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着超市的购物袋边翻看着手机边走在没有人的小路上,自那天在医院遇上狩猎者已经过去了三天。我在两天前和家人商量妥当便办理了出院手续。当然,为了和父母谈妥,孙正宇也帮我说了几句。而且那人居然还挺招我母亲喜欢的,实在是不清楚他用了什么手段。

出院后我依照约定去了这附近的警局,但却并没有找到那位赵警官。当时周警官也没有留下他们的名字,这样也不得不让我先把这事放在一边。

之后便是孙正宇。自那天我没有理他之后,今天的他便从一些奇怪的地方冒出来跟着我。

像是图书馆的盆栽后面、小巷的垃圾桶旁、超市的门后……以及,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个老虎人偶。我之所以敢肯定,也多亏了他胸前那印有《七圣战》logo的“吧唧”,也就是徽章。

“嗷嗷嗷!”

那人学着老虎的叫声张牙舞爪地跑来,我站住脚看着他的模样先是一愣,而后在他快撞倒自己前转身伸出脚把他绊倒在了地上。

“好痛!”熟悉的声音从人偶服里发出来。望着他就这样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我的内心没有任何波动。我到现在也不敢确定他对我来说是敌是友。虽然这人可能是间接导致我出车祸的罪魁祸首,但他每次却都像是正巧路过一样。虽然他的话和行为都很可疑,但没有证据的话,这些就全都是不切实际的猜测。更何况现在那两个警官也不知道在哪里,‘特别行动科’就像一些动漫里的秘密结社一样打听不到任何消息。所以,眼前的这个男人反而成了我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真是……

“你不是会用那什么‘默示’吗?怎么这就被绊倒了?”

我面无表情地嘲讽他。他则仍旧是用那一贯的玩闹似的风格从地上蹦起来,用那张老虎人偶的大脸凑过来对我说:“都说了,在外面不要随便提这个东西的啦!而且那个东西用的越多,越容易暴露自己的啊!”他叉着腰,像是生起了闷气地“哼”了一声。

“你是动漫看多了吗?”我对他那“可爱”的行为不假思索地说道。

但这好像是一剂猛药,他蹦跳着岔开腿两手凭空胡乱比划。

“这和动漫没有关系啊!这是幽默风趣!是一种处事态度啊!如果整天都板着脸的可不好看啊!要不我严肃一天?”

他耸着肩,我也跟他一样耸了耸肩转身边走边淡淡地说道:“随便。”

就像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他突然站直了身子把人偶头套摘下来,戴上了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眼镜,伸手拍在我的肩膀上拦下我的脚步说道:“那么,你对加入我们的事情有思考过了吗?”

我抖了抖肩甩开他的手。留下了一句“没兴趣”。

※※※

也就是从警局出来的那天,孙正宇曾单独来找过我,把我拉到一家面馆里开始聊起有关“默示”的事情。

他为了证实自己所说的话,坚持要在我面前演示“默示”的能力,而与之前不同的便是能力施展所在的世界。他说在现实世界使用默示的话会比在那边麻烦一点,所以他选择向我展示效果较为模糊的诅咒类默示。

他从罐头桶里抽出一根筷子放在桌上他说:“筷子的尖端所指向的人会被深渊大罪神诅咒一整天!”

“这?不太好吧?随便诅咒别人。”看着他夸张的模样,我将信将疑地说道。

“哼哼、这就怕了吗?少年唷!在向深渊大罪神请求降下诅咒的同时……”他用两指转起了筷子。

“包括施术者的我,和身为旁观者的你也算在其中作为选项了啊!”

“哎?”

着实被吓了一跳,不论他所说的是真是假,但就这番言论就已经可以算作诅咒了。而桌上的筷子也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牵引一样快速旋转起来,我甚至能够感到那周围的空气都跟着旋转流动。一种莫名的阴森从四周笼罩而来将我与孙正宇包围。但与我的紧张极为相反,孙正宇就像一些小巷里的神婆一样开始转起手来,颇有些气势。

我咽下一口唾液,怀着坎坷地心情盯着仍在旋转的筷子,忽见一只手飞速落到桌上,孙正宇紧盯着筷子用手掌拍击桌面的震动迫使筷子停下。我们顺着缓缓停住的尖端所指方向望去,而这个不幸的被选中之人便是已经有些年纪,正在送面条的面馆老板。我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幻想着可能出现的“不幸”。

或是急性心脏病、或是有汽车突然装进面馆、再或是会有什么恶魔过来索命。

我猜测不出,想听听他的下一句话便扭回头来看他,但他却面色发青,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而后没有多说半句便掏出五十元钱拍到了桌上,神情紧张地像是撞见鬼一样,拉起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果然,诅咒他人的时候,自己也是要承受等值的代价的。

我在他身后询问着为什么,他只是停住脚让我回头再看看那家面馆。

而后过了约一小时,我们才透过玻璃窗看到一个醉汉吐了老板一身不可名状的东西。

与我脑内所想的画面完全不同,这便是所谓的“深渊大罪神”吗?

“就这?”我条件反射般地叹道。

他摸着下巴发出“嘶”的声音,像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点了点头,而后说:“嗯,就这?”

“你XX唬我呢!?”

我终于是忍不住对他吼了一声。从这个男人身上我看不到任何可以信赖的地方。我之前确实听信了警官所说的默示能力。但现在他的行为却像是再告诉我“那都是在做梦”。两位警察的消失和他今天的所作所为让我明确的相信了当时天天找我来谈大道理的心理医生。

“我一定是太累了。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

记忆也经不起岁月的打磨,面对这些事情我也开始否定过去的记忆。都是扯淡,从五年前到现在。

“哎!要是累了的话我们找个咖啡厅休息一下?”

我瞥了他一眼,我的内心十分希望这是他想出来的冷笑话。

“不用了,我还是想回家休息。以后也不要再找我了,之前权当是笑话,我会好好听听心理医生的建议的。”双手**兜里,头也不回地朝东边走。孙正宇站在我身后先是一愣,之后便不知缘由地跟我玩起了尾随。让我顿时觉得头疼起来……

从市区一路走到郊区,他尾随了我一路,我也没有管他。距离我家还有一小段路,可我并不希望他知道我的住处,所以我计划着甩开他。

贴着墙闪身拐进昏暗的胡同之中,因为光线的昏暗所以并不能看清里面的全貌,只是坑洼不平的地上会有一些小水洼,刚下过雨的时候在这边还可以听到青蛙的叫声。小时候我曾在这附近与邻居家的朋友玩捉迷藏。不过自七年前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也搬离了这座城市。我低着头在胡同里穿行,而后抓正生锈的铁护栏攀上一台空调外机,翻过了一个不高的墙头。我拍拍手上的灰和铁锈,已经置身于一所废弃的庭院之中,这所废弃的洋房在小时候被我和我朋友称作鬼屋。但实际,每次捉迷藏,我们都会跑到这里躲起来。所以捉迷藏对我们来说一直是一个考验体力智力和勇气的游戏。

我靠在“鬼屋”那掉了漆的砖墙旁闭上眼,听着院子外的胡同里有脚步声响起,而后越来越远,猜想孙正宇已经离开了这附近。

“真是个怪人,我为什么会被他那样的人缠上。”我低下头看着满是杂草的庭院抱怨道,但我却忽见地上有个人影正在朝这边靠近,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楚。

嗯?除了我之外这里还有其他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