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E区，8月25日，晚上20：03
紧接着，夜幕降临。
每晚的景象按理来说都应该是相同的才对，在热得要死的夜晚里，情侣们在看不清的角落里做着见不得人的事，小孩子趁着这个大好时机玩起捉迷藏，黑暗的小巷里正在发生着犯罪的行为，或是盗窃，亦或是命案。此等罪恶却符合情理之事，才该是这里应有的样子，暴力即是日常，恶语相向乃是家常便饭，时不时可以看到有欠债的人被债主带的人围住按在地上胖揍一顿。
今天，则没有这些。
一改往日灯火通明之下隐藏的阴影，红蓝相间的警灯与警铃代替了宣告夜晚到来的钟声，代替着被损坏的路灯，成为在黑暗中彷徨不定之人的照明塔。黑色服装的警察们正在努力维持着即将崩溃的秩序，他们在这里的作用似乎比往常多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靠近被摧毁的建筑，有几个巨大的维修用机器快速进行着作业，如此大范围的损伤，不仅公共设施被毁坏，私人民宅被天上落下来的两个人形物体砸烂也在意料之中，今夜无家可归的人比往常翻了数倍。
人们形成一个集体，口中吐出污言秽语，如果情况加剧的话便会形成游行暴动，实属西方的一道日常风景线。而乘此机会去抢劫商店或者银行的人，就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出现，这个区的人可没那么温和。
说白了，这叫做无序的混乱，或者说是它的引线。
嗯，真他妈操蛋。
克拉伦特在自己那铁门以及被拆下来的家中，其中的地下室里用着看起来像是从SF作品中才有的仪器，对着一个圆形物体进行着检查。
这位老人面无表情的咒骂了一句，他的意思并不是针对现在这个情况或者圆形物体单独某一个。
“而是他娘的一切，操蛋到有人往你脑袋里灌入水银，而关键的水银则是由自己制造的感觉一样。”
大门没了，地下室的通道也没有关闭，很可能会有人趁火打劫，潜入克拉伦特的家中偷点儿值钱的物件。虽然大部分人看到这里面的物品会陷入自我怀疑状态，但如果是识货的人，完全可以用它大赚一笔。
但这些都不重要，比起现在已知晓的信息来说，一个雇佣兵军团进入这里大开杀戒这种事都显得无趣。不想出办法解决的话，就算是赚到钱了也没命花。
“已经过了几个小时，我以为你被警察们枪毙了。”
克拉伦特头也不回的说，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熟悉的成年男性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下来。
“我这里稍微。。出了点问题。”
“如果不是有一个能覆盖一个大陆的外星飞船突然出现在我们脑袋顶上，相信我对于现在来说除了那个以外什么都不算问题。”
“这是我从谢尔盖警官那里获得的消息，0199被杀了，他的电子脑被抢走了，像我之前做的一样。”
“麻烦真是一个接着一个，这破地方可真是藏龙卧虎。”
克拉伦特略显烦躁地咂了下嘴。
“你看起来就像是听到事物增加了一个一样，并不怎么惊讶。”
改造人站到克拉伦特的身边，看向那个他打出来的电子脑。
“从0097的电子脑里有发现什么吗？”
克拉伦特动了动指头在操作面板上，紧接着，一个类似插头的东西插入电子脑后，全息影像在二人面前呈现。
电子脑内记录着所有者的思考模式和行动记录，所以是以第一人称进行的影像播放，可以说是0097诞生以来由自己的眼睛看到并记录的一切都在这里面。
“他怎么诞生，杀了多少个人这些都没必要看。”
“。。是吗。”
“重要的是这里，在两年前的一段记录，和你进入伊维加后没几个小时的事。”
“？”
改造人面露疑惑，随后克拉伦特将影像快进固定到所说的时间段，并开始播放。
影像中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我看这个组织快要完蛋了，身为首领的那个老头成天只想着夺回非洲的那片破地方，是叫什么‘阿洌娜’对吧？”
这个声音毫无疑问是0097，而他面对的那个人，是一个身形瘦长，左臂被染成蓝色的男人。
改造人记得他，序列编号0123号。
“首领也许有什么想法也说不定，那个地方至今为止都没有被探索过，加上世界统一联合又派出重大兵力守在那里，不免让人觉得有什么猫腻。”
“非洲的价值和神秘也就在教会的圣经和各类神话中尚存，至于如今？除了一群会上猩猩的家伙还有啥？”
“谁知道呢。”
两个人开始向某个方向走去，这黑红白相间的墙壁和走廊，以及不管哪里都有站岗的黑衣人，让改造人再次意识到了这里是哪里。
“虽然咱们的吃饭家伙都是他给的，但究竟为什么首领要造出我们这些改造人？”
“又有谁会在意呢？除了某个傻子在意自己进行的杀戮是否是正确的。说到底，都杀过人了还装什么清白呢？你身上那些东西不都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吗？而且，除了正面迎上氢弹或者有什么方法打破这身皮，不然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无敌的存在。”
“我觉得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同为改造人的人互相厮杀起来可能就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无敌’了。”
“哈！”
“就在这。”
克拉伦特停下了画面，随机放大了其中一个位置。
“能看清楚吗？”
“有些困难，我只能看见在门口守着的那个光头。”
“好。”
接着，克拉伦特调整起影片的进度，在最靠近那个位置的时候暂停并放大。
而在上面显示出来的，是显示在计算机上的复杂的波谱，设计图，能源转换装置，以及。
“一个。。。人？”
“而且不是改造人，经历过改造手术的你应该知道。改造只是将身体肌肉群进行替换，内脏位置进行调整，重新布置血液循环系统以及机械化部分大脑。而这个，则是从身体内侧核心开始，一步一步向外扩展。”
“也就是说。。。是人造？”
“还不只这样。”
克拉伦特说着，转身将自己计算机上的某个东西打开，展示了出来，是一个图巨大的图纸，其清晰的3D图像立在0097视角旁边。
形形色色的专业术语和图像让改造人摸不清楚头脑，但就算只看外观也能明白一件事。
“这和影像里面的是同一个设计图？”
“脑部为全体机械化电子脑，其中枢系统留出的空白本打算植入自创的自下而上型人工智能，创造出拟似人格。身体全体由纳米合金肌肉材料组成，可塑性柔韧性极高，在当初的设想中是要超越当时阶段的改造人强度。小腿及足部装有隐藏式火箭推进机，最高速度可到达音速的100倍，配合脚底安装小型滚轮发挥，可由使用着自行放出或收入。表皮为人造皮肤。全身神经系统与中枢系统直接连接，功能激活后电子讯号传达速度相较与普通人类快1000倍。。。”
“等等等等博士，说人话，让我这个外行人也能听懂的。”
“。。。。简单来说，它是由人工智能作为操控者，身体强度是你的1.5倍，跑起来的速度就算在改造人看来也只能看见一道光，七秒内可以仔细跑完半个E区的每一条街，神经直连功能启动后可以无误差躲开每一发格林机炮的子弹。”
“也就是说。。。肉体强力量，速度，反应能力，甚至学习能力都在普通改造人之上？”
“是这样没错。”
改造人感觉到有一丝不妙，如果是组织制造的，那没可能会雪藏至今，若是已经完成，今天自己面对的敌人就要增加一个。而按照克拉伦特的说法，这个人造人加入后，百分之一百的可能是改造人自己的头被砍下来。
但既然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也就证明这个东西还没有完成才对。
“如果它完成了，组织不可能会让他放着吃灰，对于几乎消灭干净他们所有战力的我，没道理会留手。”
“他们确实没留手。”
“啊？”
克拉伦特又放出来另一个片段，看上去是在某个硝烟弥漫的场所。
“啊？你让老子去捉拿一个改造人？放什么屁呢？那种破事居然让我去做，你们没有别人了吗？”
“很遗憾的是，除了你和0199号，剩下的改造人被全灭了。”
“哈，197个人被一个人全歼，什么改造人，改造蟑螂吧。”
“这是首领的命令，此外除了你们两个，组织将某个物品送入了目标所在地，可以说是保险用的最终兵器。”
“有老子在还嫌不保险？你看不起我吗？”
“对方可是消灭了197个像你一样的家伙，不排除你和0199被肃清的可能性。”
“你他妈。。”
“总之，伪造身份已经完成，接受命令。若是你们失败了，还有最后一道保险，我们会将它伪装成一般货物，并委托当地赏金集团根据我们放出的情报进行回收。自我学习阶段不需要太长时间，一旦启动，没有目标能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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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伦特停止了播放，将0097的电子脑拿出来放入另外的工作台上，命令机器自动将其拆解。
满怀着不安的心情，点上一颗烟，企图让自己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
“。。。还有多长时间？”
“不知道。”
“所以博士，你有任何办法吗？”
“我不知道，这就是现状，根据设计图所得到的结论也有可能与现实完全不同，除非亲自遭遇，但若亲自上前只有死亡，干等着也许对方会找过来，趁这个机会做准备也不错，但生还率依旧很低，这东西是专门用来对抗你们改造人的。更别说，按照你的消息来看，这个城市里还有除你以外另一个改造人正在这个E区活蹦乱跳。”
呼。
嘴中的烟雾吐出，凝重的心情似乎缓和了一些。
必须要想什么对策，但按照自己的想法，组织的首领，也就是盖尼肯定会预想到遭遇反抗，给人造人安装一切必要的功能。
这边的一切情报在开始前就被看透，可能性从一开始就被阻断。
“那。。博士为什么会有这个。。所谓人造人的设计图？”
“我说过了，我做过很多错事，这也是年轻时犯下的错误之一。”
“也就是说。。我只是在帮你擦屁股，对吧？”
“你可以这么想，你有这个权利。”
改造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克拉伦特撇了改造人一眼。
这是由自己造成的威胁，然而为此负责的是别人。
就算自己被怨恨，被改造人就地正法也毫无怨言，不如说早该来了。
然后，改造人行动了。
老人闭着眼睛，不管改造人做什么，他都不会躲避。
。。。
。。。
“啪”
克拉伦特嘴中的香烟，被夺走并摔在了地上。
“老人抽烟对身体不好，我可希望你在多活一阵子，博士。”
克拉伦特微微睁大眼睛，说实话，自己确实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个选择。
强大的肉体，不屈的心灵，允许他人赎罪，从头开始的胸怀。
比以前更加遥远的过去，自己的孩童时期，看着电视上的人物，和那时的憧憬接近的存在。
自己想要创造的存在。
即使身处地狱，依旧抬起头来抓住最后一丝蛛网，向上爬行。
“是吗。。我尽量。”
克拉伦特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浮现在脸上，都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露出那种神情让人怪恶心的。
“既然人造人的目标是我，那我就主动引它到无人区，如果无法打败的话，至少可以收集情报，对下一次作战做准备。而且，还有最后的改造人需要我处理呢。”
“就算有可能会死？”
“错了博士，大错特错。”
改造人看着克拉伦特，露出来不符合他个性的笑容，
“你太小看你的作品了，我绝对不会死，人是绝对不会输给兵器的。”
于是，信念的确定导致行动的变化，冲突向着下一阶段迈进。
