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
湛成突然捂住自己的头，露出了极其难看的表情。
但是我此时的状态也不好，因为周围的空间突然开始晃动，建筑开始坍塌，地面开始出现大段大段的裂痕，然后部分地面开始下陷。
不稳定的空间差点让我没有立足之地，而这些事情就突然发生在我和湛成战斗的途中，好几次差点就掉下去了。
一直疲于防守的我，终于从这场崩坏中解脱了出来，但是这种崩坏可是不分敌我的攻击的……
所以说我最讨厌和精神有关的世界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家伙非要将结界和自己的精神世界混在一起，估计是真不知道一旦控制不住得发生多少莫名其妙的事情……
等等，既然是空间崩坏，精神控制不住…也就是说，黑猫做到了吗？
不过湛成看起来没有失控，只是空间发生了崩坏，程度还不够吗？
不管怎么说，黑猫果然是办到了……
“……咦？”
天上似乎掉下了一团黑色的东西，仔细一看怎么还有点眼熟……
“……黑…黑猫？！”
“喵呜！！”
黑猫从漆黑的天空掉下，双手双脚还在空中不断摇摆着。
“啧！你怎么会从那个地方掉下来！”
我朝黑猫的位置飞奔过去，正好接住了黑猫。
“喵！”
“唔！”
我在地上滚了几圈，终于将黑猫稳了下来，不过她跌落的冲击比我想象中的要低，可能是这里的引力问题。
“喵……喵喵喵……”
“别喵了！乱叫什么？”
“喵……咦？主……主人？”
“你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
“掉下来……我是掉下来的吗……我不记得了，只是我刚刚看完湛成以前的事情之后眼前的空间就破裂开了……然后感到有种很恐怖的感觉涌进体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在你的怀里了。”
“……也就是说，你找到湛成精神世界的弱点了吗，干得好。”
“啊？我……我什么也没干啊。”
“你不是说你看到湛成以前的事情了吗？”
“我就真的只是看看而已……什么都没做。”
“……可能对于有些人来说，他自己的经历被别人看到了也会造成精神崩坏。”
“是崩坏吗？但是湛成他看起来……”
我的视线转向远处的湛成，发现他只是摸了摸头，然后又立刻恢复成原来正常的模样。
“他居然变得这么奇怪了喵……”
“大厦里不是都见过了吗？”
“大厦里他只是金蝉脱壳啊喵……”
“……崩坏也停止了…看起来他恢复正常了。
看起来光看是不够的，黑猫，你刚才看见以前的湛成怎么不上去揍他一顿。”
“什……什么嘛喵！那种时候我怎么可能忍心下的去手，而且我试过了，我根本没办法干涉那个环境。”
“是吗……”
“这是我的回忆，你当然干涉不了。”
湛成突然朝我们搭话，同时也朝我们缓缓走来。
“喵……你为什么……
你…你的努力不是有成效了吗？为什么还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嗯？黑猫你在说什么？”
“……
看起来，你已经看到那段故事了。”
“……”
听到这句话之后，黑猫缓缓地低下头，像是丧失了战斗意识一样。
我在旁边一脸懵，看起来这是他们两个才知道的故事，也就是说，黑猫果然看到了什么东西吗？
“……
我再向你们强调一遍，我就算将我的全部故事袒露给世间所有人，我也不会精神崩溃，我的意志或许不如你们这些光明正大的驱鬼师，但是也不会轻易地崩溃。”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如果意志强的话这个空间还会崩溃吗？”
“现在可没有崩溃……只是提起往事有些情绪波动而已。”
“呵，刚刚还是一副想要杀掉我们的模样，怎么现在还情绪波动……”
“所以……所以为什么啊喵？！”
“黑猫……？”
在我身旁的黑猫突然打断我们的对话，然后扯着嗓子开始质问湛成。
“明明你也是跟小天一样的人……甚至比小天…比小天还要乐观，而且你也迎来了好的结局！
但是……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样？！”
“……”
……有点奇怪，我是第一次见到黑猫这么歇斯底里。
之前我们好像讨论过湛成的经历很像小天的经历，看起来应该是湛成的故事触动了她，才导致她现在变得这么激动。
果然还是个小女孩……对于我来说，就算是再悲伤的故事，我也不会有任何的同情心理……
“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啊！”
“…后面可还有故事，哼，如果你想看的话，就看完吧。”
“后面的故事……？”
“黑猫小心！”
一块碎石快要砸到黑猫，我飞身扑去将黑猫推开，我也抱着她躲到墙角。
“黑猫！黑猫！”
“……”
她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眼神空洞，行动也非常迟缓。
我的双手放在黑猫的肩膀上，然后不停地晃动她。
“黑猫！你醒醒！黑猫！”
“……我醒了…”
“你醒个头，你现在的状态都恍惚到这睡着没什么区别……”
“……”
“听着，我不知道你在湛成的精神空间看到了什么，但是你要记住，任何悲惨的过去都不能成为你作恶的理由。
你如果同情湛成的遭遇，那你就想想差点被他杀死的小天，想想大厦里被他拿来喂小鬼的人，想想刚刚那只狗妖，你就不会在同情他了！”
“……我不是同情他，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有点怀疑自己做的事情有没有意义……”
“这是什么问题？怎么会没有意义……”
“如果一个人善良到这种地步，却还是被腐蚀成黑暗，他的今天，或许就是小天的……明天。”
“……”
“喵呜！”
我锤了锤黑猫的脑袋。
“别乱想这些傻事，我们改变现实不就是为了防止小天落入和他一样的结局吗？
至少小天这个样子持续下去，我不认为他会变成那种怪物，更何况……我不知道他具体的故事，但是听你说好像有不错的结局，但是湛成也说了你看到的“结局”不是真正的结局，或许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是导致他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
“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们两人死在这里的话，小天没人保护再遭到他的侵害的话，确实有可能会变成湛成那样。”
“……”
“为了小天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振作起来，好吗？”
“……
我知道了喵……我…我要保护小天。”
“这就对了。”
黑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然后扶着我的手缓缓站起身子来。
目前看起来状态是恢复了，不过跟她精神百倍的状态还是差太远。
“……对了，我不应该让你躲到一边去的……”
“喵？”
“或许你能帮上我的忙……还记得我教你的几个体术法吗？”
“记得，但是我还没有熟练……”
“等等我们就一起合作，打败湛成。”
“等等喵！我的招式还不熟练啊，而且主人你不是也说过现在这个阶段我很难和你配合战斗吗？！”
“是……我确实说过这句话……但是现在是非常时刻，我一个人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战胜他。”
“但是两个人一起上，有一个人拖后腿的话，还不如一个人上去打……”
“只要跟我配合好就行了，你的一些体术法虽然不成熟，但是还是会用的，好好打就行。”
“可是我没有信心……”
“啊啊啊！！你怎么这么胆小！”
“好疼喵！”
“你听好了！
我选择你作为我的随从妖怪，觉不单单只是最初的被迫，更多还是因为我信任你。
当时也是你提出要我做你的主人的，现在你的主人信任你，也请你信任你的主人，更重要的，你要信任你自己，明白吗？”
“我……我知道了喵！我豁出去了！”
“别豁出去，我们胜算高着呢。”
“你们讨论完了吗？”
我们讨论完之后，湛成朝我们缓缓走来。
“……你居然没有出手？我还以为我得一边打架一边叫起这只黑猫。”
“不需要，反正你们也打不过我。”
“……那来试试吧。”
我朝湛成扔出一个飞刀，他的反应非常快，一甩手就将飞刀弹开。
“黑猫！我从正面攻击湛成，你看准时机从旁边进攻！”
“收到喵！”
战斗再次开始，虽然周围没有继续地震，但是刚刚的地震导致很多缺口出现，似乎可以好好利用……
我拔出匕首准备向他斩去，之前由于害怕匕首数量不够所以没拿出来，这次是和湛成的最终决战了……所以把所有的武器拿出来就好。
铛！
我的攻击再次被湛成抵挡，然后仅仅一瞬间黑猫就闪到湛成的身后。
“利爪！”
铛！
“呜！”
黑猫的攻击被护罩所挡住。
“哼！不说我的护甲，这小猫的攻击连我的护罩都打不穿！”
“……是吗？”
我后退一步收起匕首，双手各握一把飞刀，然后身体朝后一仰。
“大炮！”
锋利的刀代替了拳头，直接朝湛成的心脏刺去。
“切！”
他的双手反应不够及时，但在我将要直接刺到他胸前的同时，他将法术屏障全集中在胸口。
铛！
刀子只是刺入装甲的表皮，大部分的攻击被法术屏障抵挡住了，双刀也因此损坏，这是一次性的攻击，不过……
黑猫立刻再次朝湛成的身后发动攻击。
“哼！这个小猫的攻击根本不足……”
“喵！”
“什……”
黑猫的利爪撕开了他的装甲，里面流出紫色的血液。
“切！”
他慌忙后退了一步，然后抚摸着自己背后的伤口。
“……不可能，这只小猫居然能伤到我……”
“她的爪子对付鬼似乎特别有作用，我就以此给她练了一下。
她的攻击可能无法打破你的屏障，但是一旦接触到你的鬼术铠甲，她对你造成的攻击可是非常有效的……”
没错，这就是黑猫的秘密武器，虽然她的法术能力丧失殆尽，但是她余下的能量似乎对鬼有特殊的克制作用。
借此我就教了她用体术法，以后就用这种方法和她一齐来除鬼。
不过有风险……黑猫对于这种招式还不熟练……而且这种攻击方法似乎对黑猫的身体有伤害。
“我可辛苦练了一段时间呢喵……”
“哼！你们这种伎俩可用不了多少次……”
“变着用就行了。”
“哼！”
铛！
激烈的战斗再次开始了，我拿起白色的战斗匕首继续战斗。
飞刀刚刚已经用了三把了，现在还剩四把，然后还有一把白色匕首和黑色匕首。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愿意用黑色那把匕首，但是目前如果和黑猫配合好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必须速战速决……而且不能用刀和他硬碰，这样的话……
“咳咳！”
“！”
因为黑猫加入战斗，他必须转移注意力来提防黑猫的攻击，所以我的战斗压力减小了很多。
“别太嚣张……你们两个……”
湛成突然将手插入地面，然后将他身前的整块水泥地拔起来；这块石块跟他的身子差不多大，好大的力气……
他将石块举高到头顶，然后用力朝我扔来。
“主人！快躲开！”
被这玩意砸伤得直接残废……把着必须躲闪的念头，我飞快朝一旁扑去。
啪！
石块摔落在我原先的位置，发出巨大的响声，同时也被摔得四份五裂。
“小心！”
“？！”
在我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湛成突然就冲到了我的面前，我赶忙伸出飞刀以阻挡。
剧烈的拳击直接击打在飞刀的刀身，飞刀也随着冲击而被敲碎。
“啧！”
以牺牲了一把刀的代价，我赶忙后退几步重新站起身子来。
“主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
这样又白白损失一把飞刀……还有三把……
“黑猫。”
“喵？”
“你等等……”
“……
我知道了喵……”
“还没结束呢！！”
在我刚好和黑猫说完话时，湛成立刻冲来，估计他也是没有耐性了，我推开黑猫朝前冲去。
“哈！！”
他的拳击如同暴雨一样向我袭来，我这次没有拿起刀，而是附上魔力和他赤手空拳进行交锋。
几回合下来我手臂就有很明显的麻痹感了，不过这也正合我意。
正当我弹开他双手的一瞬间……
“黑猫！！”
黑猫从身后一跃而起，朝着湛成的背部袭击。
“没用的！只要法术屏障在我身后，她伤不了我一耗！”
“……说的没错，不过这次的目标可不是你的背后。”
“？！”
“喵！”
一道白刃，黑猫划破湛成的手指，直接划碎了被他装甲所隐藏之下的戒指。
“没了这烦人的东西……干掉你可简单多了吧。”
“切！”
“你可别分神！”
我立刻右手拿起一把飞刀，径直朝着他的胸口刺去。
“嗯？！”
啪！
他单手抓出了我的手，然后另一只手直接朝我的胸口袭来。
我另一只手也立刻伸出，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然后扔下右手的飞刀，然后擒住他的左手，让他两只手都处于我的控制之下。
“黑猫！！趁现在！”
“喵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法术屏障的湛成，身后的装甲被黑猫划开了几个口子，原本有的伤口被撕裂得更加大。
痛觉让他甩开我的双手，这一瞬间我立刻双手拿起飞刀。
“大炮！”
哗！
“呜！”
双刀刺穿了他的胸口，紫色的血从伤口中缓缓流出。
不过他并没有大叫，只是低着头后退了几步，为了防止他突袭，我也跟着后退了几步。
“……”
“……”
我和黑猫两人都沉默着，盯着眼前低着头，身上不断流出紫色血液的湛成。
“……”
“他…他死了吗喵？”
“……不知道。”
老实说，这家伙假死了两次，我不太相信这家伙真的死了。
靠近一点看看……我慢慢地朝他走去。
“……”
“小心点主人……”
“……”
“……”
啪！
“唔？！”
就在离他还有两部远的时候，他突然冲过来掐住我的脖子。
“呜呜……”
“主人！”
黑猫朝我冲来，但是湛成也注意到了她。
“喵呜！”
他一脚把黑猫踢飞了。
“好疼喵！”
“我说过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了……这几下子就想把我杀死吗？”
“呜……你……”
他掐的力道非常大，我无法挣脱……
“我也受够了……现在就杀了你们两个吧。”
“唔唔……”
不行，意识慢慢模糊了……有没有什么方法……
我不断地踢湛成的身体，但是对于没有任何附法的踢击来说，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挠痒痒。
“唔……”
糟了……我的……
……
“放……
放开主人！”
黑猫突然从一旁杀出，湛成同时使出踢击，但是黑猫非常灵敏地躲开了。
“给我放手！！”
“嗯？！”
黑猫的利爪直接插入湛成的肩膀，湛成似乎也是感到明显的疼感，松开了抓住我的手。
我随后倒在了地上，黑猫赶忙上来搀扶着我。
“咳咳！咳咳！”
“主人！你还好吗？”
“不太好…咳咳！”
“你振作一点……”
“等等，战斗还没结束，不能松懈……”
我抬起头看着湛成，他似乎还因为手上的痛感在犹豫。
“咦……？”
“你怎么……嗯？为什么…你在流鼻血？是刚刚湛成踢的吗？”
“不，刚刚踢的伤害也不是很高，只是很疼，但是我现在……好烫…头好晕……”
“……难道…”
是利爪的副作用吗？果然她还不够成熟……
“……没多少时间了，我们必须杀了湛成。
配合我，黑猫！”
“喵！”
我朝湛成冲过去。
“哼！”
他掐着我的左手似乎已经无法行动了，只能用右手对我还击，既然这样的话……
啪！
我推着湛成的右手，然后掏出白色匕首。
“哈！”
“呜！”
我用左手把他的右手按在墙上，然后用匕首捅穿了我们两人的掌心，我用尽力气死死地将他的手按在墙上。
“啊！！你……你们还想挣扎吗？！我说了这杀不死我！”
“谁知道能不能杀死你呢？”
“哈哈！你不仅杀不了我，你还会害死你的朋友！
那个去了停车场的驱鬼师！她的下场将会是死在小鬼的爪下！”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玲玲她…她现在的实力可比我还强。”
“什么？”
“她最强的就是驭妖术，对付小鬼反而是她最擅长的，更何况她还有屠青；
不如说她那边，反而是我最放心的。”
“……”
“所以，你的下场才会和那边的小鬼一样！
黑猫！”
“我来了喵！”
趁着我压制住湛成的时候，黑猫趁机走到了湛成的身后。
“结束了！湛成！”
“……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小猫？
我……这就让你看到真相。”
“喵呜？！”
“你在干什么？！”
--------
一阵阵的回忆涌入黑猫的大脑，这就是湛成故事的真正的结局……
…………
……
自从那天之后，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渐渐恢复正常了。
母亲的性格渐渐变得开朗起来，并且再也没有对我家暴过。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她似乎年轻了许多。
“……”
“怎么了？”
“你的样子有点奇怪。”
“什么有点奇怪？我怎么了？”
“感觉有点不同。”
“我…我只是换了个发型而已。”
“感觉年轻了很多。”
“呀，这孩子还真会说话……”
“……”
妈妈又一次紧紧地抱住我，比起雪地里的拥抱，似乎也没有那么沉重了。
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幸福多了，我已经不在乎得到更多，就这样就好…就这样就好。
……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这个世界绝不会……如你所愿的，哪怕是最卑微的愿望。
那一天，下着大雨。
妈妈说，她今晚会带大餐回来一齐吃。
“今天妈妈拿到了快餐店的打折券哦，今晚等着饱餐一顿吧！”
她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是那一晚我等了很久，她很久都没有出现。
大雨越下越烈，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头顶上有一盏发着微弱灯光的电灯胆，一张破旧的圆桌，一张生锈了的凳子，还有窗外雨水击打铁皮的响声。
“……”
已经等了很久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连伞都没带，飞快地跑出家门，寻找着母亲的踪迹。
大雨几乎模糊了我眼前一切的景象，我只能凭着感觉去寻找。
我找了很多地方，但是都没有看见母亲的踪迹。
我的全身已经完全湿透了，中途还在路上摔倒了几次，因此身上还有许多泥土已经血痕。
终于，我顺着地上一丝奇怪的红色痕迹，找到了我的母亲。
那是红色的痕迹，就是顺着水流所留下来的血。
母亲就倒在路中央，旁边洒满了快餐残渣。
我赶忙跑过去扶起母亲，发现她的胸口有一把匕首。
难道是……遭遇抢劫所以被杀了吗？毕竟这个区经常发生这种事情。
“妈妈？妈妈？”
……
没有回音。
这样啊，也就是说，我的妈妈，她死了。
难怪她一直没有回来，原来是这样。
……
我抱着母亲的尸体呆了很久。
周围依旧是大雨，雨水顺着凹痕流入漆黑黑的下水道。
啊，母亲死了，日子照样要过，就跟那家小吃店的大叔一样，死了就是死了，生活还要照过……
明天开始我就要一个人生活，没什么的，日子还要照旧，只是死了个人而已，死了个人而已……
……
“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第一次流出泪水。
之前无论怎样，我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但是今天，我却像是一个幼儿园的孩子一样，泪流不止，叫声不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情，这种事……这种事怎么可能无所谓啊！那是…那是我的妈妈啊！！”
“为什么我……我明明这样努力了！一切…一切都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我做的以前都毫无意义吗？！毫无意义吗？！”
每天的奋斗迎来的结局，却以这种滑稽可笑的方式化为乌有。
如果母亲一开始拒绝自己就好了，如果当时那个大叔没有触动我就好，如果当年我没有出生就是最好的。
善意对待这个世界，最终却落得个如此下场，这是我永远想不明白的事情，而且还是给了希望之后，再以这种滑稽的事情落幕。
我朝着天大喊，但是天上除了降下雨水之外什么都没有。
“呜呜呜…………”
……
哒。
“？”
在我不断哭泣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大雨中走出来。
“……？”
黑影的身材很高大，穿着一件灰色的带着老鹰标志的夹克。
我看见倒在地上的我，突然开始询问我的情况。
“我刚刚看到了，你手上抱着的人被一个持刀的歹徒杀死了。”
“……”
“为什么不说话？只是一直在哭？”
“……
我只是有几个问题解决不了而已。”
“哦？什么问题，说说看吧。”
我的头似乎冲上一丝愤怒的血液，我朝他吼到。
“为什么我全力爱这个世界！全力以善对待这世界！这世界却还要以这种可笑的方式回答我！为什么！”
“……”
“妈妈一直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但是……但是我看见的……完全不一样……如果这个世界没有这种报应，那我们作善作恶，都有什么意义啊……”
“……”
“…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世上一切都没有意义，你只要遵从你自己的心就好。”
“……心？”
“做你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是遵从心；这世上确实没有善恶相报，因为善恶的标准就不一样。”
“……什么意思？”
“所谓的善恶，不过是人的定义而已，你所期待的善不一定你真正的善，你所期待的恶也不一定真正的恶。
而且通常善恶相报是需要自己去实现的。”
“……”
“比如，现在你的母亲死在这里了，有两个原因：一是来自于这个世界本身的恶意，而是因为人类有种种缺陷，导致大家尔虞我诈，相互残杀，也就是人类本身自己的问题。”
“……”
这个男人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我现在有两个计划，如果你不知道何去何从，可以加入我们，这里面，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什么计划？”
“一是和新人类有关的计划，二是……”
“……”
…………
……
----
“黑猫！黑猫！”
“……”
一瞬间，湛成告诉了黑猫真正的结局。
“黑猫！快动手啊！！我快撑不住了！”
“……我……我做不到…”
“什……什么？！”
“这个人……这个人跟小天没有区别…我…我下不了手！”
黑猫犹然记得，当时小天蹲坐在角落的时候，也问了她一个问题。
“小猫，为什么……我对这个世界好，这个世界却要这样对我们呢，难道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吗？”
……
“下不了手，这就对了。”
“唔！”
湛成突然抬起手将我的匕首打断，随后将我击飞。
“咳咳！”
击飞我之后，他并没有继续攻击我，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黑猫。
“你看到真相了，怎么样？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
“我们以善对待这个世界并不会有好结果的话，我们何必费尽心思以善对待这个世界呢，不过我也不觉得我在作恶，因为善恶是因人而异的，你们认为我在行恶，我从来认为我在行善。
至于什么无辜的人，我们既是走在布满鲜血的道路，并不意味着我们最终不能通往光明；为了一些事情，牺牲是值得的。”
“……
你的思想……是错的喵。”
“什么？”
“但是……我不想反驳了……”
“……不想反驳，是没办法反驳吧，说我杀人，你们为了一个小男孩的幸福而强行扭曲事实，不也是违反了规定吗？”
“……”
……
……
可笑。
以自己的可怜的故事来作为作恶的理由？太可笑了。
还说我们违反规定？没错，现在驱鬼界明确规定不允许用这种法术，但是我们违反规定可没有加害任何人，更没有杀死任何人。
以这个作为自己作恶的理由太可笑了，还想颠倒善恶？当自己是赫拉克利特了？
我……我决不允许这种扭曲的人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黑猫！让开！”
我慢慢顶起自己的身子，然后拿出黑色的匕首。
“喵？”
“嗯？你还能站起来啊？
不过你的随从妖怪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了，你确定你还能战胜我吗？”
我没有理会他的问题，直接朝他冲过去。
“哼。”
他抬起右手朝我攻击，我朝一旁躲闪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我抬起手中的黑色匕首，朝他的喉咙劈去；他似乎也大意了，以为我的力量绝不能劈开他喉咙上的坚固装甲。
“可惜……”
“！”
黑色刀刃划过他的脖子，事情并没有如他所预料，他的脖子被划出一个很大的口子。
“啊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
“你……你那把黑色的刀是怎么回事啊！？”
“所以我说过不想用这把刀……
接下来，就由我来终结你的生命吧，湛成。”
“可恶……为什么…血止不住……
我……我不能死在这里……我……”
他搀扶着墙，慌忙地朝后退去。
就是这一刻。
唰！
“呜！”
我逃出手里最后一把飞刀，顺着他喉咙无法治愈的伤害刺入他的体内。
“啊啊……啊……”
他捂住自己的脖子然后向倒去，和第一次对决的情况一样，他靠着墙角低着头，好像是死了。
“黑猫，起来吧。”
“……
他…他死了吗？”
“……不知道。”
我看着倒着墙角的湛成，他一动不动地低着头。
他的命可是非常大的，说不定还没死，得补几刀……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他突然咳嗽了几声，然后嘴里说着什么话。
“咳咳！……咳！结……结束了吗？……”
“……”
突然，周围的空间开始崩坏。
“喵？”
“这是……这里的空间开始崩坏了。”
“空间崩坏了，也就是说……”
“他已经不行了。”
“……”
“别犹豫了黑猫！快走！”
“我……我知道了喵！”
“回到上层，我们带上那个受伤的狗妖，快点离开这里，不然会被吞噬掉的！”
“好！”
我拉着黑猫的手，立刻飞奔到楼上。
“啧！这回廊怎么这么长！
路到底在哪！”
由于空间崩坏，我一时间无法判断正确的路在哪。
“喵呜！”
“啧。”
地下的地板突然塌陷，幸好我和黑猫即使刹住避免了跌落。
“出口到底在哪啊？！！”
再找不到就真的很危险了，到底……
“嗯？”
我隐隐约约看见路口有个白影，就像是一个女孩子身影，她伸出手似乎在给我指路。
这是谁？等等……我知道，难道她是……
“主人…这个我之前好像也看到过……”
“……不管了！顺着她走就是了！”
我顺着白影的指示穿过了几个街道。
“主……主人，出口在那里！”
“我看到了！”
我带着黑猫爬上楼梯，终于回到了上层。
这里的情况跟下面差不多，也正在处于崩坏的边缘。
“你带上那个狗妖，我们准备出去！”
“好！”
黑猫带上狗妖之后，我破开了结界。
“准备出去了……那是什么？！”
远处我看到一盏闪烁着黄光的灯……等等！这不是灯，是炸弹！
“这家伙果然还留了一手！走！”
我抱着黑猫和狗妖扑出了结界，同时也承受住了爆炸的余波。
“啊！！”
由于被爆炸的余波冲击，我们被冲到了电梯里，由于这个电梯里没有轿厢，我和黑猫直接跌到底部，所幸我用匕首减少冲击。
“咳咳！”
我们同时掉落到了一堆灰尘里，回去又要洗澡了。
“……黑猫？”
“……”
她似乎因为刚才的冲击晕了过去，不过还有气息，那个狗妖也没事……
“咳咳，大团圆结局……”
这次应该……真的结束了吧，湛成他……应该真的死了吧。
不过就算他没死，我再把他杀一次就好……
……
我看着黑猫的睡脸，叹了一口气。
“回去……得多给你做些思想教育才行，别那么轻易就放弃战斗啊……”
“徐辰！徐辰！”
远方听到有人在叫我，这个声音……是玲玲吗？
她很快就找到了倒在电梯的我们。
“徐辰！……怎么样！你还好吗？有受伤吗？！”
“有点小伤，不过命是保住了……你那边呢？”
“我没事，那些小鬼也已经全部被处理掉了。”
“……不愧是你啊……”
“……湛成他人呢。”
“死了，死在自己的结界里了。”
“……是吗？…嗯？这个妖怪是谁？”
“湛成拉来的无辜的狗妖，没事，应该是自己人。”
“是吗……先不说那么多了，起来吧，我们去疗伤。”
“我身上很多灰尘，你确定要……”
“来吧！我不嫌的！”
“……好。”
顺着玲玲的搀扶，我们起身离开了这栋楼。
-------
黑猫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个小孩子牵着一个母亲的手，走向了一片光明。
可能……这就是湛成死前最后看到的画面吧，就这样吧。
“……”
她低下头，想着自己究竟是不是最终的胜利者。
杀了湛成，这一切就能结束了吗？导致这一切悲剧发生的，真的就只是一个人的恶吗？
她明白，他们的对手，绝不是简单的一个恶人，而是这个世界残酷的现实的规律。
“……
我……”
“你在纠结什么呢？”
黑猫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猛地向后回头。
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
“你……你是？！”
“……”
“不，我……我记得你，你是主人他们说过的、刚刚在湛成回忆里出现的……仓狼！”
“正是。”
“不！不可能，他们都说你死了！”
“哈哈哈……永生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不必对此而介怀。”
“……”
“看了一出动人的故事，感觉怎样？”
“……我没有任何想法。”
“看你的样子可不像是没有想法，不过没事，你慢慢思考吧。
我们很快就会在见面的。”
“……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