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开曙光庄园后,一路上的畅通让我顿感惊奇。与白镇交界处不同,一路上你能看到很多前往白城交易的村民和商贾,他们多数人还采用远古时期利用牲畜赶路的方式,一些有钱人则开着自己的轿车走在土路之中。

从他们脸上我几乎看不到一点关于战争的影子,就好像这附近已经多少年没有发生过冲突似得。

途中本以为会遇到临建巡查,路边索要保护费等麻烦事情,有意思的事那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就连官道上的国家军士兵也都表现懒懒散散。

等到了白城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我是乘坐大客车进入到白城内部,刚一下车就被白皑皑的雪花墙壁给吸引,这里同白镇一样,除了极个别标志性建筑物以外,所有的房屋都采用纯白色的石头筑城。就连房屋顶端都有人刻意的去用白漆去点缀。

世界上美好的事物总归是少有,我站在公交车总站的广场之上,细细感受几个街区所吹出来的微风,一边听着马儿铃铛的晃动,我能闻到巷子深处的美食香气却不能用眼睛细细亲身感受这座历史古城的别样风情。

很简单,那就是眼里出现了瑕疵。

大巴车总站点附近的艺术墙上,被人用黑色的油漆涂抹了大大几个字符。与白城的白雪墙壁形成一个鲜明对比。

内容就是下面的一句话:

坚决抵制集权独裁,快来加入我们,一起创造属于新世纪的辉煌。——这句话在是我见过所有的话里算是最过温和的了,类似的内容随着眼睛的移动,出现在了视网膜的各个角落。

这些标语的内容大多都跟暴力有关,设计这些口号的家伙在我看来就是蒙昧外加无知。硬要找出一个凶手,那这罪责肯定是非国家军莫属。

这群打着自由革命旗号的脑残跟疯子。

他们对世界秩序,政府执政有着很浓烈的仇恨,而且我还发现有些话是专门针对资本阶级的,这里亦不多做描述。

我用手仔细触摸着白城内部的墙壁,心中不由一阵感慨。也是第一次感觉,独裁专政的好处。这是实话。

如果不加以管束约束,“乌合之众”们总是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明白的理念而起兵闹事,法不责众是吗?

不过白城在内战爆发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像其他省份一样纷纷加入“运动”,省内居民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肯种地也勤于收集自然带给他们礼物,常年的安稳生活让他们酒足饭饱,也没什么可诉求的。

但是这样的良辰美景就在第二年被打破。

白城终究是没能躲过国家军蔓延开来的战火,美其名曰“解放”。但他们却一点都没干过类似的事情。他们赶走了国王军武装势力,处决了当地所有市政治人员,建立起了自己的军政府。

开头几年除了维持治安战,强制征兵,勒索地方乡绅以外再没管过其他的事情。

国家军士兵大部分都是临时召集过来的武装人员,成立军政府只能对当地对外管制起到一定作用,却不能给城市带来任何有益的发展。

也就是最近一年靠着白城商会众多商贾们的努力,这才给白城经济恢复带动了起来。

就现在朝廷给出的情报,白城这一批国家军与裴斯泰洛齐博士麾下的队伍,不能完全算同一股势力。

人家裴斯泰洛齐是纯精锐叛变成立的后日谈部队,而这一批除了最初跟着裴斯泰洛齐相应造反的正规军外还夹杂了一批民间武装。

两票极端合并在一起,虽同为“一家人”,但是这些民团组织起来的兵力实在是太大了,久而久之就不会听从前正规军的管控,其他领域的特务给出的评估是:能有大的发展几乎不可能。

且依据我手里的地图描绘,白城地区早在内战之前共被划定为三块区域:城塞,白城,教区。

造反活动开始之后,“国家军”势力就占领了白城城区,为了能够获得更多的补给转而又把已经分给秘密教传道的领地给占领了。之前处于军民两地分治管辖,当时的白城伯爵阿斯巴鲁赫尽可能的利用有限兵力进行镇压,只可惜效果甚微。最后一战因中了一颗脏弹没能及时清理感染而死,只留下那一块白城城寨属于当地贵族的伯爵领采邑。

最后的城寨由捷尔维尔伯爵继承。

国家军一开始本想一鼓作气消灭这个手捏两块伯爵领的新兴贵族,但是白城城寨区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差了,没有专用的勘测地图很难在这附近穿梭自如,国家军在这里没有空军部队,再加上也没什么资源,所以这个地方一直是被划定为废弃的。

也就是凭借这些天然屏障,捷尔维尔时不时就领着队伍出来搞搞偷袭。

一开始那地方是捷尔维尔领着他的私兵在森林里跟国家军打游击对抗,可能今天他们偷袭一个哨卡搜刮完物资后,第二天就会去扮演劫匪去抢劫国家军的补给车,这样的日常持续了很长时间之后,直到国王派遣了几名骑士团成员协助作战,这才一鼓作气将城寨附近的叛军势力给完全消灭。

再后来,又来了一支国王军的兵团前来协助作战,就这样捷尔维尔伯爵手握,骑士团,国王军,以及自己的私人部队的力量刚好和城里的那些精锐叛军打的个难分难解。

此次的目的可能有些模糊,不仅要摸清楚国家军在白城各个区域部署问题,还要找一找托米尔上校的影子。

因为没有外援,因此我可能要在城区里呆着上一个周都有可能,可我没说要离开多久,不知道耽搁时间长了,回到佣兵团的时候埃德蒙会不会发火。

正当我因为接下来任务目标而被困扰时,一个男人的出现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

当我注意到他时,他正从车站北边的胡同走出。那是一名国家军军官,看肩章应该是少尉,哦,又一个少尉,一身军戎装,踏着锃亮的马靴,还带着灰褐色的墨镜。他在刚到车站的时候,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停靠了约有几十秒,就转而向着另一条街走去。

那盖帽在强光之下被压的很低,尤其是这种天气,不仔细看还真没办法辨识,再加上瘦弱的脸颊,如果仔细观察,皮肤和身材明显与其格格不入。关键是他左右两侧居然没带卫兵!

东陆人喜欢旅行,单说西域诺登哈亚境内出现一个东陆人不足为奇,但是你要说诺登哈亚里出现一个东陆人军官这就是一件十分离谱的事情,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国际形势,西域这几年逐渐抱团自成一体,大多数国家基本上默认秘密教唯一对外原则,即东陆威胁论,只因为这片不受他们管控的大陆上充满了形色各异不可言表的宗门法术与天机秘宝。

因为这个理论,基本上不会有国家会让东陆人掌权,哎话是这么说,如果不是多民族国家,谁又能允许被异族所统治管束呢?

况且这家伙长的还跟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特像,那就是蜂机关里面的干部——秋蜂。

刚到诺登哈亚的那次见面礼可是让我终身忘怀。

拦截车队那一次假黛芙妮抓住的那两人应该是被派来的新手。

这一次,又让我在白城遇到了他,这样的迹象不能说根深蒂固,大概也能推断出卫国的特务在这地方有呈现出狼獾之灾。

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道理,我怀着一肚子怨气与怒火渐渐的向其靠近,手袖里的金莽匕首也已经滑出,刀身现在就藏在手心之处,就等我靠近目标后完全滑落完成击杀。

卫国这个国家在东陆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算小,虽然与黎国并不接壤,但难保以后不会打仗,趁着这个机会杀了他既能报仇又能保证日后开战免除一个祸患。

跟踪目标在间谍课程上可是一门难度较大的技术活,跟踪一个人听起来很简单,但这门技术的核心的指的不单单是如何准确跟踪目标移动至目的地。

而是在有限的条件下间断跟随并进而预判目标下一步行动,因为有被察觉的可能,途中如果有必要你甚至还不得不考虑重新伪装,加之目标人物同为谍报工作者。

其所掌握的反侦察能力很有可能会让我暴露自身,我第一时间就觉得,单独跟踪更是这里面最不妥当的行为。

我现在这样于人群中跌跌撞撞的追逐其实就是犯了大忌,对方稍加注意就有可能认出我。

但我也有自身潜在的优势,化妆技术会骗过他的眼睛,黛芙妮送我的这套衣服也能混淆在这个社会之间不至于那么扎眼。只是,这衣服的色彩要是长期出现在他眼角余光左右很可能就会转变为劣势。太近不好找视野盲区,太远又会因为自身的伪装。

所以杀掉秋蜂这件事耽搁不得,最好是等他过了人员密集期区之后,速战速决,斩草除根。

秋蜂走的很快,脚上像是摸了润滑油,一眨眼的功夫飘进街道里,就没了身影。但我还是顺着他留下的轨迹找到了点蛛丝马迹。

当我到达秋蜂消失的位置时,发现他从一家书店中走出,怀里还抱着一摞文件与报纸,此时此刻他已摘下墨镜,俊眉对着街道对面的女人上下翻动后,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

他是来这里出任务的?还有闲心去跟当地的妇女调情,还是说他已经凭借自身努力混进国家军编制内部了?依叛军最近的脾性,野路子会收这种来路不明的可疑人士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压低心中的怒火,从周边的门市店前的“爱心水铺”里取了一瓶冰镇的玻璃泉水,现在是初秋天还不算冷,我装作路人一边品尝这触手可及的圣水,一边假意在附近的门店玻璃展柜前欣赏着眼前的货物商品。

玻璃倒影前,只见秋蜂大摇大摆的走去,细骨修长的手指卷起面前女子的头发,光影倒映出他清晰冷冽的脸色,女人面带笑容的用手轻挑他的下巴回应着这份触感。

看到这一幕,说实话,我都快要吐了。

“哎,小姐你买衣服啊?快快快,进来看看我这里吧。”

俊男靓女,香肩舌吻。

正当我看的仔细想要预测他们下一步的走向时,一个中年女人用力拍打了我的肩膀,那力道似是在捏劲道十足,若不是我之前有过做按摩的习惯还真就被这女的给弄疼了。

“我昨天刚跟人进的料子,白城里只有我们家能定制,如果您喜欢成衣后台柜子也会有,看您这款式这色泽,八成是会挑衣服的贵客,来小店里选衣服绝对让您满意。”

“不,谢谢我在等人而已。”我压低了声音娇声的拒绝她。

可这不但没有让她就此罢手,反而变本加厉。

推销还在继续,这次的“进攻”更加猛烈,似乎暗地里有着非此处高低绝不拿下的意思。

秋蜂与那女子亲热完毕之后,互相牵着对方的手准备离开。眼前的大妈还在不依不饶地地着我的手臂。

这家伙真是碍事,有点太过热情到头了吧?

眼看着目标即将离开。

我察觉到周围有点不对劲,微微蹙眉,怒火开始无以复加地爆发,睁大眼睛盯着那中年女人。

用手里的玻璃水瓶死死地抵住她的脖子,沉声道:“你这个该死的东西,我说了,我不需要,还要我说多少遍。要是想死我就,嗯!”

我做了个把瓶子打碎插入她脖子的举动,甚至还为这个行为配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声音。

那女人这才放手,吓得连连后退,嘴上还哼哼唧唧似是不满。

连自己的人设都顾不上了,有的时候,如果你不反抗,别人就会认为你是个好脾气的人。

我快速地在大街上奔跑,穿过一道道人群为的就是能够跟上秋蜂的步伐。

说起来这对男女跑的速度那叫一个块,就说一会话的功夫就已经把我甩了四五十米的距离。紧赶慢赶,穿过一道道人海,中间撞了不知道撞了多少人的肩膀。却发现跟着,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一片集市之中。

放眼望去周围全部都是人,而目标早已不见了身影。

“该死!我是真服。”

对方应该是发现我了,所以把我引到了这么大人口密度的区域。

我紧握着地匕首又重新收了回去,计划失败,看来现在只能找个新的落脚去处。

旋即,准备离开此处,结果又被人给拍了肩膀。

无缝衔接是吗?

“哎呦,这不是琉璃小姐吗?瞧瞧这打扮,等等你们不会是已经打到白城周围了吧?我最近也没听见有打枪的声音啊?”

说这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摊主,声音飒爽还很熟悉。若记得没错的话,声音的主人因该是假黛芙妮的。

她此时正在我身旁一侧的货摊处微笑着对我招手,另一只则掩面轻轻摆动。

看来没错,应该是她了。这是第一次见她卸下伪装后的样子,这散发出的气质骗不了我。

这时候的她一改我们两次相见的模样,初见时她还穿着一身的数字迷彩,搭配厚重的作战背心,这第三次见面就是换了一套宋制两篇璇裙,头顶流苏髻,发插碧玉簪,清脆的墨绿与青蓝相交于裙面,裙摆在阳光照射下显得似宽似窄普普通通又带点清秀,就像翠绿的竹叶枝头里裹了一层霜那样。

这······

活脱脱一看就是一个颇有智谋管家严厉的女老板娘打扮。

我揉了揉眼睛,一时之间没敢相认。

“喂喂喂?你还好吗?”她鼓起脸蛋,撑起淡红色的腮红,那鼻梁高高挺起,一条完美的线路勾勒出整张嫩脸。

“黛芙妮?”因为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只能弱弱的喊出她之前假冒人的名。

“对,就是我。看来你还不傻。”

“什么傻不傻的,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这。”

假黛芙妮挑了挑眉,垂眸微言“我也是一样,没想到你会在这呀——”突然她拉住了我的脸颊,狠狠地捏上那么一把。

我稍微一吃力,疼的龇牙咧嘴,这人还真是不讲究。

“继续之前那个话题,你人都现身在省会的城中心了,这两天我没出城,是不是说明佣兵团已经打到白城了?”

“打住,我说你不是来去自如吗?在施瓦本里连续两次扮演团长的妹妹,应该也会有眼线吧?城里其他同事呢?为什么这种东西还用问我呢?”

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但胡说八道也是有原因的。

我感觉她那种性格就是那种难对付的人,你要是问她肯定不会告诉你,不仅如此还会有类似的条件。

既然都这么巧了,那就利用一些话术上的小“陷阱”来获得一些必要的情报。这些话连续反问,如果她性格是我想的那样自然会全盘脱出,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可不会对敌人犯这样的错误。

“这个问题问的我很没有意义,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使用电子设备。因为城里没有居民有这种东西,被人看到会惹人怀疑,最后是我自己没有选择出城,所以这些消息我都不知道,但有一点消息我还是有人脉能给我提供的——即国王军武装势力还藏在山上没有下来,打头阵的只不过是你们这些雇佣兵。”

“是吗?我要是告诉你,这个所谓的头阵是我们佣兵团自己一意孤行选择的你信吗?”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你是偷跑出来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怎么不去思考一下。应该说,这次行动从根本上就没有获得雇主的授权。”

“那你们还能在白城这一片混下去,难不成是给了捷尔维尔什么好处吗?别告诉我埃德蒙磕头谢罪了。”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我抬高嗓音,打消她这种说法。声音吸引了几个路人,但很快又被其他声音给盖过,成了昙花一现,“事实就是捷尔维尔把某一块地的使用权划给我们了,仅限白城伯爵领,这算最是租赁佣兵团费用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我听说就是因为可以给佣兵团永租一块地作为条件我们才来到白城,定期维护费少不了。”

“你说的这些事情我都有了解。不过我没什么兴趣了解维护费之类的,毕竟不算业务范围之内······你懂的。”

“我还没说完呢。”我意识到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让她别着急,“我们把曙光庄园给打下来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曙光庄园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为了避免有重复的,我现在跟你确认一下,是不是有很多草坪,草坪中央建了一栋独立式车库的那个曙光庄园。”

“就是那个,这附近还有其他叫曙光庄园的地方吗?”

看来埃德蒙说的是对的,从假黛芙妮的表情来看,应该算是不小的麻烦了。她比我更早的混迹在诺登哈亚,就算没刻意的去说,全国各地估计也跑了遍,地方上的情况她应该比我们这些外来人清楚的多。

“看你的样子,你该不会也参与突袭庄园了吧?这可真是个‘惊喜’,有多少人在行动中阵亡?”

"我们这边没有任何人受伤,进攻几乎是割麦子一样,把整个园区杀了个底掉,而且还抓了一个国家军的少尉级军官,这个你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吧?"

“黑色三角鳍的地盘······既然抓到一个,这么说他们跟黑帮有交易?”

“你问我,我又去问谁?您在当地时间最长。”

“哎,那好吧。我换一种说法,你们抓到俘虏没有连夜突审吗?”假黛芙妮说。

“这项工作不是我负责的,审讯的工作现在正被一个叫彼得洛夫的军官管着呢。”我没好气的回了她一嘴。

“那你们这算是什么?鸠占鹊巢?随便找一个地方打下来就说成是自己的基地?”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火药味,我觉得埃德蒙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看到豪宅就像占为己有的,况且我们在庄园的后花园里发现了一些被凌辱的女性。看来他们不是在玩什么把戏。”

虽然身处异国他乡,可我们都有各自的底线。刚刚那些事应该是触及了她的一些愤怒点吧?我这样想着迅速的掏出怀里的日记本,并把夹杂在里面的照片递给了她。

随身携带这种东西的习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但今天给了我解释的机会。

“你居然随身带着笔记本?”她接了过去,一张又一张反复翻看。

“这是日记。”我提醒道。

“正经人谁写日记······等等,这个是。”脸上的额珠因上下起伏的褶子左右晃动。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在拍摄一种奇特的影片。”

“成人录像?”

“是的,尽管不太可能。但是,怎么说呢······看起来像是无人机拍摄的,你有多少把握这是真的?”

还是不相信?那我只好放出大招了。

“你翻开笔记本最后面那几页,里面的几张照片会告诉你,这里面一切的答案。”

最后的压箱底货浮出水面,一共八张照片。从走廊到独立式监牢,内部放置整齐的刑具,哪些被关押起来的女人,以及玛利亚·巴卡洛娃被折磨的伤痕。那是她被锁在床上的照片,这些都是赤裸裸的证据。

当时条件不是很好,虽然我觉得她有必要立刻做一次系统性的妇科检查,孩子年纪还小就已经经历过很多事情,这对他将来的,可能还造成一定不良影响。

“这最后一张怎么还有一个小孩?”

“她叫玛利亚,玛利亚·巴卡洛娃。”我收回照片跟日记,假黛芙妮就站在原地呆若木鸡,那红润的朱唇微微张起,想说又说不出话来。这些表现显然是对照片里的内容难以相信。

“话说,你在哪里拍到的,这些。”

“如你所见,也同我刚才说的那样,这些照片来自曙光庄园内部。”

“这简直不可思议。外人看来就是这么的离谱,作为半个本地人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寻常的不能再寻常了。”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从在斯达汀联合城国工作期间我就遇到过近似相同的事情,到这里对我也只是眼前一亮,这并不是新鲜事。每时每刻这个世界上都在发生类似的事情。”

“这样想就没错了,这世间有光明就有黑暗。这件事唯一让我惊讶的就剩下庄园本身。我都好怀疑我还是不是这里的‘东道主’了,想不到曙光庄园居然是这种地方,居然藏了这么龌龊的事情。平常穷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们有钱人已经做到了炉火纯青。十分有趣,十分有趣。”她说了很多,无非都是体现的过度震惊与常规的反讽,“不过嘛,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就是关于整个白城,乃至于诺登哈亚全境都在发生的事情。”

“愿闻其详。”我说。

“来这里,到摊位上坐坐。你看我,光顾着跟你斗嘴,既然你都到白城来了,那我就跟你讲讲我来这的故事以及你那个小朋友有关的事情。”她拉着我的手,迈着轻盈的脚步划到路边上的小摊位。

如果有人这时候在看我们,一定会注意到一个穿仿宋制汉服的贵妇小姐拉着一个平凡的西域少女坐在地毯上。

这样的装扮本身在集市上就很惹眼,现在回到摊位中,顾客们纷纷脱下外套想要凑近了去看。

假黛芙妮的货摊其实并非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只是站了位置放个地毯,摆上货物她本人就蜷在上面等着顾客上门挑选。

她是占了很大的地方,在这一片区域摆了十几个地毯,外加一个木质铁板结合的小货位,这些地毯各自职能不同,有些是为了给顾客留下来歇脚,有些则摆满货物由几个雇员联合看管。

而那个货柜上除了有个出纳之外,没有摆放什么东西,它的职能被定性为收银,不管怎么讲把这些东西结合在一起看,都像个露天的简易商场。

宋制璇群清新靓丽的冷色调,和修饰性是现在东陆很多女人的选择之一,身形气场的双重加持续久下往往在这样的打扮下女人们总是有种邻家小妹的清秀感。

这也难怪我们一进入范围之内,就会有顾客跟着过来,八成是过来看她的。

毕竟东陆的汉服,对于诺登哈亚王国的百姓来说,也算是异域风情的一种了。

“呼噜噜——”

“来,这里,诺登哈亚特有的玫瑰茶。”

这块地毯上就我们两个人,上面摆了不少器皿,这可能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咚——”

是茶杯放在木盘上的声音。我按照她的吩咐,学着别人在地上盘膝而坐,而假黛芙妮因为璇群的原因就只能跪坐在原地继续处理那些玫瑰花茶。

远处几个地毯上的客人偶尔还是会不经意间瞟向这里,眼神里面充满了欲望。我觉得要是没有周围的士兵来回巡逻维持市场秩序,这些性欲旺盛的“野兽”也许会一拥而上把我们撕成碎片。

“你不喝是不是因为周围有很多男人在看这里?别担心,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一天了,前段时间我都不敢穿襦裙,一出来就老是有人跟着我。”

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很不专业。

我眼里的她现在只是个女人而非一个特务,我本来想提醒他,如果在意这些男人的目光的话,那不应该穿这身衣服出来,这样就能避免这种情况了。

但是话刚到嘴边儿又立马咽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在正常时间待惯了,也可能是和男人们混的时间比较长,我总是不知不觉中自然而然的把我的视角和思考范畴全部都带入到男人身上。

“唉——嗨”一阵长吁短叹过后,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不是不喝,只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奇葩的集市,为什么大家都在利用空地铺满地毯,放眼望去全都是这样,这简直就像一个简易天然的商场一样。”

“这又有什么,这就是这个地方的特色,不单单只是白城,诺登哈亚的其他集市只要不是刮风下雨,都会有这样的集会,你觉得奇怪我还觉得奇怪呢。一不小心又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了,算了算了,还是讲讲你那个小姑娘的事情吧,包括黑色三角鳍这个组织的秘密吧。”

“你不会是因为我跟你说了些骇人听闻的事情后,拿不出新鲜玩意跟我说才借着这个话题吓说的吧?”我笑了笑对她说,“我听艾德蒙说,这些人不过是一个单纯的黑社会组织。”

“哼哼,你还别小看了,说出来能吓你一跳,其实曙光庄园的事情我之前已经有些略有耳闻,只是还没有证据,这些照片算确认,这房子墙壁上的花纹不会有假,是曙光。顺带一提,你们捣毁的那个地方不过是黑三角鳍手底下其中一个堂口。至于那些残花败柳,应该都是靠着黑三角的各个堂口堂主之间相互配合相互照应的,他们通过绑架,拐卖,敲诈蒙骗,金钱诱拐,债务胁迫等方式把所女人们都弄在这个地方。”

“那白城还有其他黑恶势力吗?就类似黑三角鳍这样的组织,他们也干绑架的事情?”我接过相片,慨叹一声。这是才真真正正去看这几张照片的第一次,看着这一个个惨白的面孔,叹那鹤归华表。

“当然有,但是黑三角鳍是白城最大的帮派,王国其他省份也有很多这样的社团。它们在斯达汀联合城国,白鸢尾公国,蓝鸢尾王国,潘达瓦这些地方都有分会堂。”

“斯达汀?我曾经就在斯达汀内部工作,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可能是规模不大吧?国家动荡,这些年黑社会都出来公开招募那些在犯罪上有造诣的年轻人了。我之前在他们的会馆门口得知黑三角鳍在斯达汀那有分会所,这种事情就不要见怪了。他们连小女孩都不放过,其他王国律法严苛,这种人无非是些断梗浮萍的命而已。”

“说起小孩,我有必要跟你仔细说说。你们找到的那孩子,叫什么啊?我给忘了。”

终于说到正题了,我很欣慰,听她絮叨半天,她不是喜欢直接一点不浪费时间吗?

“叫玛利亚,全名是玛利亚·巴卡洛娃,这姑娘逑得很,不是很喜欢说话。但跟你熟络了之后,又会把你当成一种依赖。”提到关键性问题,我会刻意的压低声音,想表述一下我对玛利亚身份的猜想,但看了看四周虎视眈眈的男人们,我还是放弃了。

刚刚那些话很有可能已经被一些人听进去了,假黛芙妮倒是高谈阔论的样子,完全就是把周围的贵客当成空气。

她又提起水壶放好了花瓣,重新涮洗磨砂的杯子,替我换了一种口味的茶。

“来!”

“——呼呼呼呼——”

青绿色的茶叶混合着花瓣,升腾起来的热气都变得昏黄。

“这是我自己嫁接的,目前还想不到名字。听说你是个才女,不如听完这个事情之后帮我为这个茶取个名字吧。”

“好吧。”

“那我就开始了,这事不光彩,要小声说,所以你知道娈童癖吗?”

“我知道,那是变态的一种。”我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初尝第一口阵阵酸甜,接着回味的时候味道一转成了酸苦。

“我是三年前才到这里做生意的,那时候的白城还没有现在太平。黑暗蔓延总是会在角落里发生,凭借肉眼你几乎很难看得出这地方已经成为犯罪分子的摇篮。初来乍到的人一般都会被城市洁白的墙壁所迷惑,之后错误的认为这是一片圣洁的角落。当时我就跟大多数女孩一样认为这地方是个非常适合居住的城市,只可惜我错了……”

“你认为的错误是因为这个城市的阴暗面刷新了你的认知,还是因为亲身经历过蔓延出来的黑暗所带给你的伤害呢?”咬了咬牙,索性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各有渡口各有归舟,这样的形容我觉得还是不够恰当,人眼睛里都是没办法容纳瑕疵的,尤其是沙子。别的不管他们都会先去处理那件事,那时候刚刚仅仅毕业一年,就被组织派到这个地方执行潜伏任务,我所历经的第一个任务就让我饱尝了这一行的心酸,那时候只是一个简单的暗杀任务,目标在车队掩护之下到达白城境内。我是二号狙击手,说是第二,其实基本上大部分情况都不需要我来开火,因为任务一般都会被一号位完成。就是那么巧合地是一号位恰巧失手了,而我这个二号位因为无法下手而让目标逃掉了。之后的情况可想而知,工作上被上司斥责,日常又被当地人钻法律的空子敲诈我,我以为真是我自己的原因,后来一位老特工的一句话,让我在黎明时分的屋顶痛哭了许久。他那个时候找到我,拍了拍了我的肩膀安慰我:你还年轻,处事能力与心理承受能力虽然受过训练,但一到真刀实枪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会犹豫的,以后就精明了。但是你作为最后的保险,任务失败是明摆是事实,所有人都知道这点你永远洗刷不掉。听完这话,那时候我才感觉我有多么无助多么孤独,原来大家其实都是在各过各的,也就只有任务期间才会聚集在一起。我不知道我一个人,这个异国社会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适应。”

这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故事,但是我在听到它的时候,却有一种深深的同情。

“很难想象任务失败之后,你没有被立刻换掉,依照朝廷的内阁办事风格,这样的瑕疵可能会断送你的整个特工生涯的。”

“是啊,可能是有人在幕后求情,也有可能是这次任务根本微不足道。后来这几年我也想开了,不是大家眼里容不得沙子,只是我的世界如白纸一张,经历太少了,有丁点儿污点都分外刺目。在这样一个专业性强调十分浓厚的工作环境下,有稍微一点失误都有可能酿成大祸。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拼命地训练我自己,我告诉我自己,只有尽量这还不够,这还远远不够我必须更快更强。”

“是啊。我觉得你最后总结的非常有道理,这也是我这么想过的。一直不断地历练自己,一直到足够多彩的时候,几个黑点也就毫不显眼了。”

“——呼呼呼呼——”茶杯又被倒满。

说到这我们两人四目相对之后都乐的高兴了起来,这种畅快可能就是来自两个人拥有相似价值观所难得的可贵感吧。

绝大多数初出社会的年轻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所以老一辈才说,吃亏是福。不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那么,你暗杀的那个任务目标现在怎么样了?组织后续有补杀吗?”我问道。

假黛芙妮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一下子被这个问题给怔住了神,笑着的脸以翻页式改变,呈怏怏不乐之态。

“哪有那么容易,国家军有的人傻但也有的人很聪明,很明显我们遇到的那一批就很聪明。后来任务失败,它被军政府保护起来,据说是被安排到圣龙帝国去进修军工了,我那时候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手,现在嘛······”

“现在呢?你明白怎么回事了吗?”

“当然,孩子是一个国家的未来。尤其是那种在学业上天资聪慧的孩子,在这个破地方显得尤为重要。诺登哈亚那些王室成员还在想着怎么压榨黎明百姓,裴斯泰洛齐博士就已经还在没有全国解放期间预先想好要让一批小孩出国深造。”

“所以朝廷为了压制西域的发展,不得已才将命令你们去暗杀这些孩子?听起来足够变态的,孩子终究是无罪的。他们什么也没做,仅仅因为一点天赋展露就要被杀掉。无论是境外势力,还是本国内战似乎在这一方面大家都有各自的算盘。”

“不错,很少有人能这么保守客观的评价了。之前那位也是这样的人,她跟你很像,但怀揣着很高尚的理想,性格也很不错······瞧我又跑题了,又一次,平常我不是这样的,继续说恋童癖的事情吧。那些孩子,这些年他们学精了。知道做好保密工作了,同样的,拐卖小孩这种生意也开始盛行了。尤其是在两派交界处,白城算是一个中专点,就包括你说的那个玛丽亚,那孩子如果不出意外,她肯定也是被拐卖的。”

听她这么说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从发现玛丽亚·巴卡罗娃被锁在床上的我就猜到这些人可能有类似的活动。

“如果有可能,我会顺带把这条拐卖人口的线路给它拔掉。”

“黑三角鳍在本地势力最近呈直线式上升,我能告诉你的是,他们会化妆成一般人潜入到王室控制的地盘,肆意掳走一些适龄儿童,一般男孩会加以训练成为下一代革命军的新生力量,里面稍有学习天赋的会被安排到各个国家接受教育,女孩也是一样,就像化学实验一样,没有‘化学反应’的孩子一般就只能从小接受那种训练。”

“话是这么说,黑三角鳍这群混蛋到底是怎么得手的?我听了半天,光听你说他们三番五次的成功。完全没有失败的案例,这么个如同末世一样的年代,不说教育问题,起码挨家挨户为了避免在战争中受到波及,他们的孩子不都是会接受过类似的训练和眼见的遭遇吗?”

假黛芙妮听完只苦笑两声,暂时不做表达,将碗中茶水一并撒去,又支开一瓶纯净的泉水撒入其中。我刚刚才尝过那款先苦后甜的茶水,简略的得知了她在诺登哈亚的起始,这一举动可能象征着接下来的所说的答案。

于是我学着她的样子,把茶水一并倒入茶具上的顽石之中。见她也为我续了一杯后,这才得以肯定接下来的话题。

“试想一下你作为一个小孩,没有经济能力,没有社会阅历,更没有能够摆脱某人的搏斗条件。这种背景之下,再遇上那种傻逼父母,他们会说你偷东西,更有甚者会用离谱的吸毒罪名安插在这些小孩的头上,打着‘如果不想被骂’就乖乖照做的言论,去恐吓,去威胁······所以······”

“恋童性犯罪,多数都是从‘性诱拐’开始的。哪有那么简简单单粗暴的介入,这些小孩也都是被‘软控制’受害人慢慢的不会反抗,乖乖顺从。这也就是说,多数人这么干之前都是会友好的接触这些孩子的父亲与母亲,与他们建立更深层次的关系。黑三角鳍的黑帮成员正是利用了这一点,隐藏于市井之间才屡屡得手。基本上没有势力会去管孩子失踪。战争年代一个小孩失踪或者是死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么说,黑三角鳍这个组织,拐卖儿童也是在私下为国家军提供出国留学的生源的?所以这些妇女拐卖事件在诺登哈亚才层出不穷。”

“答对了,你理解的很透彻。刚刚我还在想,如果你要怀疑的话我该怎么解释,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事实。你在这地方呆时间长了就知道了,有些事见怪不怪。大多数人都是普遍认为,孩子被拐卖都是随随便便在街上走才被人抓住拐走的,这其实是大错特错的。任何人都可以是恋童癖拐卖者,他们都是非常有耐心的猎手,他们不紧不慢,会先培养感情获取孩子的信任,获取家长信任,然后试探孩子能承受多少。慢慢控制,悄悄控制,事后他们会很好把握孩子的心理然那个孩子不会去告诉父母,这都是有系统化的训练的。什么叫无处脱身?儿童一直处于这个社会最迷茫的状态,很多孩子教育不达标常常错误的相信事情的表面性,生物局限于世界的所接触的东西还是太少了,这就叫无处脱身。”

听到这句话,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用最简单的语言来描述这种社会罪行。我听了很有道理,也很感兴趣。这里别误会,我只是对恋童犯罪行为背后各种动机的好奇。由此衍生出,诺登哈亚王国所发生的一系列诱拐犯罪是否与斯达汀联合城国有关联。

一个是岌岌可危处于内战的封建王国,而另一个是也好不到哪去的多党城邦联合制的资本毒牙。两国唯一的交界除了连绵不绝的山就剩下随处可见的河流了。唯一一条废弃的火车路线还不被两家所重视,那是我潜入到这的路线。

接着,我二人又说了些其他的事情,但都不能长久的聊下去。最后还是我重新打破这断断续续的僵局,让话题被引至与托米尔上校相关的事情之上。

“还要吗?”她举着水壶似笑非笑的问着我。

我连连捂住嘴巴表示拒绝,今天我已经喝得够多了,先是先苦后甜的茶叶,又是无色无味甚至没有触感的泉水,我就连喝没喝到都无法察觉。刚刚她又泡了一壶不知是加了什么材质的茶叶,本就介意多饮的我最后还是没去碰。

“不必了,既然已经到这个时间了。我觉得我有必要说一说有关托米尔的事情。”我看看腕表,用手指敲了敲上面的玻璃面。

她沉默半晌,没有接这句话,恐是被打断话语心情不悦,正巧此刻一缕青烟枭枭升起。我眼睛一迷糊,有种过了几刻钟的感悟,回过神来才见她换了一副面貌。

“我刚才也还在想你会不会要说这种事。”回答显得很平淡,又恢复了初见时的那种纯粹的感觉。“是啊。瞅瞅这天气,怕是要提前入秋。关于托米尔上校,相信你已经反复阅读过哪些文件了,但要我说纸上写的还不如你亲身见面来的实在。杀死他其实也是非必要选择,如果你能有更好的办法在白城境内,喷洒这些药物的话,那这一项前置大可不必。”

“这我知道,有一点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我不知道是哪位大佬看中了我,也不明白我有什么能力值得大家去举荐,首先我不会开飞机。”

“这我知道,边缘人总是在坐享其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你在国仙馆受训期间的档案我也看过了,你只受过最基础的枪械射击训练,但是你的应用心理学成绩非常好。”

她将桌上的茶具收拾好,拿出一块丝绸手帕,开始擦拭桌面。一脸的神秘。

“不要装作调查的一干二净的样子,就胸有成竹的什么都说出来。还有一点就是,我上那去找飞机?你的药品又存放在哪里?”

“我能说我们没有飞机你相信吗?至于药品的位置你不必去管,这个部分有专人在看管。”

“没有飞机,那你为什么要强调开飞机?人工喷洒的形式不行吗?”

这话未免有些太让人恼火了,这根在斯达汀联合城国期间所遇到的后勤完全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在老地方,若是要出任务,基本上线都会在一瞬间召集尽可能多的下线集合在目标地点,所有人基本都会配枪,工作遇到特殊情况线人、无人机、PACC防弹背心、炸弹、毒药这些都是基本应该提供的,有的时候他们还会主动问你需不需要什么大口径武器或者雇佣一些保安公司来吸引注意。

这倒好,任务书上写着飞机却又没有飞机,前置必要条件需要杀死那个防空部队上校,却又可以不杀。当然,其实杀与不杀之间我觉得都没有那么重要,瘫痪他们的雷达,或者毁坏防控导弹,高射炮这些一样也能让飞机安全作业。

而她却因为我的这番话,笑的前仰后合,淑女形象顿然全无。

“人工喷洒?哈哈哈哈,几百吨重的药物你能背的动吗?呵呵,我不说小范围喷洒,如果你要是背个消毒罐在这附近晃悠不出几个小时就会被逮捕。飞机问题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招,但是依旧是上层认为最有效率比的喷洒方式,这次东陆观察团已经移动到城堡区域了,他们在同王室成员进行会面交谈。估计不出意外几天之后就会访问白城。”

“那这个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

“我只是负责把事情告诉你,并且尽力协助你。你要人,我可以帮你,你要枪,我可以从库里弄到。因为航空管制的缘故,我唯独没有办法给你弄到那种农业喷气飞机。这种载具目前来说双方都是严格管控的,打了这么多场战斗除去最开始被击落的那些,双方互有渗透破坏,因此稀少的很,就连飞行学院的教练机,展示模型,农业飞机都被拉出来修改变成‘战斗机’使用。”

“说白了就是这些东西还是要靠我自己一个人争取是吗?那我只能告辞回去了,我需要看看佣兵团对进攻白城的态度······说不定我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呢······”

我简直快要哭丧着把这句话说完,嘴里一直怨唧唧的在叫。人不能糊里糊涂的一听到事情就说不行,我跟她刚刚还说了相同的话题——人只有努力尽力去做远远还不够,还要加倍努力,一直到竭尽你所有的生命。

这也是我人生中的信条之一。

她点点头,然后摇了摇头。这是一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情,正如老师所说,琉璃,你要全力以赴。

唯独这一点,我放不下。

“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时间还尚早,距离冬季到来我觉得还要有一定时间,这期间你可以多来几次白城,我也会实施提供给你提供托米尔上校的日常与活动位置。不过我还是要给你个建议,你最好在这期间组件一直自己的小队来执行暗杀,单靠你一个人绝对不行。我这里有游击队的联系关系,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安排他们在白城附近捣乱。”

“谢谢,这个就暂时不用了。如果真的杀掉托米尔有用的话,这次招待我很愉快,但我想我现在应该走了,能在这种地方遇到你,说真的至少我还不算孤独。”

“我也一样。”她也同样说了的话。

“其实我本来是想进城打听一些消息的,这地方总是能给我惊喜,卫国的蜂机关特工组织可能已经有势力渗透进白城的国家军部队里了,我刚刚见到一个曾经在巴塞见过的小干部——他叫秋蜂。我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又要干什么,希望你能留意小心。”

本来想说更多的,看她做了打住的手势,我只能停了嘴,就此作罢。

“你这个信息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了,蜂机关在我来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他们在诺登哈亚扎根已经很长时间。多少年来都没有大动作,既然你要我小心,我会留意这个人的。”

“嗯,既然如此那就说再见吧。我需要回去探听一下捷尔维尔那边的情况再做后续打算,打听完消息之后我还会回来的。”

两个人交流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就下次见,你要是想找我就来集市吧。”

“我明白。”

我跟她说了再见,起身就走也没敢在附近多做停留。刚刚我们的存在已经吸引了一批人的注意。

假黛芙妮的摊位上都是买卖女性饰品与服装的,可能摆摊之初她也没能想到会吸引这么多男人过来吧?这本身就很不对。

再想想她跟我说的那些犯罪事件,恐怖案件,我浑身都是不自在。借着街边的玻璃重新修整头发,整个人脸已是玉惨花愁。

我觉得我应该快点走,然后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个公园里休息。

这个时间点能在公园里散步的就只有几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还有几辆三轮代步车停靠,纯白色的砖款铺满了整片园区,一眼望去除了白色就只剩下绿色的草木。

这里环境感觉比较清幽,很适合我的心情。

我就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了一段时间,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惊呼,我抬眼望去。一个穿着白色黑红色外饰裙的老媪,她可能是正巧路过我躺着的这条长椅附近,不曾想一脚踩了个空摔了个狗吃屎。

整体来说给我的感觉很不妥当,尤其是那内长褂衫,已经因洗了多次泛黄。

看起来十分的不协调。

这种情况我无法坐视不管,于是起身扶起摔倒在地的老妇人,幸亏这是诺登哈亚,换做是东陆,这个岁数的老太婆估计会讹你一笔。如果你想报复性消费消费有很多种,常见的就是扶老太太起来被讹钱,受欢迎的一点。

老妇人看起来五十岁的样子,一张圆圆的国字脸,眼眶深陷,鼻翼塌陷,嘴唇干瘪,嘴皮发黑,整个人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我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应该是得了某种病。

“谢谢你,孩子。年纪大了身体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我实在是太饿了。”

她挽着我的胳膊,用那枯黄的双手紧紧握住,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神情。

有那么一瞬间,像是见到了木乃伊正抓着我。

“女士,您要是饿的话这有点钱,您可以任意到您想要的饭店去用餐。”我试着想要为其自掏腰包,但她却伸出手制止,并拒绝了我。

“孩子,你能带我去公园里面开的那家餐厅吗?我老了,实在是没办法···麻烦你······行行好领着我过去行吗?”

“您为什么不自己去呢?我可以给您钱。”

“孩子,你是个善良的人。我老了,腿脚不灵活,走了很远我怕再也走不回去。我求求你,行行好,带我过去·····"

我看得出来她的乞求和期待,被这几句话一激不忍心,只好答应了下来。

她一瘸一拐的朝着公园里面的餐馆而去。

我紧随其后。

我们的目的地是在西北角落,穿过几片冬青树丛后到了一个角落。

这才发现果然有一个餐厅,只是现在这种地方,真的会有人来这里用餐吗?

放眼望去,餐厅里面很安静,没有客人,只有两个服务员在忙碌,一个在打扫卫生一个在门口附近搬运货物。看这个情形应该还没有营业吧。

而且这地方出奇的邪乎。

老媪进了餐厅之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缓慢的腿脚瞬间变得利索起来。

看到她进了饭店跟饭店外完全换了一个人,我心里产生了点顾虑,看来这老太婆原来不瘸,估计是出来装可怜骗吃骗喝的吧?在这耍我玩呢是吧?

但我又不好说些什么,人都那么大岁数了。

“欢迎,这位女士,你是第一次来吧?你们需要点什么?”侍应生见我进了门连忙上前递给我菜单,热情地问道。

“给这位女士准备一份她常吃的饭菜。”我自认倒霉,付了钱,正打算离去,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已经出现了一个身高两米的肌肉男。他用粗暴的手段把我向后狠狠地推了一把,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可把我吓了一跳,这身高,这块头完完全全就把大门给堵住了。

“等一下,你不能走。”侍应生接过钱后退了出去,那老媪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换了一副嘴脸走到我身侧,这一小会的工夫吧台后面的厨房也已经走出来四个男人。

一上来就立马把我给围了起来,不只是这样,他们当中有几个人还拿着刀具跟钝器,手里正比划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微笑。

糟了,可能我陷入了一个犯罪迷局之中。

“女士,对不起了,这里很安静,不会有人来的。”

“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

我装作很惊恐的样子,缩了缩身子后退几步,背后那大个头又往我后背顶了顶。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人贩子。

东陆曾经流行的一一种拐卖方式:即用一些瘦弱老人来博取女受害者的同情。目标上钩,进行第二段,把她们引到一个有卷帘门的店铺,如果女性受害者进屋的话老人的同伙就会拉下卷帘门将生路关闭。

等到这一步结束,那些女孩无疑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等待他们的,很有可能是虐待,也有可能是变态地训练,甚至是强奸。

到时候,她们就会被贩卖出去。

这帮人就用的是这种方法,西域女子会不会有同理心我不知道,但这招用在东陆女人身上总是会应验得逞。

我正愁上哪去找他们呢,反倒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别跟她废话,你们几个上去赶快把她绑起来。明天送到庄园里去。”

老媪见人多,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看得出来,她是这一行人中的头头。

“你们这是在犯法,难道你们不怕负法律责任吗?”

有人在这时候抓住我的胳膊拧了那么一下。

男人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张开袖子,金色的蟒蛇匕首已经藏在了我的手背上,既然她不想浪费时间,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以我的身体素质,想要同时面对那么多的壮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我可以用这唯一的一次机会把这位老妇人捅死。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已经一刀捅进了她的腹部。

刀尖锋利的程度相当恐怖,一扎就透。

初见彰着,她没预料我会对她动手,人一吃痛疼得连连后退嗷嗷直叫。

如果是这种情况,我还不如找个弱者下手,但那样的话,我就再也没有突破的可能了。

血液随着刀身持续插入而崩出,一直到刀柄处,流了一大滩。

“滋滋滋——滋滋——啪啪啪。”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能感觉到有人在我后脑上插了一根电棒,那被电打麻痹的滋味瞬间席卷全身,肌体瞬间失控,全身麻痹,不只是这样,我还看到有人在这一刻用10毫升的注射器狠狠地在我身上扎了一针。

这一针很重要,很有可能是麻醉药。

“赶紧给我绑起来,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地凶残。一定要把它捆得严严实实的,明白了么?”

在我临死前,我只想着,还好没有用氯仿,要不然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