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这天的中午,赵大听说看瓜人也死了,死法和厂长夫人一样,但是因为此人本来就是个无家可归之人,被发现的地方,是他睡觉的棚子,不仅在野地,除了个帘子之外,连个门板都没有,所以当地的官差以被野狗袭击来匆匆结案。”

“该不会……他们前一天吃的瓜的样子正好是这看瓜人的吧?”水无清小心问道。

“那就不得而知了,赵大去的时候,瓜已经被砸碎了,根本就看不出来本来的样子,但这天之后,每到午夜,赵二也都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往瓜田而去,到了田里之后,那些人也都在。”

“赵大难道没有阻止过吗?”

“当然有阻止,他或把赵二绑在床上,或把门板钉死,而且每天晚上都守在门口,弄得自己疲惫不堪,但白天还要上工,晚上又睡眠不足,而只要他稍微打一会儿瞌睡,赵二就一定会消失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到瓜田去了。”

如此反复多次,赵大也吃不消了,而在此期间,当日里一起吃瓜的那些人也和看瓜人一样,接连传来噩耗。

赵大觉得这样下去实在是不行,于是有天天还没黑他就提前从厂里回家,先把赵二捆了个结结实实,虽然他也知道没有什么用。

然后直接从家里出来,直奔瓜田而去。

到了田里,他就开始展开地毯式的搜寻。

开始的时候很不顺利,连续搜了好几圈都搜不到他想找的东西,直到接近午夜,路那边传来脚步声。

赵大一看,果不其然。

因为连续几天发生的怪事,现在这些人里就剩下赵二和他们的邻居,一个被戏称为“癞头张”的小地痞。

赵大一看就慌了,本来他是想这二人来之前把人面瓜给找出来,然后藏起来不让他们给吃了,想不到却怎么找都找不到。

正无计可施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呜咽声,循着声音找过去,竟然瓜棚旁边的沟里看见一颗瓜。

这瓜表面坑坑洼洼的,颜色黢黑发紫,简直和茄子差不多,赵大壮着胆子双手捧起。

正对着一张难看的大脸,而且这长相分明就是癞头张!

这时候赵二和癞头张已经到了田边,他们就好像知道瓜在什么地方似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两条腿膝盖不打弯儿,直挺挺往这边过来。

赵大一看也顾不得许多了,他把瓜往怀里一踹,然后用力掐断瓜藤。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本来和赵二肩并肩的癞头张突然站住了,只见他两眼向上一番,下一秒,就只见那颗癞头往后一样,叽里咕噜的就滚落下来,腔子里顿时喷出一股血。

赵大吓得是魂不守舍,他再低头一看,怀里那颗瓜也迅速的干瘪腐烂,他一见赶忙丢在地上,溅起的汁水又腥又臭,根本就不像是瓜汁。

但赵大顾不得许多了,他向着赵二冲刺过去,拉起弟弟的手就往外拽,赵二就好像丢了魂似的,任凭哥哥拉扯也不抵抗。

兄弟二人顺利回到家中,可是赵大根本就不敢放松。

他到家里就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然后天还没亮就雇了一辆马车,拉着赵二就往白马寺奔。

“那这兄弟二人现在还在白马寺?”问话的是勾陈,她边说边用筷子夹起一颗花生米,也不放在嘴里,就在眼前反复端详。

不知道怎么的,她这举动让水无清非常不自在,总觉得她是想从花生米上找出人脸来。

“他们是前天来的白马寺,代住持的净奂本来想把他们赶出去,是小僧好说歹说才让他们住到七夕。”

“净奂啊,他向来都是看人下菜碟,若是官宦人家来避难,他自然是不会往外推的,若是穷苦人,那可就……阿弥陀佛。”空山法师道。

“吃掉了人面瓜,和瓜面一样的人头也会消失,而拔掉藤蔓,脖子就会断,这听起来很难办呢。”水无清沉吟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事,就算是在勾陈身上也没有发生过这么奇怪的事情。”

“什么叫就算在勾陈身上,好像吾每天的工作就是把怪事引到自己身上一样。”勾陈不满道。

“难道不是吗?自从认识你以来,已经发生多少件怪事了?”

“不能一概而论。”

勾陈说完,又转向莲心法师道:“那天吃瓜的人,后来全都变成了瓜,如此说来,田中应该是还有一颗和赵二长的一模一样的瓜吧?”

“是的,这两晚,小僧都让寺里的小沙弥到田里看着,莫得有人吃了或者践踏到人面瓜,也曾派人到宫里叫空慈师侄,可惜他一直没有回话。”

“是这样,那就去吧。”

“去?”水无清不解的看着勾陈,“去什么?”

“当然是去解决这件事,难道汝忍心看着赵二变成西瓜吗?”

“我当然不忍心,但是你是要去哪?白马寺还是瓜田?”

“都去。”

“都去?”

“确切的说,是吾去瓜田,汝去白马寺。”

“这么说……你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差不多吧,如果吾想法没错的话。”

“竟然说的这么简单……”

“过来。”

勾陈勾了勾手指,水无清无奈只好附耳上去,勾陈低语了几句。

“这样就可以?”

“可不可以问汝。”

“我当然可以。”

“那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