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曹远？是你吗？
夜晚，笼罩在战场的上空，如同铁幕一般为本就变幻莫测的战场凭添了一丝恐怖。
街道上，原本的人来人往早已被寂静取代，空气中弥漫着的尸体的腐臭与物体燃烧的味道混在一起，偶尔遇到一盏没有坏掉的路灯照射出惨白的光，映射在地上。吉普车飞驰着，穿梭在一片瓦砾之中，向着前哨战前进着。曹永坐在汽车的副驾驶上，一只手抓着握把随着汽车的颠簸而左右摇晃着。
不久，汽车来到了前哨战，停在了路边，曹永下了车。早就在一旁等候的上士跑了过来。
“长官，这边。”
“嗯，发生了什么？”
“这......”上士犹豫了一下，“还是您自己看吧。”
曹永疑惑着，跟随上士来到了前哨站的观察点位。曹永在掩体后面趴下，拿起了一旁的望远镜。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段与当下气氛不相符合的吉他声飘过尸体叠加的停火缓冲区，传入了曹永的耳朵。这旋律是如此的美妙、平静，在这气氛紧张的战场上显得如此的刺耳。曹永静静的聆听着这优美的旋律，似乎此时的他并不是身处前线而是安详地坐在胡同尽头安静的小酒馆中。这样安详的时刻，与周围的一切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长官，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你们就为了这个事情把长官叫......”曹永随行的司机听到这句话气不打一处来，反问着。
“嘘......别说话。”没等司机说完，曹永轻声打断了他，继续聆听着吉他的旋律。这段旋律对于曹永来讲是如此的熟悉但又如此的陌生。他思索着，努力的想从混乱的大脑中抓住那转瞬即逝的记忆。不久，他猛然之间想到了什么，扫视着周围，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这里有吉他吗？”
“长官，你在想什么！？这里可是战场正中心！”
“啊，没事。”
“头儿，你听出来了？”
“嗯......”曹永的眼睛略微湿润了，“听出来了......”
“发生了什么？什么听出来了？”新调来的司机疑惑着。
“你不知道，你以前不在我手下任职。”曹永定了定神，嘴里轻轻的哼着与吉他声相符合的旋律。
原来，在曹永的亲生妹妹还没有因为意外去世的时候最喜欢弹吉他，而每次当妹妹抱起吉他粘着哥哥让曹永教她的时候，曹永就会轻轻的弹起这个旋律。后来妹妹学会了弹吉他之后，每次委屈的时候都会抱着吉他弹起这个旋律，曹永一旦听到了这个旋律，就明白妹妹受委屈了，随后就会把妹妹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任由妹妹委屈的泪水打湿曹永的衣服。在妹妹去世之后，每当曹永想念妹妹了，就会轻轻的哼着这个旋律。后来，曹永遇到了曹远之后，也会忙里偷闲的教曹远弹吉他，而教授的旋律依旧是那段熟悉的旋律。
眼圈微微红润的曹永，拿着望远镜，呆坐在掩体后面。就这样安静的呆了一会之后，曹永终于坐不住了。他稍稍探出头，通过望远镜试探性地望向敌军的阵地。然而望远镜中，除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曹永依然略显失落的缩回了掩体。因为光线太暗，其他人没能看清曹永的面部表情。
吉他声仍然在继续，曹永似乎有些不甘心，他再次拿起望远镜望向敌方的阵地。然而这一次，曹永愣住了，望远镜从手中滑落，滑落到地上，发出声响。
“头儿，你没看错吧。”
“就是啊长官，应该不会吧。”
“要不，咱派出无人机再仔细看看。”
“不，不用了，我绝对不会看错。那一定就是她！”回到指挥所的曹永坚定的回复着其他人的疑问。
“头儿，恕我直言，我认为曹远一定不会出现在敌军阵地中，还穿着敌人的军官制服！”
“你以为我想承认这一点吗！可事实......”曹永哽咽了一下，“事实就是如此！曹远，她现在是敌军的指挥官！她就在那！”
“可是......”杰克还想继续说什么，曹永打断了他。
“听我说，各位。”他指了指地图，“一会等到凌晨零点整，咱们从这里向敌人发动突然进攻。”曹永下达着命令，“这个地方，侦察机查过了，敌人的防御力量极其薄弱。两个集群从左路佯攻，随后另外的一个集群从右路直插敌人防线并突破它。在那之后，我们面对的将是一片开阔的平地，届时，我们便可长驱直入，直取敌军‘首级’！”
“是！”
“但是，有一点，炮火不要给我覆盖敌军指挥部，看着点枪口，我要亲自......”
“头儿！瞎说什么，还没确定呢，一切都是未知数！别这么早下定论！”
“嗯......”
寂静，无边无际的寂静。曹永安排完任务之后，独自来到户外，仰望着夜空，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旋律和与曹远一起的点点滴滴交织在一起。他怎么也想不到曹远竟然是敌军的高级指挥官，自己心爱的妹妹竟然是敌军的高级指挥官。曹永的心中似乎缺少了什么，眼神呆滞的看着天空，机械的重复着喝茶的动作，虽然茶杯中早已没有了茶水。他不敢想再次见到曹远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他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也根本就没去相信这是真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时针与分针重叠，指向数字“12”的位置。曹永拿起对讲机，犹豫了一下：“全体注意，我是Akuro-01(曹永的代号）。全体人员，按照原定计划，进攻！”
随着话音落下，唯一的四门火炮开火了。四门155MM榴弹炮开始了咆哮，炮弹怒吼着砸向敌人阵地，火光照亮了整个敌军阵地。在一顿狂轰乱炸之后，机动步兵集群跟随着坦克与步战车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像敌军阵地发起了进攻。
与此同时，措手不及的敌军也反应了过来，仓促的组织着防御。一时间双方的枪炮声混合在了一起。双方的轻重机枪轮流开火，红色和黄色的曳光弹相互交织在一起，照亮战场的上空，形成一张巨大的火力网。坦克主炮的炮弹伴随着火光射出炮膛，一枚一枚的飞向敌军的阵地，爆炸开来。
战斗持续了近三十分钟，终于曹永的部队在轻重机枪以及四门火炮的掩护下，成功攻破了敌人的防线，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部队如同潮水一般从缺口涌入。
进攻继续着，从缺口涌入的部队按照原计划，兵分三路，迅速的围住了敌军的前线指挥部。来不及撤退的敌军就这样被曹永“包了饺子”，在一顿左冲右撞之后，龟缩到了一个街区内。
“停止进攻！”曹永来到前线，下令停止进攻。他拿起了扩音器，“里面的兄弟们，放下武器吧，别打了。放弃无谓的抵抗吧！这不是你们的战争，你们的家人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家！想想他们吧！只要兄弟们投降，那我们就坐下来，与兄弟们好好的吃一顿火锅！”曹永大声的喊着，“投降吧！如果贵军想要谈判，我们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但如果你们抵抗到底，我们随时奉陪！”
“头儿，这管用吗？”
“哼。不知道。”
在一片尴尬的寂静之后，敌军防线有了动静：“贵军听一下，我方同意谈判！正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方希望贵方能够遵守诺言！”
“贵军放心，我方不是心口不一的小人！”
“好，我们相信贵军一定会遵守诺言！我方谈判代表出去了，贵军注意一下。”一辆吉普车从敌军阵地开出，在曹永阵地的前面一百米的位置停了下来，一个人从上面走了下来，双手举过头顶，向前慢慢移动着。
随着代表一步一步向曹永的阵地靠近，代表的脸庞逐渐暴露在灯光之下。当代表的面部完全暴露在灯光下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曹远一步一步的走入曹永的阵地，杰克等人握紧双拳，目送着曹远走入指挥所，努力的克制着心中的怒火。就这样，曹远与曹永不期而遇。
“啊！你是！”慢慢走入谈判场地的曹远惊讶的看着曹永，就像看到了怪物。
“晚上好，曹远，曾经我百般疼爱的......妹妹。”曹永哽咽了一下，“没错，就是我，你哥哥，曹永。”
“嗯？我哥哥？不对，我没有哥哥。还有，曹远是谁？”
“没有......哥哥......”曹永失落的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曹远。
“我记得，我在哪见过你。我对你的脸有印象。”
“确实，你确实见过我。不仅见过，我们还住在一起。”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父亲不允许我私自出门的。”
“你的父亲？”
“对，阿利克斯，我的父亲。对了，你刚才说曹远，她是谁？”
“曹远！别闹了！好不好！别装傻了，别再做傻事了，好不好？投降吧，跟哥哥走，咱们回去，还向以前一样。好不好？”曹永听到她的回答，近乎崩溃。不过这也不能怪罪他，毕竟，曹永对曹远经历的事情并不知情。
“什么？以前？你在说什么啊！”
“好！那我问你，你是谁！”
“我是CY-01，生来就是为了取悦我的父亲的，即便是损坏自己的身体，只要父亲开心，我就开心。而我同时有一个目标，就是干掉包括你在内的GPO高官，帮助父亲赢得战争。”曹远机械的回答着。
“那好，我就在这，你为什么不杀我？如果你不是我妹妹，你怎么会弹那段我自己编出的吉他谱！”
“因为我代表我方进行谈判，杀了你就不能达到谈判的目的了。至于那段旋律，只是总出现在脑海中，就想把它弹出......”
“曹远！你给我适可而止！从你刚才进来，我就一直在让着你，给你面子，你不要太过分了！”
“曹远到底是谁啊！我不是曹远！我是......”
“老子不管你是谁！你爱是谁是谁，和我没关系！”曹永大声的打断曹远的话，“我要告诉你的是，无论你是谁，都不能改变你是我妹妹的事实！”
“不是！谁是......”
“你！听清楚了吗！你是曹远！我的妹妹！曹远，咱别闹了好不好，跟哥哥回家，跟我回去，行不行？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我们所有人都在为你担心吗！？这些你都知道吗！啊？！我问你呢！自从那天你被绑架之后，我们每个人都在为你提心吊胆，我甚至还降了职！这些你都知道吗！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吗！”曹永一口气喊完了整段话，喘着粗气，“你难道忘了，你的父亲对你做过的事情了吗？”
“我不是你妹妹！还有，我父亲......”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个！”没等说完，曹永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把曹远摁在了墙上，一只手撑在曹远脑袋旁边的墙上深情地望着曹远。其实曹永早就发现了曹远的不对劲，因为没有人比曹永更熟悉她了。曹永明白曹远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更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过去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曹永之所以这样近乎崩溃的大吼，是为了唤醒曹远封存在内心深处的记忆。
“你......你要干嘛......”被突然之间壁咚的曹远略微显得惊慌失措。
曹永没有理她，只是深情地望着她，将空闲的手背在身后。忽然，他猛地把右手甩到胸前，迅速的打了一个响指然后张开了手，一支紫罗兰出现在曹永的手心，“送给你的，宝贝儿~回家吧~”
“啊~”惊慌失措的曹远，眼神突然转变了，一道泪光闪过明亮的眼睛。曹远盯着紫罗兰，右手颤抖着举起了，想要去够花。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花的那一刻，曹远的眼神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她猛地摇了摇头，“不，我没有哥哥，不，这不是，我没有，啊......”曹远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头，使劲摁住自己的太阳穴，“啊~头......头好疼......啊——”伴随着曹远的呻吟声越来越大，她靠着墙蹲到了地上。
“曹远！你没事吧！曹远！”
“啊——啊！头！我的头！好疼！药呢，药......药！啊——啊......”蹲在地上的曹远继续向下，倒在了地上，蜷缩着身子，双手开始猛烈的敲打自己的头部。
“曹远！曹远！你还好吗！曹远！”
“额啊......啊......哥......哥......”随着曹远的头越来越疼，她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曹永的叫喊声逐渐变得朦胧。在失去意识的前几秒，痛苦不堪的曹远，用很轻的声音叫着“哥哥”，轻的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曹远！你怎么样！”曹永把倒在上的曹远抱到怀里，“你说什么？什么？”还没等曹永完全听清曹远说的话，她的身子就在曹永的怀里软了下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