情..
算了.. 先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