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口气,就一直写下去。要写的东西,此刻不写出来,怕就永远写不出来了。

——芥川龙之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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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什么玩笑!”

愤怒的用拳头砸着桌子,杜拉罕默毫不在意自己的双手变得红肿,死死地盯着一脸桌子那头一脸无可奈何的老人。

“列夫,你也知道,这种事绝不是单纯的只是这个臭小子能够搞出来的。那种杀人的方法,完全就没有把受害者当成人类来看待。

况且,这次哈桑也说了,这次的事件里有那些东西的干预,就此结案的话,保不准会出大麻烦的。”

听着杜拉罕默逐渐激昂的声音,列夫眉头紧蹙,但也只是若有所失的叹一口气。

“没办法,这次的事情也不能闹得太大了。毕竟好这次的死者——弗朗西斯,也就是知名的青年作家——苍蓝菌株。

作为公共人物,上面的态度一向是从简从便,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简而言之,有了口供与证物,警方大可以收手,就此定罪了。

是的,在都德的家中找到了沾有大量死者血渍的衣物,且他的指纹也与案发现场发现的刀具上的指纹相同,加之本人已经认罪...

关键是,就连犯罪过程都以口供的方式事无巨细的记录了下来,进一步的增加了杜拉罕默的障碍。

啊...

况且最关键的是,

警方可不是代理人,不必深挖事实的真相,完美的将其解决。

谁都想要轻松。

只要得到了证据,完成了诉状,录了笔录,巴不得赶紧结案。

更何况现在能够得到的证据就足以定罪了。

在当时,没有人会去在意一本染血的书或是几个朋友之间的复杂关系。

几乎已知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了这个少年,而他也坦然接受了自己的罪恶。

不过真是如此吗?

走出了办公室,杜拉罕默无视了一旁警官的白眼,自顾自的点上了一支香烟。

烟雾升腾,杜拉罕默也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一时因为一些积怨已久的事而起了冲突,被愤恨冲昏了头脑,冲动之下将其杀害。

不,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在杜拉罕默看来,那个孩子一点也不像会用那样残忍的手法杀害曾经友人的家伙。

况且从他的口供中,也完全没有出现与“怪诞之物”相关的词语与疑点。

甚至可以说是流畅的有些太过于离谱了。

就像是事先编排好的一般。

剖开、割裂、砍下...

这些词语说来轻巧,不过对于一个年仅十七岁的高中生来说,要做到这些动作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与毅力?

而在都德的口中,这些词语听起来就好像是饭前洗手,饭后漱口一样轻松。比起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杜拉罕默果断地会选择相信哈桑的话。

尽管那家伙喜欢开玩笑,但在这种事上是绝不会打马虎眼的。

...

那么事情的本貌到底是怎样的呢?

还是那句话,警察可不会管这些。

杜拉罕默从上衣兜中掏出一张已经被揉的发皱的照片。

那是列夫给他的,为数不多的线索之一。

印于其上的是四张天真无邪的笑脸。

“我最多给你拖延两天的时间,两天以后,这孩子就必须得送审了,到时候可就太晚了。”

脑中回想着列夫刚才说的话,男人久久的凝视着这张照片,不知不觉间嘴边的烟都已经燃去了大半。

看样子只能靠自己解决这次的事件了。

真相何处寻觅?

不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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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啊,该怎么说好呢...

明明只靠着祖父的救济和妹妹相依为命,却还是乐观的可怕。

啊,你别误会,我并没有贬低她的意思。

那孩子肯定不会和这样的事情扯上关系的。

无论是学业还是处事,都相当的小心,就连自己发烧了也不愿意放弃考试,我们都还在为她心疼呢。

在班上也有相当的人气,是个非常可爱而成熟的孩子。

这不,说谁谁就来了...”

于是,在班主任老师的办公室里,杜拉罕默第一次见到了照片里的女孩。

安娜。

17岁,X中学高二年级学生。

业余作家,曾出版过自己的得意之作《花鸟卷日记》。

生性开朗,处事圆润...

无论刚才从老师那里还是从同班同学那里打听到的情报都完全一致。

“初次见面,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柔和的女生,散发着少女独有的活力。

抱着整个班级的作业本对于一个少女来说可算不上容易事,这让她的额头微微渗出汗水,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但就算是在劳累之后,眼前的少女却依然给人一种文静而优雅的感觉。

身着白色的水手服,棕色的短发整齐的披在脑后,配合上那本就气质非凡的脸庞,更显得美丽动人。

但如果说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莫过于她那发育远远超越了这个年纪的胸部...

等等,

这不是重点...

但也切莫怪罪,

毕竟这种事总是能吸引男人的眼球。

...

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杜拉罕默忽然觉得自己唐突的来访有些失态。赶忙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

“杜拉罕默事务所...”

轻轻地念着上面的文字,少女的轻声低语像是夜莺的啼鸣,格外的悦耳。

“那么请问侦探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一脸不解的抬起头,安娜轻蹙眉头,望向高了自己整整一个头的男人。

这样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孩,实在是难以让人把她和凶杀案连系在一起。

话说照片里的女孩还要表现的更加活泼一些吧?

看起来就像是那种领家女孩样式的乐天派,和现在给人的第一印象截然不同。

那么这幅面貌是装出来的吗?还是说与朋友在一起时,她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呢?

无论是哪一个,都留给了杜拉罕默许多想象的余地。

“弗朗西斯。”

寥寥四个字,但是个人也该明白代理人来这里的目的了。

两人来到了走廊上,现在正是下课时间,十分吵闹,所以也没有什么避嫌的必要。

“原来都德君就是...啊...”

听男人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后,安娜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那是一种由难以置信与哀伤融合在一起,难以形容的表情。

怎么看也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杜拉罕默暗自想到。

“在你心目中,其他三个人都是怎样的呢?

我的意思是,

作为这个小团体里唯一的女孩子,不会感到尴尬吗?”

掏出了照片,杜拉罕默朝少女说明自己的来意。

听了代理人的问题,少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都德君和斯里兰卡君都是很好的人,既温柔又善良,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至于弗朗西斯...”

说到这里,少女突然停了下来,脸上写满了踌躇。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无可替代的存在。”

像是下定决心要将积压在心里很久的话吐出来,她用力的说着,努力地将每一个字符都咬得十分清晰。

“这样啊...”

无奈的摇了摇头,杜拉罕默苦笑着叹了口气。

“那样的话,真是遗憾呢。”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样的?

这个问题直接问本人显然不太合适,所以杜拉罕默把它吞回了肚子里。

正当他转过身去,准备回到教师办公室继续调查时,

少女轻轻地拉住了杜拉罕默的衣角。

“嗯...相较之下,杜拉罕默先生,我有一事相求。

我相信都德君绝不会是凶手,但对于破案之类的事,我也帮不上忙。

既然您在调查的话,请您务必找出真正的凶手,拜托了。”

直白的说明了自己的期望。

她低下头,朝着还在愣神的男人深鞠一躬。

拜托了...吗?

“这就伤脑筋了呐,我可是从来不打白工...”

挠了挠头,杜拉罕默故意装出嫌麻烦的表情。

实际上已经决定插手这件事的杜拉罕默,就算没人拜托也一定会做到最后的。

以上的话只是些无聊的恶作剧罢了。

果不其然,少女面露难色,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确实,想要一个家庭本就不富裕的高中生拿出一笔不菲的委托费,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虽然这次的事情我也有些兴趣,但既然那家伙已经定罪了,是有些麻烦。

况且就这么空手而归的话,实在是...”

是啊,没办法吧?

少女露出了绝望的神情,松开了抓住杜拉罕默的手。

但在下一瞬,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飞快地跑回了教室,不一会便拿着某样东西回来了。

“虽然称之为报酬是有些太寒酸了,不过这大概是我能够拿得出手的唯一...”

那是一本印着朴素花纹的书,

看起来像是各种各样的花朵,简单的装饰在封皮上,上面是一卷花花绿绿的钞票,看样子是少女为数不多的零花钱。

“花鸟卷日记...”

轻启嘴唇,男人念出了封面上的书名。

“没错,这是我的作品。

如果需要更多的钱的话,我可以...”

男人挥了挥手,打断了少女的话。

“不,这里就足够了。”

这就够了。

就算是我做好事了吧。

杜拉罕默这样想着,毕竟他自己原本就有彻查的打算。

但这句话似乎产生了什么误解...

“拜托了!”

还以为男人拒绝了,安娜顿时慌了神。再一次低下头朝着男人鞠躬,这样的行为引来了周围不少学生的注目。

“行啦行啦,那你也回去上课吧,再这么下去还以为我在欺负女高中生呢。我可不想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见到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男人也有些慌张了。摆了摆手,示意少女直起身来。

毕竟要是被人告状在中学骚扰少女,可不太利于自己的调查。

“那这么说的话...”

安娜抬起头,眼前的男人依旧是那副怕麻烦的表情。

“真没办法啊...

既然已经收了别人的东西,也就没有不帮忙的道理了吧。

你的委托,我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