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虽二十六岁,但依旧是孤身一人。要说五年前刚来这座城市打拼时,还因穷困潦倒没有资本去与别人相濡以沫还情有可原,但在这三年期间,随着我阅历的增长以及凭借着自己的实干,在职场方面也算是顺风顺水了,期间也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女性明确向我表示过,我也都一一拒绝了。为此也传过奇怪的谣言,但我也仅是一笑而过。

之后,我就让宫子住在了东边的房间。

很快,我就发现了宫子对现代知识的异常缺乏。她会赞叹的看着发亮的灯泡,也会被突然响起的闹钟吓的跃起,甚至都不知道怎么用浴室,难道这就是深闺中的大小姐吗?

那段时间,除了每天正常的上班之外,我就是在家中给她普及生活常识。她也算接受能力够强,很快就学会了很多,到了后来我甚至可以吃到宫子亲手给我做的饭菜。

这样的生活大概过了两个月。

一天休假,我在庭中喝着茶,宫子坐在对面扶着下巴看着我。

「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寻找丢失的碎片呢?」

宫子的话提醒我想起了她在这里的原因。我也不是未曾想过关于碎片的事情,但这种毫无头绪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下手,于是便搁置下来了。现在想想我都没有问过她。

「请问,碎片是什么呢?」我看着她问道。

「不知道。」利落的回答。

「那.....怎么找呢?」

「不知道。」依旧利落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找碎片呢?」

「不知道。」

空气凝固了下来,我吞了一口口水保持了沉默。

不一会儿,宫子像点亮了头上的灯泡,咻的一下站了起来跑进了房间,很快又兴冲冲的回来。

她把一张地图摊在桌面上,指着一个地方。

「总之,我们先去这里吧。」

我微微俯起身看过去,手指点到她指的地方再轻轻划到我们所在的地方,路径跨越了半张地图。

「要去?」我看向她。

「嗯。」换来的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样子的话我得请好多天假。」

她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我。

对视了大概一分钟,我被她倔强的样子折服了。

请了十五天的假,我们搭乘了飞机飞向最近的港口,再坐轮船横跨汪洋,又坐了火车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乡村,然后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车到了一个毫无人烟的地方,又在山中步行了四个小时,才看见了一个小村庄。

这是个依山环水的地方,零星的几个草屋在一块平地上,三面被大山遮盖,而在村子后面的一座山尤其高,上面围绕着厚厚的云雾,看不见顶端。这里的空气很湿润,甚至能感觉到风中的水雾扑打在脸上,就连随手抓一把泥土使劲一捏,水分就会从指尖溢出来。

就是这样一个仿佛隔绝了人世的地方,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我会和她横跨世界跑到这儿来。宫子却显得很雀跃,一会儿跑到远方的花田折下一簇鲜花,一会儿又脱下鞋子在溪水从踩着浪花,就好像是来旅游的一样。不会真的是被骗来旅游了吧?

「你就是要在这寻找碎片?」我望向远处走在树林间的她。

她轻轻扯开树枝走回了我的身旁,拍了拍衣襟上的泥土。

「不,不是的。」

「那是?」

她收起了笑容,一脸认真的看向中间那座最高的山峰,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一样。

「不会吧?」我不敢去想。

「嗯。」她像小兔子一样的点了点头。

「你在开玩笑吗?」我没有料到过要爬山,我抬头望去。

那座矗立在云霄之间的山即使是卫星也能看见的吧?山的中层是些松柏,再往上植被渐渐稀疏直到露出光滑的岩壁,再往上是接近九十度的断层,然后我就只能看见云层和隐隐约约山顶的影子。

别说我没有带登山的工具,即使带了,这种难度的山也不是我们能挑战的。

她在一旁,没有理我。

我则继续劝说。「这种山不可能爬上去的。」

「可以。」

她看向我。「相信我。」

看着她眼神中的决绝,我叹了一口气。这样就没办法了吧?

「总之我们先向当地的村民打探一下吧。」

说着村落,但这里的屋子屈指可数。我们找到了一间烟囱正冒着热气的屋子,敲响了门,开门的是一个老妪。

「我们是来此地旅游的旅游者,请问能让我们在这里借住一晚吗?」

老妪缓缓抬起头打量着我,凹陷的眼睛中充满着狐疑,但当她瞟到在一旁的宫子时,尖锐到刺耳的声音从她生锈的喉咙里挤出来。

「恭迎圣女回归零境!」

她的声音传出去,就像丢入河中的石头激起千层浪,在四面八方引起响烈的回应。

「恭迎圣女回归零境!」

虽然没有人,但却人声嘈杂。

我看向宫子,她也正看着我,迷茫的眼神告诉我她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妪伸手一挥,一个木制的拐杖竟凭空出现。她把拐杖指向顶峰,一道刺眼的光束射了过去,消失在云中。不一会儿,在天空中凝成了一个巨大的白色漩涡。

「这?」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物,怀疑自己在梦中。

一道巨大的光束从漩涡中迸发而出,打在了山峰上,振波瞬间激散了所有的云,肉眼能看见一个近乎透明的球状物体在极速的扩大,一节节台阶随着球状物体从山峰上衍生而下,一直到我们的脚边。

「请吧。」一旁的老妪看着我们。

我怀疑自己在做梦,但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实。

宫子有点儿犹豫,她看着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去。

不管怎么样,这时候退缩的话指不定旁边这个老妪会对我们做出什么事来。

我牵住了宫子的手,踏上了台阶。宫子很快反应了过来,抓紧了我的手,甜甜的笑着。

台阶很长很长,每阶都泛着白白的光,踩上去没有什么实感,但地面越远提醒着我我的确走在天上。

周围慢慢静了下来,只能听得到我们的脚步声与呼吸声。总感觉有无数的人在盯着我们,有点儿发寒。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向宫子。

她沉默着,停下了脚步,然后就这样坐在了台阶上。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完全黑了下来,星星闪烁着,却看不见月亮,给人一种虚幻的感觉。

「其实,我不是人。」她抱着双膝,看着星星。

尽管我内心早有预感,但还是不愿意相信。张开嘴巴,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感觉像被石头塞住了喉咙。

而宫子则继续述说。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那个路口了。我什么都记不清楚,脑子里也一团乱麻。很害怕,我却发现怎么样也离不开那个路口,但睡梦中总有声音提醒我要去往一个地方寻找碎片,就这样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个人经过了这个路口。」

她看向我。

「从此每天晚上你都会准时出现在路口,」

「也就是说,你一直都在哪儿?」我打断了她的话。

「嗯。」

「那在那个雪夜后你为什么不出现?」

宫子咬了咬嘴唇。「我在犹豫。」她顿了顿。

「我给你的盒子呢?放在身上吗?」

我拿出了口袋的盒子,出门前宫子曾提醒我带上。盒子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准确来说,我无法离开这个盒子太远。但脑海中的那个声音一直催促着我去寻找碎片,于是最终我还是决定利用你帮我寻找,所以我又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很恼火吧?被我利用了。」她的这句话更像是自嘲。

不知为何,我的内心没有一点愤怒,反倒是有一丝坦然。我竟笑了出来,温柔的看着她。

「你?」宫子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我站了起来,牵起了她的手。

「很不安吧?已经够了,你已经没有必要承受那么多了,以后有我。」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推动着我行动呢?但我知道,现在的我是真正活着的。

宫子沉默着,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滚。

我就这样带着她一步一步往上走去,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了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的回答。

「嗯。」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我们离山顶越来越近了。

「恭候圣女已久了。」一个佝偻的老人从中间走来,慈祥的看着我们。

「过来吧,到这边来。」老人挥挥手,叫我们到他所在的地方。见状,我和宫子走了过去。

突然,地上泛着刺眼的白光,纹路看样子像巨大的花纹。之后白光越来越强烈,逐渐吞噬了我们。我紧紧的抓住了宫子的手,耳边是刺耳的嚎叫声。

在睁开眼睛时,眼前的景象给予我无尽的震撼。那是一片荒芜的原野,哦不,也不能说是荒芜,无尽的白骨像野草一样参差不齐的“长”在黑色的焦土上,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更听不见任何声音。

太安静了,安静的像死物一样。

「走吧。」老人示意我们往前走去。

我们走了很久,不久看到了一个湖。

湖很大,中间有一个小岛,小岛中央有一个木屋,我们停留在湖边。

「我就陪你们到这儿了。」老人右手一挥,湖水冲天而起,石桥从水中浮现。「去吧。」

我和宫子对视了一眼,走了过去。

石桥并不长,大概100米的样子。我们很快就走到了小岛上。

虽说是小岛,但面积并不大,上面只有黑色的焦土和一个木屋。

木屋并不大,只有一个房间这样的大小。但引起我注意的是木屋里面泛着烛光,我吞了一口口水,打开了房门。

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铺床,床上正躺着一个穿着琉璃裙的少女,好像沉睡着。走了进去,瞟了一眼四周,整个房间只有在墙壁上默默燃烧的蜡烛和那一铺床。

「骗人的吧?」当我走近床沿时,清楚的看清了少女的容貌。

和宫子一模一样。

在我一旁的宫子仿佛失了神,想去触碰在床上的少女。突然我感觉自己的心想被电流刺激到了一样,急忙伸过手去想去阻止她,但为时已晚。

当宫子的手指触碰到少女时,两人一齐漂浮起来发出银白色的光。

木盒从我的身上漂浮出来,竟自燃了起来变成了一颗银白色的珠子,然后瞬间粉碎,变成了星星点点的荧光。

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把宫子与少女融合在一起。

「这就是碎片吗?」我看着宛如女神的她,不禁这样想到。或许这样子这件事就可以解决了吧?那之后我的未来会怎么样呢?会没有她的吧?

正当我胡思乱想时,眼神瞟到了在岸边的老人。他正怪异的笑着,就好像反派完成了一件期待已久的事。

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不知为何有点儿不安。我重新把视线投向宫子,突然发现她在皱着眉头,嘴巴在缓缓的张动。我尝试读她的口型。

「救救我。」她这样说道。

当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跑了起来。快啊,快啊!再快点!要停下来!

到达了适当的位置,我跳了起来。

可以!能抓住!就这样将宫子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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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喜欢你。」

..................................

「宫子!」

我在熟悉的街道醒来了,周围的路人说不定还以为是哪个酒鬼宿醉吧。

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但我也没有心思去擦,第一反应是回到那个街角。

狂奔过去,所有的地方都是依旧,那么那里也应该!!!

是水泥墙。没有什么街角,说不定一直没有。

绝望的情绪从我的内心滋生,我跪了下来,捶打着地面一次又一次,但仍然感觉心绞在了一起。

不知道哭了多久呢?我靠在墙沿,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腿中,啊,真不该是二十六岁的男人该做的事。

不知觉感觉摸到了水泥墙有着不和谐的凹槽,我借着月光看过去,是字。

「救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