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伊洛已是满头大汗——不知这究竟是闷热的环境所致,还是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

透过偏乳白色的热汤,能隐约看见三只女孩的不同丝带款式,热汤下的微妙景象随着波纹荡漾而逐渐变形,加上热水汽所带来的倦意,让伊洛有那么一彷徨的瞬间觉得———这一定是一场自己幻想里的美梦。

抱着从梦中惊醒的必死决心,伊洛一口深呼吸后把头往三人的方向探去。

他的目光一再躲闪,最终还是停留在了拉斐尔身上。

更加大胆的的细绳牵引着更少的布料,这等看上去脆弱不已的组合感觉只能勉强托起——托起…………

嗯,没错,那里……比起优稍稍隆起的清涩感,拉斐尔双臂环抱着的可谓是让人大饱眼福的满足。

伊洛喉咙干涩,不禁吞下一股口水,在被拉斐尔厌恶之前,他识趣地把视线转到了蒂娜那里。依旧是同一位置。

虽然保守不少,但从裹布的大小来看不难判断……

嗯嗯…………虽然比起拉斐尔要逊色一些,但相比优还是相当有料了。

伊洛做出美食大赏的评论家一般的点头动作后,他的焦点再次落回了优。

虽说如此———优这样娇小的少女又怎么能不惹人喜爱呢?胸部尺寸固然重要,但并非全部,我伊洛也不是这番浅显的人。

这样想着的大评论家伊洛突然被声音打断。

“伊洛——先生!这里这里、这里超-舒服的!”

蒂娜在热汤里跳起招手,溅出一片水花。

“喂!你……究竟要看到什么时候?小心被烧掉喔。”

拉斐尔依旧抱着双臂,偏头咂嘴,脸上满满都是不悦,

“等了一年了喂,你、你…………偷偷摸摸地和小优在干什么下作的勾当!”

“什么和什么呀,优只是引着我来这里,然后换衣服,根本没………”

“嗯—?让吾等这么久,居然连道歉也没有。”

“啊这……哎呀,总之对不起啦。”

“就是这种应付的表情,让吾辈更不爽了。”

“不过,刚才你提到换衣服,这又是怎么?”

拉斐尔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极其不友善,甚至可以称之为杀意的影子。这种感觉伊洛似曾相识,是他初次遇见拉斐尔时的那种无情感。

伊洛现在大汗淋漓,哆嗦的手抹汗都渐渐吃力,自己情急之下竟然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哎呀呀,莫非!优姐和伊洛先生之间已经没有秘密了?都到这种地步了吗。”

蒂娜故作惊讶捂住嘴,同时拉远了伊洛的距离。她一边后退一边煽风点火,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害羞又像是在挑逗。

在笑,蒂娜捂住的嘴角肯定在疯狂上扬!伊洛的脸部一阵抽搐。

“想不到伊洛先生这么快就下手了,真是……非常有勇气呢。”

蒂娜明明都知道不可能发生什么的,可还偏偏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一直一来误导拉斐尔这单根筋的幕后黑手找到了。

“根本不是啊!优你倒是说句话,不,写几个字证明下!”

伊洛把希望都投到了优的身上,他相信,以优的善解人意,一定能为自己的清白作主————

————个鬼啊!

优娇羞羞地举着(“事实、如此”)的木牌。话说什么时候优学会了脸红啊,为什么会用到这个地方啊?

伊洛两眼一黑,他感觉天旋地转,自己心中某个固若金汤的防线正在飞速分崩离析。

“嚯……吾看你一口一个‘优’倒是叫得挺亲昵的。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拉斐尔抬手指向伊洛,这是准备施放火焰的姿势。

伊洛被迫在热汤里四处奔走来躲避即将到来的攻击,他一边抱头一边以近乎是哀嚎的声线大吼道:

“不…不会是遗言吧?”

“嗯,是遗言哟——”

拉斐尔眯着眼朝伊洛露出了一个相当“甜蜜”的笑。

随后一股极具穿透力的热度从她指尖喷射而出,直刷刷地撞上了逃窜中某人的胸口。

(“危险—!”)

灰白长发的少女不顾自己身上布料的颠簸,带着浪花飞扑过去。

修女意识到自己惹了大祸,同时也跑过去想要拉住满是火气的女孩。

可是一切发生得太快…………

就在这一刻,伊洛感觉自己的灵魂被这份震流从肉体中剥离,被无边的热浪席卷,焦炽的火焰同时吞噬了每一寸皮肉,焚烧殆尽…………

……………………………………………………………………

………………………………………………

(“死不掉的。”)

当伊洛从这种地狱般的折磨中清醒过来时,他感觉到自己正被什么人给抱住。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那份苦楚仿佛持续了数千年。

如果真要自己承受这么久的苦难,伊洛反而情愿一死了结。

整片温泉都陷入了沉默。

在确保伊洛基本没事后,优以凌厉目光回头一瞥。

优眉头紧锁,呼吸急促,她的灰白长发在没有风的室内飘散开来。

伊洛隐约感觉到,这次的优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拉斐尔,刚才那一下真的会死人的。”)

“怎……怎么会。”

蒂娜死死攥住了有些呆滞的拉斐尔的手,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优姐、拉斐尔姐……不要这样!”

(“太过火了。如果我不在的话,伊洛就死了啊!”)

(“连灵魂碎片都留不下,死透了啊。”)

“可、可是我,只是想吓一下……”

拉斐尔从没想到,即使是自己把火焰压低到了十分之一的程度,对于普通人类依然是灾难性的毁灭。

人类从来都是弱小的种族。

(“这次流水宴,取消了。”)

优紧紧抱着伊洛,一副警惕到底的模样,她还在提放着拉斐尔的攻击。

蒂娜怯生生地拉着拉斐尔依然举着的手:“拉斐尔姐,我们走吧……”

比起请求的语气来,蒂娜更像是在哀求。

“走吧,先休息下。我、我去做好吃的给你…”

但任凭蒂娜如何拉扯,拉斐尔还是立在原地。她真的很想和伊洛在一起吃饭聊天——可不知为何,见到伊洛和优贴在一起的样子,让她不自主愠怒起来。

只是想博得一点关注而已。

少女的心似乎在滴血。就算是神,也会流血吗?

拉斐尔第一次感觉到这种点点撕裂的痛苦。

这不是她的初心,不想杀了伊洛!

“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只想…………”

(“随便就会伤害同伴的家伙,不需要你的道歉。”)

其实伊洛大概也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他想出口原谅拉斐尔,奈何身体已经虚弱到说不出话的地步。

(“你走吧。”)

“我……”

(“你走吧。”)

木牌上重复的话语堵死了拉斐尔最后的辩解。

她张口,胸膛一缩,随即又慢慢闭上,拉斐尔的眼神第一次变得不那么自信,甚至有点乞求的意思。她望向优抱住的伊洛,盯着他的喉咙——————

终究是没有什么话语那里出来。

“抱歉,抱歉,抱歉……”

拉斐尔低头垂发,拖拉着自己失去光彩的翅膀,一路走出了热汤中央。拉斐尔的步伐像是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涣散且无力。

她这样啪嗒啪嗒拖着水迹,直到消失在了雾气之中,直到看不见大门那里传来一声闷响。

剩下蒂娜不敢面对两人,一并鞠躬道歉后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