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的爆杀,让仅存的图胡兰人闪出一条大圈。这之后,我感觉林子周围紧跟着有三枪火光闪烁,眼见有人倒下这一看便知是身后的后援已经赶到。
我看向身后,树荫之下果然有脚步响起,来者一共有三人,统一撞色鹅卵石作训装束,一人一杆连发霰弹枪。
不知是为了恐吓对方还是要保持队伍里的特殊装扮,他们身上的衣着配合现场的氛围感觉上,更像是从异域来索命的异鬼。
“琉璃蝶,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一人来到我身侧,简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关切着问道。
“我没事。”
我只能笑着点头答应着,因为不认识这个人,不过,这应该就是埃德蒙所说的后援了,虽然人少了点,但有总比没有受用不少。
“没事就好,那么,是不是就是这些混蛋杀了椰子比尔!?”
他端紧了武器向前更进一步瞄准对方。这样的举动又重复刷新了他们对这异鬼三人的恐惧。
这一刻我感觉,图胡兰人的手枪在这群“魔鬼部队”眼里,只不过是些玩具罢了。
对于这个问题,我选择了沉默。
既不肯定也不否认,更没有讲出实情。
因为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事情真的败露我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他看我不搭腔,也不打算继续追问。自我认知,自动让他认为眼前的这群野蛮人就是发生惨案的罪魁祸首。
“看来是这样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敢截杀我们的车队,那你们就要做好死的准备。伙计们,给他们点厉害,这群土著的武器还停留在上一个年代。”
“混蛋,你,竟然,敢,阻止,我们,车子,必须是,我们滴!”
两帮人没经过多久的对峙,很快就因为我方人员的训斥愤怒而爆起。
这群野蛮粗犷的汉子见状不妙,依次脱下外套,原地吼叫起来,像是在达成某种仪式之后,随即拿起随身携带的土制枪炮,就想要跟新来的不速之客拼个你死我活。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画面,危险距离根本就没有保持。
大家都各自为战,互相怀揣着霰弹枪对准眼前的目标。
如果真要开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也得不偿失。
我都快捂住眼睛不敢看过去了。
哪知道,这会又有更大的轰鸣声响彻起来,林中的树叶随着这声音的距离散落了一地。
那群野蛮人中有一部分人的视线被它所吸引,而施瓦本的战士们则是一动不动。
那是两架黑鹤武装直升机,它的轮廓由远到近很快就来到现在的冲突地点。
这么近的距离我能看到机身一侧有机枪手对准了下面,不只是这样机身其余部位上面搭载的武器火力足以能够摧毁一个坦克连队。
既然这么大的家伙出现了,里面的人来头应该都不小。
这飞机应该不属于施瓦本佣兵团,要来那肯定是来自白城境内的国王军武装势力。
我本来还想看看这直升机的模样如何,构造怎样。恰巧这个时候我身后伸出一只手紧紧拉扯住我的肩膀。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触感我早已习惯,很顺从的应了他的意思跟着他的拖动来到“艾森边江”装甲车的内部,这力道与触感无不让我熟悉,也让我想起了之前跟咒清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这一刻,舱门关闭,车顶之上的武装直升机像是得到的什么信号一样,也开始突然发动攻击。
一时间,外面的枪弹划过之处尸横遍野。我仅能从观察口的尘土中窥视到几具鲜血淋漓的肉体。
这火光不仅势如闪电般袭来,也如同亮光一样闪烁其词。
“这么大阵仗,团长您还真是大手笔。说实话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是吗?对不起了,本来不该让你受委屈的。一开始没想让你跟着车走的,当时因为太忙疏忽大意了。”
格里芬•埃德蒙用他坚韧的双臂挽住了我的脖子,一股涩味很浓郁的香水飘散而过。
我没立刻有拒绝他,反而抬起手来轻轻蹭过他的双臂,用指甲慢慢划过我所能触及到的一切。
只因为这股味道成功打入了我的嗅觉之中,我还就正好吃这一口。
突然间发生的事情换作以前一定让我难以接受,但现在不同了,我感觉自己有点奇怪,有种以前不一样的想法。
我开始意识到,黛芙妮跟我说的那些话应该不是假的,埃德蒙看来……那天晚上我们真的发生了些什么,尽管以她夸大其词的比喻来看,我可以打个对折,但这肯定还是不能抹掉那天晚上肯定发生过什么。
“说实话,埃德蒙,我有点饿。”我想了想还是趁势依靠在他的怀里,用手指轻轻一点他的脸颊。
这样的手法看着很熟练,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不小的波澜。一方面吃惊于我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另一面则对眼前的男人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我扪心自问,这样子的琉璃蝶还是以前的那个琉璃蝶吗?就比如我,也是一样,这还是当初的那个我吗?
“你这是在跟我调情吗?琉璃?”
“为什么这么说?”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真是破坏现在的好风景。我心里被他这句话整的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勉强还舔着笑脸。
“因为你的手指头,就是这样。”他摘下面具露出那伤痕累累的面容,摸了摸脑袋。
“所以?你猜猜看?”我抛出问题让他自己去想,却给自己引来了一个更难的问题。
“比尔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已经死了。”
“我知道,我是在问尸体在什么地方?”
“我能说不知道吗?”
“难道他不是在车上死的吗?”
“不是。”我使劲摇了摇头,真不想这样。说白了就是我不擅长撒谎。“车子行驶到一条荒漠小路,比尔大叔说要停下歇息,然后我们就都下了车。
“你是想说,你们就是在哪个时间段被袭击的?”
我点头答应之后也没有继续回答。
“这简直胡闹!你是不是记错了?比尔他,不是这种人啊!我跟他相处了好几年啊。就我对他的了解,这根本不可能。”原本被暧昧占据的密闭空间,在他的推搡之下,突然之间变了味道。
刚才还搂搂抱抱的,现在撒手就给丢掉了。
“你这是觉得我在撒谎?在欺骗你?”我是昧着良心,说出了这句话。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当然信任你。拦截车队那一战,你所做的一切已经足以证明你是个可靠的人。”
“那你这又是想怎么样?”
“我只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罢了,好好相处的人,这么多年了,说走就走了。”
“埃德蒙,一切我都明白。我跟你一样,关于这件事,也很愤慨。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总该往前看,是不是?”
“你说得对。琉璃,事情总是该向前看的,我每天都要面对很多人死亡的消息,今天也是一样,我为什么不能忘了这一件呢?我只是希望在得知的众多消息中,这位能在我心里面多停留一段时间。”
“本应如此,他应该的。”
“先这样吧。”埃德蒙咬紧牙齿皱着眉头,“先回去,我们一会为椰子比尔大叔默哀。不管怎么样,一路上辛苦了,我给你安排更好的住宿条件。”
现在,也没了兴致继续互相嘘寒问暖。
话说到这,就到此为止了。刚才的对话性质里面夹杂了不少讽刺异味,尤其对我,但更令人讽刺的事情莫过于格里芬•埃德蒙重新戴上面具遮住丑脸,原本用以遮盖俊俏面孔的道具,现在反而要用来遮盖丑态。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相辅相成。
直升机在战斗结束之后便已经扬长而去,只留下无数血肉之花与一片狼藉的弹坑。
刚刚车外的战斗结束的很利索,等我探出身子走出车外的时候,外面已经围满了施瓦本雇佣兵。
看装束,这些应该都是格里芬•埃德蒙的手下,只不过我之前在学校那边没有见过。
他们此时此刻正在两人一组卖力打扫战场,约有三十多具图胡兰人的尸体被他们整齐划一的摆放在一个深坑当中。
这个阶段甚至还有更多雇佣兵从四面八方赶来。
在“艾森边江”装甲车的一侧,我甚至还看到有几名图胡兰人的俘虏跪座在地上,现在正由自己人所看管。
本来看着威胁性很大的追兵,在队友的反攻之下系数死亡。这个结果不免让我觉得有那么点游戏人间的味道。
车子几经辗转最后还是回到了施瓦本佣兵团的手上,埃德蒙派来了一支五人突击小队接管了装甲车的控制权,很快就离开现在把车子开向一个更加容易驾驶到白城的道路。
他们要把装甲车开到城里进行进一步的修理,经过这一次事之后可能他们会在车里加装车载机枪等最低底线的防御手段。我则抱着芙蕾雅上了埃德蒙为我们安排的越野车,跟着前来救援的大部队前往白城。
——
车子抵达白城外围村镇,已经到了喝下午茶的时候。
为什么这么说?那是因为我恰好看见有人正在喝下午茶。
随处可见的茶摊,让人印象很深刻,我不得不将现场所发现的景色与人物拍摄下来,并象征性的做好笔记。正巧那时候白城的城楼敲响起钟声,那遥远的声音到这附近也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司机把我们丢在村口附近的药田处就一溜烟的向更远处行驶过去。
我站在街头看着一队队施瓦本雇佣兵,或乘车,或步行分批次在之后也进了村镇。
直升机轰鸣也随着大部队的到来一晃而过。
当地居民并未对此有什么反应,大家可能对于大兵的来来往往习以为常,也不会在乎自己的阵子都被什么人所占领。
“琉璃!”
独立闲暇的时刻总是那么让人奢望,虽然这个地方很美也很无聊但我还是想一个人仔细静静。
哦拜托又是谁啊?我转过头追寻着找我的那人,是伊莎贝拉,那个年轻可爱又沉稳的女孩子。
此时她正快步的从一条街区跑出,身后还紧跟着一个灰白色迷彩服的士兵。看魔术贴与贝雷帽上的军徽,应该是国王军部队的战士。
“更大的麻烦又要来了啊。”看着向我奔来的人,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还是想想怎么跟她解释比尔的事情吧。”芙蕾雅撅了噘嘴。这话随是废话,但我真的深感同意。
伊莎贝拉带着国王军的干部很快就来到了我的身前,我刚要开口,就感受到了她带给我的温暖。
“看到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听团长说你们遭遇了流寇的袭击?”她紧紧抱住了我的身体,我也轻柔的回应着她的背后。到目前还不算太糟。
“费尔曼······情况似乎有些不···”
“你不必说下去了,埃德蒙之前已经把事情都跟我说了。”
难以让人开口的话语被她抢先打断,我们互相松开了彼此。都在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看谁先说下一句了。
“喂!我说,你们女人之间就没有其他事情会做吗?一见面就总是感慨。”旁边那位国王军士兵开始发话了。
他走上前去,几乎快要遮住伊莎贝拉的脸。这个举动又引来新的人。
“苏拉,这里又有你什么事情?你会吓到她的!” 跟在身后的年轻军官走来,向着我们现场几人脱帽表示敬意。
“国王军白城卫戍队少尉,赫拉布罗·彼得罗夫。这么长时间,难得见到有这么靓丽的女士们到访,欢迎各位。”
粗俗的士兵见有长官过来,嘴巴一撇悻悻后退,虽有不爽但又不敢表达什么,他的到来让这家伙站的更加挺立了。
每到新的地方总是会认识新朋友,陌生人的解围总是很受用。于是开始打量起这位年轻的军官,鼻梁高高,眼睛很大,嘴唇轻薄,身材高大,一席称身的蔚蓝色军装站在当下,被白皑皑的城镇衬托的无比阳光。是一位长相与谈吐都很绅士的帅哥。
“我叫琉璃蝶,我喜欢新朋友。”每当这种时候,我总是会系统化的笑一笑,来表达我的友善。
“这么说,这位琉璃蝶小姐就是被外面流寇所包围下杀出重围的女武神嘛?”
“女武神谈不上,就是我觉得我现在挺倒霉的。那种感觉你不会想感受的。”
“是吗?我倒不这么觉得,与你说的不一样我反倒是觉得恰恰相反。这对我来说应该是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是吗?那还真是厉害。”
“少尉,这位就是我们最后的同伴了,我想我们的人都到齐了。是该给我们准备好住宿的地方了吧?”伊莎贝拉·费尔曼并不像让我们之间有更多的交谈,她在赫拉布罗说出下一句话之前,抢先一步走上前来握住了我的手,又转过头对着赫拉布罗讲道。
“当然,我就是为此而做好了准备的。不过可得委屈你们这些姑娘了,本来打算把你们安置在市政厅的宿舍的,可惜刚刚因为那边有些人操作失误,不小心将一些药剂还是试管什么的引爆了。现在只能安排你们住在距离镇庭外边的大酒店喽。不过条件也差不到哪去,你们的那些小姐妹可能已经先行一步了。”
“欧也妮·葛朗台?我就知道。”伊莎贝拉默默地念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她好像在酒店门口登记的却是是这个名字,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介绍一下吗?”赫拉布罗问。
“也许吧,不过我们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需要休息。”
“那就这样吧。你开车带几位女士去酒店,之后立刻回营地报道,今晚我们需要例行开会。”
“是!长官!” 站在费尔曼背后的士兵背着手大声回答,就好像是故意的一样。得到肯定之后赫拉布罗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跟着其余的卫戍队士兵去往了另一处。
见到“麻烦”已经离去,这姑娘像是松了口气,按部就班的让那名士兵帮忙搬运行李与武器。我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稀奇的事情后,就跟着他们上了一辆已经事先准备好的军用吉普车。
一路上,可能是因为避讳的问题,我们几人全程都没有说话,直到车子开到赫拉布罗所说的那个酒店之后······
我开始问起她来:“你好像对这名军官有点···”
“你是想说敌意吗?”她下车后只顾收拾行李,完全没有想到我会问出这种话来。
“有那个意思,但也不全是。我知道你可能知道点什么,如果有顾虑能分享分享给我吗?”
“也没什么,你没看出来他在跟你调情吗?”
“啊哈,是吗?我···” 突然蹦出的敏感词汇让我小脸一红,但我还是忍住了那种爆发的感觉。
“开了个小玩笑别介意。”我脸上写着什么应该已经被她给看透了,她一转之前的态度给我继续解释道,“只是我们曾经是同学,我了解他的一些事情。别介意。”
“好吧。”
这段插曲,在我们三人进门登记入住酒店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谁能想到在战争年代,从事军旅生涯的时候,不是在野外睡着行军床,而是住着还算奢华的大酒店呢?可能目前为止全天下,也就诺登哈亚独此一家了吧?
说是登记,其实也没有那么繁琐,只是象征性的在门房前的登记铺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与性别,想要住什么类型的屋子即可。
因为贝尔已经死亡,重任立刻就落在了费尔曼的身上,因为还需要管理整个施瓦本佣兵团的后勤仓储,她虽然登记了一件屋子但没有去住的意思,只是帮助我们梳理了一下目前佣兵团以及白城地界的所有状况。
这个地方虽然到处都是白色砖瓦耸立的建筑,但直接称之为白城还是不对。确切的说,这地方算,最多只能是白城的一部分。
整个白城境内算是划分为一个省份也不为过,但是国家军在解放之后将它降级为城市单位。我们所在的位置这只能算是白城管制下的其中一个村镇。
因为战场上节节败退,国王军在白城的部队无法与其他主力部队取得联络,既无法会师更不能支援。
于是,目前的驻扎在白城国王军最高指挥官是捷尔维尔,他将仅存的部队化整为多个战斗单位分散在白城境内的各个深山与密林中。
现在所在的这个村镇,算是白城边境地区,算是国王军为数不多所掌握的文明地段。
在镇子里,施瓦本佣兵团的佣兵们可以携带武器,但是如果做出任何扰乱当地民生的行为,国王军在当地的卫戍队有权当场射杀任何不守规矩的人。
而现在,因为受到邀请捷尔维尔伯爵的邀请,所有佣兵团成员暂且驻扎在这个镇子。
不过,这个地方不是适合长久发展的据点,新的团部很有可能就会在佣兵团领袖与捷尔维尔伯爵之间的商议下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