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狭长的楼梯,我和缪尔伽来到了格林斯菲尔城墙上方。

和飞龙距离的拉进,让我内心的战栗感愈发加深。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直接面对这群飞舞于空的可怕梦魇。

爪子一挥,建筑就会土崩瓦解;吐息一出,成片的烈焰大有燎原之势。飞龙无愧于人类天敌的名号,它的所有身体构造,所有生活习性都像是为了毁灭人类文明而专门定制的。

为应付这两只可怖的空中恶魔,坚守城墙的所有士兵及冒险者都在奋力履行自己的职责,他们一刻也不敢怠慢分毫。

身后是整个富丽堂皇的格林斯菲尔,身前则是嗜血冷峻的黑色巨龙,夹在两个极端之中充作缓冲的城卫军们要说不怵,那是天大的谎言。

尽管畏惧,他们没有后退半步。

我扫视狼藉的现场,神情凝重而默然无言。

不久之前,基于自律魔法生成的结界在遭受连续打击过后,在城市上方产生了大面积的缺口。为了弥补这个缺口带来的防御漏洞,守卫军不得不集中派遣大量的魔法使,利用魔法抵消掉飞龙看准缺口使出的吐息。

魔法使的能力有限,他们体内的魔力也有限,尽管竭尽所能,每次吐息也仍会伴随大量伤亡的出现。

映入眼帘的场面不得不称之为壮观,不,更贴切的说法应该是壮烈。身临其境的我起初没有实感可言,但等到空气中弥漫的血的腥味进入我的鼻腔之时,我才注意到了一个事实。

是的——我正处在战场的最前线——我注意到这个事实。而注意到这个事实的我,内心冷不防杂糅起反胃、恐惧、激动、挣扎等各种样式的感受。

长此以往,无险可守的守卫军冒险者同盟最后也会面临无人可战的危机。

为了避免这种窘境的发生,我带着酝酿的险招来到此处。

为何说是险招,因为它虽能起到一定的效果,却无法准确预料该效果能不能达到颠覆战局的程度。如果不是别无他法,我也不太愿意这样冒险行事。

我是个绝对的保守主义者,自认为没把握的事情基本不会去践行,比起大炒股票,我更倾向于风险和收益都较小的理财方式,此正所谓稳中求进。而能让我这个保守主义者不得不采纳冒进的方式,足以证明此次事态的威胁性。

“你真的想好了?”

身旁的缪尔伽出声问向我,在来这里的路上她已经重复了好几次相同的问题。

而对于她重复提出的问题,我也是回以重复格式的答案:“嗯。”

我大概清楚缪尔伽为何要不断质疑我的对策,正如我之前所说,这个方法存在的不确定性实在太多。

“想到用火炮什么的,真是奇怪的想法啊。”

“原来你连火炮都知道啊。”

受我挤兑,缪尔伽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关于这个你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吐槽过了哦。”

“因为我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你明明是巨龙。”

“这和种族无关吧,不瞒你说,本尊相当了解人类。”

“欸?“

缪尔伽真的了解人类吗?我给不出答案,我也不着急给这个疑问一个具体的定数。

“干嘛啦,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呢。”

“也不是不相信。”

“你说慌。”

“那我坦白,我不相信。”

“那你是忤逆真相的愚昧之人。”

“那要怎么说你才能满足啊。”我感到汗颜。

见我露出苦恼的表情,缪尔伽嘴角旋即浮现出坏意的笑,“嘿,怎样都满足不了本尊。”

我懂了,这家伙原来在戏弄我啊。

意识到这点的我一反常态地没有感到生气。倒不是说我心态变好了,只是一方面我习惯了缪尔伽的贫嘴,另一方面现在的我也完全生气不起来。

换个普通的场合还好,但身处这片战场,除了恐惧和紧张,我可没有多余的情绪可以生成。

在这个死亡随时天降的危险场合中,我居然还能同缪尔伽在这里普普通通地聊起天来,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置身事外、遗世独立吗?

可别开玩笑了啊,虽然表面上装得漠不关心的样子,实际是我的心现在还在砰砰直跳呢。

“本尊知道法律、知道商品、知道教育、知道医疗……”

像在赌气似地,缪尔伽将自己知晓的知识一一列举出来。看来她已经打算在这个地方上死磕下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再这样让她絮絮叨叨下去,那可真的会没完没了的。

“我还知道……”

“闭上你的尊口吧!”

我及时制止了一个劲地陈述自己功绩的缪尔伽,然后将双手搭在她两侧的肩膀上。

接着我发射出含情脉脉的眼神攻击,对此感到作呕的缪尔伽别过头去,想要避开我恶心的目光。

眼见自己的恶心人战术凑效,我暗自叫爽。看你还敢多嘴,知道厉害了吧。

稍微有些得意忘形的我掏出身后的腰包,然后递给了她一枚铜币,“给你一个铜币,去附近商店买个棒棒糖吃吧。”

乘胜追击,小人得志,大概说的就是我这类人吧。

谁想这一极具捉弄性质的行为并不奏效,缪尔伽只是略微白了我一眼。

“这附近哪还有商店开门啊,而且你是把本尊当成小孩子了吗?”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缪尔伽还是乖乖地接下我递过去的铜币。我本以为她只中意黄金这类闪闪发光的东西,原来铜币这些价值较低的财物她也不打算放过啊。

“从动嘴的频率来看你还真的和小孩子没差。”

“那真是对不住了啊,明明是你先挑起的争端。”

“呃……”

我一时间被驳斥得无话可说。

经缪尔伽这么一说,我仔细想了想,发觉事实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起初如果我不去吐槽那句“你原来知道火炮啊”的话,事情也就不会演变到这个局面了吧。

无法反驳的我保持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沉默。

这之后我低声下气,选择向缪尔伽低头,“是我的错,我道歉。”

我会率先主动示弱,这可是头一遭。此时此刻我也意识到何为无风不起浪,何为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我和缪尔伽大多数时候的争执,都源于我的一时嘴贱。

该死,你说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嘴呢?

见识到我从膨胀到卑微的迅速转变,对此暂且没能适应过来的缪尔伽哑然失笑。

“你可真的是川剧变脸诶。”

竟然连川剧变脸这个词都知道吗,那个异世界的同胞到底教了你多少东西啊?

得亏与缪尔伽毫无营养的对话,我暂时缓和了自身紧张不安的内心。

暂时打住对话的我们开始寻找负责调动城防工作的格林斯菲尔城卫军指挥官。

放眼望去,这里每隔五米就架设有一百厘米口径的滑膛火炮,分别由三名炮手控制,其中一位负责观测角度,一位负责清理和装填火药及炮弹,最后一位负责压实和点火。受技术条件限制,这种火炮的最大打击距离不超过一公里。

在高速飞行的飞龙面前,炮弹难以直接命中它们的身体,只能依靠爆炸引发的铁制散弹扩大打击面,这才勉强能够磨损飞龙的硬化皮肤。虽然收效甚微弱,却也是城卫军现存数种攻击手段里最为有效的一种了。

如何利用这些大炮,是胜负的关键。

这绝非空穴来风,我有足够的把握支撑我的假说——我发现爆炸所产生的冲击力很大,大到能够让身材魁梧的飞龙被震开数米。

在之前的观察中,我很快意识到飞龙并非自发改变自己飞行轨迹的事实,这些接二连三的爆炸所产生的冲击迫使它们的飞行失去稳定的方向。

如此一来,在不借助锁链的前提下,我们也存在能够将飞龙击坠下来的办法。

拿定主意的我将缪尔伽安置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之后走上前去,向其中一位戍守的士兵搭话。

“负责指挥这里的人在哪里?”

我开门见山地问,推托不过的士兵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身旁不远处的地方。侧头看去,一位挥剑吼叫的壮实男人正组织部队救火。此前飞龙的吐息在墙体上制造了一个大坑,并且碰巧引爆了放置在附近的火药箱,由此在城墙上方引发了规模不小的火灾。

“那个带着披风的就是。”

我顺着他的指引走去,很快便找到了那位身披披风的指挥官。

这之后,我向他说明自己的来意。

“现在忙着。”不断朝火坑洒水的男人冷冷地说道。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在一旁静静观望。我很清楚什么是当务之急,什么事能够往后推移,迟做决定。

按捺不住性子的缪尔伽在这时凑了上来,深知无法控制她的我也只能任着她自由行动了。

“那就是守卫这座城市的指挥官吗?”缪尔伽指向披着披风的男人。

“嗯。”

“诶~”

“诶什么诶。”

我被缪尔伽浮夸的叫声搅得心神不宁。

“嗅到了心不在焉的味道。”

缪尔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音量,因此现场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会这么悄声说出口,不知道里层包含了何种含义。仅仅是不想被外人知道?我想并非如此。

虽然不清楚心不在焉是什么味道,我还是用同样悄咪咪的方式和缪尔伽对起话来:“是经由龙的感知得来的感觉?”

“嗯。”

还真是方便的能力啊,基本和窥视人心无异了。

“嗅到是指的那个指挥官?还有你想说明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点在意罢了。”

“在意?”我有些不解,“在意什么?”

“作为一军之帅,这种时候不应该心无旁骛的吗?”

对于我的疑问,缪尔伽采用反问的方式回应道。

“这么说也确实让人有点在意起来了。嗯……大概别人有自己的烦恼吧,而且这也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啊。”

“那倒是。”

得益于众人的不懈努力,火势逐渐控制了下来。

在赋予一位副官临时指挥权过后,这位干练老成的格林斯菲尔城卫军最高指挥官背靠女墙而坐。

“有什么事吗。”

他按了按酸痛的脊椎骨,长时间作战让男人壮实的身体积累其不少疲劳。

没有问向我的名字、来历,男人只想直入主题。

红色的披风,沾满灰尘的皮甲,加上锻炼的恰到好处的结实肌肉,一眼就能认出是个久经沙场的职业军人。

男人会这么问就代表之前他没能听进我所说的话。大概是出于处理火灾而忙的焦头烂额的缘故吧,对此我表示深刻理解,也就没有心生不满。

即将进入正题当头,我和缪尔伽对视一眼,清楚我眼神中的用意,缪尔伽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接着我走向前来,再次讲述一遍来意。

“我有打倒飞龙的办法。”

一提及“打倒飞龙”这四个大字,原先疲惫不已的指挥官霎时抖擞精神起来。

“当真?计将安出?”他抓住我两侧的胳膊,用一种焦虑夹杂期待的眼神凝视着我。

我深知饱受飞龙欺压而无力反击的中年男人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当下时间紧迫,我也不打算卖什么关子,直接将答案相告。

“对,我们只需要利用这些炮弹。”

“炮弹?”

感到费解的男人与身旁的秘书官面面相觑。

两相窃语交流之余,尚且不得要领的指挥官向我表示质疑,“我说这位仁兄,你可知道用炮弹命中飞龙的难度吗?”

“……”

“请你抬头瞧一瞧。看吧,它们速度太快了,快到炮弹根本打不到它们的身上,子母弹自不必说也是收效甚微;并且我们也不确定炮弹的杀伤性到底能不能够破坏它们那坚硬无比的皮肤……”

因为我们的炮弹根本没能砸中它们一次。指挥官接着向我补充说道。

从他所述及的话来看,他已经完全被我的那句“利用炮弹”给带偏了,这也难怪,毕竟我的说明含糊其辞,哪怕换做其他人也同样会将这句话理解成表层的意思吧?

看着被搅得云里雾里的中年男人,作为释义,我只得接下讲去:“不,长官,你理解错了,我们不需要在天空击垮它们。”

“呃,你的意思是……”

我的暗示让这位城卫军最高指挥官拨云现雾,压抑许久的神情也由此明朗开来。

“对,我们得先把它们打下来。”

“噢,噢,天哪,我怎么没想到啊。”得到启发的男人使劲敲了敲脑袋,“确实如此,如果能把战场从天空转移在地面上的话,我们就有一定的胜算了。”

“嗯,但问题在于如何击落。”

我本想就这点继续往下说明,谁知面前的指挥官一把抢过了我要说的台词。

“用爆炸制造的冲击波把它们推下来,你是这样想的,没错吧?”他食指点向侧边的太阳穴,饱含深意地望着我。

“不错,正是如此。”

讲到这里,我有些讶异于这个男人的睿智,他竟然能够在短时间内根据“击落”这个结果给出相应的能够落实的方法。这种说法并不代表我之前瞧不起他,纯粹只是男人的思维敏捷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毕竟,提起炮弹,人们的第一想法就是将之用来制造伤害,而很容易忽视其爆炸生成的冲击力所带来的意外效果,基于上述前提,要想把“用于攻击的炮弹”和“击落飞龙”联系在一起就说不上是一件易事了。该说不愧是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吗,在思维这方面确实不可小觑。

休憩良久的指挥官站了起来,抖动起他那粗壮的双肩,“可这样做的难点又在于如何把炮弹打在它们的背部,你也知道,它们的飞行速度实在太快了。”

思考迅速的他很快又想到了建立在“利用炮弹”这一基础上的新的问题点所在。

经过我粗略的观测,飞龙的时速大概达到七百公里以上,这已经快赶上民用的喷气式飞机的飞行速度了。没有资料记载它们能够保持这种高速状态维持多久,但可以清楚的一点是,想趁飞龙进入疲惫状态再发起炮击实属难事,因为在那之前守军就已经被飞龙打得接近全军覆没了。

比起守株待兔,不如主动逼迫它们降速。

基于这个出发点,我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飞得快的话,那只要减慢它们的动作不就好了。”

我向指挥官述说的,确实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道理。天上打不过就拉到地上来打,速度太快的话就想办法让它速度慢下来。

拐弯抹角想问题并不一定总是行之有效,有时候这些很容易受我们忽视的直接而直击问题本源的想法,往往能够被我们加以利用,从而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作为精于守城,富有战术储备的一城指挥官,此前不可能没有考虑过这种思路,只是他潜意识中把这些看起来难以实施的荒谬想法给否决掉了。

听到我意料之外,却又有其道理所在的奇想,指挥官有些憨厚地笑了起来。

“噢,哈哈,不错,很不错。”他说着,为我的有趣想法鼓起掌来。

“那么,小伙子,会这么果决地提出这种想法来,想必你已经有具体的计划了吧?”

“对,我们要挑选一些人送上天空。”

“然后呢。”

“攻击飞龙的眼睛,失去方向感的它们会不得不降低飞行的速度,如果它们依旧想要保持高速飞行的状态的话,就很容易因此一头撞倒在什么障碍上,我们也可以等它们撞到什么东西上时发起攻击,总之不管怎样它们最终都会坠落的。”

消化我提出的战术,蓄有浓须的中年男人把玩着自己泛白的胡子,“飞龙的眼睛……原来如此,这确实算是它们的弱点所在。”

“不一定非要攻击眼睛,我们也可以攻击其他脆弱的地方,比如关节、口腔之类,但我不保证攻击那些地方能起到作用。”

“毕竟眼睛是所有生物共同的弱点嘛,噢,当然,有些没有眼部结构的生物除外。”

男人舒展起自己的胳膊,似乎有一种放手一搏的豪迈感。他没有同我对视,而是把目光放向位处城墙斜上方,正盘旋飞舞的黑色飞龙。

我注意到他的眼神从皱缩到舒张,而后又回到皱缩的状态。直觉告诉我他注意到了想法之中的漏洞。

“无法完全控制的地方还是存在的啊。”他小小踱步,双手于后腰交握,“能不能攻击到眼睛是个未知数,它们会减速还是会保持原速飞行也难以预料。我只希望它们能撞在结界上,如果撞上的是远处的高山的话,我们很难在这群家伙重新站起来之前组织部队到达那里。”

我很清楚男人的担忧,我此前也就这些不可控因素思考过一番。

为此我得出的结论是——我拿这些不可控因素毫无办法。并不是我无能,也不是这个想法本身经不住推敲。任何事情都伴随着风险,不可能存在万无一失的方法,就算诸葛孔明穿越到这里也无法给出完美的计谋,更何况他在自己的时代里都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算无遗策。

基于上述缘由,我们能做到的也就只有把未知数控制在最低的范围内,力争做到现实条件限制下的最优解。而我所拟定的,不是我乐于自夸,就算不是适应当下情况的最优解,那也是相对于其他办法更趋近于最优解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我试图打消男人的顾虑,“但目前我们也只能这样做了,我们不可能什么事都能做到神机妙算。”

“……”

见指挥官仍旧不为所动,我再次呈上自己的谏言:“比起在这里慢性死亡,兵出奇招还能让我们保有一丝胜利的期望。”

“嗯……”他先是随意地响应一声,之后陷入沉思。

对我而言,这种事情不需要考虑。我也认定身为军人的他一定会接受我的建议的。

要说为何的话,那只能说我太了解军人了。

何为军人?是与死亡作伴的勇士,是站在最前方的城墙,也是脚踩钢丝的苦行者。军事永远伴随着冒险,对于有些长期军旅生涯的这个中年男子而言,光着脚在荆棘中前进早已是家常便饭了。他不可能不清楚这些道理才是,如果遇事不决,总是首鼠两端,他也做不成一军的统帅。当然,靠贿赂上任的话就另提了。

搓捻胡须,男人依旧在犹豫当中。

转头和身后的缪尔伽对视,她似乎没什么想对我说的。我自然也是如此,只是因为傻站在这里显得有些尴尬和无聊,无所事事的我也就只能看向无所事事中的缪尔伽。

出人意料,逼男人做出最后决定的,是飞龙的吐息。

这次的受损面积更大。吐息经过冻结魔法的削弱以及风魔法的误导(改变轨道)过后,在离我距离不到五米的地方熔断城墙表面。随之消失殆尽的还有没来得及闪避的数名士兵。

爆炸卷起的罡风让我连连退后几步,大量的形如甲胄的碎片朝我的身体砸来,我双手交叉挡住面部,这才防止自己的双眼陷入失明的危机。我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震碎了,炮台发射的炮弹比起这种程度的爆炸,其威力和视觉效果可谓逊色了不少。

“后勤队!阻止灭火!”

如此近距离感受到飞龙吐息的威力,哪怕当过一阵时间冒险者的我也深感骇然。数月的冒险者生涯中,大大小小的攻击我都见识到过,也承受到过。我自认为见过不少世面,却不知这世上无奇不有,自信的我便在爆炸的这一瞬间彻底沦为了井底之蛙。

除了遭遇缪尔伽那次之外,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强烈的攻击,硬要拿我那个世界的事件做比喻的话,应该用“小陨石降落”来形容会比较妥当。

“……”

我倒还好,在劲风之中能够站稳脚,人类之躯的缪尔伽就遭殃了,体重不高的她险些被这次爆风吹飞。

瞥见摇摇欲坠的缪尔伽,慌张的我连忙跑向她的身后,伸手扶住她不稳的身躯。

“Nice”

她给了我一个闪亮的大拇指。

见她还能这样坦然自若,我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我已经懒得吐槽这个家伙为什么连英文也学到了。

如果这个吐息来自缪尔伽之口,恐怕这整个格林斯菲尔都会因此毁于一旦吧。我有这种认知。

喂喂,我是在庆幸与我们为敌的不是我身前的缪尔伽吗?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事态紧急,已经容不得踌躇不决了,我开始催促身侧不远处披风散乱的指挥官尽快下定决心。

“长官。”

这道声音没有被强风盖过,稳稳当当地进入了男人的耳中。

他眯着眼,脚死踩住地面,借助摩擦力撑过这次强劲的爆炸风。

在不断的退后中,格林斯菲尔城卫军的幸存者们终于撑过了这次攻击。

“我知道了。”

经过爆炸风的洗礼,男子再次昂首挺立,他的面庞有些沉重。

顾虑逐渐得到剥除,最终由飞龙的吐息送出那临门一脚,男人总算同意了这个方案。

很快,在完善各种调动部署和应对措施过后,他吩咐一旁的秘书官,开始将计划付诸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