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离家出走
“头儿，我还是觉得，把她送回去吧，如果说他真的因为这个挑起战争，你我承担不起啊。”
“对啊长官，这种事情......我们要考虑清楚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长官！”
“况且，现在这个情况，留她在身边，万一泄密，咱说不清楚啊。”
会议室内，曹永和其他几名基地的高级军官在一起讨论着。距离阿利克斯造访基地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了。
这两天，虽然在路人的眼里基地还是那么雄伟壮观，基地内部的生活还是那么有条不紊。可曹永的内心却如此之乱，心情压抑的他一方面要安慰照顾曹远，另一方面还要主持基地的工作，最主要的是，上级领导已经知道了阿利克斯的事情，对着曹永下达了死命令，让曹永务必把曹远送回去，不得商量。曹永默默的承受着一切，第一次在士兵们和曹远的面前表现出了彷徨。
“不可能！曹远我不可能送还给那个畜生！”曹永从刚刚的沉默中爆发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喊着，脖子上的青筋胀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之前，我没能保护好她。这次，我不会在失手了......如果真的出了事，我一个人承担后果，不会连累你们，一会，我会向上级发邮件，周二的的时候将基地指挥官移交于你，杰克。”说完，曹永默默的扶起了桌子上刚才被震倒的杯子，推门走了出去。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所遭遇的事情的原因，曹永的警觉能力下降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慌忙消失在左侧拐角处的人影。曹永来到了户外，初秋的傍晚虽然没有这么寒冷，但对于只穿着单衣的曹永来讲，还是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战。他默默的走着，独自一人向着夕阳走去。在他的旁边，一队队训练完回基地的队伍唱着欢快的歌曲与曹永擦肩而过。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那是一个清冷的早晨，歌哨声伴着起床号音。但是这个世界并不安宁，和平年代也有激荡的风云......”
“哼。真是不安宁啊......”曹永自言自语着，不觉间走到了装着户外运动器材的场地。他愣了愣，轻轻的爬上了一个类似梯子的运动器材的最高处。曹永双脚踩着横在运动器材第六层的铁管，双手合十架在护栏上，身体前倾。一对明亮的黑色眸子即使是这样的压抑的心情也依然炯炯有神，映射着夕阳红色的余晖。远在通往基地大门的马路尽头的夕阳，将曹永的影子拉长。
站在器材上的曹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期待只有在深秋到初春才会出现的白色哈气，曹永静静的等待着，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略显失落的他重新望着天边的夕阳，“远......放心......我没有保护好你，你的妹妹，我会保护好的~”不知不觉间一滴泪水顺着左脸的疤痕滑落，滴在器械低端的栏杆上，又滑落到塑胶地皮上。曹永静静地摘下常年戴在左手手腕的手表，抚摸着手表上的玻璃陷入了回忆。
“哥哥，快点，要不然赶不上了！”
“来了来了，你慢点跑，别摔了！”
“嗯！”
那个时候，曹永还是个十七岁的中学生，他有一个亲生妹妹，比他小三岁也叫曹远。曹永的家庭很幸福，母亲和父亲的关系很好，常年工作于世界各地的父亲每次回家都会给曹永和曹远带回当地特产。曹远也很懂事，时常粘着哥哥，让曹永陪她玩。当曹永不开心的时候，也会在晚上安慰他，陪着他。
但是，这如此美好的生活，在那一年的十月六日打破了。曹永清楚地记得那天所发生的事情，每一帧都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天，正在假期期间，还有两天开学的曹永打算带着妹妹曹远去电影院看她期待已久的电影首映。自然，曹远很开心。两人早早就出了门，尽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很长时间。
想到这里，曹永使劲攥住了手表，“如果可以重来，如果我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情，我宁可......”哽咽的曹永继续回忆着。
“哥哥，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很长时间呢，咱们去遛遛吧~”
“好啊，正好去买一点吃的。”
曹永和曹远两个人向着超市走去。因为电影院是在一个大型商场里面，所以两个人从电影院走到超市要花费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曹永和曹远向前走着。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曹远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路，于是左脚向前迈去的时候，磕到了一个凸起来的瓷砖上，伴随着惨叫，曹远向前摔去。
“啊——嘶——”
“哎呀！没事吧，远儿~”曹永连忙扶起摔倒的曹远，询问着。
曹远痛苦的捂住膝盖，“疼......”
“让你小心点，小心点，看看，摔了吧......好啦，来。”曹永扶着曹远坐到了旁边的长椅上，“哎，你在这里歇会，哥哥去给你买东西，别乱走，等着我，我一会就回来~”曹永揉了揉曹远的膝盖。
“嗯~”
曹永起身向前走去，但那时的曹永怎么也想象不到就是这短短的十分钟，一切都改变了，甚至改变了曹永的人生。
曹永买完东西，向曹远的方向走去，然而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人变得越来越多，终于在曹远休息的位置围成了一个圈。曹永心中觉得奇怪。也许是兄妹之间的默契，亦或者是哥哥的直觉，曹永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然而，当曹永来到人群的最前端的时候，他惊呆了，手中的塑料袋滑落到地上，里面的吃的和饮料洒了一地。
曹永站在人群的前端，看着圆圈中心的曹远，怎么也相信不了，自己心爱的妹妹曹远被一个蒙面男子勒住脖子，挡在身前。一把手枪抵在曹远的太阳穴上。
“我看你们谁敢报警！”男子大吼着，“都给我蹲在地上，要不然我杀了她！”
“快点！”旁边另外三个拿着突击步枪的男子附和着。
一时间，曹永的大脑中变成了一片空白。平常每一件事情都会思考的清清楚楚的曹永，傻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其中一个壮汉用枪托在曹永的肚子上狠狠的砸了一下，他才顺从的趴到了地上。
“唔唔，放开我~”曹远挣扎着，“哥哥！如果你在这，别莽撞，不要过来！”曹远对着人群大吼着，“噗！”蒙面男子忍受不住曹远的大喊，狠狠的砸了一下曹远的肚子，曹远狠狠的咳嗽了几声，听到了右耳边手枪上膛的声音后不再说话，焦虑地搜索着在人群中曹永的位置。
与此同时，趴在地上的曹永稍微缓过神来，看着曹远，不禁怒火中烧。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曹永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妹妹的大吼，脑海中只有救出妹妹的声音在回荡着。曹永的大脑开始恢复了思考，飞速的计算着能够救出妹妹的办法。他看了看四个匪徒的站位，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找准时机猛地起身冲了过去......
“哥哥，哥哥！”曹永的思绪被曹远打断了，现在的曹远站在下面，望着器械上的哥哥。“会着凉的，哥哥~”曹远拿着大衣，“咱们回去吧。”
“嗯。”思绪被打断的曹永擦干了泪水，看了看天边最后的一丝余晖，从器械上跳了下来。曹远乖巧的为哥哥披上了大衣。两个人向回走着，一路无言。
曹远率先打破了沉寂，“哥哥，其实......刚才的会议，我都听到了......如果，哥哥......实在拿不定主意，就把我送回去吧......”曹远断断续续的说到。
曹永停了下来，差异的看着曹远，“你在说什么呢？”
“哥哥......其实，我也明白，我终究是一个局外人......我......待在这里除了给哥哥添乱......让大家怀疑我的身份......没有......”曹远略带自责的说到。
“闭嘴，别说了！”曹永低着头，略微提高了声音，打断了曹远，“走，回宿舍。”
又是一段短暂的寂静，两个人回到了宿舍。
无言。
回到宿舍的曹永，默默的走到厨房打开了一瓶啤酒，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独自喝着。曹远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就这样，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
曹永的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他打开手机，是上级领导打来的电话。曹永点下了接听，电话的一侧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大校，想必你也知道我打电话的原因了。我就直说了，明天必须把女孩送还给阿利克斯！没有商量的机会！就这样！”
“可......”曹永想辩解，却被打断了，“是，是......我明白了秘书长。”
挂了电话的曹永看着手机，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腕表，使劲一甩手，把酒瓶扔了出去。酒瓶撞到墙壁上，碎成一片玻璃渣。曹永迅速起身，快速的走向曹远的房间，没有敲门，直接破门而入。本来就被酒瓶破碎的声音吓了一跳的曹远又被突然进来的曹永吓了一跳，“哎？哥......啊！”
曹永进了曹远的屋子后一把抱住了曹远，把她摁到了墙上。
“哥哥！你干嘛啊？！唔，你要干嘛？！啊！别！唔唔——”曹远扭动着身体，挣扎着躲避曹永想要疯狂亲上来的嘴。毫无退路的曹远下意识的把头使劲往前一磕，两个人的脑袋撞到了一起。这一撞，可谓是把曹永撞醒了，前一秒还在疯狂想要亲曹元的曹永愣在了那里，看着眼前脸色微红，因为疼痛而紧闭双眼的曹远，曹永猛地一震，迅速放开了她，向后退了几步。
“嘶——哥，你，你没事吧。”曹远捂住头，蹲在墙边，用哭腔询问着哥哥。
“啪！”曹远没有得到哥哥的回复。不，得到了，得到的是一声清脆的响声。曹永看着眼前的曹远，心中悔恨不已，在心中不断咒骂着自己，同时一只手狠狠的扇在了自己的脸上，脸颊立刻泛出了微微的红色，“对不起！原谅哥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谁都没有想到，一直给人感觉果断勇敢的曹永，在做出了一系列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之后，坐到地上抽泣了起来。
一旁的曹远有些不知所措。定了定神之后，扶起了曹永，“来，哥哥。咱们回房间，不想了~先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来~”曹远搀着哥哥，回到了他的房间，让他躺到了床上。还没等盖好被子，曹永就昏睡了过去。曹远关上门，退回到自己的房间，沉默了一会，轻轻的拿出了一支笔，然后从文件夹中拿出了一张信纸。
回到曹永的房间。昏睡的曹永，再次梦到了之前的事情。
少年曹永从地上爬起来猛地冲了过去，打了匪徒一个措手不及。因为学过格斗术的原因，曹永轻松的撂倒了两个匪徒后，径直冲向了劫持曹远的匪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了一个黑虎掏心，直冲匪徒的三分心，匪徒应声倒地。
虽然曹永的速度很快，但时间足够让第四个人反应过来了，在曹永转身想要冲向第四名匪徒的时候，第四名匪徒对着曹永扣下了扳机。随着枪击撞击子弹的尾部，枪膛内的子弹伴随着火光和火药的爆炸声冲出了枪管，飞向曹永。
“哥哥！小心！”与此同时，在一旁的曹远早已发现第四名匪徒的意图，扑向了曹永。说时迟，那时快，在匪徒开枪的同一时刻，曹远撞开了曹永。然而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颗口径5.56毫米的子弹击中了来不及躲闪的曹远。子弹击穿了曹远的右胸，带着一簇鲜红色的鲜血从曹远的后背右侧射出，打在了后方的柱子上。
“呀！那个孩子！快叫救护车！其他人把匪徒控制住！乌拉！”伴随着曹远的倒地，安静的人群回过神来。一个人开始大叫，而后愤怒的人群迅速的控制住了匪徒。
“曹远！”倒在地上的曹永跟着人群的呼喊声看向了曹远。曹远倒在地上颤抖着，鲜血将白色的连衣裙染红，流到了地上。曹永几乎破声的大吼着，连滚带爬地扑向曹远，把曹远搂在坏了，“不怕，宝贝儿，不怕，哥哥在呢，没事的宝贝儿，没事的。”曹永抚摸着曹远的头发，紧紧的摁住曹远的伤口。曹远依旧颤抖着，“没事，宝贝儿，伤情不重，没事。别，我求求你了别闭眼，以后哥哥怎么都能满足你，别闭眼，别闭眼啊！”
“哥......哥哥......”曹远颤抖着，鲜血从嘴角流出，“谢......谢谢……你，哥哥……在.......我......不在的时候，照......照顾好......自......自己，这......这个手表......就代表......代表我，好......好好活下去......我......爱你......哥......哥哥......”伴随着曹远的声音越来越弱，身子软了下去。
“不，不，不不不！别！我求你了，别闭眼！求你了！啊啊，你一定在和哥哥开玩笑对不对，我知道，远最爱开玩笑了，不过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睁眼，睁眼啊！曹远！哥哥要求你......睁眼......求你了，别这样......别闭眼......”曹永抱着曹远，不停的呼唤着，泪水不断地滴落在妹妹的脸上，“啊——曹远！”尽管曹永如此拼命的呼唤，但曹远的身体早已在曹永的怀里停止了抖动，温度逐渐降了下去......
“远，远，远！”曹永猛地一睁眼，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看时针指着六点的钟表，窗外传来了起床号的声音。他擦了擦被泪水浸湿的脸，走出了房间，“曹远，起床了，上学要迟到了~”曹永呼叫着，然而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曹永走出房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客厅的餐桌上早餐还冒着烟。曹永看了看曹远的房间，床铺收拾的很干净，被子叠成了标准的“豆腐块”，杂乱的书桌也被收拾干净了，墙上挂着的校服，被睡衣取代。
“嗯？这么早就走了吗？”曹永疑惑的走到餐桌旁，看到被压在盘子下的一张信纸，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下了一段话：
致哥哥：
哥哥，很开心，能在那个时候遇到你。其实，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会在哪里。在与你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你给我了温暖的家，让我每天都可以吃饱，我可以上学，可以快乐的玩，过上我一直向往却不敢想象的正常女孩子的生活。我很感谢你。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这样想过了，只不过那时的你拒绝了。如今，我想，该结束了。虽然，这样可能不太好，但我觉得，如果我在这，只是给哥哥添麻烦，我也会过意不去的。我不希望哥哥因为我而发愁甚至关系到其他方面的问题。所以，很抱歉哥哥，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父亲说得对，终究，我只是一个一无是处，只会添乱的垃圾。我想，我唯一的用途可能只是在我父亲面前惨叫来让他开心。哥哥，我走了，以后的日子，祝愿你开心，虽然我不知道你桌子上的照片中的女生是谁，但关系应该很好吧，我不在的日子，多陪陪她~
祝愿哥哥永远开心。
你的妹妹
曹永看着信纸，信纸上还留有被眼泪浸湿后干涸的痕迹。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发了疯的冲出房间，等他到了大门，双眼通红的看着街道，努力的想找到她的身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守卫的士兵一脸不解地看着曹永，敬了礼。然而，此时的曹永已经顾不上回礼了，看着门前空无一人宽广的道路，他狠狠的锤了一下基地的升降栏杆，在简单的回了礼之后，快速的走进了门卫塔楼的监控中心。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