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啊...”我瞅了瞅身边一直跟着的崔子,看他平常那不靠谱的样,我早就应该知道不能指望他了。“您确定正常黑市前边还会有窑子?要是高级点的窑子我也就还能信那么一丢丢,关键是这个窑子...便宜的不像话啊。怎么看都不是什么正经的黑市吧。当年京城那地上人间的花魁案不还说请那花魁聊一小时的天还得个2000呢吗?搁这边2、300就包夜了?你逗我呢?”

一个不到五十米的巷子,被几座灰浊的骑楼紧夹着,窄而深,几乎没有光线,满地恶臭的垃圾直淹到小腿。三五个皮条客穿着黄色夹脚塑料拖鞋,赤着精瘦的上身,从我身边挤过去。窄破的洗头店门口,拉着一半的窗帘,女人们穿着带亮片的廉价吊带衫张腿坐着,没有表情地看我一眼,然后招呼我们。不知道哪里的污水,每走几步,就滴在我的头发里。

“这已经是我知道的最黑的地了,要不然你找一个?”

“我看咱俩干脆别卖了。”我挥手拜托了一旁凑过来的妓女,“我觉得这地方咱俩还不如去个典当行安全。这个地方...真的...太脏了。你我好歹也都是修士,你也知道我们的欲望相对少一些,所以还是赶紧换个地方。”

“你看没看过一本书?叫什么《生命本身并无羞耻》。我很久以前看到过一本旧杂志,封面都掉了,是一个女孩从背后搂着一个男子的照片——那是海南一个十六岁的三陪女,她挣钱养活男朋友,穿圆点裙子,喜欢小猫,发高烧,给妈妈打电话……最后一张,是她躺在只有一张板的床上,月光照着她,她看着我。”

“您别转移话题啊?现在我觉得恐怕咱俩真得换一个地方。这地方,够呛。”

忽然,我看见前面有个小摊,摆着个周易八卦——这个窑子里还会有算命的?

我好奇心起来,和崔子凑过去,寻思图个彩头。

对方一看见我们,便问道:“今天我第一次出摊,免费算一次。两位小兄弟来不来试试?”

我俩一听,十分乐呵——要个彩头彩头就来了,这可是大大的好事。“当然。”

说罢,这先生便说要用筮竹来算算看。只见他从抽屉中拿出一丛竹枝,大约有二十枝左右,先是用左手握住下方,右手握住中间,然后在神坛前一阵祈祷。接着他右手抽出了一枝竹子,将它摆在桌子的右上方(这根是太极的表示),然后他把留在左手的十九枝都摊开成扇形,又用右手的拇指外的四根手指并拢,支持着扇形的筮竹,用右手的拇指从内侧轻按着,然后又是一阵冥想。

过了会儿,她将竹子分成两半,将留在左手上的筮竹,两根两根的拿开,一直到剩下一根为止,然后她拿起另一种中间涂了黑圈的短竹称作算本,放到桌子的下方,接着又按照上序的方法连续了五次。

“两位小兄弟,今天我收摊了。我不敢说太多,劝你们还是别溜达了。”这算命先生算完,脸一黑,溜溜达达地就走了。

说真的有点晦气。

“这卦象你认识吗?还想不太对劲唉?”崔子一看出了这么多事,已经起疑心了。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上卦是艮下卦为坤...

看来我真不适合思考。

(剥卦,象征剥落、侵蚀。坤为地,艮为山,山石风化,崩塌于地,为剥。剥为剥落,有侵蚀的含义。又本卦五阴一阳,即小人极盛,万物零落,所以称为剥。阴盛阳衰,小人壮而君子病。内顺而外止,此时应顺从隐忍,不宜采取任何行动。在这里就是说,有危险悄悄来了。)

(让作者装一下,不然我白研究一个月易经了。)

又往前走,又出了个怪事——我看见家不远二里桥下马半仙了。

这马半仙可不是个一般人,上至翡翠光盘看手相,下至周易生辰烤冷面可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非法经营摊主。

“小林子?给你妹妹再买个翡翠啊?”“您那翡翠又是翡翠塑料厂荣誉出品啊?”“m国的人不叫m国人吗?再说我也没有违背法律——我卖的价格符合工商局的最高标准。而且啊,现在我的产品不是翡翠塑料厂的了——是翡翠塑料二厂和翡翠玻璃厂的高端产品。”

“敢情您这是一个人支撑起了整个翡翠字头厂的生意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崔子先接话了:“是不是您凭一己之力撑起了翡翠塑料厂所有的生意啊?这都让你折腾出翡翠塑料二厂了。”

“你是?”

“我当年在你那里买过龙泉铝制品厂荣誉出品的宝剑,当时你还欠我一次算卦呢。要不然您现在给我们兄弟俩算一次?”

我曾跟爱丽丝说过,二里桥下是不可能有真货的。何况你也说不过他们——以前是能说过的,直到后来二里桥来了一堆学哲学和辩论的青年学生。

但我没想到,这崔子是越来越能堵人了。

“我算一算啊...你俩回去吧,今天别想着发财了。”

“不是您扔俩块铜钱板子就算完事了啊?我前边碰见的那个至少还研究竹子来着呢?这也太糊弄了点吧?”

“信不信由你俩,我说了不算。”

晦气得很啊今天。

我俩继续往前走,去崔子说的那个中心腹地。

第三人称:

“这事儿干的。真是...”我点了根烟,坐在摊子旁边——这俩活宝一会儿还不得我出手救下啊。

前几天刚听见那个老不死的女妖婆出棺,郁闷得很,没想到还是以前被我坑过的两个小子把我那上司给整出来的——天可怜见,干脆让她一直躺着得了,这家伙实在是太能打了而且也太能喝了——把我喝吐过好几次了。

不过当然只是开个玩笑,我也没想到我能把叫人家出来这事儿给忘了——要没我这上司,恐怕我还活不到今天呢。于情于理,都得把那俩小子捞出来。

“老说什么大隐隐于市。我这天天在这里买点假翡翠光盘什么的还能摊上这事儿,一会儿还得出售把他俩从那破地方里捞出来——我都几百年没动过手了,就不能让我消停消停。怎么说也得把她身上那点美酒坑过来。”

这俩小子也傻得不行——在这里能把一套秘银的棺材卖出去?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没脑子了?

而且——

我又瞅了一眼一直在两百米左右跟着那俩小子的一个小子——离这么近都没看出来?是我太厉害了还是这俩小子太笨了?那么明显一个兆头都没看出来?

现在的孩子,太低能了...

算了,毕竟也不是五千年前那时候,那时候战乱日子也不好过——当年我们三一起出去闯荡,刚出村门口就死了俩。

人老了话就是多啊,干活。

长柄锤:“怎么感觉有人盯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