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车赶过来!快把车赶过来!”
山的另一侧有个男人极力嘶吼着,局势对于民主派十分不利。已经有近半数人死于藏在山林中,位于不同角度的冷枪之下。
多数有佩戴肩挂手电筒的士兵死得最早,在这样的遭遇之下,没有夜视设备没有红外扫描,催命符释放率就像流水线上恨不得一张掰成两张来使用的无良商家。
仓库已然已经成为一座孤立无援的堡垒。
看起来国家军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全部杀死。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那条逐渐靠近铁桥的商船有了新的动作。
其实我早就对那艘突然出现的商贾船有点怀疑,此时此刻,埃德蒙•黛富妮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可能是刚刚得知山林激战,己方势如破竹的好消息。在望远镜下,她看似迷人的笑脸,像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正对着整条大桥铺设一会要用的爆破零件,另外两人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浑然不知危险已然靠近。
他妈的!她眼睛瞎吗?那船上有机枪!
我可以看到其中一个角度上,有人已经在其中一个射击口用机关枪对准了桥头三人。瞧这架势下,就只等着船只距离致死位更加近的时候,一组扫射送其归西。
现在,那东西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一直到,开火!
“啪啪啪啪。”
雾气朦胧的湖面,唰的一下打出一串火花,是船头前三个射击点,那东西几秒钟倾泻出来的子弹壳,能一瞬间装满小半个麻袋。
那口径射击出来的弹药火花,打在人的身上估计能直接给拦腰斩断,一时之间那地方被扫射的乌烟瘴气。
铜铁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无耻!哦,天哪,哦这简直是……愿诸神保佑她。该死,伙计们我们得快点开拔了,目标那座桥!”
“可是,你不是说目标是那个仓库吗?”
“可那是我妹妹!狙击手!狙击手!给我打掉船上那些人。”
“队长,比尔早就失踪了,估计是被刚刚装甲车上的机关炮给轰成肉泥了。”
“这还真是无语,用一辆车换我一个精英,这还真是便宜他们了。”
在这场战斗之下,我窃听了国王雇佣军的频道,看起来刚好是在火头上。几个人三言两语地说着,无不被无线电嘈杂的变质感折损辨识度。
就我对这些人说东讲西的理解,应该是埃德蒙本人无疑了。
魂疑闵哪去了?
冥思苦想且坐山观虎斗之际,随着无线电命令下,一小队装备、军容、步调都不统一的战士一下子从我附近的一处树堆窜出,低着腰姿态快走着跑向黛富妮一行三人曾经走过的水垢处。
那妮子先不说是死是活,从开枪那一刻起的一秒钟,那火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再说了既然那么担心换别人去做不就好了?
我虽看不透,这对兄妹的迷之操作,但也重新准备好了手中的武器弹药。
我刚好掐指一算,这下玩完了,眼下这批人自打出了林子里,就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了。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去摧毁那艘船,从枪炮中营救格里芬•黛富妮。
先不说这个计划能否成功,单单这小家伙是死是活还是个未知数呢。这样子一下子来这么多人过去,他们要干什么,要怎么办?
那边对桥扫射还在时不时的持续中,给人有种持续鞭尸的感觉。这边埃德蒙派出的雇佣兵还没到桥头附近,就已经被船上的水兵发现。
结果还是惨不忍睹。
当船头灯高高亮起,那预示着死亡的射线在周围来回晃悠的时候,已经宣告了他们被杀的事实。
事情发生的并不突然,但是都没人反应过来。可能是我已经提前测出的缘故,才导致这样的感觉。
无线电中,埃德蒙还在对着手下人吆五喝六,粗鄙的话语占据了整个无线电频道,内容此起彼伏循序渐进,不只是他一人,就连手底下的兵也在占线说着各自的话。他们能在其中找到所对应的目标实属不易,而且显然已经不知道刚才的队员悉数死亡的事情。
一队步兵在眼下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麻烦出现在什么地方?额外的棋子是吗?需要额外的棋子来进行最后的工作,除此之外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人能胜任眼下的工作了?
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了,这下要重拳出击了。
见那队人的死亡掀不起任何波浪,我开始收拾最后的行囊。预备加入第二次的进攻,当然这是我发自内心地想要过去的,没有人任何人强逼,只因为时机成熟,我已有十足的把握在那艘船眼皮子底下炸毁那座桥。
目前来看,国家军确实需要这座桥用来运输,要不然也不会在地面战场上吃亏之后紧急派遣一辆改造过的货船前来助战。如果炸掉这玩意,能缓解民主派成功组建新概念武器的步伐,那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我们要走了吗?”芙蕾雅听到我收拾东西,检查弹匣的声音,淡淡地说了一句。
“当然。这下我的说抱歉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其实不是我的本意,因为事情发展没有进入到正确的轨道,前面战事有点不顺利,囚禁你的那群人为了保住这片地准备成功扳回一局。那些智障者貌似也被山上的伏击胜利给冲得找不着北了,出去拨乱反正的行为在眼下看似是必然的。”
“没关系,你愿意告诉我你能去做什么就好了,我已经很知足了。谢谢你。”
这和我想象中有点不一样,芙蕾雅在听完我大致粗略的解释,面部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安,更多的是坦然自若的镇定。也许是我多虑了,也有可能是我之前对她的种种反应看得有点过头。
不管怎么样,她能这么想对我来说减轻不少的压力。
我轻声一笑,她可能看不到,但应该能感受到这股善意的亲和力。临走之前我摸了摸她的头,并给她嘴巴里塞了一块压缩饼干,如果这次出击前测算的外因错误,导致最后我的死亡,这些东西应该能让她支撑一阵子了。
这样只不过是假设,我还是对自身的实力有很大的信心。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我会死在这种地方,至少外应所起卦的结果是这样讲的。
飞身越过矮冬青树坪,脚步在这之后就立刻马不停蹄地向前奔进。
为了能快速抵达战场,我甚至在最后阶段将身体以滑铲的姿态快速地冲下山坡,到达黛富妮一行人曾爬过的水沟。
这条干涸水渠前前后后趟过十几人,算上我一个那就是第十三个,一个曾让我遭受诸多苦难的组合,这不是我喜欢的数字。
伴随着远处的枪声和时不时传来的炮响,我学着“前辈”们的路径偷偷地来到了岸边,只不过我没有像他们那样直接向着桥头处跑去。
火力压制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船上的水兵也能感觉出周遭已没有任何活物,加之枪口过热时间即将来到。
疑似船长模样的人从驾驶室中走出,并做出让他们他们停止输出的手势。一番折腾之下,天色开始逐渐露白,在那之后,除了留下两个人在甲板上警戒,这艘船上的水兵一股脑地从上面跳了下来,准备向着岸边游去。
见此情形我简直大喜过望,眼下这批人正如刀俎上的鱼肉,只要我现在对着他们攻击,那就真是一个人也跑不了。我想说的是除开船上那两个检修机枪的家伙。
国家军的水兵们游泳速度不是很快,这可能与他们大量招收一般民众充当炮灰有关。
内战在这个国家此起彼伏地发生,国际上的人也都纷纷对所谓的人民政府伸出援助之手。更多的人也乐意加入这种派系,所谓墙倒众人推,兵败如山倒说的就是这种顺逆局势。
不过说归说,现在是战争,我可没功夫管那些事情。本来还想着稍作犹豫等待时机,这下子好了,不打也不行了。
于是我便屏住呼吸,用枪的红点瞄具对准着正要上岸的一个人,随即按住扳机一通泼射。
倾泻而出的弹药,在飞行过程中以一个怪异的喷射规则打向所有正在死命游泳上岸的人。
先是一开始刚好摸到岸边的水兵被一枪打中脑袋,接着后续跟进的几人也纷纷跟着中枪,看那受伤又惊慌的样子真是十分可笑。
“岸上还有敌人?快!快撤!”
三秒后,这时候有人反应过来开始在水里大喊,不过可惜已经晚了。
这三秒钟已经有无数人被打死在水中。
原本狭小的船只,只身可乘,却在这突然袭击之中变得十分遥远。
他的话就像放屁一样,被周围众多逃难拍打出来的浪花所淹没,根本就没有人会去理会他。
一颗颗黄铜弹壳落在地面,湖水上渗得到处都是血液,还有无数数不尽的尸体。灭组器-LV(C)这把冲锋枪,别的暂且不说,单拿出一个弹匣的弹药量就比同类型武器多出一大截子。
十秒钟,战斗结束。
接下来我快速检查了一下子弹,并替换了原有的原装弹匣,转而用二十发装量的弹匣,别的武器都是弹匣越大越不是原产,灭组器枪械族群就属这把冲锋枪是反其道而行之。我激动地呼出一口气,愤愤地敲掉一个弹匣,只简单瞟了一眼河里确认没有活人之后快速地跑回了岸边伸出的树丛。
等到确认成功周围安全之后,我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呼…”
天哪!这简直不可思议!
一瞬间,不!是八九秒
这么点功夫死了十多个人,而且还是我亲手断送的,我逃离那里的时候甚至还能看到甲板上那几人惊讶的表情。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我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心脏真是快得要崩了出来,同时也累得瘫软在地上。
最后离开他们可能看到我的位置时,我向后看去,他们可能是准备操纵船侧身的机枪向我开火。可能因为故障或是其他因素导致,才没有向我开火。
还没等我缓过劲来,我迷糊的眼前突然伸出一只小手,像是要拉我起来的样子。
我心头一紧,干咳嗽两声。
这手看似娇嫩,却又在几个关键位置磨出了许多老茧,五个指甲上涂了一层暗粉色的指甲油,再就是一只年代久远破了许多表皮的露趾手套戴在上面。
“一报还一报,我们两清了不是吗?”
这声音有点熟悉,话语中掺杂了温柔,又不失狂邪的磁性。
猜得没错的话就是黛芙妮了。
格里芬•黛芙妮看我一直低垂额头,微微屈膝凑近靠前将手伸得更近了些。
我就算是有近视眼,度数再怎么严重,这么近的位置我也该知道之后要怎么做。再不起来就有点不识抬举,于是我凑手在她的帮衬下重新站了起来。
主要是这之后还有这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让我十分好奇。
我起身不到片刻就听她吹起一阵狂邪样的口哨。
没错,看这样子是她本人没错了,满是尘土淤泥的脸蛋唯有清澈湛蓝色的眼眸是干净的,柳眉,长睫随她爽朗的声音细微颤动,一侧金鞭单马尾甩在身后,此时此刻的她,正完好如初的站在我面前。
难以想象这样女孩面对这样的残酷环境,显得游刃有余老道熟成。
就在几十分钟之前,我还以为她被那重机枪打成了肉泥。现在人正完整地站在我跟前。
她那邪性的口哨与眼神是对我一身的伪装紧身服所发出的,多少有点玩味的影子掺杂。
“不错的装备。”
“很不错,我想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
朋友?这样还说真是个奇怪的说法,她这么说该不会是看上我这一身的装备了吧?
人遇到这种事总归该有警戒心,不过接下来她的一些举动让我立刻打消了那些丢人的想法。
“哈,算是吧。”压低头盔,尽量遮盖住自己的表情,随即四处张望起来。
当瞄到那艘货船的时候,上面的两个水兵连同船长已经不知道被谁打死了。看这尸体倒下的姿势,这几个人生前最后一件事应该是想要操控架设在船侧的重机枪。
此情此景,前思后想,能致国家军水兵于死地的人也就只有眼前这位主了。
回过头,想想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一报还一报,我们算是两清了吧。”还真有可能是指这些人的死亡,难以置信,可又不得不说这是事实。
“置办这一身,估计少说也要有几万块钱吧?这次伏击我看都能上教科书了,打了这么多年有的人几十年累积的射杀数还不及你今天的成就,所以我挺好奇这位姐姐究竟叫什么?”黛富妮挑了挑眉毛,试着在微弱的灯光之下仔细打理她的头发,她想着重新扎一个比较舒服的双马尾,无奈最终因为手不熟练而放弃。
“薇尔莉特,也可以叫我琉璃。”
这句话我是张口就来,真中掺假假中有真,嘴上运动着同时手也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接过头绳帮她将双马尾谨慎地绑好。
“哇!谢谢!没想到你这么熟练,这个发型我可是练了很长时间,还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呀。”其实这发型扎发还是很简单的,我因为气质和衣着穿搭路线的原因,实际上也没扎几次,但对于这些女性化妆修饰该掌握的技术也都有所涉猎。
“哦,对了你叫琉璃是吧?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有点失礼了,格里芬家族长女,黛富妮向您示意。”她微微欠身,做了个很滑稽的贵族行礼,这和她现在的发型装束十分不匹配。
“你其实也可以叫我薇尔莉特。”
“好的琉璃小姐,请你原谅我还是喜欢这个名字。话说回来你是哪个部分的?我想我应该没有在名册见过你,是哥哥留下来的后手嘛?”
这里的哥哥,应该就是埃德蒙本人了。那位喜欢把玩面具的青年佣兵队长。
“是,也不全是,但是事实上……”我觉得其中可能有些麻烦,应该会耗费很长时间才能解释清楚。就是在我冥思苦想之际,又出现了一队人。
这批人闪身出现在我跟黛富妮的附近,但没有恶意,从装备上看多是雇佣兵打扮。所谓的第三批人正式赶到,不仅如此,从人群当中刚好还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魂疑闵。
他能从这些人中悄然出现,并不是什么值得吃惊的事情,相反我觉得这肯定是必然的结果。
“那个,我插一下话。”他穿着一身吉利伪装服,活脱脱一身野人打扮,要不是手里那把狙击枪,可能真就要坐实了野人的身份。
人堆里突然多出一个异样的声音,自然是所有注意力都转向他,包括我身前的黛富妮。因为这家伙的装扮实在是太过于操蛋了。
“她……她是我这边的人,是我安排她在山下伺机而动的。”
“哦?是吗?”黛富妮听到这样的解释,面色疑惑尽显,就差满头问号的装饰。
“我说你这个人,有没有点团队意识?这人是你能随便调遣的吗?作战指挥你都不听的吗?”
此言一出,随行的其他佣兵也纷纷附和。这话是在指责魂疑闵作为小额佣兵队长没有好好听大集团的指挥而擅自行动,同时也是在说给我本人听的。
尽管他们没有公开固定地表示这一切都是我本人的错。
“我看不如我们把这两个不听话的家伙给就地处决了吧?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发生什么延误战机的事情。”
“我同意这个说法。”
“嗯,这几个人平常没在佣兵公会见过,眼生得很,不会是……”
几个关键位置传出一些对我们不利的发言,看得出魂疑闵很尴尬,嘴上还嘀嘀咕咕地自己骂些什么。
我能从那嘴唇上轻微地读懂这样一句话。
“真是……一群蠢货。”
“好了!够了。规矩总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刚刚多亏琉璃小姐出手帮忙,否则我也不能重新爬起来,理论上她是出于战况紧急,而进行的临时变通。谁又能想到刚刚占领的大桥,我还没站热乎,他们就能在河面上瞬间多出一艘船呢?”说这话的是格里芬•黛富妮。
此时她面对一众猛男之间的争吵,仅一席话后不用多大声响,很快就压低了众多异己分子的呼声。
“真是好家伙啊。我一说话你们怎么都不说了?”
趁着她这个空隙我赶紧去拉魂疑闵的胳膊,意识他凑远说话。他心领神会地离开人群跟着我来到防汛沙袋的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