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晚些时候,某种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但是,又不是那种实实在在的、看得见的危险。优在傍晚时分挥手“说”要休息———刚好是黑塔在视野里露出半个头的位置————这地方尴尬极了,要冲锋的话又有点远,想要眺望却总感觉有点太近了。就在这个进退维谷的空地上,优示意在此扎营。
糟糕呀,这样下去可不是我们袭击强盗而是在别人家门口打着煤油灯请他们来夜袭我们……
这样顾虑着,伊洛眉头一直紧锁。
但是他又不舍得质疑优的选择,如果要害死自己的话,优早应该动手了。
奇怪,太奇怪了。
正当伊洛苦苦思索原因、拉斐尔撑着脸想看笑话、蒂娜一惊一乍地摸索四周的时候,优原地跪坐了下来。
优的灰发在夕阳的余晖里居然有些异样的妖惑感,她的小嘴正在轻轻往外呼出一口气。
在这个难得的静谧时分,伊洛好容易才再一次能够细细品味到优作为一只女孩的体态特征。
皮肤白皙、身材娇小,唇边似乎随着微弱的气息在低语着什么。
以及没有变的孤独感。
在一番感慨之后,伊洛的眼神回到了优身上。
如同白色瀑布一般柔滑又散落在少女双肩,贴着她曼妙的身体曲线而垂落在地的长直银发,在发梢末端还有几丝上卷的痕迹。
端正的跪坐姿势又恰好能展现其乖巧听话的一面。
真想抱在怀里好好揉揉————
不对,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伊洛摇了摇头。
但是,肯定是软软的、这样小小只的模样,谁不喜爱呢?
正当他浮想联翩时,优坐着的地面上渐渐被无形之手勾画出一圈又一圈精致而古怪的冷银色回廊。被刻印的泥土发出呲呲的响声,土地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开始自行运动起来。
一时间灰尘四起,伊洛和蒂娜被突然扬起的尘土呛得一阵咳嗽。
拉斐尔似乎预见了这点,早已展翅浮在了半空。
“嚯、还真是大手笔喵。是认真的么?”
拉斐尔带着一种神秘的笑容抱臂揶揄道,
“这样一来,我倒是有些可怜今晚黑塔里的强盗了呢喵。”
“潜伏在阴影里的,
不安的,不甘的,不洁的
污秽的,耻笑的,痛苦的
扭曲而遭受苦难的灵魂们————
化作吾之眷属,将恐惧带给有罪之人
飞吧。”
优在酷似祈祷的最终式展开了握在胸前的双手,从地上的回廊图案里突然冒出了一大团黑乎乎的、看上去粘稠又难缠的东西,他们不断往外涌出,在触碰到圆形图案的边缘时便化为一只只乌鸦造型的黑影,折腾着翅膀向四面八方飞了出去。
空地上一霎那响彻了黑色渡鸦呜啦呜啦的怪叫声。听得伊洛心慌。
它们朝着黑塔的方向而去,如同一片最纯粹的噩梦,黑压压地把希望吞噬殆尽。
(“完成了。怎么啦?”)
优从失去光彩的圆形回廊魔法阵中站了起来,却发现伊洛和蒂娜一脸呆滞地望着四散的黑渡鸦。
“那……那是什么怪物?光是看着都觉得要窒息了。”
“优……你,你干了什么……?”
他突然感觉自己眼前这个看上去无害的少女一下子可怕了许多。
(“这只是冥界的信使。”)
(“先通知一下他们为好?”)
(“毕竟,我和拉斐尔可不想偷偷摸摸地……”)
木牌上刻出的随意话语,仿佛就像人们喝汤吃面包一样稀疏平常。
“真不愧是小优诺斯呢,对人心的恐惧掌握依然是一流的喵。”
拉斐尔望着远去的鸦群,打了个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