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来了。”
传来声音的主人此时正倚靠在门口。
身穿淡蓝色的百合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
她眯着眼，弯如月牙的眼睛正上下打量着坐在椅子上的南柯。南柯瞬间只觉得被一眼看穿，里里外外一点不剩。
“差别还是挺大的。”说话间，她已款款走进房间内，轻捋长裙，自顾自地坐在了南柯对面的一个椅凳上。
“差别，什么差别？”南柯狐疑道。
“当然是死前死后的差别，不然还能是什么？”语气间尽是不屑，丝毫没有顾及死亡当事人心理感受的想法。
“九区守护者，请注意你的言辞，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十三区的守护者，同时也是你的监视者。”女仆沉着的语气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
南柯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有些感激。但也对她话中的其他信息更好奇。
南柯沉吟了一下，看向对面：“你知道我死前是什么样子？“
“当然。”
“可是我没见过你。”南柯皱了皱眉，记忆中并没有这样的人。
“我也没见过你。我是从你记忆中看到你的过去。“
南柯瞬间失去冷静，变了脸色：“你能看见我的记忆？”
“之前可以，现在不能。”
南柯想了下，忽然明白：“是因为这个十三区守护者的身份？”
九区守护者不置可否：“是也不是。“
正当南柯想继续追问时，她继续说道：“先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十三区第九区的守护者，莫烟纱。你们直接叫我名字即可。另外，我现在到此主要就是为了替新任十三区守护者解惑的，所以不论你有什么问题，但问无妨。”
南柯深吸一口气。总算有个看起来靠谱的人了。
他有很多问题，从开始到现在，他只是遇到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名词和概念。刚刚女仆沙夜又提到了什么监视者，说实话他越来越迷糊了。
甚至说来，他都不知道从哪个问题开始。
“那从最开始的问题开始吧。十三区是什么，十三区守护者又是什么？”
坐在对面的九区守护者莫烟纱，眯起了眼，似乎在思考怎么措辞。
“首先，你是从现实世界来的，所以你应该很清楚，就目前现实世界来说，并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异常。”
看到南柯低头思索，莫烟纱没等他回答，继续说道：“而事实是，在现实世界之上，还有一个地方，就是十三区。当然这个‘之上’只是概念上的，并非物理上的，我有表述清楚吗？”
“一清二楚。那十三区指的是十三个区域吗？十三区的守护者又是什么？”
莫烟纱有些不耐烦，“十三区的守护者，就是守护十三个区域的人。他们靠各自的能力管理下辖区域。顺便提一下，我的能力就是记忆操控。当然，实现方式比较苛刻。”
苛刻，原来如此。怪不得她刚刚说现在已经不能看到我的记忆了。
“只要成为守护者就能获得能力？所以我的能力就是复活吗？”
能力？想不到21世纪看遍各种民工漫少年漫的他，居然真的能有一天亲耳听到这个词。
只不过获得方式是不是太过残酷了。他可是认认真真地死了一次。
“…你可以这么理解。虽然有些偏差，但也无伤大雅。而关于你的能力，准确说来，应该是‘不变’，各种意义上的不变，而不是复活。”
“不变…”
南柯有些困惑，那他是怎么复活的？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死了也能成为守护者再获得不变的能力？”
“大概就是这样吧。“
“大概？“
“上一任守护者也拥有这个能力，但他因为不明原因主动卸任，失去了这个能力，已经死亡了。我受其他区的守护者所托，要尽快找到下一任守护者，而碰巧遇到刚死的你，所以顺便就让你成为了守护者。”
“所以我是被你救了对么。”
莫烟纱不置可否，南柯以为她是默认，考虑到他的心情所以没有说话。但是，顺便就把这个看起来很重要的身份给了他？哪里不太对。
“好了，我的问题回答到这里。剩下的粗枝末节的问题你就问你的女仆吧。”说着，莫烟纱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对了，你最好尽快缔结和守护者的契约，不然你的能力是会消失的。”
能力消失，是意味着死？不待南柯说话，九区守护者莫烟纱就步履轻快地走出房间，头也不回离开了。
可我还有问题要问啊。哎，来如风，去如风的九区守护者。
粗枝末节？南柯看了看一直默默站在身旁低着头的女仆。女仆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
而南柯在看到她眼睛的前一瞬间便立刻转移了视线。
“老爷，有什么事吗？您是需要现在休息吗。”
南柯下定决心要改变这个局面。不能一味得跟着形势走，自己越被动，陷入危机的几率就越大。
于是：“咳，沙夜啊，‘老爷’好像把我叫老了，我还是很年轻的，不如还是叫我主人吧，你看如何？”
话一出口南柯就后悔了。这是哪门子羞耻play？而女仆长久的沉默也让他更为不安忐忑。
“如果主人这样希望的话。”
“刚刚莫烟纱所说的缔结契约指的是什么？”南柯连忙转移话题。
“这个她已经向我交代过了，我很清楚，请主人放心。”
交代过了？什么时候？之前把我从她那边带过来的时候吗？
“沙夜你是专门服侍历代十三区守护者的吗？”说起来，对于这个女仆，南柯虽然已经和她说过很多话，但是仔细想来似乎对她完全不了解。
沙夜眨了两下大眼睛，沉吟片刻后说道：“沙夜是上一代守护者从英国带到这边的，他给予了沙夜不变的能力，沙夜便作为女仆一直照顾他的起居。”
“也就是说，你现在也没必要当我的女仆对吗？”
沙夜眼中顿时露出慌乱的神色，“不是的主人，沙夜一旦离开守护者便会失去不变的能力而死去。“
原来是因为会死亡吗。南柯不知为何自己内心生出淡淡的失望。
“那你其实也可以不用做女仆，我不会赶你走的。”
“沙夜只会做女仆。请主人给我这个机会，这是我生存的意义。”
一改之前的恭敬神情，女仆沙夜坚定且不容拒绝的语气仿佛让南柯觉得是另一个人。
“哦，好吧。”
看着女仆重新变得安心柔和的面庞，南柯心中不禁疑问，真有把女仆当作生存意义的人么。
“那，关于那个缔结契约的事。”
“主人请说。”
“我如果拒绝是会死的把？”
“没错。”
“那我答应的话，我需要做什么？比如莫烟纱之前所说的那个管理区域的事。”
沙夜歪着头想了一会，“根据上一任守护者的工作来看，主人什么都不需要做。因为十三区是十三个区里面唯一没有实权的区域。”
欸？所以我只是个光杆司令？不，退一万步来说，我还有一个女仆。
“哦，好吧。”
所以就交易换算来说，还挺赚的。不过，似乎赚得太多，甚至有点不太对劲。但是不管了，我只剩下一条命了，亏也亏不到哪去。
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把我这条命收回去罢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缔结契约？需要我做什么吗？”
“嗯？”
“比如咬破手指挤出点精血什么的？”看着女仆不解的目光，南柯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小说看多了，条件反射地就从嘴里蹦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词。
“不用，主人只需回答一个问题就行。”
“问题？什么问题？”
“时间和空间的尽头是什么？”
说实话，南柯从未想过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要回答哲学问题。
硬着头皮，南柯尝试着回答道：“不是字母e么？”
“不对。”可惜，一脸认真否定他的女仆并未get到他的笑点。
“可我不知道啊，怎么办？”
“是意识。”
意识？南柯一瞬间想起了自己在无底虚空中坠落的意识。
他以为最后会落到世界尽头，却没想到又落回了这个世界。
“意识？你还能直接说给我答案的吗？”
话毕，南柯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然后黑影开始慢慢变白，最终变成了一把银白色的剑，剑身上缠绕着同样是银白色的铁链。而它明明就在眼前，甚至能够清晰地看见剑身上奇异的纹路，但南柯却觉得离它很远很远。
“这是什么？”南柯惊愕道。
“这就是十三区守护者的契约本体。恭喜主人正式成为十三区新任守护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