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疯狂撕扯女人的衣发，昏暗的房间里，他的眼睛，是唯一刺眼的光源。

女人紧紧地抱着自己，即或头随发去，眼睛始终瞪着对方，呵斥道：“你这么做！和外面那些原始人有什么区别！残忍！下流！”

她倒仰时的眼神，就像在以高位之姿俯视自己，这让男人大为不满，乃至松开了绞发的五指，转而掐住其脖颈，怒驳：“大家都是野兽进化而来！你却站在幸存人类的位置上妄加批判！把自己当成圣女！装什么清高！”

然而，女人还是从喉咙里挤出了话来：“就算人类本质是野兽，我们已经进化出了道德观，面对可怕的原始人，当然会产生自我保护意识，我没有批判返祖现象，相反受到野兽般行径的原始人冲击的我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可你还有这种本能的道德观吗？”

趁着男人怔住女人挣脱开，连衣服也来不及整理，就向着门冲过去，俄闻一声枪响，她的视角不受控制地仰起，鸣声已分不清是来自耳朵，还是整个头颅，视野开始变红，当身体扑倒在地，眼皮也跟着沉重了，再抬不起来，翕动时回忆起带着温柔笑脸的青年，左手撑着自己，右手往前伸去，试图凭空触摸对方，嘴唇和手指也在抖动，数秒后这条手臂坠地，只有戴着钻戒的无名指临终跳了一下。

“你居然自愿投身原始人也不从我！那这就是侮辱我的下场！”男人怒目切齿地放下手枪。

接着门却发出轰声，慢慢的从外面推开，强光进入与钻戒相辉映，仿佛是在欢迎来客。可这双黑色的眼睛充满了敌意，内眦赘皮多余的长。黄色的皮肤，脸像随地捡起的石头一样，表面略有不规则，整体较浑圆厚实。披散着微卷的栗色中长发。灰白色调的游牧服装，盛着接近两米身高。他不得不低头才穿过房门，后毫不畏惧地站在枪口前。

莫名的恐惧感之下，男人始以轻微地颤抖。食指挤压着扳机。枪响于黑暗。

四人凝视着缚于实验台上，集尖耳、鬃毛、獠牙、乳群、多肢体等返祖现象的原始人。班妮护士正在为其缝补胸前的切口，莱克医生下了诊断：“虽然多出来的手臂骨，刺穿了心脏，可它还在正常跳动，简直无法理解。虽然从大脚出现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理喻。所以，现在这里也不是什么严谨的地方，请畅所欲言。”

苏婼点了点头，说：“其实不止我们华夏的《山海经》，整个智人文明中都有兽首人身的史料，这些恐怕不是某种崇拜，部分智人可能经历了多次返祖，才被赋予了这样的耐力。”

林肯解开怀抱的双臂，一脸认真：“只要大脚不再现身返祖其他城市，也不失为一种好的结果。”

恩格沙耷拉着眼睛，若有所思：“不，我们必须和它有个了断。”

马基亚掐着下颌，也和苏婼上次一样盯着林肯：“边境军都对大脚没有头绪，会不会是科学家们做失败的实验？”

可这次林肯也动摇了，回忆起弗兰肯斯坦所说，关于野人的能力，以及夺取大脚的战术，定性为预言难以服众，更遑论当初自己等人，再度被赶出学校后，仍然是马基亚在怀疑，先生能以一己之力排众，尚可护不全的四人小组周到，最重要的是，一位科学家创造了违背物理的野人，带来大脚也并非不可能，结果其不受控制，降临在了实验现场的白垩市，而动机显然就是对其他信仰宗教的人予以颠覆，涉及到此等层面，就一定离不开政府的安排，如今计划逆施，国王们不得不像壁虎一般断尾求生，视灾民为不祥，营造出大部分智人无罪的假象。动机虽有了，可是逻辑缺失最主要的一环：

“苏婼称返祖事件存在多次，总不可能实验每次都失败。大脚的第一个脚印，就是在白垩市。而科学家们，绝对是不会在境内做实验的。”

仰视着实验室顶的马基亚，挠头再次陷入了苦思冥想。

这时，苏婼转移了话题：“对了，医生，几天前那个疯狂原始人，有结果了吗？”

莱克把表现机会让给了班妮，她说：“他的大脑成了海绵状，几乎到处都是中空，鉴于其生前的癫狂反应，酷似病毒或寄生虫所致，可是脑体却异样的完整，改变的不过是构造，因为脑体主要是蛋白质，加上原始人喜欢把人吃的一干二净，所以目前的推测是，这是食人引起的传染病，直接作用于蛋白质，就合称为朊病毒了。”

“朊病毒……”苏婼喃喃道。

终于，角落里的黄肤少女，留下定了决心般的眼神，默默走出了实验室。众人这才惊觉，一副原来忽略了她的表情。

回去后少女便解下马尾辫栓，躺在大片地铺外的角落位上，闭上眼徐徐进入梦乡，那里的父母依然健在，可他们却笑着说：

“亲爱的，爸爸妈妈去世后，有没有人欺负你？”

惊坐起来的少女，泪流满面地尖叫着。眼前闪过将自己父母做成饭菜的伪原始人，和吃掉双亲血肉的自我。叫声震醒了所有人，几个人上前试图安慰，却被她扑倒在地撕咬，复遭其咸泪刺激伤口。终因寡不敌众，木然地倒在了人堆之下。

房间里一男一女尸体，全部正面趴在地上，脑后都有个大小、位置完全一致的枪伤。凶器是一把手枪，也静静的躺在不远处。在一面墙上用鲜血书着：以牙还牙。见到这，男穴居人的淡蓝色眼睛，迅速变的鲜红，后面的智人则举枪瞄准了他。

“洞穴中的蝙蝠，将我们的到访飞传给了群山，得益于历代四人组名声在外，很快就撮合了穴居人与智人和平共处。可就在计划时间外的第一天，也就是第十一天，有人杀死了一个男智人和一个女梭罗人，藐视联合法庭。为此，我们踏上了寻找凶手的旅程。阴差阳错下，竟又再次与大脚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