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巨大的水柱在左舷腾起，在水柱的映衬下，英雄号显得十分渺小。水柱掀起的巨浪使巡洋舰左右摇晃，好似玩具。
“左舷近失！”副舰长大声汇报。
随着水柱的落下，舰桥前的舷窗如同瀑布一般，水纷纷而下。亚辛文抚了抚头顶的帽子，环顾着舰桥里的众人。一发410毫米的近失弹，舰桥里的众人已经是东倒西歪了。几乎同时，另外7道水柱在右舷稍远的地方腾起。这是日邦泽皇国海军联合舰队旗舰周防号打出的一轮齐射。
“见鬼！舰队司令部有消息吗？”亚辛文几乎是一把揪过了通信参谋的衣领。
“没有！”通信参谋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了。
空气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再次传来。这，是炮弹落下的声音。来了！亚辛文在心里再次在心里向圣母玛利亚祈祷。
“右舵！回避！”
“右舷着弹！”
这一次的炮弹落得更近，亚辛文和舰桥里的其他人一样，都被重重的抛了起来，又被重重的拍回了甲板。亚辛文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出来了，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一名参谋勉强把他拉了起来。这时，一名军官冲进了舰桥，喊道“右舷水兵舱进水！”
这又是一个坏消息。
“组织损管抢修了吗？”亚辛文的这个问题很多余，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损管队已经顶上去了！”
亚辛文感到一阵无力。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他在心里大喊。
半个小时之前，巡逻舰队在海上和睦月号玩起了赛跑。紧接着，巡逻舰队就撞上了联合舰队本队。然后，形势来了个180度的大反转，追的一方变成了被追的一方。最后，就变成了巡逻舰队被战列舰的重炮撵的四处乱窜。所幸在远距离重炮的命中率低的吓人，所以到现在没有舰只被命中。
巡逻舰队几乎是每十分钟就给舰队司令部拍一封求救电报，但是到现在仍然没有收到回电。
* * *
罗斯帝国海军总参谋部地下二层，就是战情室，总参谋部的核心所在。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间的地面和四周的墙壁都被巨大的海图占据了。上百名参谋正在不断更新图上的各种图标，以便更准确的显示出双方的动向。
7时41分。
格罗科夫站海图桌上方的平台上，俯视着参谋们忙碌的进行图上作业。这时，作战局局长谢尔宾拿着电报走了过来。
“我们的准备怎么样了？”
“一切按照你的部署吩咐下去了。另外，你是对的。”谢尔宾晃了晃手里的电报纸。
格罗科夫没说什么，只是瞥了一眼谢尔宾手里的电报，微微苦笑了一下。
“还是巡逻舰队。撞到联合舰队本队了。目前正在被追击。”谢尔宾简短的说明了情况。
“暂时不要回电报，反正联合舰队也追不上他们。我倒要看看，小林胜男的真正目标是什么。”
格罗科夫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多吩咐了一句：“给西部舰队通报一下情况。”
“我们已经发出电报了。每隔10分钟会通报一次最新战况。”
格罗科夫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 * *
“敌舰队转向！”
8时37分。
在被联合舰队追了将近一个小时以后，巡逻舰队终于摆脱了这噩梦般的追击。
这一个小时里，亚辛文在身体和心理上被折磨得筋疲力尽。他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瘫倒在了椅子上。
“敌舰队转向哪里？”
“好像往北面去了，大概020.”
这是首都的方向！亚辛文在心里呻吟起来。
“赶紧给舰队司令部发报，报告最后敌舰方位！”
“是！”
至此，今天巡逻舰队的劫难才算结束。
* * *
“陛下，请您和皇后到城外避难。”斯莫尼特宫，也就是罗斯帝国的皇宫，的卫队长，谢尔盖托夫少将，前屈着身体，恳求皇帝出城避难。此时是上午8时11分。实际上，半个小时以前，皇宫就接到了海军总参谋部的警告。
皇帝站在落地窗前，背着手，始终一言不发。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有一会儿了。不管卫队长怎么劝，他始终一动不动。
窗外的天空中布满了云，偶尔，阳光从云的间隙里洒下，但没过多久又会被云层挡去。赫克斯城笼罩在阴影之中。
“我哪里也不去，季莫科维奇。”皇帝忽然转过身，眼神炯炯的看向谢尔盖托夫。
“如果炮弹能打到这里来，那我这个皇帝就没什么好当的了。你告诉格罗科夫，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话音刚落，皇帝的秘书长帕特洛夫走进了房间。他对着皇帝行完礼以后，急促的说道：“陛下，函夏共和国特使已经到了，在库特大厅等候接见。”
“很好，待我更衣。”他向房间另一头的一扇门走去，在谢尔盖托夫身边停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切照常安排就好。”
然后，菲利托夫就消失在了门后。
谢尔盖托夫面如死灰的转向帕特洛夫。
“怎么办？”
“凉拌。”帕特洛夫挤了挤眼睛。
* * *
在诺森大陆的南面，越过赤道，就是另一块巨大的陆地，称为函夏大陆。这两块大陆同属东半球范围。
这块大陆上生活着黄皮肤的东方人。在一百五十多年前，这块上大陆原本只有一个大国，函夏帝国。但是后来发生了革命，函夏帝国分裂，在帝国的西部成立了共和国，与函夏帝国隔着横亘大陆中部的龙威山脉划地而治，分庭抗礼。在革命的进程中，罗斯帝国始终给予了新生的共和国巨大的支持，两者很快结为盟友。而独自面对罗斯的日邦泽皇国为了分担压力，也选择与函夏帝国合作。这样，在世界的东方，一个稳固的均势体系就此形成。在北方，罗斯与日邦泽为了争夺大洋航路而对立，他们之间的冲突被称为北方航路问题。在南方，函夏共和国和函夏帝国互不承认，以消灭对方为己任，他们之间的冲突被称为统一问题。这两大问题和另两大国际冲突问题一道被世人称为四大问题。而当今世界的基本均势格局，与这四大问题密不可分。
日罗战端重启仅仅两天，罗斯帝国就一败涂地。为了支援罗斯帝国，函夏共和国派出了元首特使，共和国理政院外事办公厅总理，也是共和国外事工作的总负责人李正新前往罗刹帝国首都协商援助事宜。但是，不巧的是，赫克斯今天还有其他不请自来的客人。
* * *
此时此刻，联合舰队本队距离赫克斯城只有不到60海里的直线距离。今天的天气多云，海风轻拂。太阳完全升起以后，海雾也逐渐消散了，能见度大为提高。
“展开炮击队列！保持航速！”小林胜男此刻在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
海面上，日邦泽海军联合舰队本队的主力舰正在依次展开，形成双纵队形，准备开始炮击。巡洋舰和驱逐舰则呈环状散布在周围，执行警戒任务。
两列纵队共有主力舰13艘，有三艘主力舰在四月一日海战中受到重创，提前返回了日邦泽的海军基地。第一列以纵队以旗舰周防号领头，第二列以同级舰石见号领头，以14节航速向西北偏西方向行进。
由于战事紧急，而且没有料到日邦泽海军这么快就来袭，所以罗斯帝国没有在赫尔斯湾布置雷区。但是，帝国首都绝不是毫无防备的。
早在第一次日罗战争之后，罗斯帝国战争部就提出了首都防卫计划。该计划的主旨，就是以赫克斯为核心，形成要塞体系，拱卫京畿。
在海上，罗斯帝国构筑了德拉姆炮台群。
这个炮台群由八座炮台组成，每座炮台都是在海上的礁石或小岛上由混凝土整体浇筑而成，顶部布置两座三联装15寸（大约381毫米，下同）炮塔。这种炮塔虽然装着和皇帝帕维尔一世级战列舰，弗拉基米尔大公级战列巡洋舰相同的主炮，但是由于不需要考虑控制重量，整个炮塔的防御能力大大提升，可以防御18寸（大约457毫米，下同）大口径炮弹的直接攻击。
在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国家的海军在主力舰上装备如此大口径的主炮。当然，菲利亚王国倒是已经在浅水重炮舰克莱武勋爵号上装备了18寸的火炮，但是其实用性存疑。因而，这座在海上的炮台群在当时成为几乎无敌的存在。
要塞的两座炮塔呈背负式布置在两级阶梯上，在最高的第三级阶梯上，有一座三层的混凝土测距塔，负责为要塞炮提供火控数据。从远处看，整座要塞就像一个三级的台阶。
今天，德拉姆炮台群迎来了它的第一个挑战者。
在接到由海军总参谋部直接下达的战备命令后，各座炮台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实际上，位于赫克斯东方25千米处的第44号海岸雷达站已经在8时30分探测到了日邦泽舰队。随后不久，舰队就进入了炮台的视野。
“各舰准备完毕！”负责协调的周防号炮雷长向小林胜男汇报。
舰队里的各艘主力舰已经瞄准了位于炮台群最南边的5号和7号炮台，蓄势待发。
小林微微点点头，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棉花，动作麻利的塞进耳朵里。司令舰桥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塞上了棉花。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开炮！”
9时01分，日邦泽联合舰队本队打出了第一轮齐射。
* * *
罗斯帝国这边也没闲着。
第5号炮台的测距塔内，测距正在紧张进行。
“大约14500米！”士兵大声汇报。
“瞄准第一列打头的那艘周防级！快点调整！”炮台司令，略显年轻的哈利洛夫少校熟练地下达命令。
他的父亲哈利洛夫中将是大名鼎鼎的罗斯总参谋部歌舞团的总指挥。但他没有追随父亲走音乐的道路，而是选择到海军第一线服役。
随着电动马达发出嘶嘶的声响，6门15寸大炮瞄准了敌舰。
“敌舰开炮！”瞭望的士兵大声报告。
绵延三千米的战列线横亘在南方的天际，炮口的火光几乎闪成一条线。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穿过厚重的混凝土，在要塞里狭小的空间里横冲直撞，改变了音调，听起来却更加恐怖。要塞里的所有人立刻做好了防备，等待炮弹的到来。
突然间，要塞周围的海面上腾起了数朵几十米高的水柱，使得要塞显得颇为渺小。这些水柱五颜六色，有的是红色，有的是紫色，有的是黄色，这些颜色能够让主力舰找出自己打出的炮弹，方便以后的射击校正。
几乎同时，要塞里的人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哈利洛夫也被掀翻在地，还半天才爬起来。很显然，要塞刚刚被一枚主炮的大口径炮弹击中了。虽然打的是固定目标，但是自第一轮齐射中就能命中目标也相当不容易。可见，日邦泽海军的训练水平是相当高的。
但是，要塞群安然无恙。
“中弹两发！我们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听了士兵的汇报，哈利洛夫相当满意。
“轮到我们反击了！开火！”哈利洛夫一声令下，6门15寸大炮发出了怒吼，6枚将近1吨的穿甲弹向着一万多米外的目标飞去。
* * *
“右舷近失！”周防号舰长放下了望远镜，对小林说道。
第5号炮台打出的第一轮齐射落在了周防号的右舷50米开外。这算是一个相当好的成绩了。照这个势头，再打三四轮齐射，就能对周防号形成跨射。小林皱了皱眉头。看来，今天碰了个硬茬子。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了。
“传令下去，集中火力，先打这座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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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的亚尔内军港内，一艘不起眼的军舰正在准备出航。这就是中部舰队布雷舰叶尼塞河号。她的排水量超过6000吨，载有400枚水雷，可以跑出25节的航速，却只装备了6门130毫米火炮，火力和驱逐舰一个级别。她是罗斯帝国海军在战前建造的专职布雷舰，别列津纳河级的三号舰。该级特别突出了航速和载雷能力。
在格罗科夫的直接命令下，这艘布雷舰即将出海执行攻势布雷任务。所谓攻势布雷，就是在敌方舰队即将经过的航路上临时布设水雷，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当然，这就要求对敌方的航线有精准预判。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