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这应该是凑巧的事情,总不可能子玲一直站在门后等着我吧?
带着早餐站在子玲的房间门前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我仅仅是轻轻地敲了一下门,不过是一秒后,眼前这扇门就被子玲打开了。
米白色T恤与齐膝短裙的搭配,是印象中子玲少有的穿搭。或是带着二次元萌系的甜美,或是极为朴素的连衣长裙,这种普普通通的少女装扮,反而是最少见的。
以至于我恍惚有种见到了筱水的错觉。
“早,早安……”
不止是我,主动开门的子玲似乎也还没有做好准备——单是从抓在胸前不知所措的右手就足以察觉出了。
“早。”
轻声回应后,我举起了手中一大袋子的早餐。
本以为子玲会因为昨晚的尴尬状况而拒绝,但她却轻轻往后挪了一步:“进来一起吃吧。”
我稳步走进了房间,随手将早餐放在了桌子上。要想不让子玲紧张,要想让接下来的气氛不至于太过奇怪,必须得靠自己努力了。
“羽轩,我早上又做梦了,而且还收到了……子昕的短信。”
我对视着子玲的眼睛,确认不是我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这才是刚才子玲守在门口的真正原因吗?是在等我,想快点告诉我这些事情?
原本还试图冷静的大脑在信息的刺激下重新飞快运转,自己总算从试图冷静的状态切换了回来——
“短信的内容是什么?子昕她有提到筱水吗?”
自己明白第二个问题夹带着私心,但昨晚王叔也提到过,筱水的失踪可能是意外进入了“世界修复规则”创造的世界里,就如我和筱水在子玲曾经的老家见到了子昕那般,这一次筱水依旧可能与子昕相遇!倘若能从子昕的短信中得知筱水的情况,能够确认她还是安全的……
“子昕没有提到筱水,”尽管子玲小心翼翼地说着,但还是打碎了我的幻想,“她只是提到,她这么久没有和我们联系……是因为用来发短信的手机没电了。她刚刚找到了可用的充电宝后,才看到了我们之前发给她的短信。”
手机没电,紧接着找到充电宝充电……这些在现实世界中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与子昕、与“世界修复规则”搭上关系后,却又变得十分的陌生。不过“世界修复规则”制造的空间,本身便是现实世界的一个缩影。
虽然没有关于筱水下落的线索,可与子昕重新恢复联系,无疑也是摆在我们面前的新转机。更何况,子昕本就是我们所努力去做的这一切的关键。
“能够让子昕描述一下游乐园中的情况吗?还有她上次提到的那个小男孩。”
在没有明确方向之前,我们所能够做的事情便是尽可能地收集线索。
“那个……我收到消息时因为很担心子昕……就提前回复了,我也问了游乐园的事情!”子玲紧紧握住手机,摇了摇头,“但快半个小时了,她还没有回复……”
正当子玲说完,我的视线落在她的手机上时,只见屏幕突然自动亮了起来,紧接着在锁屏界面中弹出了一条系统通知——收到新短信。
“你的手机!有新短信!”
子玲先是一愣,随后飞快地举起手机解锁。
“是子昕的短信!”
子玲的激动声音,同样也是我此刻的心情。屏息凝气,等待着子玲念出短信内容。
然而,紧盯着手机屏幕的子玲却迟迟没有挪动视线,而且手指时不时便滑动一下屏幕,从我这个角度也能大致看清,这条短信的内容很长。
“好可怕……”
几分钟后,子玲总算在许久的沉默中开了口,可却让人摸不着头脑。为了抑制身体里想借着苗头燃起的不安,我主动伸手从子玲手中拿过了手机。
单是从密密麻麻、几乎占据了一屏屏幕的字数,就可以预感得到短信中包含的信息量了。而当将短信内容完整读了一遍之后,自己才明白了子玲方才“好可怕”那三个字的缘由。
子昕的言语还有些稚嫩,带着与她年龄相仿的孩子气,但是也能从她字里行间感受到她的疑惑和紧张。
短信里提到,这几天每到清晨,她就会看见十几个陌生人的影子。因为很害怕,子昕第一次看到时立刻躲了起来,即使后来遇到了小男孩,他们也不敢上去看。而每当等到他们鼓起胆量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时,那些人影又已经都消失了。
然后在今天,他们又一次撞上了这些人影,但可惜的是,再度相遇只是激发了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惧,所以依旧是慌张地跑开了。最后子昕竟然还道了歉,说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仔细地观察那些人影。
我将手机放回桌上,子玲望向我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好在尽管短信的内容是有些奇怪,但还不至于让自己感受到多大的惧怕。或许是因为自己正安全地待在这公寓里,而非游乐园中吧。
不过也正因如此,现在的自己有机会能够认真地分析这些诡异的事情。
安慰子玲几句后,我提议还是先吃完早餐,然后再一起商议接下来的行动。子玲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总算是乖乖听从了我的安排。
为了不浪费时间,也为了获取更多的线索,在吃早餐之前,我们编辑了给子昕的回复短信。鼓励子昕不要害怕的同时,也提到让她再多描述一些这些天她的所见所闻,以及……询问有没有遇见筱水。
早餐彼此都吃得很心不在焉,子玲一直守着手机,等待着子昕的短信,时不时还会看一看有关“人影”的那一条,神情动作中无不透着担忧。而提出吃早餐的自己,实际上也并未能安心地吃下多少,“到底该怎么做”的问题仍然困扰着我。
直至子玲手机的再一次响起,打破了这份寂静。
“是子昕的!”
子玲与我一样急不可待,而事实也没有让我们失望。
我没能第一时间看到短信内容,不过子玲这次的神情没有表现出上一条短信的那种紧张。
“子昕她说,”子玲边向我递来手机,边讲述短信的内容,“她和那个小男孩玩得很开心,之前因为手机没电,还很担心不能和我联系……现在他们又能愉快地继续去玩了。”
我连连点头,与子玲一同为这令人欣慰的情况松一口气,但与此同时,短信最后那一句“我没有见到筱水姐姐,她怎么了吗”,又猛地刺激着自己的心。
失神好一会后,才听清子玲正在向我询问:
“羽轩,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躲不掉的还是这一个棘手的问题,我勉强地将视线从短信上的那句话抽开,再次努力将与筱水有关的念想收起后,给出了一个我唯一能想到的凑数方案:“我们应该……重新梳理一下。”
“要不……先听一下我梦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