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客人’来了么？”离开江先府邸的时候，夜羽不无嘲讽地说。

“想必肯定很大问题吧。”秦战不知有没有听出其中的言外之意，只是附和道。

在两人回去的时候，两人都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刚刚十几个人已经从树林过去了，目的地正是府邸。伴随着一声木头折断的声音，最后一个人影也消失在秦战两人的视野中。

夜羽饶有兴趣地走向树林，捡起了地上的一件东西——那是刚刚被一条树枝勾住了，被它急着赶路的主人抛弃的头巾，有一种别样的粗犷的美感。

“这是红盟人的头巾。”不用认真观察，秦战也可以看出这是与他血战过一番的对手的东西。夜羽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可真是不简单呐。”夜羽喃喃道。他没有说出来的那句话是：不知道又要干什么勾当。

地点转到府邸。

还是那一张石桌，但此时客人却是一名壮硕的红盟人。

外院里，还有十几名红盟人待命，他们与本来就在屋里的侍卫形成了对峙的形势。

“听到蓝茗投降，想是红盟大业将成，不知来寒舍有何贵干？”江先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送了上去。

然而那红盟人丝毫不为所动。他推开递上来的茶，道：“直入主题吧。”

自己的好意被拒绝，江先不禁有一点不满，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请问何事？”

“‘河畔之誓’，想必江大人也知道吧？”红盟人紧紧盯着江先。

江先自然点了点头。那在江湖流传多年的纸筏，如今就保存在江先府邸里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那江大人，可会挡住我们的去路？”如今，数百万红盟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在向中原奔去，这已经是江先早已从探子口中得到的不争事实。

“自然不会，我们俱是守誓之人。”江先直接否定了这一可能。“反而是我们，要求诸位莫要下狠手。”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直刺向红盟人的眼睛。“不过要是下狠手了，我们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井水不犯河水，如何？”红盟人已经起身了，他已经没有再聊下去的心思了，反正他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送客！”江先这么说着，却没有起身。

在侍卫和江先的注视下，红盟人一行离开了这里。

江先拿着那杯茶来到后院，将茶水全部倒在了地上。

回到桌旁时，桌面上出现了几张信筏，那都是他的部下写的。

江先规定：只要是等级比较高的部下，有什么特殊要求都要向他说过之后，得到了许可，才会被允许去这么做。

他翻开来看了看，无非都是些什么请求下山走走，回家看看的无聊的请求。江先也没有细看，就拿出印章批准了。他一边印，一边想着要不要取消这自寻烦恼的规定；但是，他又不希望他的手下在他手下做任何小动作。

也许他的部下也意识到这点了，开始故意用这些东西来烦扰他。

盖完印章，他忽然对身边的手下说：“尽量在明天帮秦战和夜羽领一张委任状。”他露出奇怪的笑容。“要难一点的。”

那边，秦战与夜羽已经回到明牙城的主街了，还给沉墨买了些粮草。

回到夜羽的屋子，却发现屋子的房门开着。

夜羽但是一点也不惊讶，直接走了进去。

看来没有什么问题。秦战念想道。他把麦子放在沉墨面前，也进屋了。

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看起来未及弱冠，穿着百姓寻常的衣服，身上还出着汗，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喝茶，看来是刚回来不久。不过，最瞩目的，却是他额头侧面的伤疤。

见到秦战，他连忙放下茶杯，腾出他那满是汗水的手向秦战作揖：“这就是秦将军？久仰大名！我叫裴灵空。”

“幸会，幸会！”秦战还礼道，想到他应该就是客房的主人了，还拉上了家常：“听你的名字，你父母信仰佛教？”

听秦战提到父母，裴灵空眼中飞快地闪过落寞，随后重新被热情填充。“的确如此。”随后，他很快离开了这个话题。“话说秦将军，我回来的时候，有几个家伙想要偷你的马。当然，被我拦住了。”

“这样吗，非常感谢。”嘴上说着感谢的话，但秦战心中所想的，是做出这件事的会是哪个家伙。他正好抬头一看，捕捉到了裴灵空身后夜羽无奈的笑容。

那上面表达的意思不能再清楚：你被江先盯上了。

秦战也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不过很快，三人坐在一起，开始聊起了彼此认识的过程。

裴灵空说，他的命是夜羽给的，自然也就与夜羽结识了。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吧，”裴灵空开始详细地叙述起了他遇到夜羽的那一天。

可能没有月亮，也可能有，但那时的裴灵空感觉不到，因为他居住了十三年的村庄，那时一片光亮：疯狂的红盟人在洗劫了他们的村庄之后，竟然一把火烧了这个村庄。

虽然裴灵空没有详细地描述当时的过程，但秦战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的惊恐。

当时，裴灵空正躲藏于他们家里那个非常小的地窖里面。这个地窖的入口原来被堆起来的柴草掩盖起来了，红盟人没有发现这个地窖。

这个地窖的入口，还是他的母亲指给他的，裴灵空至今还记得当时母亲为了把他赶进地窖时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叫喊。

然而，当裴灵空从闷热的地窖里探出头来时，看到的是一片火海。

大脑一片空白的他爬出地窖，努力往前走了几步。他竭力不发出声音，因为红盟人可能还在外面。但他走了几步之后，就因为窒息而倒在了地上。

经过裴灵空允许之后，后面的事，就由夜羽来说了。

“那是我接到的第二张委任状。”夜羽说，睫毛微微颤动。“我们在半夜收到了这张委任状，还是一个农民送过来的。他说他们村子就在山下，现在在正被红盟人抢掠，要我们下去救命。”

“那农民的钱很少，所以才找到了我。”夜羽自嘲般地笑了笑，但没有一丝笑意。“那时天山一带可谓灰色地带，解决问题还得靠江先。”

“于是我和搭档，还有几个有良心的下山了。”

“等我们到达那里时，火势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们只好把在场的红盟人全部杀了。”

“就在我们快要走得时候，一个声音在火海响起，像是有人摔了一跤。”这时夜羽看了裴灵空一眼。“我就冲了进去，然后就找到了这个弟弟。”

“什么弟弟！”裴灵空不满地反驳道。但夜羽没有理睬他，继续说了下去：“后面的两年里，我便教他一些武艺，他也成为了江先手下的一员。再后来，我就来策反你了。”夜羽指了指秦战。

时间在欢声笑语中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天色已晚。

三人结束了谈话，不过他们都感觉到：在往后，三人必须团结起来，迎接更大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