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说起学校的活动的话,大部分人会想到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呢?
元旦?运动会?大概是后者更多人比较印象深刻吧。
这是在国内,那么日本呢?
我想大概就是现在的这个「文化祭」的日子了吧,如果放在国内,这个似乎应该叫做「学校开放日」,不仅是各个班级之间,也可以邀请一些其他学校的人来参观。
「深堀~这边这边,好,帮我抬着这个横幅。嗯,就这样举着,坚持一会哦。」
作为班里的文化委员,在这种时候穆铃肯定是担当起了一个班级布置的任务,旁边的班长渡边同学也是在一边组织起了大家,清扫地板,排齐桌椅,当然还有我的这个——挂横幅的工作。
「喂,说起来,真的不需要在多粘一点胶布的吗?这个横幅看起来很不稳的啊喂。」
红底白字,大概和国内的一般横幅差不多……除了印的是日语,还有……这足足有接近一个班级长度的左右间距……中间都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快贴到地面了,而我还在拽着横幅的左侧一角,站在一个摇摇欲坠的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小凳子上,此时正在扶着墙,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平衡。
「应该……不需要的吧,」她转过头去,像是又敷衍的笑了几声「咳咳……啊嗯,就是这样,所以说!赶紧做好你的工作,再抬高一点!对,就是这样,保持住!」
「是……是,我的文化委员大小姐。」
叹了口气,我只好又微微抬高了一下手上的红色横幅一角。
『这家伙,一认真起来还真是,完全看不出来和以往的样子有什么相似之处,真的不是对上次的事件的报复吗?』
……
笑容逐渐消失,脸上的表情变成了一种诧异、迷惑,还带有一丝...恐惧?的感觉。
不禁使得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趴在我桌子上正在偷笑的洛乃,然后盯着我,眼神就像要把我杀了一样。
「洛……乃……!」
「唔噗噗噗(小声),哎?」
「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已经出现在了我的桌子前,双臂抱住了洛乃的头,一边往下拽头发,一边左手握拳靠着右手在脖子上的支撑在洛乃的太阳穴上来回转动。
「啊——哇,姐姐不要!!!」
「不要……呜呜呜,不要——」
……
『……还真是,该说不愧是亲密的好朋友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偏头看了一下还在旁边正在踮起脚朝着墙上贴着胶布的穆铃,又是摇头叹了一口气。
「这边,再抬高一点——」
就在她试图再向上拉扯一点横幅的时候,我的脚下却突然传来了一种摇晃感,随即便是因为剧烈的疼痛导致的重心不稳,咣当一声后,便是落地的柔软感从头部传来。
只是我完全无法理解现在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连自己都快忘记的心脏病,却偏偏挑在了这种时候……
「呜喵……?」我似乎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娇喘。
「深……深堀?!」
「……唉?深堀,你怎么了深堀?!」
「深堀?深堀?」
「药……」
「啊?」
「药……背包里,快点……」我用着仅剩下一点的力气,忍着剧烈的疼痛说出了这句话。
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了起来,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天旋地转,上下颠倒,光怪陆离的颜色充斥在了我的视野里,将这一片熟悉的世界染成陌生的颜色,伴随着黑暗与脱力,似乎要将我的意识吞噬殆尽。
2
再度睁开眼之时,已经是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之上了。
虽说之前也经历过几次心脏病发作时的感受,可这次明显感觉到要比以往的强烈……所不定我能躺在这里都是幸运。
「穆铃姐姐,他醒了!」
偏过头去,也是看见了熟悉的洛乃,还有在旁边,似乎是刚刚才醒过来的穆铃。
那两条披散在肩头的双马尾,似乎也因为没有进行日常的打理,而显得有些凌乱,另一边的洛乃似乎还好点,只是……
我完全没有理解这个情况,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想再……」
「唔……怎么了吗?」我抬抬还略有些酸疼的肩膀,费劲转头问道。
「没什么……你昏迷了一天了。」
「什么,那现在是……?」
「十月三日,学园祭的第二天。」
透过白色的窗帘,似乎是上午时分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洒落在距离窗台不远的地面上。一度让我以为是不是只是昏迷了几个小时。可是无论是从旁边的手机里……还是其他什么地方,无一不印证了我已经昏迷了一天这个现实。
「身体没事了吗,深堀同学?」
「啊,啊嗯,暂时……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双手稍微支撑起身体,靠在了身后床头上面,一只手抬起来,用手背擦拭去了脸上的汗液。
「那就好……我实在不想……」
「怎么了吗?」
「嗯嗯,没什么。」
「我相信日向君可以挺过来的……一定!」
穆铃转过头去,旁边放着的右手似乎悄悄在洛乃身上推了推。
「那这样……穆铃姐就先走吧?」
「这样可以吗?留下洛乃酱一个人在这里……」
「我没事的啦,」洛乃露出一个露齿的笑容,将旁边的穆铃向上推了推「不用在意的。」
「可是我还……」
「没事的,这里就交给洛乃吧,姐姐先回去休息吧,毕竟都待了一晚上了。」
「唉?可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就被关上了,两人的声音也瞬间减弱,听不清后面的对话了。
而我也在此时获得了一点难得的安静,于是扑了扑后面的枕头,重新靠在上面环视房间四周。
空荡荡的单人病房,门在左手边,正对着的便是窗户,现在大概早晨七八点钟的阳光正洒在旁边的地面上。中午可能会照到床上吧,需不需要再拉一层窗帘呢,我这么想着。
哦对,应该再纠正一下,从房间右侧一台老旧的显像管式电视机上方,一个钟表正在缓缓走着,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七点五十八分。
不禁打了一个哈欠,头靠后垫在了有些坚硬的塑料床头上……还是不舒服。于是干脆将枕头垫在了脖子底下,正好也能休息一下酸痛的肩膀。
口中有些干涩的感觉……实在是不舒服,直到转头四处寻找水杯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静静的放在窗边,不得苦笑自己刚才那推测时间的行为是多么的傻。
『唉……真的是,麻烦了啊。』
『这个病,不知道还要到什么时候,真是的……添了这么多麻烦。』
但也只能想想了,现在的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做到的……顶多,就大概只能是按时吃药,防止这个定时炸弹不时的再来添一下麻烦,这样了。
「啊……回来了啊,洛乃。」
也大概是过去了十几分钟后,随着一声轻轻的吱呀声,白色的木质病房门缓缓打开,一个小巧的长发身影闪了进来。
「嗯,身体没事了吗?」
洛乃吱呀一声拉开凳子,将其中一个放在一边,坐在了另一个上面。
「没事的,至少身体应该是……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了。」我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对着她摆了摆手。
微微点了一下头后,她将视线投向了窗外,对着隔壁大楼深色玻璃反射的光线似乎若有所思。
「洛乃……?」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关于穆铃她?」
「她啊……」洛乃的目光放了回来,然后又是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嗯,可以说,在这待了一晚上吧。」
「这样啊,一定会很累了吧。」
「嗯。」
说实话,她会在这里,或者说是她们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在这里待了那么久的时间,我是始料未及的。
不如说,大概是因为自己一个人习惯了吗?
从小……就没有和旁人一样的家庭,父亲只是忙于他自己的工作,而母亲……虽然我从小就问过他几次,但是他每次都是闭口不谈,去问亲戚什么的也一样(当然现在也不在了),户口本什么的,更是几乎没有见过。
也正因如此,从小我几乎就能生活自理了,在其他人还是在坐车的时候,我就已经早早地学会了骑自行车,并且从小学到前段时间,几乎都是这样。
『母亲。』
想到这里,胸口却又开始了隐隐作痛,打断了我的思绪,只好又扭了扭靠在身后的枕头,换了一个稍微没有被汗液浸湿的地方。
「那个……」而在我还在尝试着移动身体的时候,旁边的洛乃看了我一眼,眼神在一瞬间和我对视了一秒,然后又是连忙匆匆移开,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没事的,有什么问题说就是了。」
她低着头,小脸似乎变红了几分,被白色的连衣裙衬托着,红一阵白一阵。
「关于穆铃……她。」
「穆铃?怎么了吗,她是累着了吗?」
「不是这样的啦……」
「其实是,啊,是……,是。」我此时也从她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穆铃她怎么了吗?」
「其实是……唔是。」
游离的眼神在房间里四处飘荡,伴着几乎快要红到脖子根的洛乃的脸,迟疑了少许,最后,在她深吸了一口气后,似乎也是做好了准备,大声说出:
「我也想和你一样,躺在姐姐的胸怀里,被姐姐抱着……!」
「唉唉唉唉唉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