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见,一组,托马斯·穆勒。刚刚就做过自我介绍,本人口才不佳,只能说如果你要加入我们,真的,十分荣幸。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要纠正你们。”穆勒伸出一根手指义正言辞地又扯上另一个话题,“她叫,马赫拉哈·贾贝里,不是欧也妮·葛朗台上个月牺牲了。欧也妮上个月刚刚牺牲,名册里有,我知道她们之间长得很像……”

“行了,你别说了。我让你介绍自己的队伍,没让你说这些。”埃德蒙也不知道对他出于什么感觉,不等穆勒说完,便把他接下来要讲的话压得死死的。

被打断从来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尤其是当一个人准备重复强调一件事的时候被人所一笔带过。

这件事说不定可能会连带着把仇恨推给我,看着穆勒那恶狠狠的眼神就知道,这事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作为魁首埃德蒙却丝毫不为所动,或许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就等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他身旁的几个伙伴亦是怒目圆睁,但迫于刚刚被押送逮捕的黛芙妮亦不敢过多造次。

对于我,我则投过一个十分歉意的眼神,不知道他能不能感受到。但我最后还是那么做了,带着这份情感。

格里芬·埃德蒙看向罗伯特那组继续说道:“这边这组,这两位罗伯特,还有李根,恩他们的情况有点特殊,他们从不接纳同伴。你只需要知道他们是谁就行了。”

一旁的李根正在检视武器,刚刚的小骚动完全没有影响到他,听到有人介绍,他本人挑了挑眉毛看了我一眼,之后就继续去把玩自己手里的武器。

罗伯特这名字听着很有西边味道,确是跟李根一样,是一个实打实的东陆人,除了长相粗鄙以外就没什么特殊之处。

“你好啊。”我试着打声招呼,面对如此冷漠之人,我也只能是象征性的笑笑。罗伯特似乎并不打算理我,只看一眼,便转身而去。

剩下我与埃德蒙独自愣神。

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可能是马赫拉哈一行人的缘故,他们对女人掺和到战争中,已经习以为常了。看来要想混下去,用“燕子”的招数应该不会奏效。

“别介意,琉璃,他们不太习惯新人,就和古伊比利亚的短暂统治一样。啊哈,啊哈,啊哈哈哈。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尴尬赔笑。

实则不明所以,说起那玩意,我只想到卡斯蒂利亚的兄弟阋墙。

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接着就是老人与少女的奇妙组合,当我被领到二人之前的时候,短发少女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起身小跑着向我们走来,那时候她正孜孜不倦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察觉到我们的举动后他便翻过书桌跑步而来。

因其身高并不是太大,所以翻越的时候险些酿成丑态。

“呦呵!伊莎贝拉·弗尔曼前来报到!初次见面,琉璃—蝶小姐,很奇特的名字呢!”

“你好呀伊莎贝拉,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想不到还能在这里见到这么元气满满的女孩呢。”我试着学习她的语气说话,顺便还趁着这个机会,用手摸了摸她那棕栗的头发。

这个举动让她十分受用,小嘴微微张开,享受地眯起眼睛。受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直被主人抚摸的小狗一样。

这姑娘站在我身前还不及我的脖子大,皮肤远看犹如冷白之境,近凑一瞟则恢复如同麦色的健康之肌。

可能是因为她穿的战术装备的缘故吧?也有可能是我眼花了。我眯了眯眼,心里这样想着。

“琉璃,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算是我们团里的老人了。比尔大叔负责这一组的管理。”

老年人摘帽向我示意,“椰子比尔,年轻的时候他们就这么叫我,希望你也一样。正如你所见,队伍几经周转,都打光了。我们组现在就剩下我和小伊莎贝拉相依为命喽。”

“唉,我当然知道,椰子比尔大叔,事别说得那么严重,别吓到人家。毕竟人家刚刚到。”

“哼哼,你这臭小子。怕什么?我都听说了,拦截那一票,你们凭借肉身干掉一组装甲车队,还顺手俘获一辆,其中都是她的功劳。这样的王牌,你不打算调给我这边嘛?”

椰子比尔越说越起劲,眼睛里的神采也逐渐变得越发的兴奋。

看样子,魂疑闵似乎把功劳全都一股脑的塞给了我,到现在为止跟所有人的对话当中,都能或多或少的看出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的一切的态度。

“哎呀,那有那回事啊。没那么夸张,只是过来认一下人,稍后的事情需要根据团内的情况再来定夺,你说是吧?琉璃。”

“当然。”我挽起手指,拨弄了一下头发,“椰子比尔大叔是个很热情的人,当然,伊莎贝拉也很可爱。”

“唉。”

某人长叹一声。

“琉璃小姐你要离开了吗?”伊莎贝拉看我松了手不再去抚摸她的头部,霎时间有一丝依依不舍的感情表露出来,不过也就两到三个呼吸间的故事就恢复的原状。

“当然,不过我猜我一会我可能就会回来。再见。”我对着可怜的“小狗”眨了眨眼睛,俏皮地吹了一个口哨之后便跟着团长渐渐走远。而伊莎贝拉·弗尔曼则是回到原来的位置上,重新翻开笔记本继续书写着什么。

好了,走了一圈认识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看埃德蒙那边怎么安排我们的任务了,毕竟这个任务我是主要的一环,所以他的任何决定我都必须要配合。

不知不觉,我们一路上就走到了会议室之外,格里芬·埃德蒙团长找了个玻璃还算完善的位置靠墙而立,双手一摆耸了耸肩。

“瞧,这就是我们所有人。”他抽出一根烟,仔细闻了闻没有当下点燃,而是用询问的口语道:“可以吗?”

可以吗?是什么意思,是说抽烟吗?

“啊,没什么问题的。当然可以,我不介意。”

“那就好。”烟卷即刻燃起,一吸一吐似甩烟,“听魂先生说,你在东陆修习过。也算是个有名的相师。能否请琉璃蝶小姐看看,我带你见过的所有人中,什么人今后能够势如破竹一飞冲天,又有哪个家伙即将命不久矣,一蹶不振?”

一句话像是狼牙棒巨力地插入心脏,效果还是不可逆的。

“什……什么,这怎么会。”这,这让我该怎么说?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女士,你怎么了?”

我说话有点支支吾吾,可能是见我面露难色,埃德蒙上前一步扶住我的胳膊关切的问道。这种所谓的关心在我这边看来,进而有点一步紧逼的样子。

看来我昏迷期间,魂疑闵将我的很多信息透露出来了。就连这种事也都跟别人说,难以想象除了这些他是不是还说过别的什么?导师难道都不管这些吗?

严格来说,这人已经有涉嫌泄露同僚机密的嫌疑了。但我还没有什么决定性证据,只是熟悉奇术这一点,并不能算作是什么与国家要务有关的东西。

该怎么回答他呢?是撒谎还是随便编摘一段典故来糊弄他?但是,纸有时候包不住火的。

“说实话,你想知道哪些具体的东西?这些囊括的人群,显然不是指所有人,虽然我接触不多,但可以肯定你指的是某一人群里的极个别特例。毕竟很多人都是围绕并依附于魁首。”

“你说的很对,这些人群的确是有拉帮结派的意思,平日里行事作风也都整齐划一,大多数都是乌合之众。可能你也观察到了,佣兵团上下其实也并不是只有这些人,在场的一些人只不过是某一搓人里的代表罢了。我现在就想知道,托马斯·穆勒本人以及李根二人和伊莎贝拉小组的详细事情。”

“那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一些事了,藏着掖着也没必要了。那我就简单说说这几个人吧。”

“不吝赐教。”

“先从最开始的家伙说起吧。”我看四下无人,便继续道,“虽然没怎么接触过穆勒一行人,不过我个人觉得这群俊男靓女应该在队伍里面不是什么善茬吧?不用说他们日常干了什么,就平常这个表现实际上也不会有多少人喜欢。加之刚刚的一番操作,我想说的是,你其实更想知道穆勒之后会不会威胁你的管理权威吧?他们跟你肯定是比我要早,那么在历经多次战斗之下,他们可曾有过卓越功绩?”

“这是自然,没有人会喜欢他们的。就包括我也是一样。就连你一个刚来的外人都觉得这几个人不尽人意,你就可见这些人平日里有多讨人厌了。至于战功,这就像是一个笑话,从未见过他们当中有任何人对这个团队做出过贡献。”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能继续留住这些人呢?我想这里面可能有什么缘由才会这样。能说说嘛?”

“一些历史原因,比较复杂,如果你要听的话那可就要找一个专门的时间,我给你讲一下了。”

“那好,这个问题就此打住。全当我没问,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俊男靓女依照你的说法,以依附于某一个精神领袖的概念下,实际上会分为多个或者数十个。”

“我没想过,但我觉得不太可能。”

“那这事不就完了?就连你都觉得不太可能。你究竟在担心什么?是下一次行动因他们的慵懒被迫托你的后腿,还是······”

“实不相瞒,我就是怕他们反。”口中的烟透过窗户飘过,那副不堪的面貌再次出现在眼前,“再过不久我们就要离开这所学校了,在这里面虽然安逸,但待的时间久了总会露馅。所以才打算带着队伍去另一个地方。我已经托当地的贵族朋友侦查好了,有一栋野外的别墅可以当做我们下一个据点。里面有些家丁,收拾掉之后就可以进去入住了。”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能接下来的行动会违背我个人的价值观。

“等等······埃德蒙先生,你的意思是,这次迁移的目标是有主人居住的房子吗?”

“当然。我们我们的目标就是进入这个城镇,打下来以此来立足。”埃德蒙回答到,他说完便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将后面的话说出来。“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嗯,是的,不过你应该不会拒绝吧?”埃德蒙的话里透露着一抹期待,这是我从来没有看过他的表情的一天。

这个家伙的脸上居然还能看到这么多的情绪波动,看来他也有他的情感在里面。

“怎么会······”我沉吟半秒之后说道,“只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会提前告诉我这个新人呢?难道不是和最重要的官员一起来讨论吗?”

“如果我回答,我就想和你说呢?还有就是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这件事在之前没其他人通过气,而只告诉你呢?”

“唉,但愿你知道你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换做以往,我铁定是会满腔热血的去跟他舌战几回,但现在我却选择了沉默。

可能是因为我学会了学习适应当下环境与塑造新的人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