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起（三）
虽然说是跟着莉莉出来一起逛街，但实际上并没有哪里可以去的。这是瑰音带着莉莉她们跑出来后才发现的。
街上的人们虽不说愁容满面，但也基本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带着本应支棱在闹市的小吃摊也都收起了七七八八。像是因为她们的到来而选择了早早收摊一样。
瑰音走到一水果摊贩面前问道。
“大叔！这么早就要收摊了吗？”
小贩正忙着装货，原本想直接没好气的讥讽一句，但目光刚看过去便是三个女仆装扮的小女孩围着一个带着兜帽的大女孩，便立即转变了态度。
“正打算呢！新鲜上好的水果，不买一个吗？”说着小贩递过来一个苹果。
瑰音接过苹果直接啃了一口，品味了一下味道之后，直接在小贩这里买了一小袋，然后趁机询问道。
“为什么你这么早就要收摊了啊？”
“还不是那群傻......”
话说到一半，小贩回过神来，沉着声低头装自己的货，任凭瑰音怎么询问也一言不发。
没有得到任何情报的瑰音只得回到莉莉她们那，将苹果分了分，然后坐在长椅上看着过路的人。
“很奇怪...这城里的人都很奇怪。”瑰音咀嚼着嘴中的苹果说道。
“如果你是说他们看我们的眼神的话，那确实很奇怪。”樱附和的说道，说完啃了手中的苹果一口，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这个果子是叫做‘苹果’吗？好好吃啊！”
竹默默的从袋子里拿出第三个苹果。
“......比起这个果子叫什么，好不好吃，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吗！”
瑰音斜眼看向樱和竹，结果后两人都用着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自己。
三下五除二将手里的苹果解决掉后，樱毫不在意的说道。“毕竟我们才初生了不到一个星期啊，还是个孩子。”
竹附和的点了点头。
“你看莉莉也没说什么。”
说着，瑰音也看向莉莉，只见莉莉刚刚张开樱桃小口准备初次品尝这个叫做苹果的水果，贝齿还未碰到果子便察觉到三人的目光，害羞的又停下了动作缩了回去。
“我...我是第一次吃这种水果！”莉莉像是解释一样的说道。
瑰音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随后便一语不发的啃着自己的苹果。
以为是自己的行为让瑰音生气了，莉莉急忙的说道。
“我！我只是！”
只不过话还没说完，便被瑰音塞了一苹果块进嘴里，甜甜的味道、粉粉的口感，充盈着莉莉的口腔。
“咱家只是担心家里的大人都不怎么会说话，把你弄得压力太大就不好了。”
瑰音看着自己食指指甲上延伸出的血色刃甲，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苹果一块块切开成一口的大小，然后向着身旁的樱和竹使了使眼色。
樱和竹会意的起身，同瑰音换了下座位。
“女仆长有其它...预备女仆要照看，主人和先生的交谈总是会省略很多东西，而且都不听人说话。”
将指甲上的血刃甲收起，瑰音拿起一块苹果，递到莉莉的嘴边。
“啊~嗯！”
莉莉愣了一下，看着瑰音如白玉般的两根手指，犹豫的一下，闭上眼直接将苹果咬住吞进口中。嘴唇触碰到指尖的时候，一股奇特的香甜混合着果香在莉莉的口腔中激荡。
“虽然主人和先生对咱家还算不错，但也有不少让人想抱怨的地方。”
一边说着，瑰音一边将切好的苹果一块块喂进莉莉的肚子里。
竹看着两人纠结了一会，扯了扯身旁樱的衣袖，等了一会，身边人儿没有动作，转过头去，嘴唇却碰到了一块苹果。
竹满意的吃下了苹果，还连带着舔弄了两下樱的手指，樱满足的靠在竹的身上，一齐看向瑰音和莉莉。
“等咱们逛完回去，她们应该能讨论出几个切实的解决方案了，只是咱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听过莉莉你的想法。”
将最后一块苹果送进莉莉口中，瑰音歪着头询问道。
“以主人和先生的能力，能做到绝大部分的事情，但咱家还没有切切实实的听到过莉莉你说过以后想要做什么。”
莉莉咀嚼着口中的苹果，直到口腔中的果肉已经没有任何一丝味道。
“...我不知道。”
“你以前从来没想过吗？”
莉莉摇了摇头。
“我没有那个时间和余裕......刚才和你说过。”
“也是噢...”
瑰音烦恼的挠了挠头发后说道。
“那你有没有想象过你期望的生活？”
莉莉认真的想了想后，看着瑰音有些羞怯的说道。
“......跟你呆在一起的这一段时间，我觉得很快乐......想一直这样下去。”
“咱家不是那个意思。”
瑰音也有些害羞的别过了头去。
“我可以就这样跟着你们一起离开吗？”
莉莉轻声询问道，像是胆怯的小动物一样，声音放的非常的轻微。
“不可能的！”
樱和竹毫不犹豫的回答让莉莉小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了大半，瑰音见状连忙抚慰道。
“她们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
一个生灵诞生在世界上，便被打上了那个世界的烙印，其肉体、灵魂将永远无法抹去，进入时间的轮回。
在这种情况下，其实瑰音她们的初生算是钻了一个很大的空子——正常来说，像她们那样没有先天意识的生命，必须经过非常漫长的时间才有一丝可能诞生出自我意识。
这与生物本能不同，是通过生命本身对于灵魂的吸引行，自行聚集出的意识。当意识凝聚的时候，生命便拥有了灵魂，也便成为了生灵。
月弦和夜涟钻的就是这个空子。
在生命转化为生灵的那一刻，世界会赋予新诞生的灵魂新的印记，而这一步被月弦所拥有的幽浮替代了。原先的幽浮并没有那样的功能，虽说各种花草树木也能正常生长，但是就算过上几百几千万年，也不可能诞生出意识。
后来薇莉赫尔的出现补足了这一空缺——通过借用原本世界的权能。夜涟所作的仅仅是将其标准化，看上去更加的规整且正式。
从某种意义上，月弦和夜涟就类似于是用了哄骗的方式将本应诞生在原世界的生灵转移到了幽浮里，并打上了月弦的烙印，成为了月弦的女仆。
这也是为什么瑰音、樱、竹，化为人形的这一过程被月弦她们称之为初生——因为这在世界层面上就是一个新生灵的诞生。
唯一不同的是薇莉赫尔，她是当初月弦在赫雷德尔的北方森林对着世界主树发出邀请后自愿分出的一根枝条。
生命的掠夺，世界并不会多加管束，毕竟虚无也是会时不时在世界上留下几个口子的。灵魂的流失，是交易的一环，用不到百个灵魂交换世界的新生，怎么说都是赚的。
但世界绝对不会容许夜涟她们直接从原世界中将生灵拐带过去！绝无可能！
至于艾德莉薇儿......
“因为她是主人的妻子。”瑰音解释道。“这是唯一的例外。”
“那我...”
莉莉听完，当即想说道，却直接被瑰音一句话堵死。
“主人不会答应的，咱家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瑰音面无表情的说道，话语中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你不能这么作贱自己！”
“......”
莉莉又失落了下去，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来说，思考这么多复杂的事情，确实太难为她了。
遇到月弦之后，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得以放松，第一次遇到了聊得来的人，第一次遇到了肯保护她的人。
莉莉不想放开，就像是坠入黑暗中渴求光明的人。
虽然瑰音也不怎么忍心就这样抛下莉莉，但她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总归是要分开的。
现在不说清楚，做出决断，到时候只会让双方都更加的痛苦。
在低落的情绪中，四人回到了旅馆，看到了仍然在争论的月弦和夜涟两人。
咚咚咚~
“咱家回来了。”瑰音说道。
“嗯~......莉莉怎么了？”
月弦看着低着头一语不发的莉莉问道。
“莉莉说想跟着我们一起离开。”
“这样啊...”
看莉莉的样子，估计该说的应该都和莉莉解释过了，月弦不禁叹了口气——最初她的想法也是要不干脆就带着莉莉离开，反正莉莉对这个国家和家人也没有什么留恋，反而和瑰音处的挺好的。
不过夜涟和薇莉赫尔不约而同的否定了月弦这个想法——要真这么做了，她们会直接被世界流放。
月弦也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和夜涟讨论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所以在我们出去的这一段时间里，主人和先生讨论出了什么结果吗？”瑰音问道。
“没有什么特别好的选项。”月弦喝口茶轻叹道。“不确定性太多了。”
“主要是莉莉的个人问题。”夜涟补充说道。“莉莉的能力不差，但是性格不行，不适合一个人生活下去，我的提案是让莉莉跟着艾薇莉雅走。”
“我拒绝！”
莉莉毫不犹豫的大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栗，似乎以前艾薇莉雅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强求你，毕竟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夜涟也没再坚持，只是转而问道。
“和她们出去走了一圈，有想好今后该作何打算吗？”
莉莉没有回答，只是摇头。
“优柔寡断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这只会让你在面对选择时一味的选择逃避。”夜涟直言不讳道。“逃避或许有用，但你不可能一直逃避下去。”
莉莉低下头，默默的听着夜涟的训斥，像极了听家长念叨的小孩，她们都有一个特点——左耳进，右耳出。
夜涟见状，也知道不可能自己说了几句话，莉莉就能直接下定决心做出决定，然后将自己往后几十年都安排好。
那不现实！也不可能！
回想了一下自己过往的经历，夜涟提议道。
“你可以尝试着去思考一下自己拥有什么，还想要拥有什么，可不可能再另说，瑰音！”
夜涟突然叫到瑰音的名字让她惊的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声回应道。
“在！”
“你和莉莉留下来，我有些事情要和你们说。”
在夜涟说完这句话之后，樱和竹还有莉莉便直接离开了房间......夜涟看向月弦，后者愣了一下，茫然道。
“我也要出去吗？”
“不然呢？你也做不了什么不是吗？”
“......”
虽然很不爽，但月弦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只得跟着女孩们的步伐离开。
房间内，仅余夜涟和瑰音莉莉三人。
“先生叫咱家留下，是跟莉莉有关吗？”
“一半，另一半跟你自身有关。”夜涟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的说道。“你的身体很不健康，身为吸血生物，但这么多天滴血未进，却仍然活泼如常，这绝非常理。”
莉莉惊讶的看过去，却见瑰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
“有吗？”瑰音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背。
嗯，还是漂亮的白瓷色。
“咱家并不觉得有哪里难受啊？”
“你试着放几个法术试试。”
瑰音照做，一团苗】水球从瑰音的指尖没出。
“咱家觉得很正...常......”
突如其来的眩晕感使得瑰音踉跄了几步，直接向着后方倒下去......但没完全倒下去。
夜涟看着怀里意识朦胧的瑰音，无奈的摇了摇头。
将瑰音抱到床上，夜涟回过头看向莉莉。
“你愿意让瑰音吸一点血吗？”
这个要求来的是如此的突然，让莉莉顿时手足无措，刚想下意识的答应，却听到躺在床上的瑰音发出声音。
“咱家才不要喝血！”
“再这样下去你会变得更加虚弱无力，你还不懂吗？普通的进食只能让你维持日常的生命活动，但只有吸血才能补充你消耗的魔力！”夜涟不再看瑰音，而是看向莉莉。“你愿意吗？”
莉莉看着脸色本就缺少血色，此刻更加苍白的瑰音，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又询问道。
“可...可以。不过为什么是我？”
“魔力性质问题，我和竹的魔力都偏向侵蚀、樱倒是足够温和，但却是火属性，而且偏燃烧。艾德莉薇儿太杂，月弦和薇莉赫尔的血，瑰音承受不起。”
夜涟耐心的解释道。
“虽然不至于不能用，但喝下去会让瑰音很难受，表现出来就是非常的难喝，而且喝下去会喝坏肚子，但确实能够补充她的魔力。”
“真的吗？”瑰音面色苍白的看着夜涟，血色的双眸中满是不信任。“咱家怎么感觉你在忽悠咱。”
“这只是猜测，不过你需要补充血液也是事实。”夜涟右眼的银瞳扫过瑰音的身体。“不过需求的量应该不少。”
“那咱还是会幽浮待着好了。”瑰音划了一下......空间门没划出来。“先生，帮帮我。”
“这是你的天性，你总要面对的。”
“但以后怎么办？”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总不想和薇莉赫尔一样，天天呆在幽浮里面看着今天的花草有没有长高吧？”
“......”瑰音稍微想象了一下夜涟描述的生活便打了个冷战。“那样咱会疯的！”
“所以。”夜涟看向莉莉，冲她使了个眼神。“上吧。”
莉莉刚想迈步，却感觉身后忽然吹来一阵轻柔的风，将她直接带到了瑰音的床前，再看夜涟——早已消失无踪，仅有几丝黑雾还在空中尚未消散完全。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对视着，场面莫名的有些尴尬。
瑰音看着莉莉，莫名的感觉到喉咙有些干，想喝水。看向身旁的床头柜，上面刚好有一杯水。
咕噜咕噜！猛灌下去！
干渴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瑰音：（粗口）
莉莉自然不知道瑰音的心理活动，但是看到瑰音躁乱的举止，内心不免害怕起来。
“咱家没事的，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瑰音安慰道，粗重的喘息声再房间内回响，清晰的传进莉莉的耳中。
“可是你都这么虚弱了。”
莉莉看着瑰音苍白的脸色，贝齿紧咬红唇，坐到床边，身子向着瑰音靠近。
“咱家本来就比较白啦！......”
瑰音反驳的话被无力的堵住，舌尖在堵住嘴唇的手腕上划过，让两人都为之抖动了一下。
“......”
莉莉羞红着脸，看着瑰音，眼神不怎么坚定的传达着让她吸血的讯息。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瑰音只是魔力匮乏而导致的虚弱，体力上，还是比莉莉要强上不少的。
一只手捉住手腕就往旁边拉开，为了防止莉莉又把另一只手腕塞进来，瑰音提前捉住了莉莉用来支撑身体的那只手。
结果就是失去重心的莉莉倒在了瑰音身上，双手像是被铁钳牢牢锁死一般动弹不得，头搭在瑰音的肩膀上，瑰音那带着一缕腥味的体香，完全沁入莉莉的心扉。
莉莉倒入瑰音怀中，首先感觉到的便是胸口处那两团规模不小的规模，让瑰音很是怀疑明明看上去不大，但为什么感觉上一点都不小。
雪白的颈项就在眼前，让瑰音的干渴感不减反增，尖牙处不断传来疼痛感，一点一点的撕裂着瑰音的理智。
想要开口向隔壁房间的人求救，但嘴唇刚张开，便不由自主的凑到莉莉的脖颈旁边。
精致的锁骨上方那雪白的嫩肉，看上去是如此的诱人，茉莉花一样的体香是那样的勾人心魄。
娇小的舌尖在其上打转，呼出一口口热气，尖牙抵在肉上，却并未咬下。
莉莉忍受着肩上传来的瘙痒感，浑身像是有着千万只蚂蚁在爬动，骚乱着让她做些什么。而莉莉却浑然不知，瑰音束缚住她手腕的双手，悄然松开。
看着身下那比自己还要娇小幼嫩的身躯再痛苦的颤抖着，莉莉深深的自责着，但却始终不敢主动。然而，两滴泪水从瑰音的眼眶滑落，滴落到莉莉的肩上。
清冷的触感给莉莉带来了暂时的清明。
莉莉只感受到了身下人儿娇躯在痛苦的颤抖——压抑本能的冲动让瑰音几欲疯狂。
莉莉紧咬嘴唇，几缕血丝顺着唇痕溢出。莉莉不再犹豫，猛然推开瑰音，看着她那朦胧的赤红色眼眸，露出些许歉意。
目光逐渐下移，落到瑰音那小巧的张开着的嘴唇，毫不犹豫的吻上。
娇软如云朵的触感，夹杂着冲垮瑰音理性最后一丝防线的血腥味。
热吻并没有持续太久，莉莉就再次将瑰音推开，双方眼眸皆蒙上一层水雾。
瑰音渴求着更多的血液，小巧的舌头深处口中，对着莉莉探去。
下一刻，莉莉再次将瑰音拥入怀中，一手按住瑰音的小脑袋，对着自己的肩上压去。
茉莉花的香味再次沁入瑰音的心脾，只不过这次，再没有阻挡她的理性了。
尖牙重重的落下，鲜血从咬痕中四溢而出，落入瑰音的口中，发出欢愉的声音。
干渴感迅速的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酥酥麻麻的让人欲罢不能的快感，像是有电流从牙尖流过，直击大脑，让人入坠云端一般。
瑰音沉迷了。
感觉着自己的血液从肩上流出，莉莉莫名的有些轻松，又莫名的有些躁乱。
血腥味在房间里扩散，与两人独特的体香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味道——独特到让人想要沉醉其中的味道。
瑰音的吸血还未停下，而此时，她已经吸取了莉莉体内将近1/4的血。
晕厥感逐渐袭来，莉莉再也无力支撑，带着瑰音一起倒在床上，意识朦胧的看着仍然伏在自己肩头吸血的瑰音。
‘这样...也好......’莉莉如此想到。
就在最后一缕意识即将消散的时候，瑰音猛然抬起头来，翻过身，将莉莉压在身下，对着嘴唇再次吻了上去。
房间内，除了血液的颜色外，逐渐染起一抹绯樱的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