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沙、林肯、苏婼、马基亚,分别站在十字路口的岔道之上。他们接近全身,都被漆黑的外骨骼笼罩。黄昏给每个人,镀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晕,仿佛起于中心的火焰,已燃烧至了边缘。

眺望中的恩格沙,罕见地落泪,双眸闭合,说:“苏婼…虽然你是对的…可你有想过…操纵我们…去实现人种共和的…是这么荒唐的东西吗……”

苏婼的瞳孔骤然紧缩,聚焦在自己的影子上。

觑着夕阳的林肯,道:“就算手足相残,我们依旧是最好的朋友吧。”

马基亚第一个转过身,扫视着同伴们的背影,表情茫然,道:“恩格沙、林肯、苏婼,难道说……”

四名少年特写下的眼睛,惊恐无比。

地面与建筑,在一对持续着的金色闪电下,粉碎性升起,冲击波将一切,都向远处掀去。而在孪生电之间,震抛起的土石,尤为密集,相撞变得稀碎,漫无目的逸开。希拉、布埃利森尸体,处在蜂窝状结构的蓝色光球中,碎后的土石坠在球面,都即刻化作粉末。再观闪电周遭,土石虽并不激烈,却更其持久,撞击并挼搓着野人,激起的火花,在波动下荡开。地下矢出的泉水,在电光的映射下,亦如同火花,璀璨至极。最终,闪电释出无数游动的金光,速度奇快,可竟逝化组成蓝色的蜂窝状结构,这令人绝望的一幕。

恩格沙利用石阵,重新变回了野人。与林肯、马基亚一起,被动之下,为后方的冯犹,挡下了所有攻击。另一边的苏婼野人,也以同样的方式,护住了亚切森瓦。很多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在大面积的建筑塌块中抛洒鲜血。可若再继续这样下去,冯犹也会摔得内脏撕裂。撞击使得野人的视线,飘忽不定,马基亚好不容易确定,其已昏迷过去,但耳边却回荡着她所说过的话:

“我亲眼目睹父母,被伪原始人做成饭菜,自己被扣上项圈沦为宠物,喂养我的却是亲人的血肉。”

还有那歇斯底里的请求:“我必须亲手解决他!”

是啊,我们是在返祖的混沌状态,吃掉了弗兰肯斯坦先生,她却是清醒的直面那种残酷。况且,我曾答应过她,要确保她的安全,还有大家。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马基亚如是想着,解除了野人化,水泥剥落,强光自裂开处乍现。恩格沙、林肯,无不震惊。如置身某种诡异磁场,土、石硬生生改变轨迹,飞快拥向马基亚,将恩格沙、林肯、苏婼、冯犹、亚切森瓦,全部吞裹在纤维状的石囊里,包括尘烟。外面竟豁然开朗,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众人就撞在了同一个方向,导致后两者从昏厥中惊醒。

大脚闪了一闪,留下破损蜂窝状的残影,转瞬即逝,相继消失。希拉被石蝎的尾刺贯穿腹部,双脚赫然远离了地面。她不敢相信地瞪着,以乱石覆盖成甲、锐,余下使用泥土填充,巨大而完全静止的怪物。它几乎没有躯干,显得尾部奇长且细,类人的咬着地表的头颅,肘部、指关节高耸的双臂,其指尖亦深深嵌入地下。渐渐的,希拉的恐惧褪去大半。

是因为冯犹蹲在她的面前,握着短剑的手,棕色的眼睛,唇齿都在颤抖着:“告诉我大脚的起源。”

“大脚就是革命,”希拉冷笑道:“它存在于世界的每个角落。”

顷刻之间,冯犹不再激动,匕首静穆,眼神空洞:“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布埃利森,丢进原始人里,变成肥料四处排放吗?”

闻及布埃利森,希拉瞟了一眼,躺在下方的尼安德特人,听至最后一句,不仅唇色瞬变,眼周、牙龈也红的可怕,瞪着冯犹:“你这个恶魔——”咳血紧随而来,眼前世界摇摇欲坠。

冯犹看出希拉行将就木,催促道:“你想默认我的计划吗!”

唇色转化为苍白,希拉耷拉着脑袋,按住石锥,凝望着底下的布埃利森:“传说中…在曾经的大海上…有一个高度发达的国家…这都是真的…它的名字叫做……”话未说完,整个人松弛了下去,久压不眨的眼睛,彻底黯淡了。

匕首坠落之时,倒映出的冯犹,充满了恐惧,在瞻望清晨的天穹:“原来如此…那个原始人…继承了大脚…创造者的习惯…所以…才会使用厨具…烹杀我的父母…豢养着我…都是因为……”

诡寂的黑暗之中,浅色的陨石密布,一颗大部分是蓝色的星球闪耀其间,显得既卑微,又强势。忽地,一块陨石砸向了这个星球。于大气层中,摩擦而燃烧着。

“亚特兰蒂斯……”

流星划过太阳尚未升起的天空,赐予世间短暂的破晓。

人们虔诚地祷告,包括布埃利森的父母。可范海辛却被马匹抖下,落入一片由无数飞禽,投下的阴暗之中,洪流般的走兽,激起的浓烟,在前者极速扇动的翅膀下,低而弥漫着,令人迷失了方向。越过脚周的,是各种小兽、虫子。社区的幸存者,吸取了教训,驱车逃离安全区,举枪向涌来的原始人射击。而被困在建筑里的人,虫子早就捕食殆尽。更是麻木了时间,对于遥远天际的那团闪光,只当太阳看待,外面依旧是大量的原始人。而作为见证了“太阳”凭空出现的冯犹,却完全不这么想。她垂着脑袋,猛地大笑起来,逐渐变成抽泣,低语了几句,遂怒吼出来:

“冯陈安——你这个吃了父母——不知天高地厚——可怜的混蛋——就连该死的——亚特兰蒂斯——都只会无视你——因为你毫无威胁——是连武器都握不住的废物啊——”

恩格沙、林肯、苏婼的眼睛里,表现出恐惧和疑惑,只知道在绝望的时候,她潜意识暴露了自己的真名,至于藏在吼声背后的信息,目前无人知晓。

默念祷告的人群之内,孩子却直接大声喊出:

“世界和平——”

烧焦的陨石带着轰鸣,振的山洞坍塌掩埋众人,侧面逃出的幸存者,亦遭波动卷飞至高空。与陨石对面的山体,开始燃烧。乃至巨石的轨道之上,都残留着赤黑色的烟火。之后,陨石越过一列极长,至连着两端地平线的投石车,投向包围了帝国废墟的古代人种,人们接连不断被冲击波抛往四周高空,波及范围小到原始人,大到几十米长的恐龙。建筑在颤抖,门窗尽碎,不幸的幸存者,从另一个窗口飞出。

那些以白中发蓝,似电焊光色居多的光,再度现身,有的为大面积笼罩地面,有的成条带状的闪光,有的如火球成串升起。随着陨石触地而撞击出极光,这些奇形怪状的光被吞噬殆尽。剧烈地震抛起的土块,背着极光拉起黑线。所有黑线的尽头,是被震到空中的原始人。可随之而来的冲击波,将几十米长的人体蜈蚣,片刻间肢解,变作众多黑色小点散播出去。拉近一看,却是身着漆黑外骨骼,银色皮肤,悉数蓝色眼睛的士兵,划着残影,布满了惨白的天空。

而半截入土的陨石,落在一处,比自身大数倍的盆地边上,那是大脚留下的足印。

陨石表面裂开并剥落,赫然显露出,一艘灰色的宇宙飞船,整体坚挺的插在大地上。

“原来,在我们之前,还存在过许多文明,他们的能力更加强大。苏美尔、玛雅、亚特兰蒂斯等,这些接近‘神’的文明,最终究竟为何消失,又在此时接连出现。一切的秘密,都藏在这偌大而渺小的姆大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