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如先前说好的那般,张王二人帮助刘易斯搬运行李。就在刘易斯思索是否又要反复乘坐那嘎吱嘎吱的缆车时,张王二人祭出了自己基本功级别的绝活——轻功。
王海将刘易斯夹在腋下,张涛手持空扁担,两人以难以想象的跳跃力从天师门北门门口纵身一跃便以一种诡异的移动曲线跳下山去,每次跳跃都精准地落在一个休息平台上,然后继续下跳;不出三五分钟便从千米多高的天师门跳至了停车场;
将服装、武器和麦德林打包挂入扁担后,又同样跳着诡异的步伐,一次一个休息平台,不出三五分钟便返回了天师门。
刘易斯在回程时才终于看清了这种轻功的移动轨迹:自起跳开始,沿着一段上向的平缓抛物线向天空飞去——如同背后受到一个看不见的向上的拉力——并在上升角度达到45度时减速最终自然下落。
这种跳跃方式几乎突破了刘易斯所能理解的一切物理法则,使她愈发地赞叹灵气的强大,并愈发的坚信将所有天洲人列为与哲香同等危险的“超人”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返回之后,刘易斯便依循月瑶的告诫“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随她和哲香沿着天师门内的道路进行了参观——从北门进来的道路曲曲折折让人摸不着头脑,事实上天师门是一座坐北朝南,沿南北轴线,东西对称的方形建筑群。刘易斯之前经过的北侧两座院落原来是乘车访客的集散院以及一大四小的五座习武场。
习武场向南直连十字花园接口,向东或者向西都会进入天师门住宅区;但若是往南走,则会撞墙——面前是一座建立在五十米的巨型基座上的天师门正殿,是一座红柱金瓦的双层壮丽宫殿。此地没有北门,只有从基座下绕至其正南才能顺着楼梯进入。据月瑶所说,大宴宾客、祭祀仪式、登门拜师等重大公开活动都会在这里举行。只是这五十米的楼梯刘易斯今天就不爬了。
背着正殿向南而行,则会来到一座四周没有房舍,只有围墙的下凹平地广场——这里是节庆时,领主、掌门和外宾检阅全门弟子习武成果的场所;该区域十分宽敞,能够容纳比北习武场多一倍的人员。
再往南走便会进入一座十分微妙的院落:汉白玉地面上,朱红木柱支撑青蓝屋顶,但其平面构形却成三重回字设计:最外面的一圈是暂时空置,或者说可以迅速改装成任意功能的房舍;几步即可到达的中间圈是一坐与科斯穆基础教学楼的回廊很像的垫高双层回廊,回廊二楼建有防雨防晒的屋顶,四座出入口中靠北的那一座被改成三层楼高的观景阁楼,每层楼都设有茶桌和阳台。
整个回廊的设计意在将视野聚焦在院落中间的广场和那离地一米的正方形汉白玉平台上——这是一个比武场——天洲武功最有看点,也是最鼓舞人心的内容,就是比武场上的比武大会了。天洲各地每年都会以许许多多的理由举办成百上千场比武大会。既有禁灵气禁武器的格斗大赛,也有灵气武器仙术一起上,电闪雷鸣的神仙大战,但只允许兵器和灵气的武功对决才是主流赛事。
天师门作为天洲第一大门派必定不甘人后,几乎每个周末——晴天的那一天上午都会在这里举办门内的比武切磋;每个季度还会邀请其他门派来访,进行一场锦标赛或者一场淘汰赛——而每到这个时候,周围的那圈空置房就会变成卖包子的、卖面条的、卖猪蹄的、卖水果的、卖奶茶的、卖纪念品的或者按摩店(战后放松)、理发店(赌输了剃头)、旅行社(看完比赛接着玩)、货币兑换档口巴拉巴拉巴拉,让天师门狠狠地赚上一笔。
“哦,闹了半天是底商啊……”刘易斯听着月瑶的介绍笑道——恐怕北门的那个集散小院也是干这个的吧!
除了时间固定的比赛,平时还会有随机来访的踢馆人员——有可能是碰巧云游至此的别门弟子;也有可能是自以为有两把刷子的地痞无赖;极为罕见的则会见到失传武功的继承者来此地寻找自我价值。
天师门甚至还为了鼓励更多的人来踢馆比武而立了一套规矩:以踢馆名义来比武的人,一律五局赢三者胜,只要能赢一场,天师门便会招待他一顿上等大餐;除此之外,若是能够赢得整场比武的胜利,天师门还可以实现此人一些力所能及的愿望——譬如说好吃好喝招待一个月;获赠一件宝物;跳过各类考验直接收为拜门弟子;若是有深仇大恨的可怜人,天师门也会动用人力和关系提供一些帮助。
离开比武场再往南走,便是天师门的正门南山门了。刘易斯早就意识到,天师门的内部住宅恐怕仅能提供一百至二百人的日常起居,根本无法应对旅游和赛事旺季激增至四位数的巨量人口。这般种种疑难,全部在南山门下得到了解释:
顺着南山门直直望下,透过已成散势的山间薄雾,竟有一座城镇坐落其下。
“没有索托斯之膜真是不便啊。”这样想着的刘易斯拿起望远镜观察,可以看见刚一下山便是一整条充斥着各种饭馆和零食店的商业街,向镇内望去则更是酒馆客家不计其数,其中不乏二层甚至三层的小楼,更有“灵气武功提高班;天师门上师亲身授课”这样的广告掺杂其间。询问月瑶,才知此地名为“聚宝镇”——天师门比武赛季为此地提供了巨量的旅游收入,饭馆和客栈满足了游客的衣食住行,而“培训班”则是服务那些希望临时增加实力的参赛选手用的。
“一定要去看一看——”刘易斯要造访的地方又多了一个。
从南门返回天师门内,刘易斯还听闻了解道,天师门所在的地区除了主建筑群和不算天师门的聚宝镇,还有西北区、西区、和东区三块大区。从西小门离开,转向北边会经过一段曲折繁琐的山路和危险的索桥到达一个叫“仙人山上仙人殿”的别馆,这是天师门前任掌门、哲香的师傅“须臾仙人”晚年清修的地方;而转向正西,则是一大片梯田,种植有水稻和各类果蔬,能够供养天师门基本的日常饮食;而东区、刘易斯所见到的那一片森林则是天师门的御赐林场——之所以说是“御赐”而不是“选址时自带”,是因为这座山中盆地原本并不存在,是靠天子动用土国的镇国之宝“土云天铃”发动移山大能“地表改造大法”,在一座几百亩的山头上活活抠出来的盆地,是真实不虚的无中生有、赏赐给天师门的。林中生有梅花鹿、野兔等食草动物;云豹、赤狐等次级掠食动物;多种温带鸟类和迁徙鸟类;其湖中生有十分珍贵的白鱼和一些两栖动物,形成一座优质平和的生态圈。由于贴近天师门,这些动物都沾有灵气,其营养价值和狩猎难度都直线上升。天师门会在祭祀时派出顶级武功高手猎鹿作祭品;红白喜事、出生庆寿时也会狩猎。
“能不能去试试手气啊~腋窝子~腋窝子~腋窝子~”除了“要去的地方加二”,刘易斯大脑煞时被德国教官亲授的狩猎技巧所占据:“狩猎不打头,专打腋窝子”。因为四足动物在大截面状态下,前腿根正后方——刘易斯所言的腋窝子——基本都是双肺,一枪下去如果能双穿,猎物跑不了几步就会气绝而亡,既可以保证快速杀死无需追赶,又能最大程度地保障猎物的完整性,肉也好吃。而动物的头不光脑子小,头骨也比人类硬,子弹打进去就是头部标本直接报废;没打进去至多是皮肉伤,猎物多半都会逃出生天。今天看到如此美丽的一片猎场,希冀于发挥往昔余热的刘易斯心中小鹿乱撞——新鲜的肉!肉!
溜了一圈回到当归苑,刘易斯觉得有点疲惫了,就叫卢家三人在二楼点好了熏香,布置好了按摩床,给自己和哲香来一套在卡斯佛伦只有富人才能享用的“天洲精油推拿大保健”。这也是当归苑医药主题的特别服务。
刘易斯和哲香裹着浴巾,将脸放在按摩床的脸坑里,享受着卢佳和卢荟对自己的背部按摩;卢梅时宜恰当地为二人添加精油并照看熏香,仔细地观察两位姐姐的手法——很显然总有一天她也要亲自上阵的。
哲香自是心平气和俨然不动——恐怕早年练功时没少享受这样的推拿放松;而从没接受过这般揉搓的刘易斯则是不断地发出抽搐的呻吟之声。她尝试咬紧牙关来适应,以至于发出的声音被哲香形容为一种“类似于船拔锚或是断裂时的铁锈噪音……”,宛如在卢卡斯店里用骨电视看什么《冰海沉船》的影视剧。
“哦~捷克!斯洛伐克~”哲香不禁偷偷笑着小声嘀咕了一句里面的台词。
“是不是力太大了?放松,放松——”卢荟劝说着,但还是劝不开刘易斯全身绷紧的每一寸肌肉。“耳……荡荡荡荡荡……”刘易斯口中含混不清,声响宛如满山积雪即将崩塌的前兆。伴随着卢荟用手掌和手臂在刘易斯背部滚动和碾压,一阵阵清脆的碎裂声随之传出——刘易斯长期伏案工作、学习所凝聚的斜方肌板结终于得到了祛除。
肩颈揉完了,本来应该要揉腰的,无奈刘易斯的腰实在太嫩——轻轻一碰就已经浑身瘫软叫苦不迭了,卢荟只好给她揉大腿。好在长期绕科斯穆西操场长跑的刘易斯练就了结实有力的大腿,揉起来没有那么不适应,只有在碰到穴位时会发出沙漠雨蛙一般的叫声。
“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你的计划?”看着刘易斯的呻吟轻了一些,哲香埋在脸坑里的头冷不丁冒出来了一句。
“噗……”刘易斯完全没有为此做好准备。
哲香把脸拔了出来,用双臂将上半身支了起来:“你不会以为月瑶姐拦了一句‘才刚到,先好生歇息一番’我就把这事给忘了吧?”
“我说了过些时日就是过些时日……”刘易斯一脸不耐烦回应道,“又不会骗你。”
哲香皱起了眉头追问道:“过些时日是几日?我过两天还回灵珠就要回国了,你在天洲也只有不过两三个月的行动时间。”
“……所以哲香你是瑟娜派来当督战员的吗?”刘易斯将脑袋转向了哲香,反问道。
哲香听完火气顿起:“什么叫督战员!罗娜的生死至关重要,她带着的信息关系着整个米雷兰的生死存亡,你,我,天洲,卡斯佛伦是否能够继续存在于这个星球全倚仗她!你不会以为‘米雷兰复兴会’辛苦出资把你送到这里,是让你来旅游的吧!”
刘易斯叹了口气央求道:“……我不过就是个孩子,被你们这么呼来喝去东奔西跑,可怜可怜我不行吗?让我歇个几天,等我歇烦了自然就会去找罗娜——瑟娜欠我的,她欠我一个安享晚年!”刘易斯一会儿孩子,一会儿晚年,听得卢家三人云里雾里,只有哲香能听懂她讲的是什么。
哲香厉声问道:“你会希望伊碧塔听到你这样说吗?”
刘易斯一时无言。
“为了科斯穆的荣光!为了卡斯佛伦!”——伊碧塔。
有时候,当人类有幸洗去了杂念,沉淀下来的往往是其最真实的部分——刘易斯的爱人,伊碧塔经历了一段颠沛的童年,以至于将全身心都投在了振兴科斯穆上,不断地研究魔法并用自己的天赋帮助那些学业困难的同学;刘易斯与伊碧塔的结识与交往渐渐抹除了她心中幸福感的匮乏,但在随后的生活中,曾经的那些口号依旧挂在她的嘴边,依旧狂热地研究着魔法,为科斯穆与卡斯佛伦带来更多先进的技术——拥有责任感和使命感的伊碧塔才是复兴会真正需要的顶梁柱,而不是像刘易斯这样只是“碰巧”拥有了异世界与古神知识的人。
为此刘易斯清楚,如果自己爱民如子的伊碧塔知道自己是个偷懒狂魔会怎么想。无言以对的她却不想认输,只能恶狠狠地回了一句:“……别提伊碧塔!”
知道自己占了上风的哲香步步紧逼:“伊碧塔的生死对你也不重要吗?”
“我警告你!别跟我提伊碧塔!”这彻底惹急了刘易斯,迫使她讲出狠话来。
突如其来的厉言让哲香也有些不知所措——在她的印象中刘易斯作为自己的徒弟,虽是有点个色,但终究是个乖巧,顺从的存在:“什么?你竟然凶我?你这是在凶你的师父?”
刘易斯怒斥道:“我不是在凶我的师父!我是在凶一个封建迷信,毫无节操,欺凌幼小,虐待老人的督战员!”——尊老爱幼,全米雷兰都知道这是天洲的道德基本,如今既年老,又幼小的刘易斯顺理成章地把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这让哲香哑口无言,再大的火气都只能往自己肚子里憋:“你——你——我特么怎么就——”随后猛地一锤按摩床 “不做了!”支开了卢佳,单手拎着浴巾快步走出了浴室,“咣”地撞上了门。
“她不是你师父吗?”看着哲香如此气哼哼地摔门离去,卢家三人呆滞地面面相觑——她们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徒弟居然跟师父吵架,而且还是这样令人完全听不懂的架。
刘易斯也是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又把脸塞回了坑中:“……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继续。”听到刘易斯如此说,卢荟只好继续为刘易斯按摩。刘易斯虽然心里有些憋闷,但她觉得吵架归吵架,坏了玩兴就不好了——过了十来分钟,便向三人问道:“今天晚上我想去聚宝镇看看,三位方便陪我吗?”
“……恕难从命,虽然我们也挺想去看看的,但下午要和面准备晚餐的烧饼。晚上就没有力气出门了……”卢荟忧愁地说。
刘易斯听到和面——这是自己干过的活——不禁灵机一动:“不如这样,我为三位提供一些援助。作为你们陪我逛街的交换怎么样?”
“这……您可是客人,这样恐怕……”三人面露难色。
下午,尽管卢家三人一再劝阻,刘易斯还是混进了当归苑的后厨。
除了最小的卢梅仍在尝试劝走刘易斯外,芦荟、卢佳当时正没精打采地揉着面团做挤子。刘易斯很快意识到她们缺少一些乐趣和激励——她微微一笑,将尼尔给的气氛音乐盒放在了不碍事的炉台边,咔哒按下了播放键。随着激烈的电吉他声散布进了厨房,一首《遭雷劈了》(Thunderstruk,AC/DC乐队,The Razors Edge,1990)的前奏冲进了每个人的耳中,卢佳三人愣住了,一边听着这奇怪的音乐,一边看着刘易斯扭动着腰身给自己套上了围裙:“我平时干活就听这个。”
半个小时后,准备在晚餐之前检察一下各厨房的月瑶在一名厨师长的陪同下走向了当归苑的后厨,月瑶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向厨师长抱怨道:“那三个丫头做的烧饼每次都湿乎乎软趴趴的,怎么才能教它们学会做紧致的烧饼呢……每次好端端的涮羊肉,都让烧饼坏了兴,你说多可惜啊……”
厨师长附和道:“力不够大吧?”
之后,月瑶悄无声息、幽灵般地将头探进厨房卷帘——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刘易斯掺杂在劳动人民之间,一边揉面,一边用沙哑的吼嗓跟唱着气氛音乐盒里的歌词:
I was caught,
我被逮住了
In the middle of a railroad track! (Thunder!)
就在铁轨的正中间!(闪电!)
然后伴随着摇滚的鼓点重重地锤了两下手中的面团——或者说,每次唱到“thunder”时所有人都会同步地用力锤两下面团,引得整个厨房都在震动。
卢梅同样用那幼小的身躯一边捶打面团一边跟唱:
I looked 'round,
我环视四周
And I knew there was no turnin' back! (Thunder!)
我也知道这条道回不了头(闪电!)
卢荟接词:
My mind raced,
我的精神在咆哮
And I thought, "What could I do?" (Thunder!)
然后我想,“我能干点啥?”(闪电!)
卢佳继续,年长力大的她对这种沙哑嗓音的模仿更加的相似,手中力道也愈发强大:
And I knew,
然后我想出结果来了
There was no help, no help from you! (Thunder!)
这里没有一点帮助,来自任何人的帮助(闪电!)
副歌唱了一段,歌词最后又回到刘易斯手中:
You've been... thunderstruck!
你已经...遭雷劈了!
唱出这句的同时,她借着地板的油滑转了个圈,稳稳地站住,打了个响指的同时却正好跟卷帘中的月瑶对上了眼,一脸尴尬:“遭雷劈啦——啊~抱歉!”
月瑶则是惊讶而困惑地张着嘴,一副“打扰了”的表情悄无声息,幽灵般地将头缩了回去。
到了晚上,刘易斯便随月瑶在当归苑吃月瑶的家乡菜——涮羊肉。哲香赌气没有参加,而是去了给天师门一般纳捐弟子供应伙食的食堂“怀旧一下”,空留刘易斯、月瑶以及张王,四人吃羊肉。
羊肉鲜美,但用芝麻酱和韭菜花调的蘸酱对刘易斯来讲却是咸了些。每个人吃下那千锤百炼而出的芝麻烧饼后,都如同中了“摇滚病毒”一般情不自禁地抖腿——
刘易斯的加入和摇滚乐的助兴让和面的卢家三人省下了不少体力,晚上八点,便如约定一般,陪同刘易斯前往聚宝镇逛街。
就着暮色,四人乘上了前往南门山下的缆车;刘易斯这时才从卢佳口中得知——她们三个来到天师门几年,却一直都没怎么在聚宝镇逛过;她们虽然很想去,一方面每天工作劳累无心玩乐,另一方面乘车、购物都要花钱,天师门虽然除了包吃住外还给她们每人几百钱的月薪,但她们却总是忍不住寄回家里,身上几乎没什么钱。
离开缆车来到通往聚宝镇的北街,刘易斯便被沿路的店铺排挡震惊了——琳琅满目并高挂灯笼的店铺绵延几里横无际涯。小吃店、餐馆、小商品店不计其数,并且都挑灯营业。这个时间换做卡斯佛伦王都,早已全城打烊了。
这里不光有杨枝甘露、鲜煮水八仙这样的水国传统特色小吃,更有木国的麻辣烫和鸭脖,土国的烤羊肉包子和锅盔,金国的各式咖喱和奶茶,火国的豚骨拉面和烧鸟等等全天洲的知名美食——换句话说承蒙天师门的恩泽,天洲各地的生意人都纷纷来到聚宝镇来赶每年比武大赛的“淘金热”,以至于此地经济发达到难以置信的地步——
“那梅京和海门不得发达成什么样子啊——”感叹着聚宝镇的繁荣,刘易斯为迎接这两座水国百万人级大城——全天洲的经济中心——做好了心理准备。
因为晚上的涮羊肉偏咸,刘易斯并未吃多少,让缆车一摇晃很快便又饿了,闻见这满街的香飘四溢,顿时觉得口水直流:“嗯……肚子饿了啊。”在卢佳的推荐下,刘易斯为自己和三位跟班买了四碗小份、煮好并削了皮的荸荠吃。白嫩嫩的荸荠放入口中,又脆又甜,一种水生植物独有的气息在口中蔓延开来,进而勾得刘易斯馋虫又起——“我好像还是想吃些带油水的东西。”刘易斯舔着牙思索道。
金国的咖喱刘易斯不感兴趣——从英国人的战利品中缴获了太多的包装咖喱,以至于在西线战场上有一段时间几乎天天都吃咖喱,都快吃吐了;木国的麻辣烫刘易斯担心自己受不来;而晚上刚吃完涮羊肉,这会儿立即就吃土国的烤羊肉包子也不合适的。那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火国的拉面和烧鸟了。
只是相比五钱一碗的水煮荸荠,拉面店的人均消费要贵了不少。一碗普通拉面就要近四十钱,而一份烧鸟少说也要二十钱左右。这几乎让卢家三人望而却步——三个人几乎齐声表示自己只需在外面等候即可,但终究还是随着刘易斯一再的:“放心,我请。”邀请下进了店。
经过了些许调查,刘易斯发现天洲各地的物价都相对低于卡斯佛伦王都;瑟娜给的出差补贴却是按照卡斯佛伦的生活成本计算的。再加上天师门慷慨解囊为刘易斯免去了作为大头的住宿费用,以至于刘易斯一时间手头意外地宽裕——省下的钱一方面玩乐,一方面增进近人友谊再好不过了。
怡然自得的刘易斯阔步掀开了拉面店的门帘,便见到里面是一个吧台居酒屋样式的布局;身穿白袍高帽的店长兼厨师在工作,四下都是高汤与酱汁的芳香。
就在刘易斯准备入座时,却发现一位独特的客人,一位少女正坐在一旁用餐——她身穿绘有白色卷云纹的火红浴衣,披散着条带状漆黑长发,洁白的面孔在一双紫红色双目的映衬下精致得像个洋娃娃;而一柄一米来长的太刀赫然束于其腰间——这可是极东之地的秘宝,刘易斯的德国教官的一位朋友就拥有这样一把太刀,他宣称“只要用力一挥,就能将英国人的坦克劈成两半”即便是他喝多了的时候说的,但其锋利度与威力可见一斑。
赤红的着装与水国蓝绿为主的色调显得格格不入;稚嫩的面庞或许与刘易斯同龄;身边没有大人却腰佩宝刀。种种的好奇占据了刘易斯的全部注意力,使她点完拉面后迫不及待地上前搭讪:“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